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哥哥好会
小嘴叭叭地夸着他的“哥哥”
师尊的手踅摸在他脸上, 一点点拭去他额间的汗珠。
“出汗太多了,还是脱了吧。”
清风霁月,矜冷绝尘的师尊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虎狼之词啊喂!
将夜颤颤巍巍:“我真……真的不热啊。”
桃眸看了他片刻, 叹了口气,掌心贴在他脸上, 又抚了会儿,将夜的脸已经滚烫到要沸腾了。
他浑身都紧张到发麻, 失了力气, 被暧昧的气氛笼罩着, 心中嘀咕:要是他不动,师尊总不能主动要吧?
但当师尊白皙颀长的手指剥开他的衣襟,让脖颈下小片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时,他忽然意识到:其实师尊要是主动,他也没办法啊……
将夜抬起颤抖的手捂住清白, 狗狗眼委屈又无辜:“还是别了吧。”
“要的。”师尊摇头,继续扯他外衣。
将夜是真的欲哭无泪, 又不敢反抗师尊。
师尊指尖一扯, 腰带松落,黑色外衣瞬间被扒下来,身上只剩下薄薄的中衣。
厚重的外套被扯下,果然瞬间没那么热了。
但他又看见师尊一双桃花眸微垂, 颀长的手指搭在腰带上,开始脱自己外衣。
将夜:“……”
他慌张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衣服脱一半的云谏蓦地愣住,盯着少年泛红的耳尖, 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呃……”小徒弟脑子里到底又想了些什么?
大概是都习惯了, 云谏只无奈叹了口气:“秘境中的世界温度很高, 你以为是什么?”
“啊?”
少年从指缝中漏出杏眼,无辜地眨了眨,惊讶后,社死的尴尬缓缓攀爬上脸。
他撇头不敢看师尊,左顾右盼,眼神无处安放。
师尊:“你在找什么?”
将夜:“有没有能塞得下我的地缝?”
师尊:“……”
云袖一挥,嶙峋山石中倏然漾出圈圈涟漪,洞开一扇水汽蒸腾的门,里面的世界与将夜在阁楼水镜前见到的无甚差别。
师尊拽过将夜捂眼的手,就往门内走去。
热浪扑面袭来,秘境中的世界温度比外界高很多,植被蒸腾出的水雾在热浪下让眼前的景象看起来有几分扭曲。
肢体触碰分散了将夜太多心思,他看秘境世界都不那么觉得惊奇了。
双目死死地盯着彼此交叠地手。
怎么就牵手手了呢?
师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跟着我比较安全。”
将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手握地不那么松,又不那么紧,努力掩饰心虚。
“秘境世界既然能作为弟子试炼场,自然不会毫无凶险。所有进入其中的弟子都是被随机传送往不同地点,运气好的落在无人的丛林中,运气一般的掉进河里被水妖追着游个几圈也就上岸了,至于运气差的……”
“差的怎样?”将夜睁大眼睛。
“那要看有多差,掉进去恶兽巢穴,被撕咬掉手脚,但还能捡回一条命的,运气就不算太差。曾经有个弟子运气简直可以说是千载难逢,他掉进了……”
云谏斜睨少年,饶有兴致地欣赏他一脸的焦虑惊慌。
缓缓道:“他掉进了饕餮准备好的食物中,好巧不巧,他没来得及反应,饕餮就将他一口吞了下去。”
少年被他握在掌心的手颤了颤。
云谏慢条斯理道:“也不算是一口,很多年前,饕餮脑子不太好,对食物没什么概念,能吃就行,都是生吞,也就这些年头学会了细细品味,骨骼混着血肉,在利齿间嚼得颇有滋味。”
嘎嘣脆!
将夜被吓得浑身颤了颤,冷汗浸湿了后背,脑袋上的软发都蔫耷耷地埋进额发中,将自己藏地严严实实。
云谏感觉到被虚虚握在掌心的手蓦地紧紧反握住他,一只不够,另一只手也缠过来,牢牢抱着云谏的臂膀。
云谏心底轻笑,这下倒是知道怕了?
