和五条悟聊完的好几天，水江奕都很安分的呆在医务室里。

期间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来过一次，不过他们两呆的很匆匆，没一会儿就走了，看起来最近拔除咒灵的任务又多了不少，从脸上都可以看出他们的疲惫。

更多的时候，和水江奕呆在一起的是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把一溜烟的游戏机堆到他的床上，各个价值连城，甚至有好几个都是已经求而不得的绝版，水江奕捧着这游戏机，生怕瞌着碰着，多了条裂缝，就不知道少了多少钱。

他这厢忐忑，家入硝子坐在病床笑道：“大胆来，这是五条悟的。”

水江奕当即就被呛到了，火速和家入硝子成为同一个战线的队友，两个人趁着有空的时候，双双通关了不少超高难度的rpg游戏，日子过得颓废又堕落，系统见五条悟奔波在外，并不会发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予以评论。

直到……一个穿着黄色和服木屐，头戴绒花的女人敲响了医务室的大门。

她身姿纤细，脚步轻盈，得体的笑容清淡的好像是一朵绽放的百合花：“请问，虎杖先生在吗？”

水江奕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在家入硝子看见她的一瞬间就变得犀利的目光中缓缓的点了下头，疑惑的问：“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

车子飞速的在大街上驶过，将窗外的风景都加速成浮光掠影。

“这位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要去见谁了吗？”车内，穿戴整齐的水江奕，看着身边脊背挺直的和服女人，笑着说，“这里已经离开高专很远了。”

刚刚她独自来到了医务室，请水江奕去见一个人，却不愿意直说，只说水江奕去了就知道了。

家入硝子本来准备拒绝的，因为这时候约见虎杖悠仁的人，不做他想，肯定是咒术界高层的那圈人。

但是水江奕考虑片刻以后，决定跟着她去，家入硝子问他：“干什么去？被生吞活剥？”

水江奕小小声的回她：“都找到这里来了，肯定是五条老师也压不住了吧，拒绝不了吧。”

家入硝子一想也是，目前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他们要是来硬的话，她应该是拦不住，所以最后让水江奕跟着她走了。

不过在水江奕离开以后，家入硝子立马给五条悟打了一个电话。

“叫我英子就好。”和服女人说，“这样的行径我知道很讨人厌，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大概并不能很好的把您请出来，毕竟五条大人对您的事情太过于敏感了。”

水江奕挑眉：什么叫五条悟对他的事情太敏感了？五条悟在此之前做了什么？

英子笑着解释道：“大人叫五条大人带您去见他，五条大人直接摔门就走了，并且直言要是大人想要单独见您的话，他就直接不干了。”

水江奕死死压抑住自己的笑声，这可真的像是五条悟会说的，他甚至可以在脑子里脑补出五条悟的声音了，不干了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形象。

“那你们为什么现在要来见我？”水江奕问，不怕五条悟再次找上门了吗？

英子叹气道：“上面的压力给了下来，大人也没有办法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说辞，只是。

车子停了下来，水江奕被推着的从轮椅上走下来，他抬头看着面前的高门大院，木质的庭院自带着质朴感，肃穆庄重的感觉扑面而来，一看就是高官达贵住的地方。

系统在他体内，含泪对他说：“一一，我感觉他们看不起你。”

水江奕很是赞同的点头：“确实。”

光是他简单的感应到的咒术波动就有四五道，甚至还有一道特别熟悉的，应该是……夏油杰的。

那个拿着狱门疆试图封印五条悟的家伙。

“我推着您进去吧。”英子走上前，弯腰温声对水江奕说。

水江奕好似毫无察觉一般的点头：“辛苦您了。”

系统好奇的问：“一一，你应该知道进去以后要面对什么吧？”

水江奕当然知道：“大概是大家叠加起来给我送的咒灵大礼包？我猜下手最狠的应该是夏油杰。”

系统有点懵：“为什么？”

水江奕说：“因为在狱门疆里面，是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啊。”

系统瞬间变成一朵花，一边掉花瓣一边哭唧唧：“一一，你变了，以前的你都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以前你可怂了，听到有打架跑的比谁都快，哪里还和现在一样，明明知道要挨揍，还硬是要凑上去的？”

听到系统这么说，水江奕不置可否，他从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在扮演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思维总会和角色的思维重合起来，不断的交织，朝着他们的性格发展，导致他会做出一些出乎他本性的事情来。

譬如，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准备按照虎杖悠仁的记忆，一次次的看着他在意的人死去，最后在一场大战上光荣牺牲的。

可是当他穿越到了虎杖悠仁的身体中，第一时间面对着病床上枯瘦的老人的时候，他做出了另一个选择。

水江奕主动去接触了五条悟，在那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病危之际，靠着五条悟，留下了最后一口气。

