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协议二十四天 这不是送上门让他欺负吗。
秦江隐其实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松开了他。
但林点的耳朵就像是被自己塞到了心脏里, 被砰砰声震到有点耳鸣。
林点感觉到秦江隐压在他后脑的手撤走了,但不知道秦江隐是不是故意的, 他的小指还扫了一下林点的后颈,惹得林点没忍住偏了偏头。
于是就像是他舍不得秦江隐想要挽留一样,脑袋在秦江隐的手心里蹭了一下。
秦江隐弯眼,低声道:“躲什么?撩拨我了就跑…以为在外面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林点在他这句话里有点爆炸。
秦江隐的声音是真的很好听。
大家都说他的声音好听,但在林点看来,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只有一个。
那就是秦江隐。
而他压低后的嗓音带了点沙, 无端让声音都暧.昧,更遑论他说的话那样直白,林点有时候思考的确太直了,可这不代表他没脑子。
几乎是恋人间的明示了。
林点完全接不上话来, 偏偏秦江隐还要得寸进尺:“嗯?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他自然的牵起林点的手, 这回秦江隐的手不是温冷的了。
林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秦江隐的手心干燥却又滚烫。
林点没有要再看已经目瞪口呆的秦河显的意思,秦江隐却在拉起人往外走时微微偏头看了眼。
秦河显知道秦江隐那带笑的一眼代表着什么意思。
大家同出一脉, 一起长大,秦河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了解秦江隐的人。
他清楚秦江隐看穿了他那点潜藏的心思,也明白秦江隐在警告他。
秦河显觉得可笑。
林点是个人, 秦江隐凭什么把他划为自己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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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点是直接被秦江隐牵进了电梯里。
因为这家医院是私人医院,这一层楼又因为秦家那令人发笑的自尊心被全包清层了。
他们不用担心会有记者混进来, 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戴口罩。
说是秦江隐牵住了他,其实更像是抓住了他。
林点好不容易才在电梯到达每一层响起的叮咚声中缓过点劲来, 才察觉到秦江隐牵人的方式挺独特的。
完全就是抓着他的手,怕他受刺激跑了一样。
林点甚至怀疑要是可以, 秦江隐可能会直接提溜着自己的后颈, 这样秦江隐多半更加安心。
林点微微动了动自己被扣在秦江隐手心里的手, 还不等秦江隐再用力抓住不给他活动的间隙,林点就轻巧的张开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指滑过秦江隐的指缝,指尖轻轻的点在了秦江隐的手背上。
林点没敢看秦江隐,只低垂着脑袋,视线偏向了一旁的镜子。
也是不知道这医院的电梯为什么装的是镜面墙,但林点正好可以借助自己旁边的镜子悄悄看秦江隐。
林点感觉到秦江隐的手指也慢慢扣下来了,他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可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秦江隐忽地微微往后仰了仰脑袋,偏了一下角度,正好在镜子里对上林点的眼睛。
他弯了弯眼,什么都没说,却让林点有种做错事被抓包了的感觉。
……明明林点也没做错什么。
林点迅速收回视线,想要解释,但话转了几圈,最后在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他还是说:“怕你不高兴。”
秦江隐带着他往外走,假装没听懂:“我没有因为秦家不高兴。”
好吧。
林点心说既然是你提的,那他就不客气了:“之前采访你说过你和家里关系很好,我以为…我不该提要带礼物。”
秦江隐扬眉,走到了车子边,却没急着开门进去。
毕竟坐进去以后驾驶座上还有个十万伏特的电灯泡会忍不住瞟后视镜看他们。
秦江隐倒不是很在意,但他在想林点会不会不自在:“没有。”
他无意识的想要捻手指,可一动,指尖却在林点的手背上蹭了蹭。
林点的感官比较敏锐,秦江隐的动作很轻,像是圈儿的尾巴尖轻扫过他的手背一样,但不同于猫毛,秦江隐带给他的触感更加明显。
是实在的。
无论是温度,还是他指尖上的一点薄茧。
林点忍了忍,才没去捉住秦江隐的手让他不要乱动。
察觉到林点身体有点紧绷,秦江隐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停住了自己手上的小动作。
于是林点又一点点放松下来。
秦江隐轻笑,心里记住了,说的却是秦家的事:“老实说我还挺感激秦家的。”
林点不明所以的看他,秦江隐却没再说了,他松开林点的手,给林点打开了车门:“你饿么?有胃口吃夜宵吗?有的话想吃什么?”
