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开飞机要怎么撞人呢？

张大爷灵魂提问, 池迟和霍小茶都顿了一下。

“这个问题……”池迟想了想，“可能……对面也有一架飞机，也可能……那个人在轨道上？”

嗯, 张大爷和霍小茶都点了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池迟继续说：“也有可能……把人挂在飞机上……”

张大爷：？！！！

如此心狠手辣, 池迟，你还说你不是黑老大的男人！

霍小茶连忙表忠心：“爸爸，你放心，不管怎么样, 我都不会开飞机撞人的。”

“嗯。”池迟满意点头，“爸爸再奖励一个亲亲。”

霍小茶歪着脑袋，池迟搂着他, 亲了一下他的小脸蛋。

张大爷才醒来，不能太过劳累, 只能看半个小时的电视。

病房里留太多人不好, 霍小茶晚上睡觉也可能不太安分, 会打扰到张大爷。池迟就让霍成带着霍小茶先回去, 自己留下来守着。

池迟送他们出去, 搂住霍成的脖子, 轻声道：“最近可能有点忙。”

霍成低下头，亲亲他的唇角：“我知道, 没关系。”

霍小茶站在旁边, 高高地举起手，伸出一根手指：“爸爸和大爸爸亲一次了。”

亲亲计数牌。

池迟捏捏他的小脸蛋：“晚上和大爸爸一起, 要听大爸爸的话，不许捣乱。”

“我知道啦。”霍小茶背着双手，抬起头, 闭上眼睛，“爸爸，请给你的儿子一个告别的亲亲。”

池迟却说：“可是刚才已经亲过了。”

“啊？”霍小茶睁开眼睛。

“明天早上再给你一个早安的亲亲。”

霍小茶有点不高兴：“好吧。”

霍成牵着霍小茶离开了，池迟也回了病房。

老陈管家和请来的护工都在里面，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池先生，我们就先出去了，有事情您可以拉铃。”

“好。”

张大爷躺在床上，看向池迟：“霍成带着小茶走了？”

“嗯。”池迟在他身边坐下，“您现在要睡了吗？”

“还不困，跟你说会儿话。”

“好。”

张大爷又问他：“你晚上留在这里，小茶不会闹吧？本来就有护工，你不用留下来也行。”

池迟眨眨眼睛：“可是我不放心。”

张大爷叹了口气，低声问：“你这样，霍成不会有意见吧？”

池迟疑惑：“他有什么意见？”

“非亲非故的，还麻烦你和他跑上跑下。”

“不会。”池迟摆手，“他不会有意见的，我在乎的人，他都在乎。”

张大爷轻轻“啧”了一声，提点他：“不能这样说，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和想法，不能总是让人家迁就你。”

“我没有啊。”池迟想了想，“您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今年过年给他包一个大红包就行了。”

“行。”

*

那头儿，霍成带着霍小茶回家去。

他让人把荣景小区那边的房子收拾了一下，他们就回那边去住，离医院很近，也很方便。

霍小茶走在楼梯上，回过头，伸出双手：“爸爸，我走不动……”

他下意识想让池迟抱他，可是这个时候，他身后只有霍成，没有池迟。

霍成走上前，拍了他一下：“自己走。”

霍小茶小声抱怨：“要是爸爸就会抱我。”

“以后不许让池迟抱你，自己走。”

才不呢。霍小茶“哼”了一声，蹬着小短腿，蹭蹭蹭地跑上楼梯。

他感觉自己都好久没有回来住了，霍小茶跑到门外，拍了一下锁眼：“大爸爸，开门！”

“嗯。”

霍成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熟悉的布置，一直都没有变过。

霍成把门关上，拍拍霍小茶：“去拿睡衣，我帮你放水。”

“好。”

霍小茶跑回房间，霍成挽起衣袖，走进浴室，把霍小茶的儿童浴盆拖出来。

霍小茶洗完澡，穿上旧睡衣，捧着霍成的手机，跑回房间，和池迟通视频。

霍小茶趴在床上，傻乐着喊了一声：“爸爸。”

池迟也笑了笑：“洗澡了吗？头发会不会湿？”

