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十亿四千万
符文佩头次接触如此阴诡的害人术法, 心中的怒气压过了胆怯与腼腆,一不小心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容全都说了出来。
当符文佩看到陈先生露出又惊又怒的表情时,她才止了声。
她……是不是说太多了?
陈先生听到符文佩的话后, 他气得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住地发抖。
有人不仅故意害他儿子出了车祸,竟还想要他儿子的命!
一旁的陈太太,也震惊地捂住自己的唇瓣,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陈先生黑色的眸看向符文佩,透着几分审视:“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头次接触玄学一事, 难免会怀疑符文佩话语的真实性。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他的儿子产生出如此令人发指的恶念与恶意!
符文佩被陈先生目光中隐隐流露出的凶狠一吓,她小小的身体微微一缩。
符文佩小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即使陈先生的目光再凶狠, 可是符文佩还是顶住了他目光的压力。
陈先生闭上眼睛,遮掩住自己目光中的狰狞。
很快, 陈先生恢复了冷静,他睁开双眼。
陈先生沉声道:“符小姐,对于我儿子寿命突然减少的事情……你有没有怀疑对象?”
符文佩:“这……”
其实她心中有一个很明显的怀疑对象——正阳居士。
正阳居士还在的时候,因为阴气太浓,符文佩看不太清陈先生儿子的面相,但他的儿子时候的确能看得出他是长寿的长相。
当正阳居士离开、符文佩驱散了陈先生儿子面部的阴气后,陈先生的儿子的面相才出现了变化。
但正阳居士从出现到离开,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甚至都没有机会进入到重症监护室的病房内,接触陈先生的儿子。
夺人寿命这种极其阴邪的手段, 必须得要与人有身体接触、再精心布置,不是随时都能施展得了的。
所以, 正阳居士既是符文佩最大的怀疑对象,又不太可能做成这种事。
前后矛盾,符文佩不好将自己心中的猜忌直接说出。
“算了,先不说这个。”陈先生道,“那我儿子的寿命……就这样被人白白拿掉了吗?没有其他的补救措施吗?”
“有是有的。”符文佩看向了重症监护室道,“不过……我需要将一枚符纸贴在他的身上,还要施咒……”
陈先生的儿子躺在重症监护室内,重症监护室不是所有人都能进的地方。每个外人在进重症监护室之前,需要穿好防护服、保持重症监护室的无菌环境。
像是符文佩所说的,什么拿符咒贴在陈先生儿子身上,这种事情显然是不可能做成的。
陈先生皱眉:“还有别的方式吗?”
符文佩摇摇头。
她是符修,只会用符咒来驱邪祛秽。
陈先生眼眸微眯,他盯着符文佩看了半响。
他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到底有没有不逊色于正阳居士的玄学能力。
此外,如果这小丫头刚才那番话到底还是给陈先生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符文佩说的是假的那也罢,如果说的是真的……
陈先生还没想好,重症监护室内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躺在病床上的陈先生的儿子,病情突然急转直下,身旁的仪器发出警示声。
这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陈太太立刻道:“医生,医生!我儿子出现问题了,快来帮我看看我的儿子!”
几名医生瞬间冲入了重症监护室内,他们初步判断。
“你的儿子现在需要立刻动手术,他体内的内伤突然出现了变化……情况非常危急。家属跟我来,马上需要签署病危通知书。”
陈先生握住陈太太的手:“淑仪,别害怕。我去签字,你安心在这边等着。一切有我,放心。”
陈太太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先生便疾步跟上了找家属签字的医生。
另外几名医生和护士,将陈先生的儿子从重症监护室内推了出来。
陈太太恍恍惚惚地坐在医院走廊旁的椅子上。
她儿子……她儿子怎么又病危了啊!
她看着被纱布包裹、看不清模样的儿子躺在病床上,从自己的面前过去,陈太太的眼圈又一次红了。
她的儿子从出车祸到现在的这几天里,已经不知道被吓了多少次的病危通知书。
可每一次,都让她无比担惊受怕。
她为了救儿子,抱有一丝希望千里迢迢飞往晋江市找来符小姐……
可是。
陈太太悲痛之余,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个疑问。
正阳居士,是全京城文明的大天师。他都看不起的符文佩,真的能将自己的儿子救活吗?