林点想了想:“火锅,想吃牛肉。”
秦江隐落座在他身边,顺手关了门,点了点头,示意冯庭:“开车吧。”
打从看到他们手牵手出现就好像坏掉了的冯庭:“……”
讲实话,他不太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冯庭是知道秦江隐没有告诉林点一句他和秦家的关系,甚至清楚这人就是故意的。
为此冯庭还问过秦江隐要是林点被这情况吓跑了怎么办。
要知道恋爱合约签是签了,但本身就不存在法律效力。
当时秦江隐捧着封皮是卡通画画风的海和一座岛的一本书,眼皮都没抬一下,散漫的回了句:“他可以试试。”
从那时候起,冯庭就一直在脑补一出“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大戏。
时至今日,冯庭都做好了所有准备,就等秦江隐一声令下说把他抓回来……
所以气氛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和谐啊?!
甚至还在聊想吃牛肉卷还是牛肉片?!
“……你们就不能关心一下对牛肉过敏的我吗?”
冯庭悲愤的发动车子,心里茫然于两人的平静,震惊于刚刚的画面,气忿于他秦哥完全没有要提他对牛肉过敏的事。
对牛肉算是情有独钟的林点没想到自己身边会出现牛肉过敏的人:“。”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好看向秦江隐。
秦江隐一扬眉,看向冯庭:“你什么时候牛肉过敏了?”
冯庭:“……”
他微微一笑,在变绿灯的时候猛地踩了个油门:“哥,你弟弟我从出生开始就牛肉过敏了呢,而且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是和您在外面吃烧烤过敏才知道的呢好哥哥。”
林点被他最后那个“好哥哥”给雷到了。
他面无表情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秦江隐表情也很咸:“你好好说话。”
冯庭知道秦江隐搭腔了就是心情不错,于是顺嘴就调侃了句:“是是是,能喊您一声好哥哥的,这不只有您身边那位么。”
林点:“?”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江隐就微抬了下巴朝他看过来,似乎是在思索林点口里喊出这三个字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林点抿唇,秦江隐以为他总归是有点害羞了,毕竟的确过于肉麻,可林点却认真的问了句:“你想听么?”
秦江隐捻了捻手指,早就习惯了自己永远猜不到林点的情况:“想听你就喊?你没底线吗。”
林点满脸疑惑:“喊声哥哥而已,又不是喊爸爸,你的确比我大。”
语气正常点,好哥哥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他就是被冯庭那故作阴柔的声音给雷到了而已。
很好,逻辑满分,无可辩驳。
秦江隐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败下阵来了:“不用,我没这个爱好。”
林点哦了声。
虽然不太懂秦江隐都在想什么,但至少林点是因为这个小插曲放松下来了。
哪怕他的脑子还是在播放在医院的那一帧,那点触感好像也还残留着,可林点的脑子回来了。
不是完全凭借本能答话了。
林点垂眸,他肯定冯庭是知道秦江隐家里的情况。
因为他们上去时,冯庭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大有几分让他保重和冷静的意思。
而且冯庭在谈及秦家的时候,态度也有点轻慢。
林点还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自然的问秦江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秦江隐就先开口:“秦家派人找你,你说了什么?”
林点偏头,有点疑惑:“你不是知道?”
