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天两人约在了一家羊肉汤锅店, 萧程一推开门进去，立马被一股温暖的香气包裹住。
他抖了抖身上的寒气，风衣的下摆还沾着细密的水珠, 连头发上也带着湿漉的痕迹。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 他出门的时候也没注意, 幸好中间这一路都是开车过来的, 只是在停车场到汤锅馆这一段路淋了点雨。
谢诏一眼瞥见站在门口的萧程，便冲他挥了挥手, “萧程，这边。”
萧程笑着走过去，谢诏见他两手空空, 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
“没带伞吗？”谢诏从兜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他。
萧程愣了一下, 笑着说道：“现在很少有人会在身上带手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用手指轻轻地推了推谢诏的胳膊, 另一只手从旁边的纸盒子里扯出两张卫生纸, 随意在头发上擦了两下。
“没什么, 一会儿就干了。”
谢诏面色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帕，塞回兜里时手指却有些用力：“小的时候我妈妈有这种习惯，我也跟着学会了。”
“伯母一定是一个相当讲究的人。”萧程将手中沾了水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转而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u盘，“谢谢学长的u盘。”
谢诏将那个银色的u盘接过来，上面还带着萧程的一点体温，他将u盘捏在手里摩挲了两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跟我还说谢谢。”
“该说的谢谢还是得说，学长的确帮了我很多。”萧程的表情颇为认真，“学长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话越说越生分了。
谢诏深深地注视着萧程的眼睛, 忽然发现对方的眼皮似乎有点肿，那张脸上的笑意也像浮在表面上，看似亲切而温柔，实则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
萧程的兴致并不高。
谢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心头忽然有了一个猜测，萧程该不会是跟洛镜书吵架了吧？
他一边将碗里的羊肉倒进汤锅里，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看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萧程盯着汤面上漂浮的枸杞和大枣看了几眼，鼻尖被那股浓郁的香气围绕，他忽然觉得有点饿了。
“嗯，发生了一点事情。”在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时候，萧程忍不住拿起旁边的汤勺，盛了一点儿汤在瓷白的碗里。
他的注意力被碗里的羊肉汤吸引，只听谢诏在耳边问道：“跟男朋友吵架了？”
萧程这才回过神来，不紧不慢地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微微僵硬的身体也被这股暖意融化，身上的寒气似乎都被驱散了。
“我们分手了。”
他没想过要瞒着谢诏。
事实上，不管他和洛镜书是否分手，他都准备跟谢诏说清楚。
谢诏心头狂跳，随后涌上一股剧烈的喜悦，但他脸上的表情依然算得上镇定：“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分手了？”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和表情，看上去真的像是一位关心学弟的学长，似乎并不含有别的心思。
萧程脸上的神色依旧冷淡，提起分手的事情似乎并不让他感到难过，只是刚才还让他倍感兴趣的汤，喝到嘴里忽然又失去了味道。
他兴趣缺缺地放下手中的碗，瓷器撞击在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吵架了，我们性格不合，所以还是决定分开。”
他总不能告诉谢诏，是因为洛镜书不爱他。
这话一说出口，好像无端就卑微起来，他不想从别人脸上看到怜悯的神色。
谢诏却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两人的性格到底有多不合了。
萧程为人温柔而真诚，待人诚恳，可洛镜书却是以玩弄人心为乐，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谢诏自从知道萧程的男朋友是洛镜书之后，就隐约感觉到，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分手。
