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是月见里虹映对前公司念念不忘或者暗中担任了猎头的职位,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挖墙脚,而是织田作之助真的很适合那里。
但也有可能是异能特务科太忙了,导致他养成了这样的的习惯。
月见里虹映不知道对方之前是做什么的,但多半不是什么能放在明面上侃侃而谈的工作,否则织田作之助不会选择不再杀人后却待在港口Mafia。
异能特务科就是很好的一个去处。
但很可惜,织田作之助摇头拒绝了:“我之前是一名杀手,有案底。”
——哦,是杀手啊。
月见里虹映漫不经心地想,其实只要有价值就够了,其余的异能特务科会解决好的,所以他才问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是什么。
预知类的异能力,还算挺有用的吧。
织田作之助继续道:“而且,我想要成为一名小说家,所以那里恐怕不适合我。”
也是,异能特务科特别忙,作为过来人,月见里虹映对此深有感触。
恐怕没什么时间写小说。
既然织田作之助都这样说了,他也不会不知趣地劝对方跳槽,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拿到资料的几日后,黑蜥蜴的全体成员被月见里虹映单方面地揍了一顿,无一幸免。
用“切磋”这个词更为准确,只不过战况呈现一边倒的局势,所以上述那种表达也没什么毛病。
这个消息在港口Mafia内部不胫而走。
此前,有些人对这个空降上司不是很服,觉得踢歪大楼算不了什么,同样是新来的中原中也也能做到,人家照样勤勤恳恳地出任务,哪像这个新上司,天天在办公室里摸鱼。
结果此事一出,无论是被揍的还是没被揍的,各个都收起了异议,生怕人家找上门来切磋。
月见里虹映对此非常满意,这不就服众了吗?
当下属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森鸥外,虽然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但他没有太过意外,反而有一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复杂心情。
但往好处想……
好像没有好处。
森鸥外完全确定了,从踹歪大楼、到抢夺咒具、再到暴打同僚,月见里虹映就是铁了心地想往战斗人员发展,他不禁思考这颗异能特务科的前·冉冉新星有没有可能真的是脑子不太好?
传言中,月见里虹映的能力出类拔萃,只要是他出手,再难的任务也必定成功,并且效率极高,因此得到异能特务科的一致好评。
再看看他来港口Mafia的完成的任务。
……好像也没差。
任务都完成了,效率也很高,除了没有得到森鸥外的好评。
至于黑蜥蜴那事,问题倒是不大,毕竟月见里虹映下手很有轻重,他没往死里揍,顶多就是流个鼻血或者脸肿一块这种程度的小打小闹,友好切磋的同时做到了立威服众。
森鸥外不打算过问太多,他决定先按照之前说好的,把一直压着的任务布置给月见里虹映,之后再继续好好观察他。
哪怕他真的脑子不好使,还有战斗力这个可取之处。
于是,森鸥外把月见里虹映叫了过来,递给他一把手术刀,作为认可他正式加入港口Mafia的象征。
深蓝发少年大骇,立刻把手藏到了背后,灰眸警惕地盯着他:“森先生,就算我把武斗派都揍了一遍,也用不着让我用手术刀切腹自尽吧?”
森鸥外:“……你在想什么?”
森鸥外抽了抽嘴角,解释道:“一般来说,港口Mafia的新人由劝诱他加入的负责照顾,而那人会把一件身上的东西送给他,比如中也的帽子、太宰的外套。但你是自己跑来的,那就由我代劳吧。”
月见里虹映心想,不对啊,是太宰君邀请他来的啊。
但考虑到太宰治可能会从身上扯一根绷带送给自己,他就火速打消了澄清的念头,老老实实地收下了森鸥外的手术刀,以一个相对安全的姿势塞进了风衣口袋。
“对了,月濑君。”
“?”
