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你不觉得逗他很好玩？”

封野唇角的笑意未变，手撑在窗边，带着少年的朝气和张扬。

上官毅：“......”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班长平时冷着脸，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高冷至极，虽然刚才炸毛的样子挺赏心悦目，但上官毅心里更多的开心是来自于看见洛韫生气，毕竟他贡献出的检讨一半以上都出自洛韫的辛苦功劳。

“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和班长有一腿的啊？”

他和封野高一认识，Alpha之间的友谊简单，谁的信息素更强，拳头更硬，谁说了算，何况封野和学校沾亲带故，正因为这样，他们混是混了点，逃课次数多了点，但没被学校记大过，一时间更肯定封野的地位。

封野挑眉，嗓子漾开懒懒的笑：“想知道？”

上官毅疯狂点头：“巨想。”

“那你继续想着吧，这是我和他的秘密。”封野弯腰拿起座位边的篮球扔给他。

“你是跟他好还是跟我好啊。”上官毅抱着篮球，撇着嘴，竟感觉有点委屈：“果然Alpha都一个叼样，有了老婆忘兄弟！”

二三班的体育课是同一个体育老师带。

到了操场，上官毅随手将篮球往花坛边一扔，两个班学生一起做操，矮点的站前面，封野和上官毅站最后。

体育老师喊着节拍，在学生周围晃悠，从做操姿势都能看出来，哪些学生是好学生，那些是不安分的调皮蛋。

就比如方阵中间靠前那个穿着羊羔外套的小帅哥。

身形颀长，西服裤套在他腿上稍显宽松，姿势到位，体操动作简单，看上去幼稚，但一旦做到位反而很赏心悦目。

再看后面几个姿势拖泥带水，身上像没骨头的Alpha，看上去都讨人嫌。

不过体育老师没说什么，他知道运动强度低的体操对Alpha吸引不大，估计就等着他说解散去打篮球。

体育老师在看洛韫的同时，封野也在看洛韫。

他挺喜欢这样的位置，目视前方时能大大方方地看暗恋的人，从蓬松软绵的头发，沿着纤薄的后颈，目光顺着往下，路过清峋的脊背。

恰好要做伸展运动，洛韫两只手举至头顶，衬衫和外套上升一小截，露出清瘦流畅的腰线，后腰像羊脂白玉般，莹润细腻。

“......”

洛韫的手一顿，垂头瞥了眼自己的腰，就不能给他一个屏蔽封野想法的按钮吗。

“下一个，俯身摸对侧脚踝。”体育老师懒洋洋地说，嗓音裹上了阳光的暖意。

洛韫和往常一样，伸展双臂，很羞耻的念头突然在脑中一闪而过。

他弯腰时必不可免地会翘屁股。

封野应该不至于那么变态盯着看吧。

做动作时洛韫的心都是提着的，当他右手摸到左脚脚踝时，果然又听见封野的声音——

[老婆脚踝好细啊，感觉我一只手都能握住]

还好，没他想象中的变态。

不，不对劲，他的底线会被这样一点点侵蚀掉！

要是封野当他的面说，他还能怼回去，现在对方只是憋在心里想。

啊啊啊啊啊！

麻烦！

他总不可能当着封野的面说：“我能听见你对我的想法，别老惦记我。”

到时候封野来个邪魅一笑，直接捅破：“那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吧，接不接受？”

一想到这，洛韫浑身不自在，烦躁地晃头，呆毛跟着歪七扭八。

[呜呜呜，老婆晃头也好可爱]

洛韫：“......”拳头硬了。

解散前，体育老师站前面宣布：“下周要进行体测啊，平时不爱运动的该准备的准备，别到时候格都极不了。”

学生一片长吁短叹，连带着解散的愉悦心情都消了一小半。

一中校内有奶茶店，初中部高中部各一家，有些学生会加奶茶店的联系方式，可以提前预定，不是人流量高峰期的话，奶茶店兼职配送。

上官毅瞥见封野给奶茶店那边转了几百元。

“你这是包月啊？”

“没，不是说好请班长喝奶茶。”

“需要这么多钱？”

“请全班的钱还是有的。”

上官毅脚步一顿，脑筋一转就明白了，敢情这是嘴上说追人，实际上请个奶茶都要请全班，只为了请班长喝奶茶的老土恋爱脑剧情。

他觉得他奉封野为大哥的幼小心灵再一次受到伤害，上官毅厚着脸皮说：“那我要最贵的那个。”

封野嗯了声，捡起花坛边的篮球，顶在指尖上转了几圈，发现洛韫往操场大门那边走。

好像是不打算留下来。

他还准备着秀两把球技呢。

封野：“他们准备回教室？”