“五千万是我猜的。”
秦江隐笑了下:“我很了解他们,坐拥几百亿的资产,自诩上流清高……”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反正林点是明白了。
不过秦江隐的态度很微妙。
他说这话时,对秦家是真的半点嘲讽都没有,仿佛一个局外人在评论。
秦江隐又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派人盯着你了?因为五千万?”
其实也不是。
林点抿唇,他就是觉得眼前的秦江隐大概是干得出这种事的。
见他不说话,秦江隐便悠悠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林点在被他默认前先否决了:“不是。”
他觉得自己对秦江隐的揣测有些恶意了,不能直说,但的确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林点只有在面对秦江隐的时候,才感觉自己十八级话废是如此无力。
好在秦江隐没有追问,只是弯弯眼,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脑袋凑过来。”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林点下意识的先把头伸了过去:“怎么了?”
秦江隐望着毫无防备伸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一截修长白皙的脖子,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林点的脖子也很漂亮。
像是天鹅的脖颈,就算是弯起,都带着淡淡的骄傲和自信。
林点骨子里就是不会自卑的人。
而且冷白皮让林点的血管有几分打眼,顺着颈线的脉络而下……秦江隐想起了每次拍到林点蝴蝶骨上的手感。
林点其实偏瘦了。
还得再养养。
秦江隐漫不经心的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红绳,一拉,轻而易举的就套到了林点的脖子上。
林点完全就没有躲,秦江隐便轻笑着说了句:“怎么这么乖。”
这不是送上门让他欺负吗。
林点见他放下手后,这才抬起头来:“你又不会砍我脑袋。”
他垂眸,看见自己脖子上挂了个黑色的观音,愣了愣:“……什么?”
“礼物。”
车里比较昏暗,看不见观音的本色,于是秦江隐提醒了句:“它不是黑色的。”
因为是抽绳式设计,观音坠在林点脖子上,稍显长了点,于是秦江隐又伸手去把绳子拉短。
林点还在想秦江隐干嘛送他这个,就察觉到自己脖子上一热。
秦江隐的手指抵着他的脖子和锁骨,轻轻的扯了扯红绳。
林点抿住唇。
冯庭开车不喜欢开车内的灯,所以后座是真的处于阴影中,只是在有车掠过时能敞亮一下。
林点就借着这点转瞬即逝的光悄悄打量着秦江隐。
他和秦江隐之间的距离好近。
秦江隐的眼睫毛好长。
林点有点不敢呼吸了。
因为……秦江隐的唇形很好看。
其实拉抽绳很快,就是秦江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龟毛,动作又慢又细致,还要看观音的位置是不是他满意的。
更重要的是——
秦江隐的指尖顺着红绳轻轻往下滑时,顺便拉了拉林点衣服的领口。
他将观音勾起放入林点的衣服里,猝不及防的冰凉感传来,林点想往后躲一下,但有个人恶劣极了。
秦江隐拽着他的衣服,食指隔着衣服,压在了观音上,让林点的锁骨和观音贴了个正着。
林点刚要问他干嘛,就听秦江隐闷笑了一声。
他有意压低了声音,不让冯庭听见:“你可以呼吸的。”
他喊他,因为忍笑,温沉的声线都有几分颤:“林点。”
林点:“……”
林点的感觉没错,今天的秦江隐的确和以往不一样。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根神经又开始犯病了,非要在今天把他在林点心里的固有印象击得粉碎。
而且林点没想过自己这么普通的名字从秦江隐嘴里出来会那么动听。
秦江隐的声音的确是这世间最特殊的乐器。
在林点听来,就是那种很平平无奇的话从秦江隐嘴里说出来都很不一样。
“真的,你可以相信我。”
秦江隐轻眨了下眼,却并不俏皮,反而尽是成熟男人的狎弄:“我没有弱到可以被你一口气吹走。”