想起正阳居士和丈夫说的话,陈太太心思稍动。
如果能以命换命就活自己的儿子,她宁可舍了自己的这条命。
陈太太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符文佩身上。
然而就是这一瞬的目光,陈太太却看到——陈先生儿子的病床被医生们推过。
病床下,符文佩的手悄悄地将一张黄色的符纸,贴在了陈先生儿子的手上。
符小姐在干嘛?
陈太太的手轻轻地掩住红唇,然后她看见符文佩的目光注视着她的儿子,唇瓣一张一合像是念着什么咒语。
符文佩跟在她儿子的病床后,直到她的儿子被推入了手术室内,符文佩才闭紧了唇瓣,面色流露出几分轻松来。
就在刚才短短的一阵功夫,符文佩察觉陈先生的儿子寿命的长度又出现了一阵波动。
对面想要夺得陈先生儿子寿命的人太过歹毒贪婪,似是想要将陈先生儿子的寿命一并夺去。
符文佩又怎能见到这种事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正巧医生们要将陈先生的儿子推往手术室,所以符文佩趁机在陈先生儿子的手中塞了一枚她早早画好的“保命符”符纸——它可暂且保住陈先生儿子的寿命不被他人夺去。
接着,符文佩又施以“反噬”咒——反噬掠夺陈先生儿子寿命的那方人遭到一定程度的反噬,震慑对方。
由此一来,对方一时半会儿肯定不敢再对陈先生的儿子下手。
符文佩又在陈先生儿子被推入手术室前一秒,施以“平安咒”——让陈先生的儿子能够顺利度过此次手术。
如果一切进展顺利,掠夺陈先生儿子寿命的人能暂且收手几天,陈先生儿子的这次手术肯定有惊无险,平安度过,陈先生儿子也就不用再在重症监护室内呆着了。
最后一个字念完,符文佩立刻松了一口气。
短时间内完成一系列的符咒咒语,大大地消耗了符文佩身体内的灵力。
符文佩稍稍有点虚脱,她靠在墙壁旁歇息。
就在这时,一瓶水滴到了她的面前。
“符小姐,喝点水吧。”
符文佩抬头,和陈太太对视。
符文佩腼腆一笑:“谢谢。”
“不用谢。”陈太太漂亮的眼眸看了一眼手术室,又看向了符文佩道,“符小姐,刚才你在我儿子手中塞了什么?符纸吗?”
符文佩脸蛋一红,她没想到自己悄咪咪的动作,竟被陈太太看见了。
陈太太笑:“我挺相信你的法术的。希望……能真的起到效果吧。”
说到后半句话时,陈太太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她并不奢求于符文佩能够将自己的儿子救好,只要她的孩子能顺利平安地走出这间手术室就好。
想到这儿,陈太太垂下眼眸,心中微微叹息。
先前,陈先生在找医生们询问儿子情况时,她也跟在一旁。
医生说,以她儿子的身体状况若非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再做手术了。
因为自那天起的每一场手术,都是与死神争夺她儿子的生命。
但凡错了一步,她的儿子就会……
——
京城第二人民医院。
眼下,马上就要到十一月了,京城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的冷。街上的人们都穿起了长袖,还有人甚至穿上了羽绒服。
冬天是流感高发期,各个医院内都人挤人。
京城第二人民医院内,病人也是格外地多。
其中一间VIP单人病房内,正躺着一个中年男人。
因为在这张病床上躺的时间过久,中年男人看着身体格外地瘦,面上还泛着不健康的黄。
听到病房门被人推开,中年男人睁开双眼看向病房外。
“舅舅,你终于来啦!”
郑有乾眼中满是欣喜,他正要着急坐起身,正阳居士却道。
“你身体弱,你躺着吧。别坐起来了,我来帮你把床抬起来。”
正阳居士转了转病床,原本平放的病床,慢慢地抬高。
郑有乾笑:“舅舅,刚才我妈煲了点鸡汤。我记得你最喜欢喝鸡汤了,所以给你留了一大半。”
郑有乾一边说着,一边给正阳居士倒了一小碗。
“舅舅,你看,它还热着、直冒雾呢。”
“你妈那鸡汤是给你煲的,你自己全喝了吧。别给我留!”
