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矢泽遥斗这边,虽然他不知道系统和世界意识给他捏的人设打上了补丁,由他瞎编出来的宇智波油悟这个三位一体设定里,整出了个更让人狂吞刀子的首领宰剧本,才会惹得五条悟如此反常地想要和他亲密接触。

但是彼时,矢泽遥斗也还是全然陷入了五条猫猫的温柔“陷阱”之中,难以自拔。

两只白色大猫猫的贴贴令人心生暖意。

吉野顺平也是如此。

尽管一年三人组心里有些暗戳戳吃老师关注新同学的醋——打个比方,就比如自家养了许久,也没对你伸爪任rua或是跳进你怀里蹭蹭的大白猫,结果不过是看了邻居家小可爱一眼,就主动送上门了。

一年三人组目前就是这种百般复杂的心态。

不过吉野顺平依旧很快地融入了一年三人组中,并且和有着共同话题的虎杖悠仁迅速结下情谊。

矢泽遥斗好奇地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发现尽是些恐怖片、猎奇片的讨论。

什么伽椰子和大眼萌娃啦,什么从枯井里爬出来的黑长直贞子小姐啦,什么奇形怪状蚯蚓人啦……

矢泽遥斗听得后背有些发凉,五条悟的话不知道他什么感受,但是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也表现出了点不适。

倒是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这两个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的人,脸色自然无比。

吉野顺平很少体验到的温暖,在今天,源源不断地感受到了。

如梦似幻。

这一切,都是老师带给他的。

吉野顺平想着,弯起眼眸望向一旁的银发青年。

一路上,吉野顺平没有放开【五条悟】的手,而是一直牵着回到了家,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在老师和同伴的注视下,莫名感到一丝紧张的吉野顺平,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顺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的短卷发女子惊讶地看着他们。

“……妈妈,我要说件事,那个,我想转学,”吉野顺平鼓起勇气开口道,“这几位是新学校的老师和同学。”

吉野凪不是没有发觉自己孩子的异样,但是吉野顺平不说出来,吉野凪就并不清楚他在学校里究竟是怎样的状况,也不能为自己孩子做些什么。

可是今天,她那向来怯懦、缺乏主见的孩子终于说出来了,他想要摆脱那不堪过往的决心。

这大概是,同伴的力量吧。

吉野凪看着他们,温柔又爽朗地笑了笑:“那进来说吧。”

性格包容且豪爽的母亲,很快就和五条悟敲定下来了吉野顺平转学的事情,还立马当场拨通班主任电话,约好当天下午面谈转学事宜。

吉野顺平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整个人呈现出轻松的姿态。

太好了,太好了……

他终于,摆脱了那个地狱,可以开启新的生活了。

开始他崭新的人生。

若不是伏黑惠他们拉着五条悟走人,按照吉野凪的热情,估计得留着吉野顺平家吃晚餐了。

尽管吉野顺平也帮忙做了些家务,但还是在家忙活了许久,也处理完一堆事务后,吉野凪总算歇了下来。

她趴在桌面上休息着,眯起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抬头注视着自己身旁的黑发少年:“顺平你,一定很喜欢他们吧。”

吉野凪见吉野顺平点了点头,脸上尽是欣慰之色:“真好啊,妈妈还很担心你会一直被自己的世界困住,现在都有真心对待自己的同伴们了呢。”

“长大了呀,顺平。”

“妈妈……”吉野顺平鼻头一酸,那双和妈妈长得相似的眼眸中,波光粼粼,漂亮极了。

吉野顺平心里其实是有怨的,怨妈妈怎么没有发现他被欺负了,怨妈妈没能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来救他。

可是吉野顺平心里也明白,这些怪不得妈妈。

是那些令人作呕的人的错误,是他太过心高气傲、不愿同妈妈说出来的错误。

吉野凪曾经对他说过幼鱼和这个社会之间的一番理论,而他也确实是这里头,尚还幼小稚嫩、被小小世界蒙蔽了双眼的鱼儿。

但是今后,再也不会了。

他会开发出自己体内的潜力,学着成为咒术师,不辜负老师的期望,保护妈妈和老师。

***

咒术高专最近学习气氛浓厚,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各自开始了特训。

五条悟开发了新的术式。

利用“六眼”的特性,加上“无下限咒术”,给自己大脑打了咒力“封闭针”,保持精神与外界的隔绝,一方面能够自主选择屏蔽外界,进而避开他人影响,另一方面也避免了他人窥探自己记忆的可能。

简言之,大脑的任何轻微波动,在封闭术的情况下,都无法用任何手段被探知,更不用说思维的跃动了。

这是五条悟在梦境中获得一些情报后做的预防措施。

这个术式的开发相当危险,倘若一个不小心,就会损伤大脑变成白痴,可五条悟还是不留后路地去做了。

一来他性子本就暗藏疯狂,越是不可能的事情,于他来说越刺/激,二是他对自己有着极大的自信,近乎自大自满的自信。

伊地知洁高又被五条悟传唤过来了。

一路上开车狂奔而来,生怕迟到被五条悟暴打一顿的伊地知洁高,战战兢兢地敲响了医务室的门。

“打扰了,五条先生,我到了。”

伊地知洁高在深吸一口气后,一鼓作气打开了门。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挥着手向他打招呼,笑容灿烂爽朗的肉粉发色少年。

何等熟悉的身影啊,这不是在少年院那里不幸死去的学生虎杖悠仁吗!

这一眼差点让他昏厥过去:“救救救救命!——五条先生你的学生变成鬼、不对,变成咒灵找上门来了!!”

被误以为已经“死掉”了的虎杖悠仁:“?”

