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番外四:虞家兄弟 就都挺有自己的坚持。
收到顾渊的微信, 虞书航一下子从他那张可以尽情翻滚的大床上弹跳起来,又瞬间精气神一泄,耷头耷脑地摔回床上, 盯着房顶上的星空吸顶灯出了会儿神儿,回复顾渊——
小鱼:可别介
小鱼:请你贤惠点儿
小鱼:刚刚蜜月归来,还是陪着傅二哥先回家看公婆,看小外甥吧啊
小鱼:听说锦书小外甥天赋异禀,已经会扶着学步车自己走了
你渊宝:鱼小朋友
你渊宝:别打岔
你渊宝:爹的事儿爹心里有数
你渊宝:既然你敢跟我蚌壳儿成精, 就要有洗干净等爹来炮制的觉悟
完犊子的!
顾圆圆嘴里“爹”都冒出来了,这绝对是恼了的节奏啊!
艹!
虞书航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正负1080°滚了好几遍, 终于舍得抛下被子,离开他那张作用堪比“鸵鸟的沙漠”的大床,冲向了浴室。
*
虞家的祖宅在信都市西郊, 是虞九怀他高祖父那一辈扎根信都的时候置下的, 据说以前是座郡王府,一步一景的, 堪称美轮美奂。
虞家几代人都住在这里,宅子养护的十分精心。
亭台楼阁,轩榭廊舫。
雕梁画栋, 倚红环翠。
高科技现代设施融进雅致的古韵里, 丝毫不见违和。
傅先生的私人飞机落地的机场也在信都市西郊, 离虞家宅院不远。因此,在虞书航还在浴室里跟身上的颓丧奋斗的时候, 顾渊已经被他家傅先生揽着肩穿过如诗似画的庭院, 走进了虞家待客的厅堂。
墙上屏幕里放着黑白默片, 浅黄色的茶案上, 茶烟缭绕。
虞九怀和霍上景分坐在茶案两侧。霍上景坐姿端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手里拿着公杯正在分茶,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虞九怀却一丝眼风都没给霍上景,散漫地歪在椅子里,视线着落在黑白影像上,似弯非弯的嘴角挂着轻嘲,姿态风流。
只是这氛围……
似乎有点不太美妙。
顾渊从虞九怀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他家傅先生,用眼睛说话——咱们来的大概似乎好像有点不太是时候呢!
不,正是时候。
傅笙眼里含笑,揉搓了一把顾渊的小揪揪,揽着顾渊直接“入席”。
霍上景正好分完茶汤,傅笙十分不客气地递给顾渊一杯,示意顾渊先“喝茶看戏”,随后又取了一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视线游曳在霍上景和虞九怀之间,把看戏姿态摆的十足。
霍上景用眼神跟傅笙和顾渊打了个招呼,端起一杯茶递向虞九怀。
虞九怀瞥着茶杯嗤笑一声,没接。
虞九怀不接,霍上景就那么举着那杯茶,大有虞九怀不接他就一直举下去的架势。
就都挺有自己的坚持。
顾渊暗戳戳地用指尖戳戳他家傅先生的腰——有亿点点尴尬呢!
傅笙握住顾渊的手捏捏顾渊的指尖,慢条斯理地把干果碟拽到跟前儿,挑着顾渊最喜欢的小核桃开始剥,剥一颗往顾渊嘴里喂一个小核桃仁,投喂自家夫人投喂得专心致志。
“咔嚓!”
“咔嚓!”
“……”
核桃皮碎裂的声音裹着不容人忽视的狗粮气息,撕裂了霍六和虞九对峙的僵局。虞九怀再也端不住他那副六亲不认的嘲讽姿态,抓起腰后的派大星抱枕,没好气地砸向傅笙:“傅二你个孙子,你腻不腻歪?!”
傅笙微微偏头,扬手抓住派大星,往顾渊腰后一塞,不紧不慢地说:“无能迁怒。”
“艹!”
虞九怀一声粗口脱口而出,指着傅笙骂骂咧咧,“你可快带着你媳妇滚吧!走慢了我怕我收不住我那三十八米的大长刀!”
傅笙眼皮子都没撩:“刚才连嘴都张不开,您确定您这会儿能扛得动刀?”
虞九怀气结:“剁你小意思!”