正阳居士虽嘴上推脱,可他到底还是美滋滋地接过小碗,慢悠悠地品着汤。
“真鲜呐!”
一碗汤下肚,烘得正阳居士一张老脸多了几分红润的光泽。
因他先前让郑有乾赠予镁尔代SPA会所的“黄金貔貅摆件”成为京城许多商贾的个人社交账号头像,因此那该死的、反水的黄金貔貅让他和外甥郑有乾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反噬。
正阳居士的反噬还好,他本身具有道法,能够抵挡得住。可是他的外甥郑有乾,本就是命不长矣的早夭面相,是正阳居士细心呵护与照料下,才能活这么久。一旦出现什么变故,郑有乾都有死亡的可能。
郑有乾因为这次反噬,原本大富大贵、无风无浪的命,一下子缩短了几十年——因为正阳居士以前向其他商贾们“偷”来的命,也都因为反噬,命数自动还回去了!
鸭梨娱乐与正阳居士有知遇之恩,所以正阳居士一直便没对鸭梨娱乐动手脚。
至于其他的商贾……呵呵,他可一点都不客气!
这些商贾都是贪婪的、想走捷径找他“逆天改运”的人,正阳居士收他们一大堆的钱财,自然也会实现他们的愿望。
不过,世间万物气运命数皆有平衡,每个人的运气不能无缘无故地变多,命中注定没有的生意不能莫名其妙地顺利。
有得必有失。
正阳居士在给自己的外甥和鸭梨娱乐“逆天改运”时,都是窃取了其他人和公司的命和运。
但除了他们之外的、找上门的商贾,正阳居士对待他们便没那么尽心尽力了。
除了窃取他人的命运占为己有外,“逆天改运”还有第二种方式——那就是提前透支自己未来的运气。
正如一些豪门太太们所猜想的那般,正阳居士将这些人未来的气运提前,营造出这些商贾们拜访他后,的确都有“好运”的转变。
殊不知,他们现在大肆享受的“好运”,却是自己毕生的命运。
等“好运”耗尽,留给他们的将是缠身的“厄运”和未来几十年的痛苦……
当然了,正阳居士自诩为好人,他相信那些享受过世间美好的商人们,肯定不愿意经历下半辈子几十年的痛苦折磨。
于是正阳居士才在给他们施道法时,顺势将他们的寿命和气运剥夺,均分给自己、外甥和鸭梨娱乐气运上。
若不是看在这些商贾们还都能活个二三十年,不然他们给的那点钱财,都还不够他正阳动动手指头的。
唯一值得遗憾的是,京城的商贾们大多都五十岁以上,寿命大多只有二三十年,能达到百岁的长寿着屈指可数。
又因为反噬,他的侄儿原本几十年的寿命,变为了几个月。
正阳居士这段时间正着急时,却没想到陈先生的弟弟找上门来。
陈先生的儿子是长寿命,陈先生虽然不算长寿,但也能活到八十岁左右了。
只要完成这一票,他的侄儿就能获得大几十年的寿命……简直太划算了!
正阳居士自然忙不迭地应下,然后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
早在陈先生的儿子出车祸前,正阳居士便多次一各种方式接触对方,陆续收集到了对方的寿命。
今天下午,他去医院时,不仅想看陈先生儿子的身体状态,还要完成“夺命咒”的最后一步——将对方的寿命牢牢锁在他今天佩戴的、灵力充沛的羊脂玉玉佩上。
正阳居士摘下腰间的玉佩,他拿了根红绳,串起来待在了郑有乾的脖子上。
正阳居士:“外甥,你只要一直戴着这枚玉佩……过几天,你就可以长命百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类似反噬这样的意外了。”
正阳居士没有说这玉佩的来历以及道法,郑有乾见多了正阳居士施展的道术,他心中也能猜到几分。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
他只是嫌命运不公——为什么别人命长他命短?他想要给自己多争点寿命而已,又有什么不对的?
