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知道第二天的行程安排是带孩子沈添青还有点不乐意。

回家之后半夜还不肯睡觉, 闹得有点不想录了。

时絮躺在床上玩手机，看着沈添青跟小孩似地来回走，可能直播间观众的小论文都没办法让她接受这个惊天噩耗。

摄制组没扯, 院子里还有摄像头。

时絮笑着说：“你再探头估计就被拍到了。”

沈添青：“拍到什么？沈添青半夜不睡阳台和孟蘅激吻？”

时絮挑眉：“激吻？”

沈添青一屁股坐到床上, “你故意的吧, 我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

时絮把人拽了过来，天气渐冷, 倒也还没到开暖气的时候，沈添青就隔着被子趴在时絮的身上。

“有暗示吗？”

时絮问。

沈添青：“我不想带孩子！晏牧雨自己怎么不跟秋潮录亲子啊？亲子个屁，我和你之间根本不需要第三个人。”

时絮拿着手机懒洋洋地刷着直播间评论, 还有不少人申请节目组进房间的。

她笑了一声。

时絮：“她俩看着会带孩子吗？”

沈添青捧起时絮的脸：“那我呢？我看起来像是会带孩子吗？”

她愤愤地骑在时絮身上：“你只要带我就好我了。”

时絮：“这位小姐，你大我好多岁呢。”

沈添青更生气了, 咬了一口时絮的下巴，“你就装吧, 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你这个人都百八十岁了。”

时絮：“那还不好啊, 全世界就你知道。”

沈添青稍微满意了一些。

她还是躺在时絮身上：“你知不知道那小孩谁啊？”

时絮摇头：“不知道, 晏牧雨这人想保密，谁能撬得出来啊。”

沈添青思来想去还是烦躁, 本来好好的周末录节目也就算了, 像今天一样跟时絮到处玩她也能接受, 要加个小孩她就不能理解。

她拿走了时絮的手机找到了秋潮的号码打了过去。

时絮：“这都几点了。”

沈添青：“我知道她最近为了拍戏在训练, 肯定没睡。”

时絮有点无奈，那边倒是很快接了起来, 秋潮柔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孟蘅？”

沈添青喂了一声：“是我。”

秋潮一点也不意外, “沈导你好。”

沈添青：“晏牧雨有和你说过明天我和孟蘅要带的孩子是谁吗？”

秋潮那边好像挺热闹的，她可能是走到了室外，稍微安静了一些才说：“不知道。”

时絮做了个口型, 你看吧。

沈添青：“你真的不知道？”

秋潮嗯了一声：“我和她的工作能没有交集就没交集，她不会告诉我的。”

这俩人藕断丝连不知道多少回，是圈内人尽皆知的海王互相消化，在一起纯粹是造福人类。

没想到现在还玩这种戏码。

沈添青叹了口气，时絮把手机拿走，对秋潮说：“不好意思啊，她今天情绪不太稳定，打扰你了。”

秋潮说了句没事。

等挂了电话，沈添青头都枕在了时絮的胸口，“晏牧雨真无情啊，我还以为她会告诉秋潮呢。”

时絮：“她俩的感情岂是我们能猜测的。”

这句话带着揶揄，沈添青还是很焦躁，时絮把人扯到被窝里，一边拿起手机把灯关了。

昏暗的房间唯一的光变成了瓦数很低的夜灯。

时絮：“管是什么孩子，行程还是我们自己安排的。”

沈添青：“我就是不爽，凭什么周末还要和别人分享你。”

她的占有欲随着在一起的时间与日俱增，哪怕时絮出差也分毫不减。

顶多不会像以前那样那么没安全感。

沈添青：“那你亲我一口。”

时絮啊了一声：“一口就好了吗？”

……

第二天时絮起得很早，她不上班都在家做饭，节目组的摄像机架在厨房。

工作人员看她熟练地准备早饭，忍不住问了句：“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时絮点头：“那还要作秀一下是吗？”

