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惩罚

就连杨助理也想不通, 小宋先生和乔尼能有什么交集。

“小宋先生从两年前就开始请私家侦探调查乔尼。”杨助理说。

甚至请来了当地最有名的私家侦探。

“他查到了什么?”

“我们目前手上掌握的资料,他都查到了。”杨助理继续道:“而且,小宋先生的目的很明显, 就是要让乔尼死。”

乔尼在意大利是位名声威望的医学科研人员,地位和关系绝不比宋稚差,在被警方抓获后, 却被按得死死的,连翻身机会都没有。

严淮指节抵住额头, 眉间却拧得深。这个乔尼,曾是害他死亡的罪魁祸首,因为那场意外,严淮没能及时回国保护他的小稚。

可宋稚和乔尼究竟有什么仇怨?

“严总,关于当年那批药……”

“继续查。”

“是。”

*

即便那群不识相的媒体记者胆小如鼠,宋稚仍决定继续演下去, 就算糊弄不了别人, 稍微制造点舆论,到时在严淮哥哥那有个借口也好。

当日拍摄任务结束,正直晚饭时间,宋稚叫住李妍,“一会想吃什么?”

李妍正拿着粉饼补妆,今天还少见的没穿牛仔裤和帆布鞋。她收起化妆镜捋了捋头发, “抱歉啊小宋哥, 我今晚有约,不能和你吃饭啦,拜拜!”

宋稚看到她着急离开的背影, 肚子里翻滚冒火。这丫头什么时候敢拒绝我的话了?帝王蟹不好吃还是怎么着?竟然为了和别人约会放我鸽子?

十几米外还能看到精心打扮,穿淡黄色长裙的背影, 兴奋的手舞足蹈。

特意搞成这样,不会交男朋友了吧。

这时候找男朋友不是坏他好事吗?他没多少时间了,上哪再去找合适的人帮他制造绯闻。

原本定好的饭局泡汤,宋稚没地方去,他前两天和兰姨通过电话,对方说严淮哥哥这几天都在外地出差。

既然他不回家,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回去住了?酒店的破床根本睡不着。

宋稚收拾好东西往楼下走,却在酒店门口碰上靠在黑色奔驰车边,英俊挺拔的男人。

宋稚头皮发麻,他不是出差了吗?

这家酒店已经被节目组包下,对方明目张胆站在这里,好像除了他,也没其他人要等了吧。

宋稚磨了磨牙根,硬着头皮走过去,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怎、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严淮倚在车边,一副强势资本家的口气,“还是你心里有鬼,所以怕我来?”

宋稚的耳朵装了扬声器,对方的声音跟灌风似的呼呼往里吹,他实在听不下去,急忙拉开副驾驶的门做,他不想在这里丢人现眼。

宋稚系上安全带,自顾低头玩手机,谁也不影响谁。

晚高峰的主干道车水马龙,宋稚转头看窗外,不禁问:“去、去哪?”

这条路并不是回家的路。

“去吃帝王蟹。”

宋稚捏了下大腿,是疼的,既然他没做梦,那就是严淮哥哥做梦了?

亲口在节目上告诉所有观众他螃蟹过敏的人,今天却要带他吃螃蟹。

严淮把车停在一家高端饭店门口,宋稚畏首畏尾跟在身后。反正他肯定吃不了螃蟹的,那就等着自己被吃好了。

人固有一死,也不差这一时。

他被带到一间精致包房,房内是复古的中世纪装修风格,华丽的吊灯泛着香槟色的暗光,却映得宋稚心里发慌。

螺纹暗花桌布上摆着三副餐具,可这里只有他和严淮两个人。

“还、还有、人?”在餐桌前玩手机是不礼貌的行为,宋稚又不能眼巴巴看着,总得找点话题来缓解尴尬。

“当然。”

宋稚觉得自己在问废话,但有个人总比没有强。别管那人他认不认识,哪怕只是严淮哥哥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比让他俩在这大眼瞪小眼强。

严淮的位置直冲大门,宋稚刚好背对那个方向,“她来了。”