郑有乾心安理得地佩戴着玉佩,羊脂玉的玉佩在灯光下散发着莹莹白光,格外好看。
被正阳居士封在玉佩内的、陈先生儿子的寿命转移到了郑有乾的身上,原本躺在病床上面色发黄、看上去时日无多的郑有乾,眼眸比先前亮了几分,面色也变得稍显好看了些。
郑有乾还觉得原先疲惫的身躯,也随之变得轻松许多。
寿命延长,他身体的一系列机能也都发生了变化。
正阳居士道:“这是个拥有大气运的人。他的寿命和气运我一点儿都没有分给别人,通通跟着你……你继承这样的气运与寿命,未来一定会有一番天地的。”
郑有乾充满感激地道:“谢谢舅舅。”
郑有乾的食指与拇指轻轻地摩挲着自己脖颈处佩戴的玉佩,爱不释手。
正阳居士则在一旁慈祥地笑着,和普通的、看着自己后辈的老头没什么区别。
然而……很快,温馨的一幕发生突变。
郑有乾脖颈上的玉佩莹润的、漂亮的光泽,倏地变得黯淡。
郑有乾一愣。
未等他和正阳居士反应过来,却听见“咔嚓”,“咔嚓”两声。
郑有乾脖颈处的、浑然天成的羊脂玉佩,突然发出清脆的声响。
正阳居士率先反应过来,他立刻道:“不好!郑有乾,你快点把脖子上的羊脂玉脱下来!”
听了正阳居士的话,郑有乾立刻摸向脖颈后的红绳结,想要揭开绳结,将项链脱下来。
然而,清脆的、玉石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响且密,眼瞧着他脖颈上的羊脂玉的小碎块摇摇欲坠、快要掉下时——
“来不及了,我来!”
正阳居士瞬间站起身,他刚要一把将郑有乾脖子上戴的羊脂玉拽下时,一枚极其虽小的玉碎掉了下来,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哗啦——”。
先前还完好无损的羊脂玉玉佩,化为了落在病床被单上的,碎小到看不清的碎屑。
正阳居士的心猛地一沉,他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郑有乾。
郑有乾震惊地看向碎裂成碎屑的玉佩,又抬头看向正阳居士:“舅舅,这玉佩……”
他一整句话还没说完,却突然感觉心脏深处一痛,出现一丝抽动。
下一秒,正阳居士的惊呼声响起:“有乾!”
满天的鲜血从郑有乾的口中喷出,他身体绵软地躺倒在病床上,随即陷入黑暗。
医生护士们涌入病房内。
“病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
正阳居士一一快速回答了,他又问:“有乾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情况非常不容乐观。奇了怪了,明明之前送进医院时还挺好的……”医生眉头皱得紧紧的,“怎么突然间身体急转直下……我要给你打个预防针,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活过今晚都很困难。”
“能,能活过今晚都很困难?”
正阳居士喃喃,他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明明法术和以往一样,准备得万无一失。
那枚羊脂玉玉佩是他精心养护多年、比那送给镁尔代小老板的黄金貔貅摆件,养护的时间都要久,按理来说是不会出现刚才那种突然碎裂的状况的。
还有,就算他法术失败了,也不会对他的外甥郑有乾出现任何的身体损伤。郑有乾还剩下几个月的寿命,绝不会像医生们所说的那样身体情况急转直下,甚至……活不过今晚!
难道……是反噬吗?
可是,单凭这玉佩和躺在京城另一家医院重症监护室内、奄奄一息的陈先生的儿子,又怎么能反噬得了郑有乾!
除非。
正阳居士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他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猜测。
该不会,那个被陈先生和陈太太留在医院内的小丫头片子,真有两把刷子吧?
不,这不可能!
正阳居士跟随那位天师几十年,那位天师这几十年间容貌未衰、始终是一副仪表堂堂的年轻模样。
教他的、给他传授道法的这位天师说了,等他坐化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在玄学领域比得过正阳居士,更没有人能够拆解得了天师传授给他的几个术法。
十多年前,天师坐化。正阳居士因为机缘巧合,与鸭梨娱乐的老板认识,开始正式入世……
那一个从乡下城市来的黄毛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拆解得了他在陈先生儿子身上动的手脚!怎么可能让郑有乾遭到反噬!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比他更厉害的天师!