林点:“。”
他终是忍不住,立地.操.出了屠刀,面无表情的拍掉了秦江隐还压着他衣服的手。
秦、江、隐、真、的、好、幼、稚。
秦江隐的手被拍开,却并没有生气,他捻了捻自己的指腹,反而笑得更深。
不容易啊。
逗了这么多次,终于炸毛了。
悄悄注视着这一切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冯庭在看到林点对秦江隐动手的时候,眼皮子跳了跳。
然后再看他那位神经病老哥——得,没生气。
冯庭不懂,他就没懂过他秦哥。
之后他们就没怎么说话了。
主要是林点是个上车就容易睡着的,秦江隐不出声,他也没什么想知道的,心里虽然有一处乱得不行,但并不妨碍林点的秒睡。
等他的脑袋又落在了秦江隐的肩膀上时,秦江隐已经能很自然的调整角度,还不忘帮林点把被林点拉得有点下的拉链给拉好。
秦江隐对上还在偷瞄后视镜看他们的冯庭的眼睛:“空调打高点。”
冯庭想说哥我热,但话还没开口,他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秦江隐对和林点有关的事的态度:“好的哥。”
他虽然觉得惊悚,但冯庭和秦江隐的关系不是狐朋狗友那一挂的。
秦江隐要是能喜欢个人,有点在意的东西,冯庭会很高兴。
并会流下老父亲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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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点又是在到了后被秦江隐喊醒来的。
他略微困倦的揉了下眼睛,这个动作惹得秦江隐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林点长了张追债酷哥脸不假,有些小细节软得勾人也是真。
因为冯庭跟在秦江隐身边也被拍到过很多次,秦江隐的一些大粉都认识冯庭这张脸,而这里毕竟是京都,所以三个人是齐刷刷带着口罩进去的。
这家火锅店林点以前在京都读初高中的时候经常来吃,后来师范附属办校庆邀请优秀毕业生回学校,林点也来了,还顺路来吃了这的火锅。
他家火锅,贵是真贵,非vip客户不招待,大多vip客户都还只能坐堂座,包厢是给金字塔顶尖那些人留的,把资本主义发挥到极致。
可架不住是真合林点口味。
林点就经常一个人来吃。
就是林点没想到秦江隐也知道这家店,而且看大堂经理见到他们就立马上前的态度,还是认识的:“秦先生,我们给您预留了老位置,您这边请。”
店里给他们留的包厢很雅致也很清净。
一进去林点就拉下了口罩,他不喜欢戴这些,闷着不舒服。
大堂经理亲自递上菜单,拿捏着语气要跟秦江隐报一些特殊的菜,但他还没开口,秦江隐就先将菜单递给了林点:“他家有几个特色火锅食材你可以看看。”
林点自然知道。
他轻车熟路的点了一溜,秦江隐见他要合上菜单,便扬眉:“你不是要吃牛肉?”
林点看向冯庭:“冯哥不是牛肉过敏?”
冯庭是个交际小能手,这十几天跟林点也算是混的半熟了。
他俩在微信里闲聊过几次,林点还带冯庭打过两次游戏,所以称呼自然而然的就上来了。
秦江隐听着,没吭声,只似笑非笑的看了冯庭一眼。
冯庭意外林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他们大老爷们糙习惯了,乍一被关怀,还有几分受宠若惊,只是在秦江隐的注视下,他的求生欲当即开到了max:“我没事,我另开一锅就好,您别因为我委屈自个儿啊。”
秦江隐轻拍了一下林点的蝴蝶骨:“你不用管他,点你自己想吃的就好。我是带你来吃的,不是带他。”
大堂经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悄悄地多看了林点一眼。
他主要是想要看看能被秦江隐这么对待的人是谁,好记住了,但没想到大堂经理的视线才偏移一寸,秦江隐就忽地抬眸。
大堂经理愣了下。
秦江隐弯弯眼,眼里的温和与疏离并存。
能做到这种店大堂经理这一步的,都是人精,有时候不需要秦江隐多说什么,大堂经理就能明白。
他立马就低下了头,没有再看林点一眼的念头。
秦江隐划好地界后,悠悠低头,离开林点蝴蝶骨的手顺势搭在了林点身后的椅背上,将那条线画的彻底分明。