“洗完了，没有弄湿头发。爸爸洗澡了吗？爸爸现在在哪里？张爷爷怎么样了？”

“张爷爷很好，已经睡着了。爸爸现在在外面，你说话要小声一点噢。”

“好。”霍小茶张大嘴，小小声地应了一声。

池迟又问：“你有没有听大爸爸的话？大爸爸现在在干什么？”

“大爸爸在洗澡，爸爸你要和他说话吗？”

池迟：？！！！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了，霍小茶就拿着手机爬起来，跑出房门，敲敲浴室的门，喊道：“大爸爸，大爸爸！爸爸要看你洗澡！快开门！”

懂事的好儿子。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了，池迟捂着眼睛大喊：“不！小茶快停下！我不看他洗澡！”

霍小茶疑惑：“嗯？爸爸不想看吗？”

“不想！”

“好吧。”霍小茶收回敲门的手，又朝里面喊了一声，“大爸爸，不用开门了，爸爸又不想看你洗澡了。”

霍小茶双手捧着手机，走回房间：“爸爸，回来的时候，我走不动，大爸爸都不抱我。我洗澡的时候他都不跟我说话，一点都不害怕我淹死……”

池迟：？？？

“不可以这样说，快呸呸呸。”

“呸呸呸。”霍小茶爬上床铺，趴在床上，“爸爸，我还是想跟你一起睡，大爸爸都不爱我。”

“不对，大爸爸也很爱你，和爸爸一样爱你。”池迟认真解释，“只是爸爸和大爸爸表达的方式不一样。大爸爸让你自己走路，是为了锻炼你。你想，你的小火车是谁给你买的？你的游戏机是谁给你买的？”

霍小茶撑着头，晃着小脚：“可是，是爸爸的小火车，爸爸的游戏机。”

“……啊？”

“小火车和游戏机都是爸爸玩得比较多，所以是大爸爸买给爸爸的，大爸爸爱爸爸。”

“……还有你的零食、你的玩具。”

霍小茶大方地说：“没关系，没关系，爸爸，我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值得世界上全部的爱。”

池迟偷笑：“真的吗？”

霍小茶点点头：“真的真的。”

这时候，霍成也洗完澡过来了。

他在床边坐下，喊了一声：“池迟。”

池迟拍拍脸颊：“霍成。”

“他刚才跟你告状？”

霍成把手机拿起来，霍小茶连忙追过去：“没有，没有告状。”

池迟也配合地摇摇头：“小茶没有告状。”

霍小茶伸出手：“大爸爸，手机下来一点，爸爸都看不见我了。”

霍成按住他：“轮到我了，你去睡觉。”

“不要，我还没和爸爸说完。”

“你的时间到了。”

霍氏父子争夺之间，池迟就在对面看着，不开口劝架，使劲截图。

霍氏父子的丑照到手了，童年黑历史和霍总黑历史分别加一。

hiahiahia

池迟截得开心，再一次抬起头，空气忽然安静，镜头那边的霍氏父子早已经停下了争斗，默默地看着他。

“爸爸？”

“池迟？”

池迟露出乖巧的微笑，朝他们挥了挥手：“拜拜，晚安，我亲爱的老婆和儿子。”

霍小茶一瞬间忘记刚才的事情，立即接话：“晚安，我亲爱的爸爸。”

霍成把他拽回来：“池迟，有事情随时联系我。”

池迟点点头：“我知道。”

“你明天早饭想吃什么？我带过去。”

池迟摸着下巴：“想吃蒸饺、烧麦、豆沙包、芝麻糊……”

霍小茶凑上前：“爸爸，我也想吃。”

池迟大方地挑了挑眉：“分你一点。”

“谢谢爸爸。”

再说了一会儿话，池迟看了一眼时间：“小茶，你该睡觉了。”

“好吧。”

霍成对他说：“你也快点回去。”

“嗯。”池迟站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晚上，布置给你们两个一个任务。”

“什么？”

“爸爸你说吧，小茶保证完成任务。”

池迟认真说：“等一下，霍成给小茶讲故事，睡觉之前，要跟对方说一声‘晚安，我亲爱的儿子’和‘晚安，我亲爱的大爸爸’。”