正阳居士咬紧牙关,回忆着刚才在医院内碰到的、符文佩的胆小怯懦的模样。
倏地,正阳居士心中一颤。
等等。他突然想起,符文佩顺便当时还跟着几个讨厌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是长着一双桃花眼使劲儿挥扇子的,还有一个年轻人是他一开始见到的、穿着西装的。那相貌,那眼神,他当时看了便觉得格外熟悉……
正阳居士立刻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个名字。
徐舒宁!
没错,就是他!他刚刚在医院里第一个看到的年轻男人,竟是镁尔代娱乐公司的小老板、鸭梨娱乐和他的老对头,徐舒宁!
徐舒宁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符文佩又是怎么一回事?
电光火石间,正阳居士立马想明白了。
他一直都困惑——镁尔代娱乐公司的运气为什么一直都很旺盛?每次他想要给镁尔代娱乐公司动手脚却总是以失败而终。此外最为诡异的是,他给镁尔代送的那枚自己蕴养多年的黄金貔貅摆件,为什么会突然倒戈镁尔代?
正阳居士曾多次猜测,镁尔代背后或许有一个也受镁尔代供奉的天师,只不过镁尔代一直都没有对外界宣扬,这让正阳居士对镁尔代有天师这件事,始终存在着怀疑的态度,却不能肯定。
现在,看到符文佩和徐舒宁,正阳居士的不肯定变成了确定。
虽然符文佩那小姑娘看着胆子小还腼腆,是个不成器的模样,可是正阳居士现在却把握不准这小姑娘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是性情使然。
此外,符文佩既然能接二连三地在镁尔代娱乐公司拆穿自己的小动作,说明她的确有两把刷子。
正阳居士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多次针对镁尔代的计划没有成功与徐舒宁有关——毕竟徐舒宁不过是一介凡人,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和气运,能比得过他们天师的法术?
正阳居士没想到自己凭借世间无人能敌的玄学法术自傲多年,却败在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下!
正阳居士双手紧握成拳,他坐在抢救室的门口。
“弟啊!你和有乾都说了什么啊!他怎么会突然,突然身体变成这个样子!”
正阳居士姐姐的哭声难掩痛苦,正阳居士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姐,他的身体是被人动了手脚。”正阳居士道,“不过你放心,有乾他绝对能够平安度过今晚。”
在郑有乾进入抢救室前,正阳居士拿自己的寿命,给郑有乾渡了几天的命。
在命数未尽前,郑有乾都不会有事的。
这一晚,手术中的灯亮了一夜,都没有熄灭。
——
而另一边,京城第一人民医院。
陈先生的儿子被推入手术室后没多久,手术中的灯暗下。
戴着口罩的医生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
陈太太和陈先生为儿子的事情操劳了一整天,他们两人现在神色都有着难掩的疲倦。
陈先生和陈太太不约而同地问:“医生,我儿子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他们一眼,陈先生和陈太太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口罩后,响起了医生的笑声。
“今天的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在重症监护室内平安度过今晚,他苏醒后,就可以转移到其它病房了。”
“手术顺利”这四个大字,是陈先生和陈太太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他们根本不奢求自己的儿子能够醒过来,只要他们的儿子刻意活下来就足够了。
可医生的话简直就是意外惊喜!
他们的儿子不仅手术成功了,明天还有可能会醒过来……
陈先生和陈太太喜极而泣。
他们的儿子出车祸后,一直都躺在病床上、怎么也醒不过来,还多次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没想到,没想到……仅是一天的时间,就让他们的心情从炼狱一下子升为天堂!