傅笙拿捏着跟虞九怀一样的腔调嗤笑一声,顺手把刚剥好的小核桃仁塞进顾渊嘴里,慢条斯理地脱了西装外套,挽着袖子不咸不淡地问:“练练?”
虞九怀蹭地站起来,裹着无名火气一脚踹开脚蹬:“练练就练练!”说完,虞九怀橫眼看向霍上景,“反正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你也一块儿来,省着老子费二遍事!”
霍上景快速瞥了傅笙一眼,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心。余光扫到虞九怀踩到了刚才踢翻的脚蹬,霍上景忙不迭地放下茶杯,起身扶住倒向茶桌的虞九怀:“小九儿,你……”
虞九怀恼羞成怒,瞪着霍上景:“你闭嘴!”
顾渊:“……”
好一出“兄弟阋墙”的大戏,看着虞哥“无能狂怒”的样子,忍笑忍得好辛苦怎么办?
欸?
我的小核桃呢?
顾渊歪头看向他家傅先生,视线落在他家傅先生微微扯松的领带上,瞬间就忘了他的小核桃,满脑子只剩下了大写的“不愧是我家天菜,傅先生真特么帅”!
这小眼神……
傅笙忍俊不禁,没管那对“他挣扎他不撒手”的拜把子兄弟,不轻不重地揉搓了一下顾渊的小揪揪,含着笑说:“你不是来看小鱼的?先去找他玩?”
可是,现在我更想先看你们直播“兄弟阋墙”嗳!
顾渊眼尾余光扫过脸色铁青的虞九怀和面部线条紧绷的霍上景,眼巴巴地看着他家傅先生,装出一本正经地样子:“我明明是来找虞哥谈生意的。”
傅笙莞尔,捏捏顾渊的脸,忍着笑说:“听话,咱给虞九儿留点脸。”
顾渊歪头,拍开傅先生的爪子。
傅笙用指背蹭着被他捏得泛粉的脸颊,凑到顾渊耳边压着嗓音好声好气地哄:“傅夫人,你跟着去凑热闹,虞九恼羞成怒犯起混来,十有八九得搁你这儿找点脸回去,以后你拿原石的成本可就高了。”
看戏上头竟忘了这茬儿!
别看他虞哥长得人模狗样的,跟个风流佳人似的,真泛起脾气来那就是个不管不顾的混不吝,还真能干出单独对他抬高出货价的事儿来。
顾渊立刻收回黏在霍上景和虞九怀身上的目光,揣着满肚子羡慕捏捏他家傅先生小臂上的肌肉,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我去找小鱼了,你这边儿完事儿呼我一声。”
傅笙轻笑一声,揉着顾渊的头顶问:“知道去哪儿找小鱼?”
顾渊指指自己的脑子,示意傅笙不用担心,他该有的记忆都有。
顾渊在虞九目光瞥过来之前,松开他家傅先生小臂上的肌肉,招财猫似的摆摆手:“那我先去找小鱼,完事儿记得呼我。”
傅笙颔首,顺手帮顾渊扯了一下滑到肩头的衣领。
顾渊揣着意犹未尽的八卦心使劲看了虞九怀和霍上景一眼,笑着转身,一步两个台阶,小跑着上了二楼。
在路过楼梯转角的时候,恰好看见他家傅先生、霍上景和虞九怀,前后脚离开客厅。
*
虞书航正对着镜子抓发型,隐隐约约地听见他房间的门被人猛地推开,手一抖,刚抓好的发型瞬间就毁了一半。
听着那一串堪称急促的脚步声,虞书航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顾圆圆到了。
毕竟,搁他家敢直接闯他门的人,除了他亲哥也就剩下顾圆圆和池大鱼这俩坑货了。
别问为什么不怀疑是他哥,他哥……
嘁!
不提也罢。
实在好奇顾圆圆这么急火火地到底是被什么火烧了屁股,虞书航随手毁了另一半发型,随便抓了两下那满脑袋的金色小卷毛,兴冲冲地离开了浴室。
咦?
并没有人追着顾圆圆。
那顾圆圆撅着腚趴在窗台上,往外探着身子看什么呢?