林点对此都毫无察觉,他点好菜就把平板推给了秦江隐,但秦江隐没有要加菜的意思,只说:“还有纯牛奶。”
林点并不喜欢碳酸饮料,但他也不怎么喜欢喝水。
喝得最多的是牛奶。
他在喜恶表上的饮料一栏写了纯牛奶。
秦江隐真的背下来了。
林点抿了下唇。
秦江隐在采访里说过自己记性不好,他不确定秦江隐是不是也在说谎,但从秦江隐是真不记得冯庭牛肉过敏且冯庭为此也没生气可以看出,秦江隐的记性是真不好。
大堂经理接过平板,说了好就出去了。
之后有专门的服务员来摆过,当着他们的面对碗筷进行清洗消毒……整个一个流程要走不少时间。
林点其实不是很饿,在飞机上他吃了晚餐,又没怎么运动消食。
但是难得来一趟京都,不来吃个火锅感觉不对味。
更何况秦江隐带他来的还是他最喜欢的火锅店。
真是好巧。
服务员先上了瓶热好了的鲜牛奶,秦江隐替林点打开,倒入他的杯子中:“明天还要去一趟秦家。”
他用的不是回,而是去。林点默默拿起杯子喝了口,温热的牛奶顺着食管而下,暖了暖他的胃,林点哦了声。
他并不在意秦家打量审视他的目光,对秦家派人甩五千万让他离开的事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林点只是在想秦江隐。
但现在还有冯庭在,他还得尽职尽责的扮演好秦江隐恋人的角色,所以他什么都没问。
等这顿饭过后,冯庭又开车送他们到酒店,然后冲他们挥了挥手:“点儿,秦哥就交给你了,我好久没回京都了,回家看看。”
林点说好,秦江隐却是偏头睨了眼冯庭,把他刚喊过的称呼重复了遍:“点儿?”
林点本来是对这个称呼没什么感觉的,但从秦江隐口里转出来时,尤其是男人温沉的声线拉长了那个儿化音,显得有几分千转百回,于是林点的心跳又很不争气的背叛了他。
林点想要是天天如此,他可能迟早会得心脏病。
冯庭轻咳了一声,立马站直身体,纠正:“林先生。”
林点很想说倒也不必,可一瞥秦江隐满意的神色,他就没开口了。
算了。
秦江隐开心就好。
等到进入酒店后,秦江隐也没跟林点多说什么,只让他早点睡:“总熬夜也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也比较晚了,秦江隐的声音中带着点懒散,可却还不忘逗林点一句:“点儿?”
林点:“……”
他终是忍不住:“你别这样喊我。”
秦江隐歪头,故意道:“别人可以,我就不行了,有点过分啊点点。”
林点:“。”
他抿着唇不说话,于是秦江隐又问:“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喊?”
为什么秦江隐不能,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
秦江隐再喊下去,林点迟早要得心脏病。
但林点不可能直接跟秦江隐说,所以林点只能抿住唇。
秦江隐没得到回答,也不低落,反而弯着眼:“害羞了?”
其实不是,可这好像是最好的借口了。
林点根本接不上话来,秦江隐又捻着手指微微颔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他笑,到底还是没忍住揉了把被他逗到把唇抿得很深的林点的脑袋:“我记住了。”
真不知道害羞是何物的林点憋了半天,最终只能憋出一个嗯。
秦江隐也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样的林点就是会让他骨子里的劣根失控:“那我喊你什么好?”
林点下意识就说:“你别说话。”
秦江隐:“?为什么?你不让我说话有点过分啊。人长了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么?”
还有逗林点。
林点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没什么。”
他随意道:“喊我名字,全名就行了。”
秦江隐点头:“嗯,我记住了。”
林点总觉得他的话有点意味深长,但又摸不透。
两人也没拉扯太久,到了各自的房间后,就互道晚安了。
林点洗漱完才发现他哥给他发了消息。
【应柏:你去京都了?】
林点并不意外他知道:【嗯】
【9:和秦江隐见他家里人】
林点刚发了消息出去,应柏的电话就到了。
“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声?”