陈太太和陈先生的高兴溢于言表,医生们在一旁也不由得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这些天,陈先生儿子的身体状况他们有目共睹,陈先生和陈太太的难过悲伤情绪,他们或多或少都能体会。
现在能发生奇迹、从死神的手中顺利抢夺回病人的生命,他们也很高兴。
“对了,由于你们儿子的之前病情情况有点复杂、此次在手术室中的突然好转也出乎我们医生们的意料……我们觉得他比较适合到医院的典型案例,有一定的研究教学意义。所以可不可以把他的病例当成教学案例……”
“当然可以。”
陈先生对于医生们能把他的儿子顺利救回,十分感激。拿他儿子当病例什么的,他自然答应得很快。
陈太太在一旁也应允了。
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徐舒宁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医院。医院内只剩下陈先生,陈太太和几个保镖在。
陈先生和陈太太在此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向重症监护室内的儿子,他们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就在这时,陈太太突然开了口:“老公,你还记得刚才医生们说的话吗?”
“你是指?”
陈太太:“他们说我们的儿子的病情是在手术室内,突然发生好转的。”
陈先生不解:“所以呢?”
陈太太道:“在我们的儿子进手术室前,我看到符小姐往儿子的手里塞了一张符纸,然后念了很多咒语。”
陈先生哑然:“你是觉得,我们儿子的病情能够好转,是因为……”
陈太太:“我在手术室外和符小姐聊了很多。符小姐和我说了她内心猜疑夺走我们儿子的寿命的对象……她就写在这张纸条上。我没有打开看,你要看看吗?”
陈太太将这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递给陈先生。
陈先生捏着纸条,没有任何的动作。
虽然医生说他们的儿子病情好转犹如天助,但是……陈先生大半生都不是个迷信的人。
即使他抱有最后一点希望请来了正阳居士、又留下了符文佩,可他到底也不愿意、更不会立刻就相信他儿子病情能够好转,和玄学有关。
陈太太:“符小姐还说,她给我们儿子施的咒语带有反噬的作用。要是这个人想害我们的儿子,那么他必定会遭到反噬……她说就这两三天的功夫。我们不妨……等等看?”
陈先生攥紧了纸条,他将纸条塞回到了自己的西装口袋里。
“那就等等看吧。”
陈先生道。
如果,符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有道法……
——
陈先生和陈太太的儿子病情好转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徐舒宁他们的耳里。
徐舒宁他们得知这件消息的时候,陈先生和陈太太的儿子刚刚苏醒。
徐舒宁他们并没有过多打扰陈先生和陈太太,而是让他们好好享受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光。
当然,陈太太也很感激徐舒宁他们在第一时间赶来京城帮助她的儿子,于是特地邀请徐舒宁在京城多住了几天。
京城是徐舒宁的大本营,他从小在京城长大,这里的每条街每条路他都很熟悉。
徐舒宁对留在京城玩没什么兴趣,于是便让陈太太派来的人带着从来都没有来过京城的符文佩他们逛遍京城。
趁着休息的这两天,无所事事的徐舒宁回了趟家。
当然,徐舒宁的身后还跟着个梅谦——梅谦作为几千岁的、成熟得不能再熟的“成年人”,俨然对符文佩他们喜欢的游乐场、风景什么的,没有任何的兴趣。
徐舒宁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的家,他摁了摁大门铃。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得体西装套装、满头银发精神抖擞的优雅老头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徐舒宁的时候,那老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立刻加快了脚步。
“宁,宁宁?你怎么回来了!”
“费爷爷!”
徐舒宁眨眨灵动的墨眸,他上前给了老头一个大大的拥抱,语气中多了几分平日里极其罕见的撒娇。
“费爷爷,我好想你……”
老费是徐家多年来的管家,他一生未娶,是看着徐舒宁从小长到大的。
在老费的心中,徐舒宁就是他的亲孙子!
带了徐舒宁二十多年,最舍不得徐舒宁离开、去别的城市的,当属老费了。
尤其,徐舒宁从小到大都长得可爱又乖巧,活脱脱像个小福星似的。
他们大半年没见、只时不时地通一次电话,又怎么能解得了想念?