又譬如此时，他一定要进去。

水江奕很清楚进去以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是更清楚不进去的结局是什么。

这里面的，都是不懂人性的咒灵，他可以转身就走，但是这周围的所有人，都会在他走以后，失去生命。

·

轮椅驶过庭院，微风吹过庭院旁栽种的黄蔷薇。

英子把水江奕的轮椅停在了一个院子前面，躬身离开了。

水江奕托着腮看系统在他心里报数。

系统紧张的滴滴滴：“有危险物种正在向你靠近！”

“已进入一百米的范围内！五十米！”

系统难以压抑住自己的兴奋：“到了到了要到了！”

水江奕：……知道的知道我下一秒就要挨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下一秒我的相亲对象要到了呢。

轻飘飘的脚步声落在水江奕的耳边，一双冰冷的手也随之落在了水江奕的肩膀上。

夏油杰笑眯眯的说：“我最讨厌欺骗我的人了，骗了我，出现在这里，你想好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吗？”

粉发少年瞬间就紧绷起了肩颈，他咬着牙抬起头看着夏油杰：“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呀。”夏油杰看着虎杖悠仁通红的双眼，唇角的笑容越绽放越大，语气很轻柔，吐出口的话语却残忍的好像是利剑，“我忘记了，现在的还是虎杖君你啊？”

真人从房梁上倒挂下来，笑嘻嘻道：“分明就是故意的，要怎么动手呢？你这恶劣的家伙不会是想要他知道一切的真相吧？”

粉发少年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歪了下头：“什么意思？就是要构陷五条悟被封印这件事情，不是你亲口答应我的吗？……哦不。”

他言语诚恳道：“应该是你体内的两面宿傩。”

粉发少年的脸上愤怒的神情还没有凝固，就演变成了沉默：“所以说，那天我们会出现在那里，也是他告诉你的吗？”

夏油杰欣然点头：“是啊，不过你不需要伤心。”

他的身后浮现出了一大片呜呜泱泱的咒灵，他轻声说：“在今天，我就会杀死你，连带着，他也会死的。”

数不清的咒灵潮朝着水江奕涌来。

水江奕行动不便，虽然杀死了好几个，但是两拳难敌四手，很快就在咒灵潮里落了下风，他操纵着轮椅左右闪躲，但是还是被伤到了手臂，擦出好几条伤口。

疼得水江奕在心里和系统直骂夏油杰不是人，直接迎难而上，咒力瞬间就凝聚到了拳头，和面前赤面蛇尾的咒灵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咒灵的身体一扭，张口就咬住了水江奕的手臂，猛地一个撕扯，鲜血淋漓的手臂落在了地上。

哒。

突然有人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之前一直懒懒的靠在一边的夏油杰来了兴趣，他笑眯眯的朝着坐在轮椅上的粉发少年走过去：“你醒了？”

两面宿傩瞥了眼地上的断臂，面无表情的再生了手臂。

受到虎杖悠仁身体的限制，他的双腿也并不能动，他斜睨了夏油杰一眼，双手合十，仿佛坐着的不是轮椅，而是无上的王座：“你想对我动手？”

夏油杰说：“你和我是同党，我怎么会对你动手，刚刚只不过，是想让那个天真的小孩把身体的主导权让给你而已。”

两面宿傩嗤笑道：“那你也应该记得，我早就说过。”

“不许对这具身体下手。”

话落，蓬勃的咒力就从他的身体内爆发出来，就近的咒灵全部就被碾压成了灰尘，夏油杰眼神一冷，趴在他肩头的咒灵直接朝着两面摊宿飞了过去。

咒灵在接触到两面宿傩的力量的时候，就被切成了两瓣，掉在了黄蔷薇花丛中。

夏油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笑容未减：“这只咒灵就当做跟你赔礼了，晚上，老地方再见。”

说着，他就抽身离去了。

两面宿傩看着他的背影，轻蔑的笑了下，在不远处属于五条悟的咒力波动赶到之前，闭上了双眼。

比起和夏油杰还有五条悟的会面，此时此刻，他更想要做的，是去见一见虎杖悠仁。

……

抬眼是深邃的黑，在这个独属于两面宿傩的地方，没有一丁点明亮的光。

唯独那条踏上无上王座的血路旁，立了两排幽暗的灯。

被两面宿傩强行占据了身体的水江奕站不起来，就地坐着，他的手放在血水间，血水从他的指缝间流淌过。

在这个地方，水江奕是不可以跟系统联系的，两面宿傩又不在，他无聊的差点开始数地上的板砖有多少块。

在他数到第二十块的时候，地上缓缓流动的水出现了波澜。

水江奕抬起头看过去，看见了一身华丽和服的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走到了他的面前，水江奕仰视着他，心跳快得好像是有一只鹿在里面乱撞，当然，并不是心动的乱撞，而是激烈的乱撞，原因无他，因为面前的两面宿傩的眼神，锐利的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两面宿傩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华丽的和服下摆落在了水中，他说：“怎么这么看我，是害怕么？”

水江奕的心跳骤然暂停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