上官毅摇头：“不知道，我问问苏浓。”

点开微信发消息，上官毅了解到情况：“他们要去室内体育馆打排球呢，我们打我们的呗。”

班上其他Alpha围过来，封野扭头和他们说：“去体育馆。”

其他男生不解——

“球场没人啊？干嘛要去体育馆。”

“野哥，就在这边打呗，过去又要浪费几分钟。”

封野语气很淡：“要去就跟着，不去你们就留在这边打。

这话一出口，几个Alpha也只好拖着懒散的步伐跟过去。

收到他们的求救眼神，官毅无奈地摊手。

凑到封野耳边，他小声说：“野哥，作为你最好的兄弟，我要给你句忠告。”

封野指尖上的篮球转得飞快，一点要落下来的迹象都没有：“有屁就放。”

上官毅心哽了下，安慰自己别跟恋爱脑吵，“别做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然后他膝盖后边的腘窝就被封野膝盖顶了下。

上官毅觉得野哥又有救了，至少听见舔狗还会生气，他正准备来段长篇大论劝他迷途知返。

哪知封野勾着嘴角说：“不是还说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上官毅深感无语，敢情是为这个生气，他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哥，你没救了。”

***

这边洛韫还没接到几颗球，听见场馆入门打打闹闹的声音。

球网对面的林可看见封野来了，眼睛一亮，球都忘了接，蓝黄条纹的排球咕噜噜掉地上。

并不是洛韫的错觉，自从封野在隔壁打篮球，林可这边的动作也越来越认真了。

体育馆不止有二、三班的人，还有体育生。

围观体育生打篮球的学生也慢慢跑到封野那边。

排球打累了，洛韫坐在场馆椅子上喘气休息。

网那边传来惊呼声。

他抬眸看过去，封野个子高，眉眼冷锐，手臂在做投篮动作时凸出清晰的肌肉线条，黑发凌乱中带着点痞气野性，学生气掩盖不了Alpha的锋利气质，每一帧动作流畅，出挑且锋芒毕露。

很少人知道洛韫也会打篮球。只不过Alpha一般喜欢和Alpha玩，大部分Alpha对Omega、Beta并不歧视，只不过他们体格强健，怕运球对抗时不知轻重把人撞伤，图方便也就只和Alpha打。

对面三人都防不住封野，他动作灵活，假动作突破防守，后撤步手一扬，篮球无比精准地落进篮筐，红蓝配色的球网微荡，场内一片欢呼。

“啊啊啊啊，真帅！”一旁休息的林可紧紧揽住洛韫手臂，使劲晃悠。

人潮人海中，封野突然往这边看了眼。

眼神在空中交织，摩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对方很快偏头，跟着队友跑动起来。

“他是不是在看我啊啊啊！”林可脸蛋红润，把那种朦胧又青涩的喜欢表现得活灵活现。

苏浓附和：“好像真的看了眼我们这边诶。”

洛韫抿着嘴没说话，放以前，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观察了一天，也没见封野和哪个Omega走得近啊。”林可突然提起，“该不会是上官毅乱说的吧？”

他没发现洛韫的身体微微僵硬，眼神也有点不自然，林可自顾自地说：“洛哥，你平时有看见和封野走得近的Omega吗？”

洛韫尴尬到指尖蜷缩，含含糊糊说：“没吧。”

林可扭头又问苏浓：“我靠，该不会是你吧？之前看群里好多人都羡慕你近水楼台先得月！”

苏浓粲然一笑：“哪儿能啊，要是我和他真有点什么，肯定第一个在群里炫耀。”

林可放下心：“那就好，不过我得再观察观察，到底是哪个Omega在暗戳戳勾引。”

洛韫膝盖中了一箭，心虚地摸鼻尖。

还好他不是Omega。

再说，是封野先动的手，和他没关系。

“我去下卫生间。”洛韫起身掸干净裤子上的灰尘。

还没推门，里面拳拳到肉的闷响透过门缝传出来，隐隐约约带着难抑的忍耐声。

洛韫迟疑几秒，缓缓推开门。

ABO是第二性别特征，学校卫生间以第一性别男女划分，为了隐私再用隔间划分。

闹事者并没有谨慎地选择隔间，而是直接将受害者逼迫到角落，阳光透过上方的窗户射进来。

行凶者人高马大，穿着球衣，应该是体育班的人。

他们在殴打另一位Alpha。

气氛凝重，被打得Alpha似乎觉得有些丢脸，把头埋得更低。

“看什么看，想英雄救A啊？”其中一个男生说。

洛韫定定看他们几秒，拉开最近的隔间进去，外面拳打脚踢的声音又渐渐响起来。

Alpha的基因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他们的性格，是狂妄的，好斗的，暴戾的，许多Alpha在易感期得不到安抚，严重情况下会造成暴动。