听到小少爷的声音,还像小时候那般清脆甜软,在他身边撒着娇……
老费眼圈红红的,泪如潮水涌来。
老费一把圈住徐舒宁,用力抱住。
“呜呜呜呜!宁宁小少爷我也好想你呜呜呜呜……”
优雅老头大声放肆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优雅全无。
徐舒宁只掉了两颗小小的泪珠,他还没来得及深呼吸大哭,就被老费抱得喘不上气了。
别看老费年纪大,可他年轻时候是徐舒宁爷爷手下、跟着一起打天下的得力干将。
老费现在也有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足足能打倒一大批身强体壮的汉子们。
所以……
老费稍一用力,徐舒宁这最多只能找出一块结实肉的小身板立刻就挺不住了。
徐舒宁艰难道:“费,费,费爷爷……”
费爷爷积攒了大半年的感动与想念,未免有点太费人了!
再再再抱下去,他就得咽气儿了!
嚎啕大哭、沉浸在思念中的老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怀中瘦弱的徐小鸡崽儿正涨红着小脸、努力呼吸。
直到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老费也没有任何的察觉。
然后……那只手轻轻一推。
一股足以能将老费整个人身体掀翻的大力袭来,老费身体一弓,神色立马戒备。
打架经验丰富的他,顺势巧妙地化解了其中的大半力道,但由于对方施加的力实在太大,老费不免还是向后一倒,摔在了一旁软软的草地上。
草地柔软,老费又卸了对方大半的力,所以他虽摔得身体疼,但并没有留下伤——顶多腰部有个乌青块,过两天就会自己消下去。
“哎唷!”
老费摔倒,叫了一声。
徐舒宁立刻跑到老费身边,扶起老费。
“费爷爷,你没事吧?”
老费故作柔弱,面露痛苦:“哎唷,哎唷,我这腰怕是不行了……哪个臭小子推我推得这么用力!”
老费一边说着,边朝着一旁的方向看去。
面无表情的梅谦,大大方方地对上了老费充满审视的目光。
老费心道。
哟,好帅气的小伙,就是面相有点不太好,长得凶了点。
老费:“小少爷,他是谁啊?”
徐舒宁:“他是我请来的贴身保镖,名字叫梅谦……专门负责我安全的。费爷爷,一定是你刚才抱我抱得太用力、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所以他才对你出手。”
徐舒宁眨眨眼,小声贴在老费耳朵边道:“梅谦这人有点缺心眼,您别和他一般计较。”
站在一旁,把徐舒宁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梅谦:……
什么是缺心眼?他的心要是有眼了,他不就死了吗?
老费眼眸眯起,他上下慢吞吞地打量着梅谦,眼眸中的审视意味更浓。
啧,都不带人回徐家老宅的徐舒宁,今天破天荒地带了个小保镖回来,还和他说不要与这个叫梅谦的小保镖一般见识?
啧啧。
小少爷这才出去不到一年,怎么对这个小保镖这么护着?
老费收回视线,他揉了揉徐舒宁柔顺的短发。
“走吧。小少爷,你今天可有口福了。冬婶刚做了椰奶冻作下午茶,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椰奶冻!太好了!”
徐舒宁圆润的墨眸瞬间被点亮了,他立刻不顾形象地、朝着别墅门口跑去。
虽然镁尔代食堂也有很多美食,但是他离开家这么久,最想念的、最想吃的,还是冬婶做的一手好菜了!
清甜不腻的椰奶冻,是徐舒宁最爱的甜品!
梅谦正要跟上前,却被站在一旁的老费拦住。
梅谦没有说话,他看了老费一眼。
老费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收起刚才看见徐舒宁时露出的笑容,面无表情地、静静地回看着梅谦。
这一刹那,他俩目光对视间,散着挥之不去的硝/烟味。
几息之间,老费移开视线,梅谦径直朝着别墅门的方向走去。
老费看着梅谦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缓缓低头,眼眸流露出惊惧之色。
他曾是守卫华夏的退伍老兵、去过真正的战场,也亲手杀过很多的敌人,沾着一身毕生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和煞气。
可刚才,他只是和梅谦对视了几秒,竟被梅谦眼眸中蕴着的风暴与惊天煞气险些震慑住!
这梅谦,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头?
如此危险的人待在纯真无邪的小少爷身边,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