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上挂着满月, 时间已经是深夜,街道上已经没有一点声音,幽长的小道里静悄悄地走过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脚步几乎没有声音。

他走到小巷的尽头, 谨慎地看了看四周, 然后推开了一旁的小门, 弯腰走了进去。

进入门内,入眼是一条向下的台阶, 他顺着台阶走下去。

下面是一间地下室,头顶明亮的灯光还有些刺眼, 男人眯了眯眼, 适应过后, 去看中央的床上, 穆尔正躺在那里,身上插着个各种各样的管子, 帮助他身体恢复, 只是他那张属于雷云某个教授的脸已经崩坏。

当时他给自己注入的那剂护心针有着强烈的副作用。

穆尔缓缓睁开眼睛,左眼已经被接应的这个医生安上了生物义眼,和普通人的眼睛没有什么区别。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些东西,皱起眉来, “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大概两周吧。”

穆尔凌厉地眼神刺向他, “你是废物吗?需要这么久?”

医生虽然和他属于同一阵营,但是面对穆尔时还是心里发怵,他默默低头查看了一下记录穆尔身体数据的仪器,“已经是最快地速度了。那剂护心针实在影响太大了。”

要说实话,穆尔恢复成现在这种样子已经接近奇迹了。

“如果不用的话,我就不会在这儿了。

对此医生没有说什么, 拿出药剂给他打在手腕处,“传来了命令,让你把庄弈带回去。”

庄弈虽然还没有正式和他们交过手,但是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先不说能力,单是庄弈是庄献儿子这一条,就已经足够成为活捕他的原因了。

当初庄献灭了科奥苏多少人,他们仍然记忆犹新。

穆尔勾起嘴角,“我正有此意。”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伪装成谁?”医生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他假扮教授的事已经被发现,那边肯定会加强防范,再想接近到庄弈身边,可能就有些难了。

“我自有办法。”穆尔想起庄承泽,是一个有野心有些小聪明,但也几分偏激和冲动,他知道这个人一定能为自己所用。

——

庄弈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殷余景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打了个哈欠,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去洗漱了。

出了门时,他还看见了那个司机。

司机看到庄弈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愧疚,但是庄弈也没怪他。

殷余景出手的事情,也没有他能回旋的余地。

但是庄弈还是转头调侃了一句,“殷上将果然是厉害,没有哪儿是没你的眼线的地方。”

“倒也不是。”殷余景点了根烟,抽了一口,食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只是这里好用。”

出了住宿的地方,殷余景把钥匙扔给了庄弈,“今天你来开车。”

庄弈看了一眼车钥匙,上了驾驶座,散漫地启动着车,“你不怕我往别处开吗?”

“去哪儿都一样。”殷余景毫不在乎,点了一支烟,在车窗外弹了弹烟灰,“你要是不想回去也可以,随便你开到哪儿。”

庄弈还能说什么,有殷余景在身边确实去哪儿都一样,还不如回主城。

车窗外的单调无聊的景色不断往后移动,庄弈看着前面的路,没有注意到风吹乱了头发。一旁的殷余景侧身靠在车门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庄弈瞥了他一眼,“你看我做什么?”

“祁阳喜欢你你知道吗?”

庄弈愣了一下,不知道殷余景突然说这个是干什么,“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何况两个人还都alpha。

殷余景却像是在自话自说一样,转过了头,看着窗外,“可惜他的胆子还是不够大。”

他甚至能想到祁阳和庄弈告别时,心里在想什么。

殷余景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们开到晚上时就会休息,把车停在路边,就在车上休息。

虽然有些辛苦,不过比不上在基地日夜训练要累。

不远处的大石后,蹲着三个人,贼头鼠脑地凑到小声商量道:“行吗?你这方法。而且就一辆车,谁知道他们有多少够我们拿的。”

“笨,没看见那车不是普通车了吗?价值够你在赌场逍遥半年的,还怕他身上没东西?”

另一个人也随声附和道:“而且我仔细看了,里面就两个人,现在估计都睡着了,我们三个人怕他们什么?”

“那咱们就上?”