“欸,连伊地知先生都不知道我还活着吗?”虎杖悠仁把视线转向假死计划引导者的五条悟。

站在门边的五条悟,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梁,不满地皱着眉,左手举起对着伊地知洁高就是一个脑壳蹦:“蠢货,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是假死啦假死,应付上边那群烂橘子们用的。”

猝不及防被用力弹了脑门,痛得泪眼汪汪不说,还被塞了个机密的伊地知洁高吓得人都差点站不稳,左脚拌住了右脚,向后仰去。

本以为会撞上门框或墙上的,但是身后伸出的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伊地知洁高没来得及看对方一眼,先是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谢谢……?!!”

结果一个抬头,又是一个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容貌。

这不是五条悟吗!

被五条悟隐瞒住的【五条悟】的存在一事,带给伊地知洁高的暴击显然要大于虎杖悠仁没死这件事。

可怜的写作996社畜读作五条悟跑腿工具人的伊地知洁高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前边也是【五条悟】后边也是五条悟时,霎时失去了灵魂,痛苦地闭上眼睛。

如果我有罪,请用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看见两个五条悟。

神啊,这一定是我的错觉!

两个不着调的五条先生,这个世界还有救吗?

他还能好好活着吗……

矢泽遥斗面无表情地看对面的五条悟嘻嘻哈哈,无情嘲笑着这位可怜的辅助监督,在那魔性的笑声中,还夹杂着虎杖悠仁急切的问候“你还好吗伊地知先生!”,瞬间便后悔起自己出门来到这里找五条悟的决定了。

矢泽遥斗内心叹了口气,体贴地和虎杖悠仁一起,你一言我一句地解释起这一切。

伊地知洁高逐渐摸清楚了面前这个【五条悟】的性格并非同五条悟那样恶劣,也接受了虎杖悠仁的假死事实,变得冷静下来。

矢泽遥斗狠狠瞪了眼一旁做大爷模样的五条悟。

五条悟倒没觉得生气,只是颇为好笑地挑了挑眉。

哇哦,【五条悟】居然也学会生气了,不错,进步了嘛。

他才不愿看见“自己”的脸上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呢。

“不过,真的是太好了呢。”缓过神来的伊地知洁高突然说道。

“欸?”虎杖悠仁有些疑惑。

“虎杖君你没有死这件事,真的是太好了……”伊地知洁高呼出有些苦涩的一口气,说道。

这段时间,他一直内心饱受愧疚、自责和悔恨的折磨,因为虎杖悠仁的“牺牲”。

“我只是一个辅助监督,很抱歉没能派上什么用场,明明清楚那场战斗有多危险,靠你们三个一年级学生是绝对解决不了的。”

伊地知洁高拿下眼镜来,擦了擦镜片,又重新戴上:“尽管良心不安,嘱咐你们碰上特级咒灵的时候,绝对要逃,但是,但是……”

“果然,不该让还是孩子的你们去战斗啊。”

这是伊地知洁高难得一见的内心剖析,在场的人却懂得了他的心情。

矢泽遥斗更是如此。

那种自责于因为自己的责任,害死了他人所带来的痛苦,就好像曾经的自己也是如此一样,非同一般的感同身受,更像是深入骨髓与血液之中的苦痛。

都是自己的错……吗?

如果不是自己,那个人,也不会死吧。

但是,那个人……是谁?

矢泽遥斗有些茫然地张开手掌,双眼盯着右手掌心,仿佛那里曾经触碰过谁灼烫的鲜血般。

右手条件反射地发疼,好像过去被刀子深深划过手腕似的,带着阴寒湿痛感。

他忍不住搓/捻着右手腕处的一小块皮肤,揉/搓着都有些红了,随后被五条悟抓住了手。

不笑的五条悟看上去有些可怕。

矢泽遥斗迷茫地抬起头,和他对视上。

“但是,我也没有真正地死去啊。”虎杖悠仁打破了沉默,脸上带着理解的笑意,像个小太阳一样。

伊地知洁高飞速接道:“即便这样,虎杖君也算得是死过一次了。”[1]

是的,在周围人的眼中,虎杖悠仁已死。

被迫“死亡”的虎杖悠仁,要克制自己外出的欲望,每天躲在地下室里,藏在暗处,实行这个假死计划。

“那是他无悔的抉择,”五条悟忽地开口道,“是他自己选择要走的路,哪怕死亡,也是无怨无悔、有意义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五条悟一直看着【五条悟】。

仿佛这句话不是对着虎杖悠仁和伊地知洁高说的,而是透过他们,跟【五条悟】说些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秘密。

因为五条悟想到了夏油杰。

也只有被挚友亲手杀死的夏油杰,才能带给【五条悟】这种自责和苦涩。

因为五条悟的话一下子惊醒的矢泽遥斗,眨了眨眼睛,对上了他的脑电波。

……有没有人告诉你,五条悟你真的是一代脑补大师啊。

等到伊地知洁高带着虎杖悠仁离开,去和五条悟口中的那位靠谱学弟,七海建人见面并开始专门针对虎杖悠仁的实地特训后,五条悟才放开了矢泽遥斗的手。

矢泽遥斗作为五条悟的室友,再加上五条悟并没有刻意要隐瞒他,便一早知道了他的计划。

“京都姐妹校交流会还要继续吗?不需要告诉他们,高层里有叛徒?”矢泽遥斗轻皱眉头问道。

五条悟轻笑一声,满不在乎又自信嚣张地道:“继续,为什么不继续。”

“恐怕,他们比我们更早知道高层里有卧底在捣鬼吧。”五条悟双手插/在衣兜里,耸了耸肩。

“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

五条悟望着银发青年,许久之后回想起这一幕,他有些恍然,原来有些事情,早已冥冥之中注定。

“那群孩子,已经渴望变强很久了啊。”

“你可要看好了,这是他们的成长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