森鸥外捏起一沓文件,这是他之前派人调查的关于末永家咒具一事的详细报告,上面的内容让他产生了一些兴趣:“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但只是出于好奇心,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月见里虹映瞥了一眼那沓文件,虽然他看不到上面写了什么,但他大概猜出森鸥外想问什么了。
“请说。”
“按理来说,哪怕你是以‘月见里虹映’这个身份去抢末永家那批咒具,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但无论是港口Mafia还是异能特务科,至今咒术界那边似乎并没有要协商或者出手的意思。”
果然是这件事。
月见里虹映兴致恹恹地想。
森鸥外继续说:“出于好奇,我派人调查了一下,发现末永家那批咒具是以正当名义被人取走的。”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以食指为圆心,食指微微用力,将文件旋转至一百八十度,面向神情冷淡的深蓝发少年:“现在想想,难怪当时月濑君会向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处理得非常完美,绝对不会和咒术师结下梁子。”
月见里虹映懒洋洋地垂下眼眸,看清了文件上的内容。
是一份关于他的详细资料——
姓名:月见里虹映
年龄:16
生日:5月5日
父亲:末永佑治
母亲:末永未央(原:月见里未央)
……
……
月见里虹映移开视线,余下的他没兴趣看了。
是的,非常不幸,他出身于末永家,而他的父亲末永佑治恰好是那位已故的叛逃家主。
末永佑治死亡后的一年,十一岁的末永虹映被种田山头火带入异能特务科,并正式改名为月见里虹映,和末永家划清界限。
所以,森鸥外问他是不是以原来的身份去的,他给出的答案是“是,但也不完全是”。
当时的森鸥外以为他是以异能特务科成员“月见里虹映”的身份去抢这批咒具的,但实际上,他是以末永家最后的血脉“末永虹映”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继承这批遗物。
从不受家族待见的无咒力者这一点出发,说是抢来的也不为过。
“哦,你要问这个啊。”
被戳破了真实身份,月见里虹映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尽管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他不想多提,这就是为什么那天他打断太宰治的原因,但既然被直接指出来了,他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打算,便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没错,我慷慨地把我家的东西上交给港口Mafia了。”月见里虹映笑了笑,“森先生,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
夏油杰还是不放心在末永家见到的那个孩子,能冷淡地说出这样的话,怎么想都不太对吧?
况且,他还是一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在一次任务结束后,夏油杰发现回咒高和去末永家正好顺路,考虑再三,他决定单独再去一趟。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能混进去的牵强理由,比如他是来二次回访的,比如他上次有东西落在这儿,但等他到了末永家的门口,刚好撞上了那道蓝色的身影从院子内翻上了围墙的场景。
……看来他不需要找理由混进去了。
那道蓝色的身影发现了夏油杰的存在,他惊讶地停下脚步,烟灰色的眼眸望了过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偷溜出去竟然会撞到有过一面之缘的咒术师,处于一种翻出来也不是、翻进去也不是的纠结之中。
夏油杰从正门绕到旁边的围墙,仰头看着站在上方的深蓝发男孩,宽大的藏青色和服套在他的小身板上,和他的发色快融为一体了。
夏油杰抬起手,轻松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蓝发男孩心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一步,但脚后是空气,他只好生硬地止住了动作:“你怎么在这里?”
“任务地点在附近,就顺便来看看你。”夏油杰顿了顿,“需要我抱你下来吗?”
“……”
听起来像是被小瞧的话语并未激怒年幼的男孩,他是在末永家中长大的非术师,被看轻、甚至被侮辱都是常态了,夏油杰的那句话根本不算什么,他甚至听出了那是一句带着善意的关怀。
蓝发男孩冷淡地瞥了一眼笑容温和的咒术师少年,浅灰色的眼眸像是远离尘嚣的薄雾,他于几米高的围墙上一跃而下,如飞燕般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身手不错。”夏油杰笑着鼓了鼓掌,“我叫夏油杰,你叫什么名字?”
“大言不惭地想要带我走,结果只知道我的身份,却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夏油杰面露无奈:“没人告诉我啊。”
那些家伙提起这位叛逃家主的孩子就像提到瘟神似的,仿佛下半辈子都会遭受霉运,甚至有人称末永佑治一定是因为他的儿子太没用了才深受打击,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这样啊……也是。”被贴上“废物”标签的蓝发男孩恍然地点了点脑袋。
他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不冷不热地说:“我叫末永虹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