虞书航踮着脚,放轻脚步,小跑着冲到顾圆圆身边,一巴掌拍在顾圆圆肩上,对着顾渊的耳朵中气十足地喊:“嗨!干嘛儿呢!”
顾渊:“……”
耳朵都要聋了,更要命的是,小鱼这一声“嗨”嗓门属实大,声音传出去老远,都惊动了去相约“阋墙”的三兄弟。
没关系,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顾渊瞬间做好心理建设,红着小耳朵对着回头看过来的三兄弟挥挥手,笑眯眯地给他家傅先生隔空发送了一个wink。
虞书航:“……”
浪,还是他顾圆圆会浪。
虞书航面无表情地瞪了一眼被狗粮糊了满脸的霍上景和他亲大哥,绷着脸面从窗口退开,身体直接往后倒,摔到了他那张超大尺寸的床上。
顾渊撩骚归撩骚,眼尾余光可一直没离开虞书航。
啧!
虞小鱼这小狗批脸垮得就差在脸上拿记号笔写上“我特别有事”这几个大字了。
顾渊胳膊肘杵着窗台转了个身,抬脚踹踹虞书航耷拉在床边的脚,噙着笑问:“说说,你不是兴冲冲地找我霍大表哥表白去了吗?现在怎么这么一副狗德行,嗯?”
“求别提!”
隔着微信,虞书航还能管住自己这张“嘴”。现在面对面了,见到他“亲人”顾圆圆,虞书航满肚子委屈瞬间就把“蚌壳精”变成了“话痨”。
还是一个丧丧的话痨。
虞书航哭丧着脸打了个挺从床上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顾渊怀里一扑,“圆圆,哥心里苦。”
顾渊:“……”
你心里苦,爹腰苦。
顾渊后腰撞到窗台上,酸上加疼着实酸爽,但还是没有推开扑到他怀里的小卷毛。没好气地揉搓了一把虞小鱼狗窝似的金色卷毛,顾渊垂眼看着丧丧鱼,贱嗖嗖地说:“把你心里的苦说出来让哥乐呵乐呵。”
虞书航:“……”
他挺好的顾圆圆,偏偏长“歪”了一张嘴。
虞书航十分幽怨地瞪了顾渊一眼,慢吞吞地站直身体,拿捏出被始乱终弃的怨夫脸:“自从有了傅二哥,你心里是越来越没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爱会消失吗?”
得!
还能演,说明虞小鱼没什么大事儿。
顾渊松了心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没好气地敲了下虞书航的额头:“爹可是下飞机就直奔你这儿了,你竟敢说这诛心的话,请你摸摸你的良心,痛不痛?”
虞书航捂着脑门后退一步,坐到床上:“心字成灰,已经不会痛了。”
顾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摸了根烟,咬着烟嘴边打火边含混不清地胡诌:“为了你,哥可是连他们哥儿仨内讧的大戏都没去看,你心里有点逼数。”
“内讧?”
虞书航一脸“驴我也请你认真一点”,哼笑,“怎么可能!”
顾渊咬破烟嘴里的薄荷爆珠,提了一把神儿,端量着虞书航的神色,故意道:“我家傅先生确实不太可能跟我霍大表哥还有我虞哥内讧,但是我霍大表哥和我虞哥可就……”
顾渊言语微顿,觑着虞书航那明显难看了三分的神色,慢悠悠地继续道,“不好说了。”
“艹!”
虞书航顶着一张瞬间“便秘”的脸,使劲扒拉了一下他的小卷毛,蹭的起身,拽着顾渊往外走,“傅二哥他们上哪儿内讧去了?”
“不知道。”
顾渊是真不知道,虞家豪奢,宅院里能“练练”的地方太多,“你们家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虞书航嫌弃地翻给顾渊一个白眼,指着顾渊的裤子口袋,说:“赶紧的,别装傻。”万象Y21情侣机他测评过。
上市售卖的Y21都能追踪到另一半的位置,顾圆圆和他傅二哥用的这对孤品只会功能更全更强大。
虞书航见顾渊叼着烟,懒洋洋地由他拖着走,半点儿掏手机的意思都没有,不禁勾住顾渊的脖子,揉搓着顾渊的头发,微微拔高音量,略显急躁地催促,“我亲圆圆了,你可赶紧定位吧!”