“肯定上。小心点别把他们吵醒了。”

晚上天上无星,庄弈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走路的方式很小心,有些不太正常的感觉。

但是他也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就又睡着了。

因为殷余景已经开了窗子,手臂撑在车窗边,将枪对准了朝他们走来的几个人,“试试再走一步。”

本来想铤而走险的三个人突然看见车窗被打开吓了一跳,看到殷余景手上拿的枪先是呆愣在了原地,再看到他身上穿的衣裳,更是连忙拔腿就跑,生怕慢了一点。

他们跑了之后,闭着眼睛装睡的庄弈笑了一声,“早知道还开什么车啊。真是麻烦。”

遇到的这叫什么事,虽然说起来是怪好笑的。

殷余景缓缓关上车窗,“等你回去,可就不会这么悠闲了。”

庄弈暗暗点了点头,“也是。”

不知道回去又有什么风波。

开了几天车,车窗外的景色终于开始慢慢变化起来,从单一变得丰富,郁郁葱葱的森林过后,已经可以看到城市的边缘。

开到一半,庄弈突然停了车,他松开了手,“不开了。”

说完直接下了车,坐到后排去睡觉了。

殷余景淡淡看了他一眼,下了车坐到了驾驶座上,说了庄弈两个字,娇气。

庄弈挑了挑眉,“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说好了?都这么觉得。”

“你们?”

庄弈没回声。

但就算他不说,殷余景也能猜出是谁,他笑着看了庄弈一眼,“我倒不知道你在荒野一个月,就和他有了这么多事。”

庄弈懒懒地躺在座椅上,“毕竟我是他学弟,当然照顾得多一些。”

但要是说实话,祁阳和殷余景比起来,还要更严厉一些,训练上的事也是说一不二。

殷余景没有在意他的这些话,开动了车,“可惜,你最后还是得到我手上。”

他开的要更快一些,没过半天,庄弈睡醒来的时候已经远远的能看到雷云的大门了。

——

叶辛知最近格外的忙,单是一个穆尔就够他受的了,调查了半个月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不说,他开走的那辆车也被人销毁,再也不能通过系统定位找到了。

不光是这件事,他的年龄已经到了标准线,如果再没有结成的对象,很可能会开始为他匹配配偶。

omega的存在就是这样,有时候不能由自己掌控人生。

就连他的父母也开始催促,最近联系他联系得很频繁。上次他做手术的事已经惹得他们大怒,这次叶辛知不想和他们闹僵,但也不愿意随着他们的意愿来。

他面色带着疲惫,和他比较熟悉的一个指导官经过还关心了问了一下他。

“没事。”叶辛知摇了摇头。

“有问题可以去找殷上将,先回去休息休息,他应该能理解的。”

叶辛知一愣,“他回来了?”

“对啊。”对方点了点头,“我还看见他把之前那个学生带回来了。不是之前说暂时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嘛,怎么这么短时间又回来了。”

“之前的学生?”叶辛知瞬间想到了庄弈,“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就先离开了。”

没等对方回应,他句急忙地朝殷余景办公室跑去。

到了地方推开门,发现里面是空的,想了一瞬,叶辛知就朝模拟室走去。

正如他想的,庄弈确实在骆译这里,但是他已经后悔过来了。

骆译唠叨起来是个没完没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骆译半插着腰,无奈地看着他,“我都是为了你好。”

“知道了。”

“不要光嘴上说着好。”骆译恨不得敲他的头,“这次不是殷余景给你兜着,你爷爷早派人搜个底朝天把你找出来了。落在气头上的他,你还能好?”

“我都知道。”庄弈叹了口气,“我也是迫不得已。”

“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主城这么大还没你待得地方?”

两个人正说,门就被人打开了。

叶辛知站在门外,看见庄弈的一瞬间,心就落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担心,害怕穆尔找上庄弈,所以现在看见他好好地站在面前,也就放了心。

庄弈静静地审视着他,看着叶辛知脸上显露出来的担忧之色,心中对殷余景之前说的话也就更信了几分。

之前他也对叶辛知转来雷云,并对他示好的行为有过怀疑,但是没有想到重生那方面去,以为一个位面再不稳定再不按系统规定的来,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看来系统是确实出了故障。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叶辛知走到了庄弈身边,“你这次是去哪儿了?”

