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程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刚才进门看见这一幕时，他的确是看戏的心情居多，但该生气的人也应该是柏易珩吧？

毕竟他作为柏易珩的助理, 却不想着第一时间帮老板处理麻烦，而是站在旁边看八卦。

他应该从头到尾都没有得罪过这个男生, 为什么对方要用一种带有敌意的目光看着他？

陈秘书刚才一直埋头处理桌上的文件，这会儿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跟萧程说话, 谁知一抬头就看见那个男生居然还没走。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陈秘书心中已是极不高兴。

她比萧程懂得多, 即使刚才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也已经明白了这个人的意图。

不知道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这些心思不正的人老是用泼茶泼咖啡这一套，柏易珩从前也遇到过, 走在路上都还有人撞上来。

陈秘书刚才之所以愣住，是因为还没有人胆子大到能进柏易珩的办公室，明目张胆地把咖啡泼在老板身上。

但凡换个脑子正常的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事。

萧程没有说话，只是端起咖啡杯, 准备重新帮柏易珩泡一杯。

那个男生眼红红地吸了吸鼻子，“对不起陈秘，我马上就走。”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往柏易珩的休息室看了一眼, 眼神颇有一些不舍。

好不容易才逮着这个机会进来，结果柏总从头到尾都没给他好脸色，也没问过他的名字。

见萧程端起咖啡杯，男生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转身跑出去了。

萧程：？？

你区别对待就算了，可以不要那么明显吗？

陈秘书头痛地皱起了眉头，“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在公司外面遇见这种人就算了，怎么连公司里面也有想动歪心思的人？

陈秘书想着，见萧程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心里不由得又有些怜爱，以一种大姐姐提醒小朋友的语气说道：“萧程，如果你以后也遇上这种人，一定要离远一些。”

萧程的身份意味着他身边一定会围绕着众多的莺莺燕燕，心思不正的人多了去了。

萧程回过神来，他还在琢磨刚才那个人的眼神，想不通对方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

“谢谢陈秘，我明白了。”

陈秘书本来还想打趣两句，问他谈过恋爱没有，只是现在是工作时间，顶头上司又跟他们只有一墙之隔，陈秘书便把话吞了回去。

柏易珩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萧程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只有陈秘书在清点着文件，看看有哪些要拿去重新打印。

萧程不在，柏易珩终于不用再维持表面上的温和，他揉了揉太阳穴，脸色不大好看，“陈秘书，你待会儿去人事那边，把他辞退了吧。”

柏易珩不知道这人是哪个部门的，也不知道他的工作能力如何，但这都不重要。一旦这个人拥有了不正当的心思，他就没有了留在公司的必要。

如果不把他辞退，今天的事情或许只是一个开端。

陈秘书点头：“好的，柏总。”

柏易珩虽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却总觉得还能闻到那股咖啡的味道，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问陈秘书：“之前辞退过一个人，后来就没人敢这么做了，为什么这些人又躁动起来？”

陈秘书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见老板那张俊美的脸上隐约带着几分疲惫。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又经过今天这种事情，心情降到了谷底，连惯来温柔的笑容都不想装了。

“或许跟萧小少爷有关。”

柏易珩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手指轻轻在桌上点了两下，这是他惯有的思考时的动作。

“大家猜的很难听吗？”

带萧程来公司的时候，他就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只是没人闹到他们面前来，柏易珩也不可能主动解释。

却没想到，这反而让某些人误以为他玩的很开，成了他们可以行动的信号。

“大群里没人说。”

但是哪个人没几个小群？

柏易珩想了想，“这样，你去告诉……”

萧程去给柏易珩泡咖啡，这一层因为有柏易珩的办公室，除去这之外，实际只有总裁办的人在。

所以这一层并没有设置单独的茶水间，得在楼下去给柏易珩泡咖啡。

柏总有个专门的柜子存放他的东西，平时是锁着的，只有萧程和陈秘书才有钥匙。

萧程确认了一下，发现柜子门依旧是锁着的，也就是说，刚才那个人泡给柏易珩的咖啡并不是柏易珩惯常喝的。

他背对着外面的桌椅，正专心给柏易珩泡咖啡呢，身边忽然挤过来一个人。

“小萧，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萧程转头一看，是总裁办的一个女孩子，萧程记得她叫周芸。

萧程：“你指的是？”

周芸说了一个人名，然后又小声问道：“我刚才看见他哭哭啼啼地跑出去了。”

她没看见那个人进柏易珩的办公室，只看见对方哭着离开，随后萧程就走了出来。

“他不小心把咖啡洒了。”萧程没说咖啡其实洒在了柏易珩的身上，但周芸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观察着萧程的脸色，“柏总生气了吗？”

萧程想了想，“应该是不太高兴的。”