顾渊掌心拢着烟,拿开虞书航勒着他脖子的手,慢吞吞掏出手机,边定位他家傅先生的位置边问:“说说怎么回事儿。”
虞书航瞥了一眼顾渊定位出来的位置,拉着顾渊换了个方向,超近路在青石小路上走出去几百米,才烦躁地揪了一把柳叶,闷声说出了他今天的狗血经历。
半分没夸张,是真挺狗血。
简而言之就是,虞小鱼知道今天霍上景来信都,兴冲冲地抱着火红的玫瑰去找霍上景,结果,一进门就看见霍上景正把他哥虞九怀怼在墙上。
他哥面含愠色,霍上景眼尾挂着狠,虞小鱼目瞪口呆。
虞小鱼回过魂儿来,正要冲上去解救他哥,霍上景直接对虞小鱼说了一句话。
“他说,小鱼,谢谢你帮我给你哥买的玫瑰。”虞书航一脸“哔了狗”的表情,使劲踢了一脚落在青石板路上的小青杏,“我就草了!长得人模狗样的一个人,他怎么就这么狗!”
顾渊:“……”
所以,虞小鱼,你的怒点在哪里呢?
倒也没用顾渊问,话匣子打开了,虞小鱼自己就往下接着说了。也是这事儿过于离谱,虞小鱼也就跟顾渊才能说得出口,在顾渊来之前可把这孩子憋坏了。
虞小鱼现在提起来还是一脸的蛋疼:“你说这叫什么事儿?特么的他看上我哥就看上我哥吧,毕竟我哥那么优秀,活该有人喜欢他!但是,他凭什么说我买的花是帮他给我哥订的呢?他是觉得我傻逼,还是觉得我哥傻逼啊?!”
“艹!”
虞小鱼黑着脸问顾渊,“你说他是不是性癖奇特,想游走在我跟我哥之间,玩背着我哥跟我搞嫂子小叔子文学那一套啊?”
顾渊:“……”
虞小鱼这脑洞,不去海棠发展真是可惜了。
顾渊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虞书航的后脑勺,打断了虞小鱼的“惊世之言”,笑骂:“你快给我打住!算我求你了,你闲着没事儿可少看点小黄文吧!我大表哥不是那样的人,我虞哥更不是好糊弄的人,也就你……”
“艹!”
虞书航揉着后脑勺对顾渊怒目而视,“爱呢?”
鱼小朋友已经濒临暴走的边缘,顾渊没再拿话招他,友爱地摸摸鱼小朋友的头顶,笑着把话锋一转:“也就你是个傻白甜,没看出来我大表哥那是怕我虞哥生气,帮你遮着掩着呢。”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呗?”虞书航斜着眼瞥了顾渊一眼,旋即哼笑,“他那可不是帮我遮掩,他就是纯粹的怕惹我哥生气。”
虞书航言语微顿,又闷声说,“他之前对我跟别人不一样,也是因为我是虞九怀的弟弟。”
顾渊无言以对。
听了虞小鱼说的这事儿,加上刚才在客厅里看见的那一出大戏,细思过往,他霍大表哥跟他虞哥之间恐怕早就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
至于他家傅先生……
十有八九就是“知情不报”的那一个。
哼!
眼瞅着手机定位的篮球馆近在眼前,顾渊暂时撇开如何找他家傅先生算账的小九九,拽住闷头往前走的虞小鱼,“别稀里糊涂地往里冲,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说明白了再进去。”
虞书航无语地转身,用“你是不是傻”的嫌弃嘴脸看着顾渊:“这天底下我哥就只有一个,可长得好看的男人有的是,你说我是怎么想的?”
顾渊眼底泛着笑意,同款嫌弃嘴脸:“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
虞书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尊重祝福,霍六哥要真有那本事把我哥拿下,那他以后就是我嫂子。但是……”
虞书航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哼笑,“这么些年了,我可没见我哥养过男人。”
顾渊:“……”
不养,不代表就不会喜欢男人啊!你哥倒是撩骚过不少女人,环肥燕瘦,各种类型都有涉猎,可这么些年过去了也没见他有娶一个回家的意思。
顾渊也不说破,搭着虞书航的肩慢悠悠地朝着篮球馆大门走,“所以,你这就放弃我霍大表哥了?”