听他这么一说,骆译也想起了这个问题。

“荒野。”庄弈站起了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试剂柜,里面还有些常备的,他就拿了一管喝了下去。

这几天一直在路上,喝得也都是营养剂,回来也没来得及吃什么。

“荒野?”叶辛知听到这两个字就皱起眉头来,可能骆译不太了解,但叶辛知为了抓到穆尔将他可能出现的区域全都圈了出来一个个仔细看过,其中最东北角边缘就是荒野,“你怎么去那儿了。”

庄弈得知剧情已经有些崩坏后,对叶辛知也就没有那么防备,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简单地回答道:“把我分到哪儿我就去哪儿了。”

叶辛知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想着没出事就好。

他叹了口气,还保留着上一世的习惯,就想伸手去碰一碰庄弈的头,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阻止了他的动作。

“庄弈,过来。”

三人回过头去,殷余景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叶辛知手下动作一顿,有些不自然的收回了手。

庄弈看了一眼,但也当没看见,直接将空的试管瓶扔进了垃圾桶里,顺手把里面的止痛剂拿了出来,朝殷余景走了过去。

“你又要把他带去哪儿?”

“他现在处于考核期,暂时休假一段时间。”殷余景说完,看向叶辛知,“031的事你先继续调查,我会让人协助你。”

031是穆尔的代号。

叶辛知低下眼睛,“我明白。”

现在他很难再对殷余景说什么反驳的话,上次和穆尔的那一场对峙中,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和殷余景的差距。

虽然知道有假期,庄弈比较愉快,但是不知道考核期是什么什么。

“这次你换了基地,就算祁阳再有多大的本事,也瞒不了你档案的问题。所以也有理由怀疑你的身份。”

比如说和穆尔相同,是别的地方派来的间谍。

殷余景先回了雷云,一方面是荒野的建设问题要整理好,另一方面就是处理庄弈的事。

庄弈离开雷云的事还是闹起了一阵风波的,特别是不久后就出了穆尔这件事,很多人都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我懂了。”庄弈点了点头,“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有人监视的吧?”

“当然。”殷余景将他带到了车边,帮他开了门,说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和我一起同住。”

庄弈沉默了一下,“不用麻烦了吧。”

殷余景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庄弈没说话了。

有些事是躲不过的,他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殷余景开车带着庄弈进了城内,他住的是一栋高级公寓,环境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而且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也看不到几户开灯,让人怀疑这里根本没有几个人住。

他跟着殷余景上了电梯,到了十一楼。

殷余景指纹开了锁,转过身来,“你过来。”

庄弈走上前,殷余景牵起了他的手,握着他的手指按在了开锁面板上。

滴的一声,上面出现了一行字。

【生物指纹已录入。】

“以后我不在你就自己进。”殷余景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不是要监视我?”

说要监视只是应付那些人的说法而已。

但殷余景没有说这句话,而是侧过身,回头笑着看庄弈,头顶昏黄的吊灯将暧昧的光线投射在他的身上,“怎么?你想我随时随地跟着你?”

庄弈回道:“那我不想。”

说完跟着他走了进去,房内布置的很简单,什么都有,什么都干净,但是一眼就看出不是殷余景布置的,估计也就是随手买的一套成品房,“浴室在哪儿。”

好几天没有洗澡,庄弈感觉身上一阵不舒服。

洗完澡,庄弈换上提前放着的家居服,“这衣服是不是你的?”

虽然不是很小,但是也不像是正常家居服宽松的样子。

殷余景背对着庄弈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什么在把玩,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饶有趣味地上下看了看庄弈穿着家居服的样子,“没有提前准备,之后你自己去选吧。”

庄弈擦着头发,余光看了一眼,发现殷余景手上拿的是自己之前从骆译模拟室里拿出来的止痛剂。

他没说什么,走到阳台,透了透气。

整个居住区都是一片安静的样子,楼下设置路灯的地方半天也没走过一个人。

但是这个时候庄弈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他就算做任务的时候,一般也会住在像这样的独立的公寓里,而不是军校的宿舍或者庄家老宅中。

殷余景起身走到了他旁边,两根手指拿着那瓶蓝色的止痛剂,“这是给我准备的?”