应柏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疲惫:“秦家那边我接触过几次,你要是不喜欢就没必要委屈自己。”
林点说好。
应柏:“你有打算带秦江隐回家吗?”
这问题直接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林点肯定是想的,但目前……
“再说。”
应柏似乎是觉得有点棘手:“点点。”
他停了停,迟疑着说:“虽然我们思想观念没有那么传统,不会要求你必须从始而终,但我了解了一下,这个圈子还是比较乱。你要做好措施。”
林点:“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要看他。”
“他不想跟你回家看看?”
“……不是。”
林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所以只能说:“我会带他去的,但不是现在。”
确认他不是突然经历一直没出现的叛逆期,应柏稍稍松了口气:“好。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
林点嗯了声,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哥,我之后可能还要接综艺,需要一个助理。”
总是麻烦冯庭也不太好。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
应柏没怎么犹豫就点头了:“行,等你回穗城我就让人去你那报道。”
林点知道应柏会安排好,于是两兄弟也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后,林点为了确保明天的作战状态是最佳的,所以早早就躺在了床上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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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
秦江隐总是很早就洗漱完坐在小餐厅里,慢悠悠吃早餐。
冯庭来的时候,秦江隐还没吃完面前的面包。
“秦哥。”
他打了个哈欠:“你发现没,你对林点的态度有点不一样。”
秦江隐转着手里的杯子,看牛奶在里头微微摇晃:“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聊天?”
冯庭讪讪一笑:“您别总是这么警惕嘛,我们就当做是很寻常的聊天。”
“紧张什么?”秦江隐睨他一眼,轻笑:“是我挑的你,不是你上赶着来的。”
冯庭缩了缩脖子,没敢接话。
秦江隐又慢慢道:“我见过他。”
冯庭:“什么?”
“他大概不记得了。”
秦江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那朵风信子是他送的。”
冯庭愣了愣,想起了那朵被秦江隐用滴胶封存,保存至今的风信子:“……不是吧,这么有缘的吗?”
秦江隐喝完最后一口牛奶:“他的声音虽然成熟了很多,但思维和说话的方式和从前几乎无异。”
冯庭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秦哥,你不会要告诉我你真喜欢上他了吧?!”
靠,要真是如此,那就是铁树开了花……
秦江隐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的挑挑唇:“他是第一个夸我、也是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
而且林点也是秦江隐见过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有太大的变化的人。
林点在秦江隐这,的确有一层薄弱的滤镜。
冯庭琢磨了一下秦江隐这话的意思:“那那纸协议……?”
秦江隐莞尔:“上面很多内容本来就是我随便写了想逗一下他看看他什么反应,没想到他一条都没有提出异议就签了。”
这么说着,秦江隐想起什么似的,悠悠掏出手机,翻出来林点之前给的卡号,打了串数字上去。
冯庭有点懵:“你那个时候就知道是他?”
秦江隐捻了捻手指,只说了个没,没有多说。
可说到底,九岁的他被林点的声音勾了一下,二十八岁的他又被林点那张脸给撩了。
是他主动,也是他满盘皆输。
冯庭还想问什么,但秦江隐却微扬了眉看向他身后:“起这么早?”
刚洗漱完就来小餐厅的林点眉眼里还带着几分睡意:“唔,嗯。”
秦江隐把自己面前还有几分温热的面包朝林点的方向推了推:“里头是芝士炼奶。”
林点在他身边坐下来,吃了口面包。
芝士炼奶属于甜咸皆有的口味,林点其实并不挑食,说不喜欢甜口也是指不喜欢吃太甜的。
秦江隐又拿起了个新杯子给他倒放在保温壶里的牛奶。
林点脑袋还有点懵,说了谢谢后就在想秦江隐其实挺会照顾人的。
林点三五口就把面包吃完,秦江隐扬眉:“这么饿?”