宋稚顺势转头去看。

淡黄色的长裙,轻飘飘的头发,他半小时前刚见过。

严淮的声音还在耳边缠绕,宋稚头一次觉得如此难以入耳,他只想从餐桌消失。

严淮挑起嘴角,漫不经心对他说:“她来了,你的绯闻女友。”

宋稚后脊发麻,僵持在座位上等死。

尴尬要死的除了宋稚还有姗姗来迟的李妍。

她今天下午接到电话,说有个投资人十分欣赏她,想邀请她来出演女主角。

这是李妍第一次被邀请参演这么重要的角色,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拒绝了宋稚的大餐邀请,特意赶来赴约。

李妍看着房间内诡异的气氛,站在门口双腿发软。

“那个……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走错了?”李妍带着颤音,还剩最后一丝挣扎的希望。

“没有。”严淮说:“我就是约你的投资人。”

“啊?可是……”李妍绞尽脑汁想离开的借口。

“进来。”严淮命令的口气。

李妍哪改拒绝大老板的话,她攥着裙摆一步一步往里走,站在距离桌角还有两米的位置,她更难了。

四人方桌上摆放着三组餐具,左边一组,右边两组。

但现在的问题是,小宋哥和严老板分别坐在餐桌两侧,剩余那套的餐具在严老板身边。

她这么一个小演员,就算小宋哥不在,她也没资格坐在大老板身边啊。

李妍挪着步子滑到宋稚身边,怎奈何后者也跟犯了错一样坐在那里装傻,根本把她当空气。

李妍扭头转向身后,墙边还有个多余的凳子,实在不行她就坐那吧。虽然离得餐桌好几米远,看状况今天也没办法吃饭。

“还楞着干什么?”

李妍缩起脖子,心脏抽搐,发现严老板那话是冲着宋稚说的才踏实。

只见宋稚从垂着头从座位上站起,怯生生坐在严淮身旁。

而后,严淮对她说:“过来坐。”

“谢谢。”李妍坐到宋稚之前的位置上。

严淮递给她一张名片,“明天上午,负责人会联系你电视剧开拍事宜。”

“哎?”李妍捏住名片脑子发蒙,“真的让我演女一号吗?”

“当然,并且片酬不会低于市面上的平均水平。”严淮靠向椅背,双手交叉搭在身前,“对了,听说男一号是章汉南。”

“啊啊啊啊啊竟然是他吗?”李妍激动激动到狂叫。

章汉南是李妍最崇拜的偶像,是那种分分钟想和他结婚的存在。

李妍兴奋异常,“谢谢严老板,我一定好好拍戏,不辜负您的厚望。”

菜品陆续上桌,严淮夹起一个帝王蟹放进李妍碟子里,“作为青年演员,应该把重心放在事业上,而不是热衷于和顶流炒绯闻,你说对么?”

筷子从宋稚手心脱出,他如坐针毡,后脊冒汗。

正对面的李妍反应更大,立即从座位上站起,双脚并直,连着向严淮鞠躬道歉。

“严老板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

“我和小宋哥除了吃过两次饭什么都没有。”李妍嘴噼里啪啦说个没完,“我之前是不同意的,但小宋哥他道德绑架逼迫我,我实在没办法啊。”

要不就看李妍是个肉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宋稚真想把她打一顿。

人性太丑陋了,有了新老板,为自保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当初真该把开心她啃螃蟹的嘴脸录下来曝光她。

李妍还在继续,“您别生气,我以我祖宗十八代发誓,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小宋哥最喜欢严老板您了,他只喜欢您,今生今世都是您的人,身体和心灵都只属于您。”

宋稚极力克制情绪,他真想从这个荒唐的破地方消失。自己身边就没一个真正靠谱的人。

说得都是些什么鬼话?

“我知道,与你无关。”严淮特意加重口气,“我只是给不听话的孩子提个醒,免得他以后再犯。”

李妍看着这张找不出任何破绽的官方脸,还有宋稚那张铁青般的死寂脸,她急忙把包塞进怀里,“那个,我忘了我妈今晚叫我回家吃饭,你们先吃,我先走了。”

随着李妍小跑而去的步伐,周围异常安静,连个背景音乐都没有,尴尬又冷清。

什么狗屁高端餐厅,这么贵的菜价,怎么也不来个人过来拉小提琴。

宋稚保持僵直状态纹丝不动,生怕惊扰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严淮倒显得平静自如,他夹起一只螃蟹给他。

完了,严淮哥哥这是气火攻心,要用螃蟹毒死他。可他吃这个,顶多就是过敏几天,想要命怕是只能靠撑死了。

可吃螃蟹撑死,是不是有点奢侈?