洛镜书根本没对萧程说实话，只靠着自己精湛的演技蒙骗萧程，迟早有一天会被萧程发现。
萧程一直强调自己的男朋友乖巧而无害，说明他喜欢的其实就是那个伪装出来的洛镜书，但他未必能接受真实的洛镜书。
只是谢诏到底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不过说来也奇怪，萧程对他并无想法，大概也不会把两人相处之间的细节告诉洛镜书，他和萧程之间的聊天记录更是正常的比一般朋友还陌生。
就算洛镜书看了萧程的手机，也不一定能猜到他对萧程有意思。
可洛镜书为什么那么笃定他喜欢萧程？
如果说是因为他在圣诞夜约萧程去看展会，惹得洛镜书起了疑心，还勉强能说的过去。
可早在他跟萧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洛镜书就使计将他支走，难不成从那个时候开始，洛镜书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谢诏想不明白，只能维持一个知心学长的模样，一边用公筷给萧程夹了一筷子羊肉，一边劝道：“谈恋爱本来就是一个性格磨合的过程，哪有不吵架的，你真舍得跟他分手？”
不怪萧程之前没放在心上，实在是谢诏伪装的太好。
如果不是已经察觉了他的心思，只听谢诏的这几句话，萧程会以为他是想劝自己跟洛镜书复合。
他一边挪开自己的碗，一边回答谢诏的话：“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在一起，除开性格，还有更多的原因。”
说到这里，萧程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瞥了一眼谢诏，语含深意地说道：“可能还是因为不喜欢吧。”
就像洛镜书不喜欢他，他不喜欢谢诏一样。
相爱的人都有可能分手，没有感情的人就更不适合在一起。
谢诏给他夹菜的手顿住了，因为萧程拒绝的太明显，他只好手臂转了个弯，将菜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而后听见对方的这句话，谢诏心里更是沉了沉，刚才的喜悦缓缓消散，随着升上来的是一股不安。
“喜不喜欢总得试了才知道，感情也不是一下子就有的。也许相处的久了，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
萧程听见这句话之后，反而还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谢诏的话继续说道：“所以学长赶紧找个女朋友吧，找一个喜欢你的人，总好过去喜欢别人。”
这话说的就有几分不负责任了。
谢诏没想到他装傻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性取向都假装不知情。
他笑了笑，回答道：“我都不喜欢人家，还跟人家在一起，那不就成了渣男了？”
没想到萧程立马点了点头，直直地看着他，“学长说得对，是我刚才糊涂了。”
“不喜欢一个人，还跟他在一起，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表现。”
谢诏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萧程绕了进去，他其实从头到尾都在拒绝自己，甚至还拐着弯地让谢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说来说去，萧程想表达的意思其实就只有一个：他不喜欢谢诏，也不会跟谢诏在一起。
谢诏沉默半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萧程，你不去参加辩论赛，真的可惜了。”
萧程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低头安静地吃饭。
他只不过是利用了谢诏刚才不在状态罢了，或者说，只是因为谢诏对他有意思，在意他的话，才会被他绕进去。
谢诏也默默地夹着菜，刚才听说萧程和洛镜书分手时，他的心情还颇为激动，甚至把告白提上了日程。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还是急不得，萧程现在分明不想接受他。
谢诏越是表现出自己的好感，萧程说不定躲得越远。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着吃完这顿饭，临别的时候谢诏问道：“咱们以后还算是朋友吧？”
萧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笑了笑：“我们不一直都是朋友吗？”
谢诏好歹是松了一口气，他怕萧程真的狠了心要跟自己划清关系，以后连朋友都不想做。
但听见对方的这句话时，谢诏又忍不住有些失落。
萧程已经将他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清楚了，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是朋友，也只可能是朋友。