林点咕噜咕噜灌了口牛奶后,有些疑惑:“今天不是还有仗…还要去秦家一趟吗?”
秦江隐基本上猜到他咽下去的话是什么了。
他弯眼:“怪我没跟你说清,我本来是想下午去的。”
林点也没怪他:“哦。”
秦江隐:“不过既然你起来了,那我们早点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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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不仅被誉为百年世家,实际也保存了一些封.建思想。
比如秦家的所有人都是住在一个半山的独栋大别墅里,林点听到冯庭跟他介绍的时候,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人多不吵吗。
林点不常去他爸那,不仅是因为远,也因为他爸跟他爷爷奶奶住一块,再加上管家和帮佣,还有偶尔会来拜访他爸的学生、会小住几天的朋友……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庄园里都有几十号人了。
地方虽然大,不至于吵,但林点觉得自己视觉上被吵到了。
车子驶入半山腰,秦家是不待见秦江隐,却也不会做出拒之门外的举动。
他们怕闹到公众面前被议论。
秦家庭院种了一棵很漂亮的梧桐,所以林点下车后多看了两眼。
秦江隐偏头问他怎么了,林点说:“我妈很喜欢梧桐树。”
秦江隐看了眼这棵大树,淡笑了下,没接话。
冯庭在林点看这棵树的时候,眼皮子就跳了跳,现在秦江隐没发作,他便快速的换了话题:“走吧走吧,早点解决完咱中午去吃好吃的。”
从他们踏进秦家大门开始,就有人引着他们的车停在相应的位置上。
下车后,又有人上前喊“秦二少爷”,然后喊林点和冯庭做先生,之后便一言不发的在前头带路。
仿佛秦江隐不是这家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家的路怎么走,只是个客人一样。
林点见过规矩多的人家,至少他觉得他爸那边的规矩就够多了,但他也还是头一次见规矩到这一步的世家。
所以他偏头问秦江隐:“秦家规矩这么多吗?”
他用的是“秦家”而不是“你们家”,这样的措辞显然让秦江隐心情大好。
秦江隐轻捻着手指看不远处建造的宛若城堡的别墅:“这还只是个开头呢。”
他们走到别墅大门口时,就有穿西装的老人朝秦江隐鞠躬,随后对林点和冯庭道:“林先生,冯先生,老爷有事想要和二少爷谈,麻烦两位随我移步茶室。”
秦江隐笑:“避什么嫌啊,冯庭早就知道秦家这笔烂账了。至于林点,先不说他昨天就见识到了所谓的上流世家秦家内里是个什么样的,就说他是我对象,有什么好避?”
管家不语,只看着冯庭和林点。
秦江隐显然是被这个家忽略惯了,他把自己的钥匙放到了林点的手心里:“去我房间里等我,冯庭知道路,让他带你去。”
林点流露出了一瞬的迟疑,他有点不放心秦江隐。
秦江隐轻拍了下他的蝴蝶骨:“有事我会打你电话。”
从昨天的情形可以看出,秦江隐一个人打整个秦家的确不是什么问题,林点也不忸怩,攥住了手里的钥匙,说了好。
于是两方在这里分道扬镳,秦江隐悠悠踏进了秦家正门。
他一进去,先看见的倒不是他那位父亲,而是他堂弟秦河显。
秦江隐看着他愤懑的神色,随意点了句:“我想你昨天应该没暂时失明。”
“是我先看到他的!”
秦河显的手捏成拳头,瞪着秦江隐:“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手机?!不然你怎么可能知道林点?!”
秦江隐本不想跟这脑缺儿浪费太多时间,他这次回秦家是有他的目的,但秦河显这句话却让秦江隐往楼上走的动作停了下来。
秦江隐垂眸,睥睨着秦河显:“你的手机?”