庄弈转过身,手肘撑着栏杆,“我身体里又没有弹片。”

殷余景哦了一声,将玻璃贴着唇边,嘴边带着笑,“我还以为你喜欢看我痛的样子。”

庄弈疑惑地抬起眉,沉默了一瞬,“我没有特殊癖好。”

殷余景笑而不语,打开了药剂瓶口,喝了下去。

在阳台栏杆边吹了会儿风,庄弈准备去睡觉了。

殷余景在他背后突然说了句话,“庄仲余好像病了。”

庄弈哈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

“不久之前吧。”殷余景看了眼外面的夜色,“来的很快,也很严重。”

庄弈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真是麻烦。”

不是说庄仲余生病的事,而是一旦庄仲余显露出他快活不久了,那庄承泽肯定得闹事,不过一个他,也闹不出什么大的动静。

庄弈回了房间睡觉,只剩下殷余景一个人在阳台站了一会儿。

第二天醒来,庄弈没有看到殷余景。

看来什么监视都是说说而已。

他早就知道殷余景不是守规矩的人,刚好他也不是。

所以庄弈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方焕。

自从上次去过雷云之后,方焕消停了好一段时间,性子也磨平了一些,他爷爷说什么也学会听了,最近更是稀奇地接管起家里的事了。

庄弈知道的时候直感叹长大了。

“!”方焕一听是他,直直站起了身,正在开会的人都吓了一跳。

方焕立马就把手上的工作丢下,“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啊。”

庄弈看了看周围布置整洁的房间,“我还是去找你吧。”

“行,老地方。最近出了新菜品,你一定要试试。”

“行,你在那儿等我,我过会儿就到了。”

庄弈到饭店的时候,发现方焕没有叫其他人,“真是奇怪,看来你是真改了性子了,出来玩都没叫人。”

“叫那群人吵的个不行,我们好久没见,当然两个人喝得更舒服。”

如果卜嘉在,当然也会叫他,可惜他还在雷云。

说起来有点好笑,明明卜嘉算是陪他们进去的,现在这两个人出来喝酒,他还关在里面。

庄弈摇头,“我提前和你说好,我只喝一点就行了。”

“为什么啊。”方焕不理解,“咱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

要是方焕知道这是他和殷余景住在一起,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话,庄弈怕他估计得意外地把桌子掀了,就换了说法,“你不知道我的事。我现在的处境比较尴尬。”

“怎么尴尬了?你又干什么了?”说起这个方焕最来劲,之前知道庄弈跑出去了他已经觉得够意外的了。

庄弈笑了一下,“我之前跑出去了一趟。现在雷云正监视我是不是间谍呢。”

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方焕都忍不住为他鼓掌,“真牛啊。说起来你也是够胆大的,之前我们三个要爬墙,还是借着酒劲,你倒好直接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最后还不是让殷余景给逮住了,庄弈喝了一口水,“你要不要试试?”

“我就不了。”方焕叹着气摆手,“我现在手里的工作都不够我应付的。”

两个人聊着天,结束了这场,但方焕还舍不得放他走,就想带着他去下一个地方。

出了房间,方焕没走几步,可巧不巧就遇上了熟人。

方焕偏过头叹了口气,“真是晦气。”

庄承泽本来只是看到方焕,听到他说的话虽然不怎么高兴,但也不想浪费时间和一个胡搅蛮缠的人计较,但是在看到他身后走出了庄弈时,庄承泽就顿住了脚步,“庄弈——”

庄弈看到他,勾起嘴角,“真是好久不见了。”

“你不是从雷云跑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庄承泽讽刺地勾起嘴角,“怎么,觉得在外流浪太苦太危险了,又想着庄家的好了?”

庄弈也不反驳,顺着他的话附和道:“是啊是啊,外面哪儿有家里好,毕竟爷爷也不想我离开。”

庄承泽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我要是你,就永远不回来了。”

“可惜你不是我。”庄弈眯着眼笑道,“你也成不了我。”

庄承泽挡在他们路中间,“你这话是觉得你了不起,我不如你?”

“我有说这些话?”庄弈疑惑地挑了挑眉,看向方焕故意问道:“没有吧。”

方焕笑了笑,“是他自己这么觉得的吧。”

“庄弈!”

“庄承泽,你不要每次都觉得我是你的敌人。”庄弈这次带着认真地和庄承泽表明了态度,“庄家我不稀罕,直接给你也没关系,我根本不在意。”

庄承泽正要说什么,电话却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是庄仲余。

庄承泽看了看庄弈,转身到房间里,“爷爷。”

“你现在在哪儿?”庄仲余的声音已经不如以往那样中气十足,偶尔还咳嗽几声。

庄承泽看了看外面,“我和朋友在外面。”

“你回来一趟,我有话要和你说。”

挂了电话,庄承泽再打开门时,庄弈两个人已经离开了。

庄承泽握紧了手。

爷爷知道庄弈回来了吗?