他们踏入秘境,那道灵流凝聚成的门消失在身后。
将夜回头望了一眼,背后只剩下不知归途的茂密森林。
他又紧张地握了握师尊微凉的掌心。
眼前是布满浓郁雾气的峡谷,两侧群峰高耸,拥着狭窄的裂缝,裂缝中俨然是一条指引方向的道路,中间泠泠流淌着蛇线蜿蜒的溪流。
溪水中央盛放的透明水莲神秘又好看。
那是将夜在阁楼前的水镜中看到的植物,他从没见过这个品种的花。
好奇地盯着看了半天,甚至想凑过去瞧个清楚。
心想:要是带回去种在师尊的水榭中,应该很好看吧?
师尊却说:“秘境中的东西与外界不同,看似无害柔弱的花,实际上……”
他向那透明圣洁的莲花投去一枚小石子,沉睡中的莲花仿佛倏然清醒,猛地探开花蕊,突出藏在中央狰狞又血腥的花舌,卷起石子就吞了进去,嘎嘣嘎嘣地嚼着。
“啊!!”将夜将探出去的脚猛地收回,咽了咽唾沫,双臂死死地环着师尊的胳膊。
云谏:“秘境中善于伪装的东西并不少,它们不装就很难活下去。”
将夜深以为然。
那可不,感情这里是探索自然,和无人区的动物世界啊!
云谏:“胜负本来就没那么重要,之前替你报名也是为了让你历练一番,或许会有感悟和机缘,以助突破。”
有没有感悟和机缘,将夜不知道。
但愈发诡异阴森的环境让他不寒而栗,明明身处三伏中,却觉得到处阴飕飕的。
他们沿着两侧峡谷间的缝隙窄路往前走,清澈幽静的水面倒映出彼此的样貌。
白衣墨发的青年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清癯面容,而身边挂着的黑衣少年也被敛去特征明显的杏眸,皮肤黝黑,头发枯如黄草。
有点……丑。
将夜吓了一跳,后知后觉意识到水中倒映的两人就是他和师尊。
猛地抬头看师尊。
他眼中的师尊依旧是银发披肩,长发被一截白梅枝松松绾在脑后,皮肤瓷白,缱绻多情的桃眸极矛盾地嵌在那张淡泊的面容上。
“你……我……”
将夜来回打量水中倒映和面前的师尊,又指了指水中的自己。
“障眼法罢了。你本次被禁试炼,虽不参与比试,但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进来,以免节外生枝。”
将夜垮批着一张脸,闷闷不乐,小声咕哝:“可我也太丑了吧?”
他以前并不是个颜控,自己的底子本来就不错,天然地不把外貌当回事。
比如说,一个身价千亿的老总,来一句:我不在乎钱这种东西。
别人会觉得他装逼,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无敌是多么寂寞。
若他一朝落魄了,原本轻易拥有的却成了难以企及的奢侈物,心态就变了。
将夜亦是如此。
帅气惯了,从小被夸到大,人都麻了,现在却顶着这张糙汉脸,黑黝黝的,难免心理落差极大。
师尊真是的,把他变丑干嘛啊?