只是当着他的面，柏易珩并没有发作。

周芸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从萧程来公司开始，就有很多人对他产生了兴趣。

只是因为萧程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柏易珩的办公室里，柏易珩下班离开，他也跟着走了，众人都找不到时间跟他说话。

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时间了，周芸有很多话想问他。

她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一些，不过也只是发现陈秘书对萧程的态度比较亲切，至于柏易珩跟萧程相处时的状态，她也不是很清楚。

“你跟柏总经常一起上下班。”周芸咳了咳，观察着萧程的脸色，“你们住在一起？”

她问的很直接，简直将目的都写在了脸上。

周芸对萧程的印象其实还不错，她隐约觉得两人或许并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全凭一股女人的直觉吧。

萧程转头看了她一眼，将她脸上那一点好奇的神色收入眼底。

就跟他刚才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八卦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萧程忽然有些明白了，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那个人的目光为什么充满了敌意。

萧程：……

他们不会以为他跟柏易珩之间有什么吧？

萧程表情复杂，颇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嗯，因为我家不在a市，所以我妈妈让我暂时跟柏总住在一起。”

他妈妈？

周芸眨眨眼：“你们是什么关系？”

连父母都见过？

萧程面不改色，语气坚定：“他是我表哥。”

他像是说了什么秘密一样，压低了声音：“你别告诉别人，我不想被人说关系户。”

周芸啊了一声，有些心虚：“好，我不告诉别人。”

个屁。

萧程在心中想道，要不了多久，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他是柏易珩表弟。

也不是全公司吧，可能柏易珩就不知道。

萧程也跟着心虚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我先上去了。”

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陈秘书已经离开了，柏易珩正低头写些什么。

萧程把咖啡放下，柏易珩抬头看着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又恢复了温柔和善的模样，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柏易珩其实没对萧程冷过脸，萧程不怎么怕他。

“柏总。”萧程把刚才的事解释了一遍，说的时候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来，好像又有几分尴尬。

柏易珩等他说完，才忍俊不禁，“那我得把陈秘书叫回来。”

“啊。”萧程神色茫然。

柏易珩：“我刚才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不过我说，你是我侄子。”

萧程：？？

萧程：“咱们的年龄差没到这种地步吧！”

柏易珩上次还跟他说两人差的不大呢，怎么就成叔叔和侄子了？

柏易珩脸上带着笑：“我叫你爸爸萧哥，这么算起来，你叫我一声柏叔叔也不是不行。”

萧程在心里想了一下那幅画面，打了个冷战，总觉得别扭。

叫柏总和柏先生挺好的。

柏易珩之前给他的文件萧程还没看完，除此之外，他还要帮忙处理一部分邮件，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放松时间，更别说上班摸鱼。

一直到下班时间，他才有空休息一会儿，伸了个懒腰。

柏易珩问他：“今晚有安排吗？”

萧程愣了一下，“有。”

柏易珩笑了笑：“本来还说请你吃个饭的，既然你有安排了，那就下次吧。”

萧程露出了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柏先生。”

柏易珩：“这没什么可道歉的，下班后的时间本来就是自由的。”

萧程约了洛镜书见面。

其实上次分开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大概不会有主动约洛镜书见面的一天，结果又发生了昨晚的事。

洛镜书到底帮了他，萧程决定当面跟他表示感谢。

地方是萧程定的，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没心没肺，跟前男友见面，他脑海中第一想法还是得找家好吃的店。

心情都已经不算美妙了，更不能委屈自己的胃。

最后决定去吃火锅。

萧程到的时候，洛镜书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他了，大概是考虑到萧程身体才恢复，洛镜书选了鸳鸯锅。

萧程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看样子还挺沉。

在座位上坐下之后，他顺手将袋子递给洛镜书。

“谢谢你帮了我两次，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所以买了点东西。”

洛镜书沉默着将袋子接了过来，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两人已经生疏到这么客气了吗。

但一想到萧程之前都是让他滚，这种官方的礼貌反而已经算得上温柔。

萧程唇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了一个笑容，“你可以打开看看。”

洛镜书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是那种很常见的礼物盒，上面还扎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看不出来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抬头看了一眼萧程，对方的面容被锅里升起的雾气遮挡的模糊了一些，唯有那双眼显得干净通透，里面浸着如水的凉意。

洛镜书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抓紧了礼物的盒子，当着萧程的面打开了。

里面是厚厚的一摞书，一整套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除此之外，最上面还放着另外一本风格完全不相符的书，有些像外面卖的道德经，封皮是蓝色的。

上面写着五个大字，是这本书的书名——《太上感应篇》。

封面上还有一行小字：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洛镜书：……

萧程咳了咳，“那本是买其他几本赠送的。”

不是他故意选的。

他可没有内涵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