霍成和霍小茶转头看看对方。

霍小茶瘪了瘪嘴：“爸爸，能不能换一个任务啊？”

“不可以。”池迟说，“这不是很简单的任务吗？你不是经常跟爸爸说这句话吗？”

“但是……”

没办法，这个家里就属池迟最大，霍氏父子都得听他的话，不能违抗。

最后他们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看着池迟安全回到病房，霍成关掉视频，把手机放好，把灯关掉：“睡吧。”

霍小茶不满：“大爸爸，我都没有躺好。”

“噢。”霍成又把灯打开，等霍小茶钻进被子里。

他刚把灯关掉，霍小茶又说：“大爸爸，你还没有给我讲故事，爸爸说你要给我讲的，你不听大爸爸的话。”

霍成又一次把灯打开，从床头找了一本池迟没来得及带走的绘本，打开绘本。

霍小茶把两只手伸出被子：“现在可以开始讲了。”

“今天讲哪吒的故事。”霍成语气平静。

讲完故事，霍小茶钻进被子里，像蚊子嗡嗡一样，小小声地说：“大爸爸，晚安。”

他可是很听爸爸的话的，爸爸布置的任务，他一定会完成。

霍成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把绘本放在床头，关了灯。

霍小茶侧躺着，枕着手，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一下大爸爸，他还没有完成爸爸的任务。

霍小茶开了口：“大爸爸。”

霍成应了一声：“怎么了？”

“大爸爸……”霍小茶想了想，“你很爱爸爸吗？”

“很爱他。”

“小茶也很爱爸爸噢，小茶和大爸爸一样。”

“是吗？”霍成实在是不太会应付这些童言童语，生硬捧场。

霍小茶翻了个身，撑着头：“爸爸跟我说，爸爸和大爸爸都是第一次当爸爸。而且爸爸以前没有爸爸，大爸爸的爸爸又对大爸爸很不好，爸爸和大爸爸都没有见过好爸爸，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好爸爸。”

他好像在说绕口令，霍成却听得清楚，闭着眼睛，神色微动。

他确实没有一个好爸爸，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好爸爸。

池迟说的没错。

霍小茶继续说：“爸爸又对我说，所以，我们一家人应该一起进步，大爸爸是第一次当爸爸，应该多多鼓励大爸爸。”

他装作老成的样子，拍拍霍成的肩膀：“大爸爸，今天晚上爸爸不在，你做得不赖嘛，小茶鼓励你。”

霍成清了清嗓子，压抑着翻滚的情绪：“谢谢。”

“虽然比起爸爸还差一点，但是已经很不错了，继续努力。”霍小茶坐起来，“大爸爸，你的爸爸是不是对你很不好啊？”

霍成颔首：“嗯。”

霍小茶拍着胸脯：“没关系，等我长大了，我就给大爸爸当爸爸。橙子说了，小男孩长大以后就会变成爸爸的，到时候我……”

霍成转头看他：“快睡吧。”

他再不睡，霍成会忍不住揍他。

霍小茶没有读出潜台词，追问道：“大爸爸，你不想让小茶给你当爸爸吗？”

“不需要。”霍成把他按回被窝里，“快睡觉。”

好吧，霍小茶乖乖睡觉。

霍成拿起手机，给池迟发了一句：【小茶睡了】

池迟问他：【任务完成了吗？】

霍成转过头，帮霍小茶把被子盖好，拍拍被子隆起来的地方：“小茶，晚安。”

他回复池迟：【完成了】

池迟：【那老公晚安】

池迟一向“老公”“老婆”乱喊一气，什么顺嘴就说什么。

霍成犹豫片刻：【晚安】

霍成没敢写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我最爱的小天使。

医院病房里，隔着帘子，池迟躺在陪护病床上，安安静静地玩手机。

他和霍成说完晚安，正准备睡觉，忽然，对面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池迟，我爱你】

池迟看见这行字，哽了一下，然后直接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把脸埋在枕头里。

霍成不守规矩，随随便便就发这种话。

该死的，隔着屏幕他怎么还感觉脸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