他又不靠脸吃饭,还是渣攻,又不会被谁觊觎,搞出麻烦。
反倒是师尊,就算敛去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哪怕是顶着再普通不过的面容,浑身禁欲冷冽的气质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吸引那些渣攻炮灰的目光。
将夜嘟囔半天,他又不会藏情绪,满脸写着自己对师尊决定的不满。
师尊叹息,这傻徒弟恐怕是不知道自己变化有多大。
徒弟这张脸虽并无容貌变化,但细看就会发现,他近些日子愈发明艳张扬。
不似过去那种美玉蒙尘的感觉,像是从清潭中涤干净了尘埃,捞出来的美玉带着泠泠波光,闪耀夺目。
他是知道将夜这具身躯换了个魂灵的。
从前那个徒儿他并无太深的印象,只觉得腕上拴的生死契奇怪,就留在身边观察,现在这个倒是有趣的很。
师尊似笑非笑:“不丑。”
将夜脸更垮了,师尊在笑话他呢。
“那师尊看我也像那个样子吗?”将夜指着水中倒影问。
他倒是更期待师尊眼中的自己丑一点,败败好感,看着这么丑的自己,师尊肯定下不了嘴。
哎嘿,变丑倒也不全是坏处嘛。
师尊:“你看我什么模样,我便看你什么模样。”
“啊……这……”
将夜的脸又垮了下去,脑袋上摇摇晃晃的软发都趴在头皮上晃不动了。
穿过耸立两侧的峻峭峰峦,走过涧隙低谷,眼前被雾气缭绕的视线瞬间清明。
不似刚刚那般阴沉,反倒暖阳高挂,黄昏融融。
两岸的水杉连绵成片,足有三人合抱粗。
秘境中的植物都与现实中常见的有些相像,但又不完全像,更像是经历了某种变异。
花儿变得更加娇嫩美艳,开到极盛,呈现一种最完美的状态,本该轻抚足踝的小草都长得足有腰际那般高。
将夜惊叹不已:“这是吃了啥才能长成这样啊?”
“吃人。”
“呃……”将夜不说话了,又瑟缩着将兴奋的情绪抹干净,悄悄勾起师尊的小臂,紧紧揪着他的袖子。
少年小心翼翼抬头看师尊:“真吃人啊?”
“救命啊!救命……吃人了!吃人了!!”
将夜:“……”
不远处的呼救声传来,将夜眯眼瞧去,是有几个身穿不同门派弟子服的修士朝这边奔来,他们一边跑一边呼喊,奢望能遇上个元婴期的师兄救救他们。
“要救吗?”
将夜心底也发怔,愈发觉得这场试炼怪怪的。
就算有点凶险也不至于让这群弟子拿命来试炼吧,要是命丢了,赢不赢的有什么意义?
他抬头等着师尊拿主意,却见师尊桃眸眺向远处,望着那些弟子身后。
这个距离以将夜的修为肯定什么都看不见。
却见师尊扫了一眼,就皱起眉头。
将夜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眼见着狂喊救命,被吓得失了魂似的几个修士蓦地看见他们二人,直朝他们奔来。
师尊:“我们只是望月门的修士,一同进来试炼的,记住了吗?”
将夜乖顺点头,望月门是仙门百家中最不起眼的小门派了,甚至因为地位卑微,根本没几个宗门认识这个门派的弟子。
那些弟子带着希望奔来。
靠近之后气喘吁吁地打量了眼将夜和云谏,旋即眉头皱起。
本以为能遇上个元婴期的师兄,没想到只有筑基期修为!
“发生了什么事啊?”
将夜见他们身上也没受伤啊,却一个个面色那么难看,好像差点丢了命似的,觉着奇怪。
怀揣希望的几个弟子失落地躺在草地上一言不发,喘着粗气,并不打算回答将夜。
还是另一个看起来谦和的少年凑过来悉心解释:“这位师弟,你没去那藏着传承的洞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跟着云缈的首席师兄前去探索,却被困其中,那洞穴太古怪了,走不出去就会源源不断吸收修士体内的灵力,我被吸地从金丹大圆满掉到了金丹初期。”
他看了一眼躺在草地上面色难看,一副摆烂了不干了的修士。
“我师兄比我惨,他从元婴初期掉到了筑基期。”
师兄骂骂咧咧:“你他妈见一个说一个,是嫌我丢脸丢地不够吗?”
少年摆摆手:“师兄,你不丢脸,大家都挺惨的,尤其是钟离师兄,他都没能从那洞穴中出来,至今生死未卜。”
“真的吗?”将夜乐了。
蹦蹦跳跳晃到师尊身边:“师……师兄。”
云谏垂睫睨他:“你叫我什么?”
“蛤?”将夜愣了片刻,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语出惊人道:“哥哥?”
“呃……”
“爹?”
“闭嘴。”
云谏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生气,倒显得很无所谓一般,但心中却愣怔很久。
将夜蔫了,叫啥都不好使吗?