宋稚看着比餐碟还大的帝王蟹蟹,硬着头皮说:“我、我不能、吃。”

还是帮国家省点食物资源吧,非要撑死不如吃点米饭面条来得快,成本还低。

“剥给我吃。”严淮的声音冷到宋稚发抖。

见他还楞在原地,严淮继续道:“可以给你的绯闻女友夹螃蟹,就不能给你老公剥?”

人生如此艰难,为什么还要在临死前问他一道送命题?

“能、能。”宋稚低下头,战战兢兢掀开蟹壳。

他能感受到严淮直勾勾眼神,在他的手掌和脸上徘徊。宋稚自知有错,更不敢说什么,但对方的眼神盯得他毛骨悚然。

宋稚全身上下跟扎了刺似的,还要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专注于剥螃蟹,可这东西为什么这么难剥?为什么还要吃它。

“嘶——”宋稚手一抖,指尖扎出一颗血滴。

几乎在同一时间,宋稚的手腕被人握住,连同整个身体移至严淮那里,结结实实坐在他大腿上。

“别、别……”

宋稚被控制住,另一只手紧搂住他的后腰,根本不管他的挣扎。

宋稚顺着门口看,这家餐厅来往的人不多,但偶尔还是会有几名服务员经过。

严淮毫无放开他的意思,“给你绯闻女友夹螃蟹不怕被人看,坐你老公腿上却怕了?”

严淮哥哥明知道他和李妍什么关系都没有,却还要一而再而三说出来,这不是吃醋还是什么?

堂堂正正的大老板,怎么吃起醋来小气成这样。

“唔嗯——!”宋稚还没反应过来,受伤的手指传来一阵温热,随后是熟悉舌尖滑动的触感。

严淮哥哥的舌头又开始“招摇撞市”了,可他碰的哪里是他的手指,这感觉简直在要他的命。

“小笨蛋,总让我担心。”

严淮的吻落在指尖,宋稚软成一滩水,揉在他怀里彻底放弃挣扎。

这样温柔体贴的严淮哥哥,他怎么配和他斗,还没开始就全军覆没,满盘皆输。

*

直到晚餐结束,宋稚潮红的脸色都没能缓解,他坐在严淮车的副驾驶。

车内没开空调,清凉晚风划过脸颊,潮湿的气流让宋稚逐渐清醒。

他靠在车窗边一路无言,车内播放着舒缓的莫扎特钢琴曲,这首曲子严淮哥哥多前就喜欢听。

车停在别墅门口,宋稚解开安全带,却见对方还坐在原位。

他垂着头,没着急拉开车门,或许是在等对方,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没有风的环境令他再次闷热混沌。

“我后续一周都在国外。”

宋稚听见安全带卡扣剥离的声音。

“嗯。”没来由的,宋稚不安的心思里空落落的。

不是两天前就要走,干嘛特意等到今天。

可这次一走,又要很多天见不到了。

宋稚拉开车门,他去机场应该也不用送吧,再见也不必说了吧,显得好生疏。

宋稚心口压着一股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推开车门的手都被迫沉重无比。

直到被另一只手拉回车内。

车内循环播放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宋稚的嘴唇被人硬生生撬开,连点反应的机会都不舍得给,带着侵略性的气势。

宋稚胸口冰凉,他听到了棉质衬衫撕扯的声音,纽扣顺着柔软座椅滑落至坐位边缘的金属连接处。

一颗、两颗、三颗……

柔软真皮座椅承受了两人的重量,一首钢琴曲循环三遍,也没能结束进攻者的强势掠夺。

直到失败者连连击退,在被咬麻的耳尖处,他听到了胜利者的要挟。

“宋稚,你到底在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