“我跟霍六哥本来也没多少交集,我跟他来劲不过是看他盘靓条顺,我哥也难得没说他不好,就想着勾搭勾搭试试,万一成了也不错。”
虞书航拿顾渊的手机当镜子,稍微理了下乱糟糟的小卷毛,“现在知道他那么有眼光竟然看上了我哥,我还能去勾搭他吗?显然不能够啊!又不是天底下就他一个两条腿的男人。”
“有道理!哥愿称你一声人间清醒鱼!”、
“滚蛋!”
虞书航笑骂顾渊一声,遥遥地看着远处的篮球馆,轻笑,“圆圆,我跟你说心里话吧,其实我挺希望有个人能把我哥拿下的。这么些年,我哥他……”
虞书航正经不过三秒钟,笑嘻嘻地说,“孤独寂寞冷的,挺不容易的。”
顾渊拍拍虞书航的肩膀,没说话。
虞小鱼的心情他特别懂,他也一直希望他哥顾林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虞书航长舒一口气,搭着顾渊的肩往篮球馆走:“行了,甭搁这儿磨叽了。今儿我耷拉着脸从霍六哥那边跑回来,我哥当时就急了,这会儿一准儿不肯轻饶了霍六哥,咱们赶紧过去瞅瞅吧,霍六哥人高马大的,别再叫他把我哥欺负了。”
顾渊:“……”
到底谁欺负谁啊?他虞哥那是等闲人能欺负的了人吗?
这可真是……
他霍大表哥摊上如此弟控和兄控的兄弟俩,顾渊特别想先替他霍大表哥的漫漫求爱路点个蜡。
顾渊顺着虞小鱼的手劲儿,跟着小鱼往篮球馆跑。
他们到底还是来晚了,没赶上三兄弟的“精彩对决”,只赶上了围观“战果”。
空旷的篮球场地上,散落着几颗质感雅致的贝母扣,贴着篮球架底座还有两个牛角扣。霍上景躺在三分线上,衬衫领口敞着,扣子没了好几颗,西装外套那更是惨不忍睹。
明明脸上挂着彩,嘴角泛着青,霍上景却目光炯炯地盯着虞九怀,笑得十分开怀。
虞九怀没了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脚踩在霍上景胸口,指着霍上景骂骂咧咧,神情那不是一般的凶悍,简直就像是河东狮。
这兄弟三个,最体面的还得是他家傅先生。
他家傅先生衬衣西裤板正依旧,也就被梳到后面的发丝掉下来了两缕,反而添了几分野性的性感。
嗯。
帅的。
顾渊不承认这是伴侣滤镜厚,进门以后就直奔了他家傅先生。小跑到他家傅先生身边,猛地想起这位先生的“知情不报”,顾渊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家傅先生,掐住傅笙腰间的肉皮子,用力拧。
啧!
自家夫人过于精明敏锐,也是个愁。
自知惹恼了自家小夫人,肉皮子被拧了一圈,傅笙也不敢绷紧腰肌逃离“魔爪”。
不轻不重地攥住顾渊的手,傅笙揽着腰把顾渊带进怀里,下巴搭在顾渊肩头,贴着顾渊的耳朵笑着告饶:“夫人,手下留情。”
嘶!
他又双叒犯规!
顾渊偏头躲开往他耳朵里钻的温热气息,红着脸松了手劲儿,推推傅笙:“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儿。”
傅笙莞尔失笑,拢紧手臂,直到把他家小夫人抱得臊成了被煮熟了的小龙虾,这才慢悠悠地松开手,睨着被虞小鱼嘘寒问暖着问有没有受伤的虞九怀,虐狗:“怕什么,我们是合法的,有证。”
顾渊:“……”
早就知道他家傅先生十分热衷于在兄弟跟前儿秀恩爱,万万没想到,摆完酒以后这位秀恩爱狂魔竟然还变本加厉了。
见小鱼总算关心完他哥,想起来把虞九怀拉到了旁边,顾渊戳戳他家傅先生的腰示意他家傅先生“适当收敛”,赶紧办正事儿。
傅笙顺势捏了下顾渊的指尖,走到霍上景身边伸出一只手:“起得来吗?”