旁边的执行提醒了句正在直播中。

而爬起来看直播的观众都被时絮的直爽给逗笑了。

【孟蘅真的……很让人做梦。】

【沈导还没起啊，我们都起床了啊！有老婆真好。】

【总感觉孟蘅虽然上综艺 ，没上过那种长线的，我还挺想她参加解密类综艺的，她现在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忽悠。】

【那是因为家里老婆比较黏人吧。】

时絮昨晚早饭去叫了沈添青，等沈添青洗漱下来，发现节目组已经在催了。

可惜她这个人青春期的叛逆迟到到了这个岁数，非得要吃完才走。

时絮也由着她。

“那个孩子已经在约定地点等着了。”

导演在画外说。

沈添青：“所以是谁呢？”

时絮也转头看导演。

【这次的综艺策划是谁啊？】

【晏牧雨吧？不过她跟秋潮现在不是解除经纪人关系了么？】

【她俩又怎么了，所以秋潮跟晏牧雨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我真的不敢相信现在的沈添青居然是这个样的，以前在国外见过，看着就不好相处。】

【爱情，总能让寡妇回春，而孟蘅又年轻又有劲。】

【有劲是什么啊！！】

导演不肯说，只催促这俩人赶紧走。

沈添青上车的时候还嘀嘀咕咕的，一脸的不爽，时絮嘴里含着糖， “来都来了。”

沈添青：“我又不差这点通告费。”

时絮噢了一声：“可是我差啊。”

她被沈添青拧了一把胳膊。

【眼睁睁看孟蘅从我的女儿变成了我嫁出去的女儿。】

【每次看孟蘅都很恍惚，她岁数比沈添青小好多吧，坐在一起活像是老夫少妻，奇了怪了。】

约定地点在一个电影博物馆的休闲区。

沈添青下车的时候看了好几眼，画外的助理提醒她：“落成的时候您来剪彩过。”

时絮：“这也能忘记？”

沈添青：“也过去很多年了。”

那年她刚自己做导演，拿到奖后听说s市要建一座电影博物馆，就捐了点钱。

因为建筑景观一直是优秀案例，加上里面还有s市最大的巨幕，这里一直是s市旅游的打卡地点。

沈添青自己的名字也在馆内的时间轴内。

时絮倒是第一次来，她好奇地看着馆内的陈设，导演按籍贯挂在上面。

还有一些在s市拍摄的影片也有一些影像资料。

因为是周末，馆内人还是挺多的，但是秩序维持地很好。

在指引下，时絮跟沈添青走向那个座位。

被巨大的绿植挡住，等她们走近才看到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

比沈添青预想的要大，是个高中生。

对方看到沈添青的时候明显眼前一亮。

“沈……沈导好，我叫邢淼。”

沈添青还没反应过来，反而是时絮想到了那个人。

她问画外的工作人员，“是邢东的……？应该不是女儿吧，没听说过邢导演结婚啊？”

沈添青也没想到。

邢东去世太多年了，《西川遗风》上映后第二年，邢东就确诊了癌症。

他的导演梦刚刚开始就结束，也死在正当好的年纪。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期，沈添青经常去看他，她后来选择做导演，其实也有邢东的影响。

“你和……”

沈添青有点惊讶，小姑娘头发是自然卷，扎在脑后，显得乱蓬蓬的。

有一种盎然的生命力。

就是脸圆，长得也显小，个子不高，看着一点也不像高中生。

“邢东是我小叔。”

邢淼脸上还有点雀斑，上节目也没化妆，笑起来格外灿烂。

“其实我小时候也见过您的，在病房外面，您可能不记得了。”

邢淼对邢东的印象很淡，毕竟那年她还是个被抱着的小孩，对小叔的印象就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沈添青噢了一声，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抱怨好丢人。

