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被宁亦珩按了一会儿之后,我感觉没那么疼了。

咪咪见我不再哀嚎,迟疑了一会儿,就一脚踩在我后脑勺上,然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它抖了抖尾巴尖,踩着我的后背,走到了宁亦珩手边,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臂。

谁能想到几天前它还是个害怕宁亦珩、抓破了宁亦珩袖口的小猫咪呢。

咪咪似乎很喜欢宁亦珩身上的气味,蹭着蹭着就打起了呼噜,两只前爪轻轻地按压我的后背,开始踩奶。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咪咪踩奶,虽然对象是我的后背。

哼!宁亦珩他凭什么!

我艰难地扭着头,看咪咪那柔软的动作,暗中唾弃起此猫对主人的不尊重、对老板的谄媚。

哎,可是小猫咪真可爱呀,谁能不喜欢小猫咪呢。

不过实话实说,虽然过程惨烈,但推拿确实是有用的,老板按完之后,我的腰没那么僵硬疼痛了,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得益于推拿,我甚至能自己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了。

我可终于没那么难受了,不禁大喜过望,宁亦珩瞬间从很难沟通的老板进化为我的救命恩人,人一激动就容易多话,我就多嘴问他:“老板,现在也不早了,反正明天也不上班,你要不就先留这儿吧?”

人与人之间的寒暄也是天朝一大特色,为了体现寒暄人的热情好客,通常以过火、夸张著称,按理来讲,正常人都能听得出来寒暄还是本意,我出于礼貌想向宁亦珩寒暄一下,其实本意没想着让他真留下来。

有的话问出口就是为了让人拒绝的。

但我忘了宁亦珩不是普通人。

他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说:“行,那我先去洗澡了。”

“你衣柜里有睡衣和换洗的内裤吗?我自己找。”

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有的。”

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你说我跟宁亦珩寒暄什么呢?!

宁亦珩忙里忙外帮了我这么多,还给我做推拿,我倒不是不欢迎他住下来,只是我就这一张床,家里实在是没空地啊。

——算了,一会儿再说,趁着宁亦珩洗澡的功夫,我忍痛从床上爬了起来,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打开电脑,把我列好的Excel拖进回收站。

我算是悟了,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之前的计划基本没实行成功的,原本属于李宵鸣的位置都被我给替代了,再加上我这腰一扭,大概率能躺到过年放假,接下来的计划也就全都作废了。

如果做计划的意义就是迟早被打破,那还不如干脆往后不做计划了,全靠我随机应变。

怎么说我也是能察觉出宁亦珩心思的敏锐男人,我对自己的能力相当有自信。

我关了电脑,躺回床上,腰部还有宁亦珩按压的触感,感觉酥酥麻麻,非常舒服。

人一无聊,就开始犯困,人一犯困,就要睡觉。

我睡着了。

我的睡眠很浅,半睡半醒中,我感觉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再然后,有人摸我的脸颊。

带着水汽的手指在我脸上滑来滑去,滑来滑去……

因为实在是太痒了,我下意识就抓住了这个不停挠我痒痒的手指,睁开了眼睛。

我迷迷糊糊地顺着这只手往上望,看见了穿着我睡衣的宁亦珩。

我从小到大最怕别人挠痒痒,老板,你怎么可以趁我睡觉挠我痒痒呢?

宁亦珩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能不能把手松开?”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劲儿有点大,赶紧松开了手。

如果我没睡迷糊,我一定会高情商地开个玩笑糊弄过去,而我现在脑子不是很清醒,就傻愣愣地把自己所想说了出来:“老板,你怎么能挠我痒痒呢?”

宁亦珩:……

“嗯……程淮宿,”宁亦珩显然被我整无语了,说,“你可真是个蠢货!”

挠人就挠人,怎么还人身攻击呢?宁亦珩真的好不讲道理。

他骂我,我还不敢还嘴,我就只能忍住屈辱,沉默应对。

宁亦珩或许自知理亏,顿了顿,说:“我刚刚没挠你,我就……因为、因为……你、你眼里有眼屎。”

我立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宁亦珩竟然还对我的态度不满意,强调说:“真的有,别不信。”

我点头的幅度更大了,心里想:不不不老板,我真的信啊。

宁亦珩看我光点头不说话,突然板起了脸,说:“程淮宿,你不信我?”

这人怎么这样呢?他怎么就又生气了?

我恨不得给他点八百次头,下巴凿穿我的床板以表诚心,我说:“老板,我信我信,我真的信。”

宁亦珩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而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恼火什么。

我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实在是显小,宁亦珩扣不上扣子,跟穿马甲似的,下半身还露着半截小腿,他气冲冲地坐在我床边,恶狠狠地盯着我看。

此时的我开始默默心疼我的衣裳,生怕他动作幅度太大,再给我撑破了。

宁亦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脸色微微发红,说:“你不知道我是gay吗?”

我都开始帮你找男朋友了,这我还能不知道吗?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算了,”宁亦珩气恼地垂下头,嘟囔一句,“你家猫呢?咪咪?”

咪咪从床的另一边一跃而起,重击我的胸口,踮着小碎步冲到宁亦珩身边,娇滴滴地叫了几声。

这一脚差点没把我的魂儿给踹出来。

宁亦珩也很喜欢它,温柔地抚摸它的后颈。

可恶啊,我真是看透你们了!

虽然气氛不太融洽,但有些现实还需要面对,譬如宁亦珩今晚的住宿问题。

我扫视了一圈我的小卧室,说:“老板,要不我睡地上,你睡我床上怎么样?”

宁亦珩还在生我的气,冷笑一声,说:“你这腰还想睡地板?”

这话说得,我总不能让老板睡地板吧?

我这床倒也不是睡不下两个人,我自己挤挤也无所谓,但哪有招待客人让客人和主人挤着睡的,我就怕宁亦珩别扭。

我一琢磨,说:“那……我去和李宵鸣睡,你今晚睡我屋里,省得咱们俩——”

我“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宁亦珩黑着脸打断:“程淮宿,你再提李宵鸣,我就……”

就什么他也没说出来,他啪的一声按了灯,直接上床躺我旁边,正好把咪咪夹在我俩中间。

“睡觉,”宁亦珩说,“你闭嘴,你不许说话。”

老板怎么总生气啊?我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气死我了,哪天高低给他辞职了。

思想斗争还没过一秒钟,我就选择屈服。

妈的,算了,人啊,要恰饭的嘛。

作者有话说:

有人气急败坏了,我不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