霍上景抓住傅笙的手,借着傅笙的手劲儿站起来。
跟傅笙道了声谢,霍上景轻“嘶”一声,以指节蹭着疼麻了的嘴角走向虞九怀那两兄弟。在虞家兄弟跟前站定,霍上景心无旁骛地看着虞九怀,温声叫:“小九儿。”
虞九怀:“……”
难得能享受到蠢弟弟的温情,最重要的是,他家蠢弟弟没了早上跑回来那会儿的颓丧模样,恢复了平时招人疼又招人恼的元气满满。
虞九怀就十分不爽霍上景这个“祸水”堪称“没有眼力见儿”的打扰。
眼底蕴藏着的温情瞬间一收,虞九怀眼神里飘着刀子睨向霍上景,警告他闭嘴别乱说话。
霍上景神色从容地跟虞九怀对视了一瞬,牵动青紫的嘴角,扯出一丝浅笑:“你弟弟20了,成年了。”
虞九怀嗤笑。
那又怎么样?他家臭弟弟在他眼里永远三岁半,永远是那个需要他护着的小傻蛋!所以,除了他,谁都不能让他家臭弟弟不开心。
霍上景仿佛没看出虞九怀的抵触,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下虞九怀的眼尾,又说:“我们今年30岁了,我可以等你一个十年,当然就能等你两个十年,三个十年,但是,你真的要……”
“霍上景!”
虞九怀这下是真的有点恼了,抬手指着霍上景,到底没能说出绝情的话来。把溜到嘴边的“扯你大爷的十年,第二年你就特么死了!”咽回肚子里,虞九怀藏着小心看向他家那个据说对霍六一见钟情的小傻蛋。
这事儿就很操蛋!
霍六那厮明明跟个活阎王似的,怎么就让小傻蛋看进眼里了!
虞九怀按按仿佛已经开始突突跳的额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虞书航,“航航。”
虞书航挺直身板,扬着下巴看看霍上景,又看他家暴躁亲哥。
霍上景是真特么养眼,但是,霍上景的眼里全是他哥,至于他哥,虽然眼睛在看着他,可他哥那副面无表情的嘴脸,只差在脑门上写上“老子很不爽”五个大字了。
而、且!
刚刚听霍上景跟他哥扯什么十年、二十年的时候,虞书航猛地想起来一件事儿,大概在他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哥有一阵儿情绪特别暴躁,暴躁到天天出去买醉。
有回他哥醉大发了,抱着他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嘴里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话——
“你他妈说话不算数……”
“你个孙子!”
“说好了十年,你他妈早退!”
“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明儿就睡遍天底下的美人,有本事你他妈就从棺材里跳出来咬死老子!”
“……”
想想霍上景那一年的“死”,再想想知道霍上景去年“诈尸”归来后他哥一如更年期一般的暴躁,这特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虽然他哥见天儿跟他叫小傻蛋,但是,他又不是真的傻。
他确认确定以及肯定,他哥跟霍上景这俩完蛋玩意儿虐恋情深着呢!当年让他哥醉成狗哭成狗的那个杀千刀的,就特么是霍上景!
擦!
你俩要玩极限拉扯可快滚一边拉扯淡去吧,休想把BE的锅甩给老子,老子不奉陪!
虞书航横眉立目,没好气地朝他亲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哼笑:“怀怀,你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我也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咱们放过彼……”
“虞、书、航!”
虞九怀堪称气急败坏地打断蠢弟弟的胡说八道,满肚子“兄长的友爱”在虞书航这一声喊着“怀怀”跟他划界限的话里瞬间消失殆尽,“皮痒了?”
“虽然你是我哥,虽然你武力值比我高,你也不能剥夺我诉说真理的权利……”虞书航脚底抹油,迅速后撤好几步,笑眯眯地看着渐而暴躁起来的老哥,暗戳戳地做好随时开溜的准备,又开始贱嗖嗖地语重心长,“怀怀啊,你得听我一句劝,做人真不能想太多,桃花开的时候,你想折就得折,别东想西想的,瞎蹉跎春宵……”
眼瞅着他哥要暴走,虞书航扭头就跑,边跑还边回着头作死地喊,“你得知道,有时候你以为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虞九怀:“……”
这个臭弟弟可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他又窝心又手痒。
虞九怀早就防着蠢弟弟“开溜”呢,拔腿追在虞书航身后跑出去十几米,就抓着后脖领把“作死的蠢弟弟”给拽住了。
胳膊肘拐着蠢弟弟的脖颈,虞九怀戳着蠢弟弟的脑门,咬牙切齿:“你个小蠢蛋能管好你自己个儿,你哥我就烧高香了,少操点儿你不该操的心!”