什么小孩，这都快是个大人了。

晏牧雨这个贱人，故意的吧。

时絮没打扰她俩说话，虽然她也是当年那个人，但是斗转星移，身体都换了。

她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看。

地点是邢淼选的，她家境也不算好。

邢东本来就不是s市了，他来自山区，考大学都没考到艺术学校。

全靠自己一腔孤勇，才成就了能跟赵满春齐名的武侠遗珠。

邢淼高中在s市念，她自己一个人考过来，家里条件并没有因为有个导演叔叔而反正任何改变。

她却依然希望自己也能走这样的路。

“那你今天想跟我去哪里呢？”

沈添青问。

她问得就很长辈的样儿，时絮坐在一边，看得格外新鲜。

就算是高中生也是小朋友，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崇拜你，待一天也挺好的。”

时絮接过一边工作人员给的资料卡，上面写了邢淼这些年的经历，还有就读的学校和家庭条件。

确实是家境贫寒。

最想要的居然是和沈添青见一面。

晏牧雨确实挺厉害的，很会拿捏人。

邢淼的一寸照笑得格外灿烂，完全看不出这孩子母亲早逝，父亲再娶，现在基本是一个人求学的状态。

【镜头居然还给了资料卡……啊看这个妹妹完全看不出来啊。】

【邢东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又是我命运般的西川遗风，沈添青，你就忘不了时絮吗？每次想到这个我都要为小蘅流泪。】

【点一首白月光，死人真的占了好大的位置呜呜呜，但是时絮，确实很迷人。】

【我现在看孟蘅总觉得她很像时絮……这算不算把女朋友培养成了前女友的样子……】

【一些替身文学，此刻我又要感叹沈添青的无情了。】

【她在孟蘅面前好少女啊，在其他人面前真的就很有那种萝莉御姐味……】

又是白月光又是替身女友的时絮看了眼沈添青。

邢淼一脸崇拜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哪里都可以的，小叔在笔记里说您是个很有天赋的演员，但您现在做导演也很厉害，我也想……”

她又有些害羞，“想变成您这么厉害的人。”

似乎是忘了还在拍摄中，邢淼没过多久反应过来，又道了声歉：“不好意思，感觉有点打扰。”

沈添青：“没事，最打扰我的是这个综艺的策划。”

说完她看向时絮：“去哪里啦？”

时絮耸耸肩：“选择权在我？不是在小妹妹身上吗？”

邢淼刚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沈添青身上，这个时候才认真地看向时絮。

她还是觉得这个人和电影里的石湾很像。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什么都懂了，《西川遗风》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邢东的手稿是她努力前行的动力，其中也有对主演感情的分析。

朦胧的感情，不是爱情也不是是亲情，糅杂的那种割舍感，她觉得沈添青本人身上也有。

邢东那本记录最后提到沈添青——

小沈已经完全陷进去了，而且走出来的可能性很小。

如今字迹都已经泛黄，在邢淼看来，那分析还是不对。

沈添青已经走出来了。

但她又好像没完全走出来，她找了一个跟时絮很像的女人，气质好像，外形也像，甚至乍看，有点像时絮复活了。

沈添青打断了邢淼的注视：“你看她看得太久了。”

邢淼吓了一跳，时絮笑了一声：“你还要管我被人看啊？”

沈添青哼哼一声：“这也不是你纵容的吗？”

【沈添青每次吃醋都吃得特别离奇……她是不是真的在跟粉丝争宠啊？】

【去探孟蘅班的本人亲测是真的，她人真的超酸，孟蘅跟我们合影，她站在旁边防贼一样。】

【据说现在好很多了，但看着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时絮唉了一声，“好啦，怪我。”

她看向邢淼：“那等会逛完这里，和我们去电影主题公园可以吗，淼淼？”

她撑着脸，看向邢淼的眼神格外温柔，语气也是。

邢淼心想：难怪沈导会……

下一秒，她憧憬的沈导就不爽了：“对小妹妹客气点。”

时絮无辜地说：“还不客气吗？”

沈添青一方面深知自己有点过分了，但酸气还是忍不住四溢。

“客气，太客气了。”

她这句话咬牙切齿，把时絮逗笑了。

时絮凑过去，用只有沈添青才能听到的音量说——

“放心，我对你不会客气的。”

“金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