谢诏没有完全灰心，萧程有多喜欢洛镜书，他都看在眼里，现在两人才分手，萧程不愿意接受他也是应该的。
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追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成功的？
谢诏有耐心，他可以等。
只要萧程不完全把他当成陌生人，他就有机会。
萧程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他自觉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谢诏到底是他学长，还帮了他的忙，甚至他现在在做的作品，都有一部分是听从了谢诏的建议。
他不可能完全跟谢诏一刀两断，不然就成了过河拆桥。
跟谢诏分开之后，萧程赶回了萧家。
昨晚何安发消息告诉他，今天有一位世伯来家里做客，世伯家的女儿小时候跟他还是朋友。
萧程脑海中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何安再三叮嘱，让他今天务必回去一次。
萧程到家时，世伯还没来，倒是萧籽玥回来了。
萧程先去洗漱换衣服，然后才在沙发上坐下，问萧籽玥：“今天不上课吗？”
萧籽玥神神秘秘地坐了过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和我嫂子怎么样了？”
萧程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橘子，慢慢地剥皮：“你暂时都没有嫂子了。”
萧籽玥瞪大了眼：“你跟她分手了？”
“嗯。”萧程随口应道。
为什么每个人都对他分手的事情感到震惊？
萧程见萧籽玥似乎还在问什么，便往她嘴里塞了一瓣橘子，萧籽玥唔唔两声，嘴里包着橘子，含糊问道：“什么时候分手的？”
不等萧程回答，她又道：“橘子好甜，再给我两瓣。”
萧程：……
他把剩下的都塞到萧籽玥手里，拿了张湿巾擦拭着手指，“前两天。”
萧籽玥叹了一口气，见哥哥兴致不高，便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想开点。”
萧程听她用一副经验十足的语气说这种话，忍不住笑了一声，环绕在心头的郁结之气好歹散了一些，“行，都听你的。”
萧籽玥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叹息般地说道：“我觉得你真的变了好多。”
萧程心头一跳，“比如？”
“你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变得好陌生，跟我都不亲近了。”萧籽玥说着说着，语气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抱怨，“我感觉我都不是你最爱的妹妹了。”
萧籽玥从前总是希望萧程能给她找个嫂子，但是前段时间她又改变了主意，她希望萧程不要那么快谈恋爱。
谈恋爱之后，哥哥好像就不疼她了，萧籽玥甚至觉得她跟萧程不是一家人了，萧程在排斥她。
萧籽玥心里是委屈的，哪怕明知道哥哥迟早会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但她不希望自己就成了外人。
当然她不知道，萧程对她的排斥不是因为谈恋爱，而是因为那时萧程还处在穿书的陌生里，潜意识里，他就没把自己当成萧家人。
听着妹妹的抱怨，萧程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都不会了，你永远是哥哥最爱的妹妹。”
他清楚地感受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心头那股沉重的感觉又轻了一些。
就好像昨天他决定接纳何安一样，萧程越是接受自己的身份，心里就越是安定。
他好像早就该这么做了。
萧籽玥总算露出了笑容，兄妹俩默默吃了会儿水果，萧籽玥忽然又问他：“你还记得楚安姐姐吗？”
“谁？”萧程是真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萧籽玥却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看着他：“你以前还说了要娶她的，结果现在连人家的名字也不记得。”
萧程：？？？
话可不能乱说。
“我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萧籽玥想了想，“你五岁的时候吧。”
萧程：……
“我五岁的事你还记得？”
“我不记得，这件事是妈妈告诉我的。”萧籽玥理直气壮。
萧程无言以对，之后他才知道，楚安就是今天来的那位世伯的女儿。
她有着一张典型的美人脸，大眼睛鹅蛋脸，留着黑色的长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两个梨涡，温柔又安静。
萧程对楚安和那位楚世伯毫无印象，幸好楚安性格也安静，话并不多，两人的交流仅在一开始的打招呼，好歹让萧程松了一口气。
厨房在准备晚餐，萧程坐在何安身边，听她跟楚世伯聊天，他是插不上话的，只能安静地听着。