上完厕所出来，打人还在继续。

“你们过两周不是要参加市里的考核？”洛韫的声音很淡，没什么波澜，却让动手打人的男生停下动作。

“所以？你想说什么？”为首的人松开被霸凌者的衣领，渐渐朝洛韫逼近。

对方眼神阴沉，易感期的暴躁充盈胸腔，暴动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漂浮。

烈酒的辛辣味随着风钻进洛韫鼻尖，是信息素的味道。

他怎么会闻到信息素？

收回思绪，洛韫站得笔直，不咸不淡地说：“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们三个，记大过不能参加考核，到时候影响——”

“你他妈威胁老子？”为首的Alpha理智全无，血液里那份暴戾升腾，他一把揪住洛韫衣领往上提，右拳攥紧跟着就要落下。

洛韫伸手去挡，鬓边刮过一阵风，清冷的白松香裹着薄荷味道席卷。

紧接着下一秒，他听见巨大的声响。

再睁眼，刚才衣领气势十足的Alpha被踹到五米开外。

“你很拽啊？老子的人你也敢拎？”封野嗓音低沉，不徐不慢地收回脚。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某人的洛韫：“......”

被一脚踹飞的Alpha捂着腹部，歇了好久都还没缓过劲，除了腹部的疼痛难以忍耐，他的大脑像被刀到刺进去乱搅，那是最原始的信息素制衡，由基因决定的绝对强势，Alpha生来就不同。

洛韫不知他为什么能嗅到外泄的信息素，很快信息素销声匿迹，他又只能闻见卫生间惯有的消毒水味。

另外两位霸凌者和刚才那个被欺负的Alpha脸色都很难看。

洛韫不明白，但他们深刻地认识到，封野在用信息素攻击，他们立马放出信息素防御。

“你的人？”被踹的Alpha擦干嘴角血迹，眼里的奸笑毫不掩饰，直勾勾盯着洛韫。

“怎么，不然是你的？”封野啧了声，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耐，语气格外不屑：“还三打一，捞不捞啊，这么狗以多欺少啊？该不废得一对一压不过吧？”

“你他妈——”那个男生说着要起身开打，却被两个同伴死死揽住。

“哥，算了吧，那是封野。”

“他家里......”

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懂，体育生马上要考核，校长是封野亲舅舅，闹大没好果子吃，为首的Alpha瞪了眼坐地上的罗项宇：“这次算你走运。”

“谢谢啊。”蹲角落的男生站起来，罗项宇认识洛韫，每天都能从学校光荣榜上看见照片，“我是十班的罗项宇，要不是你出声——”

洛韫垂眸打断他，声音很淡：“不用谢我，谢封野吧。”

罗项宇朝封野讪讪一笑：“你真是个好人。”

封野嗤了声，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好人卡，挺好笑的。

[不是我老婆要管谁他妈管你啊]

他转身扯洛韫袖口：“走了，给你赔不是的奶茶都冷了。”

洛韫瞥封野的手，手背上的青筋清晰，指节很长，他收回视线，浅浅嗯了声。

他在想，封野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对此，他一无所知。

回到场馆，一眼看过去，三班的学生人手一杯奶茶，多点的奶茶分给二班的学生，封野点的大都是果茶和经典奶茶。

封野拿了杯草莓大福奶茶过来：“这个是给你的。”

对上洛韫澄澈透亮的眼神，封野脸有点热，“上次我看见你放学拎了杯这个回去。”

[应该是喜欢草莓味的吧]

“嗯，谢谢。”洛韫捧着奶茶，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手心，那边上官毅在喊，封野转身走了。

回到座位上，苏浓问他：“你刚刚怎么去了那么久？”

洛韫：“没事，碰见点事情耽误了。”

林可惊奇地发现，洛韫手上那杯和他们不一样，他也分到了奶茶，又喜欢草莓味，于是说：“洛哥，我能不能和你换一杯啊，我这个还没开封，果茶太清淡了。”

“不过你要是也喜欢草莓味就算了。”他补充道。

洛韫稍稍握紧手里的奶茶。其实他并不喜欢草莓味，上次放学那杯奶茶是给他妹妹买的。

余光放在排球网对面的男生身上。

洛韫：“我就喝这个吧，我也喜欢草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