虞书航抓着他哥的胳膊翻倒了一口气,翻着白眼小声嘟囔:“你是我哥。”我给你操心天经地义,就没有不该那一说。
蠢弟弟的心思从来都写在脑门儿上,虞九怀既头疼又窝心地揉揉蠢弟弟被他戳红了的脑门,拉着蠢弟弟坐到场边长凳上,轻嗤:“管好你自己吧,小傻蛋。”
虞书航没骨头似的靠着他哥,挑剔地审视着一直望着他们这边的霍上景,压着嗓音轻哼:“哥,你可别跟我说你不喜欢霍六哥了,我可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
虞九怀:“……”
神特么的一把屎一把尿,小傻蛋要是真六岁还拉尿不能自理,他……
艹!
他还是会拉扯他。
有被脑补出的“六岁不能自理”的蠢弟弟给闹心到,虞九怀没好气地揉搓着蠢弟弟的小卷毛,抬眼瞥了一眼霍上景,曼声怼蠢弟弟:“跟你有关系?”
早就习惯了自家暴躁老哥的强横,虞书航完全不把他家亲哥这不疼不痒的一句怼当回事。
扳着他哥的胳膊拱啊拱,如愿拱成小时候的姿势,虞书航枕着他哥的大腿躺在长凳上,自下而上地看着他哥那张已经不复青涩的脸,笑眯眯地说:“有啊!你不赶紧给我找个嫂子,特别耽搁我娶媳妇你不知道吗?”
“对不住,哥还真不知道……”
从幼儿园就知道带甜点给漂亮小男生的主儿,能被他耽搁了才怪!
虞九怀好气又好笑,敲着虞书航的脑门陈述事实,“我只知道你哥我没给你找嫂子的时候,你也没少看脸追人,从小到大你追过的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了。”
虞书航看着虞九怀笑。
笑够了。
虞书航抬起手,用指尖戳戳他哥嘴角濒临暴走的弧度,轻声说:“哥,你也知道我是个颜狗,看见好看的就想追一追。其实我对霍六哥也是看脸那回事儿,那些个一见钟情的话都是我故意说出来蒙你的。”
说着,虞书航攥住他哥的尾指,像小时候每次想糖吃的时候那样摇着他哥的手指,撒着娇求他哥,“哥,你把我这篇儿从你跟霍六哥之间翻过去,平心静气地跟他好好谈谈,好不好?”
虞九怀:“……”
他家小傻蛋还真是长大了,都会变着花样来劝他了。
虞九怀撸二哈似的撸着蠢弟弟的小卷毛,垂眸盯着蠢弟弟审视了一瞬。确认蠢弟弟所言都由衷,虞九怀屈指敲敲蠢弟弟额头,轻斥:“我跟他的事儿你少管。”
虽然还是不让他管,但是这语气是不一样了的。
虞书航知道他哥这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十分识相地见好就收。麻利地从明显已经不够长的长凳上爬起来,虞书航抓抓被他哥毁没了的发型,笑嘿嘿:“行!我不管,我去找顾圆圆给我物色下一春去了!”
虞九怀好气又好笑,抬脚在蠢弟弟屁股上踹了一脚。虞书航顺势飞奔,跟被发射出去的神十四似的直扑顾圆圆。
刚才还跟个惹毛了猫的耗子似的窜逃,这会儿就又笑得跟个二哈似的,被“猫”一脚给发射了回来,这相处模式就很虞氏兄弟了。
顾渊笑着张开手臂,预备接住虞小鱼。
傅笙不动声色地搭住顾渊的肩,轻轻一带,在虞小鱼扑到顾渊身上的前一刻,直接把顾渊带进怀里,完美闪避了虞小鱼的飞扑。
眼瞅着就要扑在地上亲吻三分线,还是霍上景眼疾手快地拉了虞书航一把,才叫虞书航“幸免于难”。
虞书航稳住身体。
揣着“挑剔嫂子”的心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瞪了霍上景一眼,虞书航转身就要开演。然而,被始乱终弃的怨夫嘴脸才拿捏到一半,虞书航对上傅二哥那不咸不淡的眼神,瞬间神通一收,跟顾渊拜拜:“哥去偶遇蹲美人了,就不叫你这个有夫之夫了哈!”