萧籽玥拉着楚安上楼去了，大概是说些女孩子间的亲密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安下来了，何安便推了推萧程，“程程带小安出去走走吧，待在家里也无聊。”
萧程站起身来，楚安也冲他笑了笑，两人之间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地走着。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大概是下午才下过雨，空气里还带着水汽。
萧程拢了拢衣服，回头见楚安穿的比较单薄，又问她：“你冷吗？”
楚安抬头看向他，唇边带着一抹笑容：“如果我说冷呢？”
萧程眨眨眼，“那咱们回去吧，萧籽玥有衣服，你可以穿她的。”
楚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算了，我不冷。”
她说：“萧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有趣。”
萧程轻轻呼了一口气，寒风灌进衣领，他忍不住绷紧了身体：“抱歉，以前的事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楚安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什么，毕竟那时候我们都小。”
“你以前还说要娶我呢。”
萧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吸入了冷空气，呼吸道都痒了起来，又干又疼。
楚安乐了：“这么激动做什么，你现在不会还这么想吧？”
萧程赶紧摇了摇头，急促呼吸着：“童言无忌。”
“嗯。”楚安点了点头，语出惊人：“毕竟你喜欢男的嘛。”
萧程：？？？
这种事真的这么容易看出来吗？
“你怎么……”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楚安转头看着他，“如果我说是直觉，你信吗？”
萧程好不容易才缓解了喉咙里的痒意，他的脸颊涨的通红，眼尾也不自觉地染上了深红的颜色，眼里带着水汽。
楚安背对着路灯，萧程却是面朝灯光，这一副眼眸湿润的样子被楚安看了个正着。
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真是可惜，这么个美人，怎么就遇上了渣男。
萧程不知道面前这个笑容温柔的女孩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平复了呼吸，回答道：“那也许就是你的直觉吧。”
楚安忽然跟他说这个，是想做什么？
萧程微微垂眸，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楚安问他：“我听你妹妹说，你分手了？”
萧程心头思绪转了一圈，面上不带一丝情绪，“前两天分的。”
“你这么好看，他怎么舍得跟你分手？”
楚安叹了一口气，“是我的话，我就舍不得。”
萧程面不改色：“所以分手是我提的。”
楚安：……
不愧是你，总能把天聊死。
“你不喜欢他了吗？”
萧程瞥了她一眼，在心中猜测着她的目的，嘴上却回答道：“谁会喜欢一个没有心的渣男。”
楚安心里不能更赞同这句话了，但她仍旧试探道：“看来你运气不太好，遇上了一个渣男，但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不喜欢你？”
萧程：“如果我说是直觉，你信吗？”
楚安：……
这天彻底聊不下去了。
她不再问萧程感情方面的事，而是跟他说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可惜萧程脑海中一点记忆都没有，回答的颇为敷衍。
楚安以为他还沉浸在刚才的谈话里，看来萧程实际上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松，他应该没有那么快放下吧？
楚安停下脚步，“这边风景还不错，不如咱们合照一张吧？”
萧程看了一眼周围黑漆漆的环境，真诚地问：“你确定吗？”
楚安：……
楚安今天无语的次数比她往常一个月都多。
“我确定。”她的声音里有那么两分咬牙切齿。
她掏出手机，颇有一种萧程不答应就不走的执着：“就在这里拍！”
“就当是为了咱们的友情。”
萧程没说话，站在楚安背后，两人实际上隔了还有一些距离。
“你能不能离我近一些？”她又不吃人对萧程也没兴趣，萧程干吗这样防着她。
等萧程靠近了，楚安又道：“你不能笑一笑吗？”
萧程没说话，什么都听她的。
等楚安好不容易满意了，他才幽幽道：“你准备发给谁？”
“就那个……”
楚安剩下的话猛地卡在了喉咙里，她僵硬了一秒，转头看向萧程，脸上的表情茫然无辜。
“我没想发给谁啊。”
萧程定定地看着她，“嗯，所以是谁？”
靠，傻白甜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狡猾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发给别人的？