喊「师尊」不就暴露身份了吗?
他的脑回路是这样的:
师尊是师尊,他肯定不能喊师兄,师尊总不能自己收自己为徒吧?感觉怪怪的。
喊「哥哥」他是觉得挺好的,但师尊好像接受不了,大概是拉低了辈分,觉得被占了便宜。
叫「爹」不错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敬他爱他,就要拿他当爹供!
但……师尊好像不是很乐意。
将夜忽然又悟了!
他明白了,虽然师尊上千岁了吧,但容颜一直维持在青年时期的模样,他被自己一个大男人喊爹,这不是把他喊老了吗?
难怪不开心,他懂了!
还是叫「哥哥」稳妥。
将夜:“哥哥,你怎么看?”
“呃……”云谏默了会儿,还是无奈地纵容这傻徒儿。
“去看看。”
那躺在地上摆烂的师兄一个鲤鱼打挺蹭地站起来,皱眉阻拦道:“不可,太凶险了!你们不过是筑基期修士,进去了就是送死,吸得修为跌无可跌,说不定连骨血都会被吸干,变成干尸!”
因这可怖的描述,将夜下意识一颤。
旋即又抬起一双亮澄澄的眸子,兴奋地望着云谏。
“好耶,那钟离泽会不会被吸干啊?修为吸光,跌成凡人,然后被吸成干尸!”
好期待……
那师兄和那师弟:“……”
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兴奋?不害怕不恐惧吗?为什么像是在幸灾乐祸啊?他真的是仙门修士吗?他们门派不是跟云缈有仇吧?
习惯了将夜脑回路的云谏倒不觉惊人。
只是没想到小徒弟这么厌恶钟离泽,好像也不是很害怕血腥的场面。
早知道他上次鞭笞钟离泽的时候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云谏不理会那对师兄弟的阻拦,淡淡看了眼将夜。
“走吧。”
“嗷嗷。”将夜兴奋地跟上去。
师尊修为高深,只要不遇到原文的剧情套路,将夜一点都不怕师尊有事,也相信师尊会保护自己。
牵着师尊的手,知道自己不会遇险,但真当看到眼前的画面时,将夜还是忍不住瑟缩颤抖。
洞穴前被茂密的丛林植被遮挡地严严实实,不见天日。
幽暗之中只有草丛里发光的一种植物带来些许幽微的光芒,不至于让人看不见眼前的一切。
但将夜宁愿看不见。
洞穴前面的地面躺了无数身穿各门派弟子服的修士,身上都没有伤,却像是被抽干了魂灵一般。
有的修士甚至双颊已经凹陷下去,脸色苍白如纸。
云谏:“修为被吸干后,就开始抽取骨血精魂了。”
说着,就挥袖布下一道阻隔洞穴吸收这些修士修为和精魂的结界,将他们护佑起来,这种掠夺被阻断后,他们很快就会醒来。
将夜感叹:“哥哥真的好善良!”
云谏:“……”
洞穴像是蓦地活过来一般,因被阻断吸收而变得四处逡巡什么,直到无形的,以风凝成的触手扫向看起来更好拿捏的将夜。
傻呵呵夸赞着「哥哥」的将夜浑然不觉。
一张笑意满盈的脸望着「哥哥」,唇边还绽着两弯梨涡,小嘴叭叭地夸着他的「哥哥」。
倏然被「哥哥」的桃花眸一眼望过来,他心中一滞。
「哥哥」忽然弯腰凑近他。
手臂环住他的腰,带着他原地转了个圈圈,像是堪堪躲开了什么。
将夜:“……”
哥哥你好会,但是不可以啊!
作者有话说:
生死未卜钟离泽:谢邀,我人虽然不在,但已经充分感受到这个世界,这对师徒对我的恶意。
……
完全不想听首席哔哔,满脑子都是转圈圈的将夜:叹气,我好像又被原文套路了,但是不是有bug?为什么站位反了?
……
某禾:你什么时候心里能有点那个ac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