肯定知道吧。

这种大事瞒不过他。

那他找自己回去干什么?

庄承泽满肚子的疑惑,快步上车,往回赶去。

到了大宅里,管家钟簿替他开了门,欲言又止。

“怎么了?钟叔?”

“唉。”钟簿深深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但是被庄仲余的人脚步声打断了。

庄仲余撑着拐杖,从楼上走到了大厅里。

“承泽,你现在多大了。”

“22了。”

“正是年轻的时候。”庄仲余叹了一声,“你大伯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

“爷爷。”庄承泽想问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你知道之前间谍伪装潜伏在雷云的事吧。”

这件事闹得很大,虽然是具体信息是保密级别,但是庄承泽还是了解一些大概的。

那个间谍手法熟练经验老道,听说连自己的眼睛都狠得下心,一看就知道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怎么了?爷爷?”

“雷云的侦查部门已经查到了他可能身处的范围。”庄仲余拄着拐杖,有些浑浊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庄承泽,“我现在如果让你去追查这个人,你去不去?”

庄承泽一阵意外,心中却像是翻江倒海一般。

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出这么危险的任务。

先不说那个间谍本身有多厉害,他负伤逃走,肯定是还有接应的人,指不定他们队伍有多大,追查不到也就罢了,如果真的摸到他们聚集的地方,这一去肯定危险重重

“怎么会突然让我去?”

庄承泽很想问为什么不是庄弈。

虽然他一直不愿承认,庄弈的能力确实在他之上。

但是他没有问出口。

庄仲余没有回答,声音铿锵有力地问道:“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庄承泽还有些反应过来,所以没有说话。

何时庄承泽祖母突然从一旁走了出来,厉声回道:“我不愿意!”

庄仲余看向她,皱起眉来,“你出来捣什么乱。”

“什么间谍,什么追查。为什么非要承泽去,他这么年轻,如果一个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你让我和他父亲怎么办?”老太太眼含了些泪水,拉住了自己孙子的手,“总之我不愿意让他冒这个险。”

“又不是单单他一人!军备完善,又有部队跟随,有什么大的危险。”庄仲余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你懂什么!”

“是,我不懂。”老太太死活也不松口,“但是就是不行!庄承泽是我唯一的孙子,我不能让他有任何危险。”

“胡闹!”庄仲余气得连连咳嗽,“既然当了军人,就该不怕危险,更不该怕死。”

“那也不能白白送死。”柏岚翠说的极为夸张,似乎庄承泽一去追查就会遭遇不测一样。

庄仲余捂着胸口,看着就要发病,钟簿连忙扶起了他,“将军,先上楼歇会儿吧。我去给你准备药。”

庄仲余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的庄承泽,只好闭上眼点了点头。

等庄仲余走后,庄承泽扶上有些精疲力尽的祖母,“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能理解,庄仲余这次叫他回来让他做这件事,几乎没有任何征兆。

柏岚翠几乎是咬着牙,“他就是让你给庄弈铺路。”

庄承泽愣了一下,“什么?”

“傻孩子,他做的一切,都是帮他心里的庄家未来继承人走的更远。”柏岚翠抓紧了庄承泽的手。

“怎么可能呢?我也是他孙子啊?”庄承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或许只是磨炼我?”

虽然这么说,他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这次的间谍风头太胜了,他杀了多少人上面甚至要隐瞒起来,如果自己真的碰巧遇上,那确实对庄家有利。

“不是。”柏岚翠回答的斩钉截铁,“承泽,不是的。”

庄仲余这次病了,所以他有危机感了。

或许之前他一直还在犹豫,但是现在他已经确定选择了庄弈,有能力又有殷余景帮扶。所以他把庄承泽安排去了偏远的地方。立不下功就算了,立下了就更好,无关轻重。

总之庄承泽他是第二选择,是一个待弃的棋子。

庄承泽不服气,他努力了十几年,没有哪一刻是不刻苦的,最后却被一个中途捡回来的代替,自己一直尊敬的祖父对自己态度还不如那个庄承安,至少庄仲余把他当孙子,自己呢?是个待弃的替代品?那他十几年是为了什么?

他怒极反笑,笑容带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