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向一个误以为自己要被卖掉的小孩子解释不会卖掉他是一件困难的事。

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写作果戈里读作搞事精的家伙的时候,这件事就又变得困难了数倍。

斯库瓦罗看着又哭得脸色绯红甚至打起了小奶嗝的幼崽,觉得让他去外面和熊打架,都比面对着现在这种情景来的轻松。

太可怕了,人类幼崽。

瓦里安雷厉风行的作战队长如此想到。杜尔那家伙每天炫耀的宝贝女儿就是这样的人类幼崽吗?

说什么宝贝是治愈papa心灵的良药都是认真的吗?还是说这也是一种修行……所以他才是剑帝么!

想着想着他的脸色就古怪起来,别扭地蹭过去,试图近距离观察剑帝杜尔不外传的修行之秘。

于是刚消停些的纲吉骤然看见一张奇怪的鲨鱼(划掉)脸,蹭蹭蹭地往后退着,眼见着眼泪珠子又有哗啦啦地落下来的迹象。

几百万只沢田纲吉又开始在斯库瓦罗脑袋里蹦迪了。

他忍无可忍地捏住蹦跶着的兔子的耳朵,色厉内荏地掏出照片。

“好了你这家伙不要哭了!”他大声,大概是要和幼崽比一下谁的声音更大,“你忘记你老子是谁了吗!”

没想到正在努力掉金豆豆的小鬼嗝了一声,歪歪脑袋,将老子在脑中翻译过来。

“papa?”

斯库瓦罗:“我说的是名字……这个时候你不哭了?”

纲吉换了一边歪头,努力地想了想妈妈是怎么叫爸爸的。

“阿娜达?”

【噗。】

【哈哈哈我的崽好可爱哈哈哈。】

【录屏录屏快录屏,等崽崽长大以后给他看哈哈哈。】

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弹幕里除了截屏录像的(喂),也有人听完了全程,开始和纲吉解释陀思不是要把他卖出去,而是父亲派来的人找到了他。

所以才问他知不知道爸爸的名字。

很有警惕心的纲吉捏着果戈里的外套,眨了眨眼睫,白玉一团的脸蛋上红红的,还有两滴眼泪没擦拭掉,要掉不掉地悬在脸蛋上,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他埋进果戈里怀里蹭了蹭,怀抱着对弹幕的信任,开始认认真真地观察着面前的凶恶鲨鱼。

这样一看对方好像也不是那——么凶。

男孩子想到,当然,比起gogol和费佳哥要差不少。头发既没有费佳那么黑,也没有果戈里那样白……但是好像也很好看。

他还给他带了金枪鱼做伴手礼,老师说伴手礼(お土産)是带给好朋友的礼物……

那他一定是喜欢纲吉,才给第一次见面的纲吉带伴手礼(お土産)的!

想到这里,男孩子的兔子耳朵哗啦一下就立了起来。

他捏捏果戈里的小辫子示意对方将自己放下去,扭捏地站在了斯库瓦罗的面前。

——妈妈说,误会(虽然他有些疑惑误会是什么意思)了别人是要给人道歉的。

还没等他说话,一脸凶相的少年就从掏出了一张相片递给他,正是纲吉和爸爸的合照。

这张照片只有纲吉、妈妈和爸爸三个人有,纲吉的被好好地放在床底的藏宝箱里,妈妈的摆在家里,爸爸的据说是随身携带。

他踮着脚接过照片,在背后发现自己亲自画上的家庭合照——

三个火柴人,确定了对方没有欺骗自己。正不好意思地要还回去,就发现对方已经蹲下身来,不用自己再踮脚脚。

纲吉的眼睛kirakira地亮了起来。

——他好贴心!他果然喜欢纲吉!

这就让他更羞愧了。

性格怎么也不能算是外向的人类幼崽扭扭捏捏地站在少年面前,磨磨蹭蹭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

“对不起,大哥哥。”他把那颗糖放在斯库瓦罗手心,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看对方,在被察觉到之后赶紧收回目光,低落地垂下,“纲吉以为大哥哥是坏人……对不起。”

出乎意料的直率。

斯库瓦罗挑了挑眉,接过糖果,突然共情杜尔一秒。

大概是自己有错再先,即使弹幕还在兢兢业业地翻译几人的话语,纲吉也依旧闭着嘴乖乖巧巧地当一个纲吉小团子。

只在听见二人询问自己明天就离开的时候捏紧了果戈里的小辫子。

魔术师先生眨了眨眼睛。

在牵着纲吉回到卧室之后,果戈里并未离开,而是蹲下身,歪着头rua了rua纲吉的脑袋。

“小兔子不想离开吗?”他问。

纲吉捏住衣服的下摆。

“没、没关系的。”他吸吸鼻子,让自己像是一个成熟的大孩子,“纲吉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

但是,呜……

果戈里弯起眼睛。

“真是不坦率的小兔子(kakokpoвehhыnmaлehьknnkpoлnk)。”

他说道,“那么提问-若要达到真正的自由的话,小兔子是应该离开还是留下呢?”

纲吉眨眼:“自由(cвo6oдa)?”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魔术师先生伸出两根手指,怼在纲吉肉嘟嘟的小脸上,“是追求感情的自由,还是摆脱情感的束缚呢?”

纲吉歪着脑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说实话,听不太懂。

他求助地看向弹幕,然而不知在什么时候,神出鬼没的管理员先生已经将体验版的翻译系统关闭了,只有一群这个点还不睡觉的夜猫子守着,不能提供任何参考信息。

纲吉抿了抿嘴。

他一只手拽住了果戈里的外套,但始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用湿漉漉的、像是小狗狗一样的眼神看着对方。

按理说在这样的目光下,就算是坚冰也该融化些许吧,但果戈里却始终笑吟吟地佁然不动。

但如果要说果戈里对纲吉完全不在意,那双金色的眼瞳却始终注视着小小的幼崽,像是蜂蜜罐子里满溢出来的蜂蜜一样,带着或许连他本人也未曾发觉的些许温柔。

纲吉扭捏了很久也没想到该说什么、该怎么办。

他还并不太明白分离的意义,但也知晓自己要去的必然是很远的远方。仅是如此,便让他心生不安与恐惧。

不可以逃避。

已经足够熟悉果戈里的男孩清晰地知晓对方举动的含义。

但是到底要他做什么呢?

沢田纲吉不知道。但是大概、或许,虽然只是相处了一个月不到的家人,应该也是可以稍微撒撒娇的吧。

他如此想着,像是一只小鸵鸟一样抱住果戈里的双腿,将脑袋埋了进去。

“想要再久一点。”他嘟囔着,“想和gogol、和陀陀、普希金还有伊万再玩一会……不要明天就走。”

于是少年魔术师就笑了起来。

“这不是很容易吗——”他轻快地说,“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哦,tsuna-”

这大概是属于名为果戈里的人类的最好祝福。

“那么-可怜的小兔子。”而他金色的眼瞳在灯火的照耀下熠熠发光,弯腰作出邀请的姿势,“要一起逃跑吗(xoчeшьc6eжatьвmec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