楚安握紧手机，“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留个纪念而已。”
萧程嗯了一声，又问：“真的是直觉？”
“什么？”楚安愣了一秒后反应过来，她脑海中思绪疯狂转动，最后叹了一口气，“好吧，其实我是听姜应说的。”
对不起了，姜总。
姜应？
萧程有些怔愣，但随后又明白了，上流圈子的人互相都认识，楚安跟姜应肯定也见过，看样子关系还不错。
“姜应跟我说，你有个小男朋友。”
萧程心头的怀疑散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对，前两天才分手。”
“所以……”楚安又蠢蠢欲动，想试探几句。
萧程瞥了她一眼，“你不冷吗？”
楚安：……
她咬咬牙，“我冷。”
不问就不问，好歹照片保下来了。
萧程又带着她往回走，不管楚安拿照片去干什么，只要不是对他有害的事，萧程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反正照片里的他和楚安并不亲密，最多只能算是好朋友。
萧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楚安，“你还记得我们两家关系很好吧？”
楚安一时又有些无语，“我是个好人。”
年轻人疑心别那么重！
等萧程转过头去之后，楚安才默默将手机亮度调低，从好友里找出某个人，把刚才的照片发给他。
【楚安：我废了很大力气才拍到的，你不给我介绍十个八个大美人都对不起我的辛苦：）】
那人回道：【行，谢谢了。】
楚安收起手机，一抬头就看见萧程正默默看着她，她表情一僵，又撩了撩头发，以掩饰自己的心虚：“怎么不走了。”
萧程：“走吧。”
——
昏暗多彩的灯光闪烁着，热闹且迷乱的气氛中，有两个人低调地坐在角落。
傅驹瞥了一眼身旁的洛镜书，笑着说道：“小洛总，真不来点儿？”
洛镜书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滚。”
傅驹咳了咳，刚才洛镜书是想喝酒的，是他说未成年人不宜饮酒，给人换了杯橙汁。
本来是葡萄汁的，是身边这人摆着一张死人脸，说自己最讨厌葡萄。
啧，口是心非。
都烦躁到想借酒消愁了，还说讨厌葡萄。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他想吃颗葡萄都不让。
“小洛总，开心点。”洛家如今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可不就是小洛总。
傅驹没心没肺地安慰他：“不就是你的小金丝雀跑了吗，再找一个嘛。”
洛镜书面色阴沉，眼底酝酿着深沉的风暴：“你不会说话，可以把嘴缝上。”
傅驹啧啧两声，“我也没说错啊。”
他把手机屏幕怼在洛镜书面前，“看看，这不是你的小葡萄吗？”
“人家离了你，就是飞出笼子的鸟。”
照片里的萧程面带微笑，站在一个女人的背后，两人靠的很近，女人微微向后仰，似乎下一秒就要靠在萧程怀里。
两人都盯着镜头，笑容灿烂到刺眼。
洛镜书倏地绷紧了表情，紧紧地盯着萧程的笑脸，“她是谁？”
傅驹看热闹不嫌事大，“小葡萄的青梅竹马，关系亲密到你家小葡萄说要娶她的地步。”
所以你还不赶紧把人追回来，不知道在倔什么。
万一人真的跑了，看你去哪儿哭。
洛镜书重重地将手中的玻璃杯放下，脸沉的能滴水，那张艳丽的脸上透露出几分不甘和怒意。
傅驹又怕把人刺激的太过，待会儿万一在这里发起疯来，他的责任可大了去了。
他还没说话，就见洛镜书忽然站起身来，大步往前走去。
“诶，你去哪儿，洛镜书！”
“你给我站住！”
完了，不会真要在这里发疯吧？
——
楚安走后，何安才有时间跟萧程说话。
母子俩谈了谈心，萧程打算在家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学校。
他都准备洗漱休息了，姜子鹤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纷乱，萧程皱着眉头将手机从耳朵边挪开，确认是姜子鹤打过来的，才又继续问道：“姜子鹤？”
几秒钟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是萧程吗？”
“你是……”
不是姜子鹤的声音。
少年解释道，姜子鹤喝醉了，嘴里一直念着萧程的名字，他想拜托萧程去接姜子鹤。
萧程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是那个追求姜子鹤的学长吗？
“你让姜子鹤说句话。”萧程说。
姜子鹤果然是喝多了，说话含糊不清，嘴里还不时念叨着：“萧程，你……骗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萧程骗了他感情。
萧程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少年松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将酒吧的地址发给他。
他收起手机，低声安抚着姜子鹤。
不远处还坐着一个人，面色沉沉地看着他们。
赫然是洛镜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