男人温沉的声音始终染着笑意,但这笑是太阳还是寒芒,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了。
秦江隐捻了捻手指,在秦河显要说出第三句话的时候,猛地一个闪身,不等秦河显反应过来,他就先一把擒住了秦河显,将人狠狠的砸在了楼梯的扶手上。
秦河显也学过一点散打,反手就想要反击,但谁也没有想到,秦江隐的手一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抵在秦河显的脖子上:“你最好别动。”
哪怕是亮了冷兵器,秦江隐的语气也始终温和。
像是谆谆善诱的老师,头疼的指点着自己顽劣的学生。
“我的刀离你的颈动脉只有一寸。”
秦河显瞬间僵住,连吞咽口水都不敢。
秦江隐气定神闲的从他的口袋里摸出手机,单手操作:“密码。”
“……我、我的生日。”
秦江隐轻笑一声:“谁记得你生日?”
于是秦河显又再报了一次数字。
秦江隐悠悠输入密码开机,不问秦河显他手机里都有什么,但反正就是一点点扫荡。
从文件夹再到一个个相册,这期间不知道度过了多长的时间。
秦江隐一来,家里就要清空很多人,因为没有人想丢脸。
所以这个时候大厅空荡荡的,没有人知道秦河显来找秦江隐,管家也始终站在门口守着不让别人从这唯一的门进来。
秦河显是第一次觉得,他们这样做,是把自己逼入了死地。
如果有一天秦江隐真的犯病了……
秦江隐点了点那个备注为“09”的相册:“相册密码。”
秦河显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林点的生日。”
秦江隐并不意外他这个嘴强王者的弟弟还有脑子试探他。
他笑了下,没有问时间,径直输入打开。
秦河显那点在昨天就算不上隐秘的心思便彻底暴露在了他眼皮子底下。
相册里面,全部都是秦河显偷拍的林点。
不过是初中时的林点。
秦河显和林点不是一个班的,拍不到上课的林点,但别的地方的可以。
有林点在食堂吃饭的,有考试的时候林点坐在第一排第一个的,也有林点在音乐室弹钢琴、弹吉他……
初中时的林点,就已经乍现了寒芒。
他深邃的五官和瓷白的肤色放在一众男生里是极其惹眼的。
那时候的林点,耳屏上还没有打耳洞。
于是那点桀骜就找不出半分,反而有点奶酷的感觉。
秦江隐悠悠的扫下去,发现其中有一张是偷拍到林点打篮球的。
红黑色的队服把林点的冷白皮衬得更甚,发间的一点湿润并不显黏腻脏乱,反而是扑面而来的青春感。
更别说照片里的林点长了张能放到金字塔尖的脸,投篮的神色专注无比。
那个时候就喜欢抿唇了。
秦江隐的视线落在林点因为运动而有了一点血色却又被所有者藏起来的薄唇上。
心情糟糕的同时,却也意外的有点轻快。
秦江隐点了相册共享,又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唔,我看看……”
他把秦河显藏着的宝藏转移到了自己手上,然后在秦河显手机上永久删除。
做完这一切后,秦江隐才把刀从秦河显的脖子上挪开。
但手机他却没有还给秦河显。
秦江隐捏着那台手机晃了晃:“我记住了。”
秦河显一抖,连抢回手机的念头都没有,眼睁睁看着秦江隐随手把他的手机又丢到了金鱼缸里:“他如果知道你……”
“你可以去告诉他。”
秦江隐弯眼,再次踏上楼梯,回头看向秦河显:“因为我也很好奇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秦河显一愣。
秦江隐看着这个脑子就这么点了的堂弟,提醒了句:“但如果他真的要离开我……”
他没把话说完,只是转了转手里的折叠刀。
那把锋利到抵一下秦河显脖子就留下了道淡淡血痕的刀在他的指尖上转出一朵漂亮的刀花,秦江隐完全不怕会划伤自己。
这一个动作,就已经能让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秦河显明白他的后话。
这个疯子,是真的敢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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