顾渊:“……”
偶遇是城东的一家清吧,前两天听虞小鱼提过一次,说是里面的钢琴师特别带劲。之前虞小鱼一门心思盘他霍大表哥,才没往那钢琴师身上动心思。
现在确定跟他霍大表哥是没戏了,虞小鱼这个看脸的货,一准儿是想起那位传说中的钢琴师了。
知道偶遇是什么样的环境,顾渊就也没拦着虞小鱼自己个儿出去浪,只交代了一句,让虞小鱼浪完了给他发个消息报平安。
虞书航比了个“ok”的手势,溜得飞快。
送走了迅速“移情别恋”的虞小鱼,傅笙和顾渊看看显然有很多事需要掰扯霍六和虞九,也没再留下讨人嫌。
傅笙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一声“有话好好说”,就和顾渊回了傅家。
傅笙他大哥傅萧一家五口都是大忙人,没一个在家的。倒是傅笙他大姐傅曼华带着九个月大的蔺锦书小朋友在家。
九个月大的小朋友,扶着学步车在客厅里“摇摇摆摆”。
可爱的很。
有这么个大萌器在,着实添了不少乐子。
蔺锦书小朋友是一个不认生的小朋友,傅笙和顾渊逗着锦书小朋友玩了一会儿,锦书小朋友就喜欢上了他小舅和圆圆哥哥。
难得有人能入锦书小朋友的眼,傅曼华乐不可支,忙不迭把亲儿子甩给了傅笙和顾渊带。
傅笙和顾渊哄着锦书小朋友一直玩到小朋友的入睡时间,把锦书小朋友塞进了他的小被窝里,才得以回房休息。
小朋友萌的时候是真萌,累人的时候也真累。
按理说这一天舟车劳顿的,下飞机就去虞家走了一圈,回到家又哄小朋友哄到现在,他俩应该累得倒头就睡才对。
然而,这二位泡完澡往床上一躺,一个比一个的精神。
他俩心里都有事儿,睡不着。
顾渊惦记着虞小鱼,撑着精神在等虞小鱼报平安的消息。傅笙则是不放心霍六和虞九,在等霍六或者是虞九来跟他谈心。
万象钟上的数字,从秒跳到时。
顾渊处理完余生缘深的工作邮件,探手摘走他家傅先生鼻梁上的眼镜,用眼镜桩头刮着他家傅先生的鼻梁,拖着引人遐思的腔调含着笑问:“傅先生,要不要赌一局?”
合上《社会契约论》,傅笙攥住顾渊的手,慢条斯理地拿走眼镜,温软的唇若即若离地碰着顾渊的指尖,轻笑:“傅夫人想赌什么?”
顾渊心尖轻颤,蜷起指尖,红着脸故作平静:“就赌谁先收到消息,输得那个主动躺平。”
“咕噜。”
“喵呜。”
“喵呜。”
“喵呜。”
顾渊的“赌局”刚刚说完,他家傅先生的手机和他的手机就前后脚地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嗯。
前后相差不超过3秒,顾渊面无表情地缓缓在心底打了一个大写的“艹”字,这特么的,只能祈祷他家傅先生收到的不是霍六或者虞九的消息了。
然而,事与愿违。
傅笙收到的就是霍六的消息,霍六这条消息算是跟傅笙报喜的,霍六说虞九已经答应给他一次追求虞九的机会了,谢二哥今天帮他。
傅笙把手机屏幕送到顾渊眼皮子底下,愉悦地轻笑:“傅夫人,愿赌服输,请吧。”
顾渊:“……”
虞小鱼真是歹我!
小鱼:圆圆,我到家了!
小鱼:圆圆
小鱼:我栽了
罗里吧嗦发三条有什么用?
但凡他手速快上三秒!
顾渊从他家傅先生的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看着他家傅先生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心说,慢慢鱼是不是真栽了他尚不确定,但是,他十分确定他今天晚上是真“栽了”!
都怪虞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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