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个怪物冲着纲吉笑了笑,嘴角咧的几乎都要到耳朵,露出一排森森的牙齿,不断的重复着:“美味,血,美味。”

纲吉一动不动,两只腿不住的发抖,表情自以为镇定却能让人一眼看穿恐惧。

现在的纲吉就像是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的兔子。

无助,可怜。

怪物机械似的歪了歪头,紧接着快速的朝纲吉跑来,脚底的小路被大力踩出一个形状可观的坑。

纲吉身体也动弹起来,转身朝后面跑去,只可惜人小腿短,没跑几步就被怪物扑倒在地下,胳膊被粗暴的对待而擦出一道痕迹,渗出一丝丝的血液。

血液刺激了怪物,怪物愉悦的发出难听的笑声,伸出比常人要长的鲜红的舌头,低下头在纲吉伤口中舔过。

“哇……啊啊!”纲吉不可置信的看着怪物,感受到从胳膊处传来的凉腻腻的感觉,眼眶处迅速汇聚眼泪,趴趴的往旁边掉。

“住手!好恶心!”

纲吉往上踢腿,想要制止被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的这些挣扎在怪物眼里像极了饭前的小运动,只能增添他的兴趣与胃口。

舌在脖颈处舔过,留下一道水痕,冰凉凉的,恶心极了,纲吉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更可怕的是,他感觉怪物的尖牙抵在脖颈的血管处,仿佛轻轻一压就能刺破血管。

纲吉害怕极了,体力在刚刚消耗殆尽,内心不断增加的恐惧仿佛在打破着什么,身体热热的,很异常。

这时候他听到了木仓声,一颗子弹从他头发擦过,射向了怪物的肩膀。

怪物发出了悲鸣,从他身上滚下去抱着自己的肩膀在原地怪叫。

一双手从纲吉的腰腹穿过,将他搂起。

“没事了,纲吉,我来迟了。”靠谱而低沉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红发的男子皱着眉头,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纲吉看到织田作之助,瘪着嘴唇哇哇的大哭起来,织田作之助满脸不知所措,把纲吉搂在怀里轻轻的击打后背,哄着。

“小鬼还真会乱跑。”太宰治慢慢的走来,黑色西服外套披在肩膀上,鸦黑的头发,阳光之下,格格不入。

鸢色的眼睛沉淀着深沉,紧紧盯着怪物的身影,摩挲着下巴,有点好奇,“这就是吸血鬼啊,神话书上的现实还真有。”

“猎人协会不是给了能杀死他们的武器么?”织田作之助看着纲吉状态不太好,朝太宰治点头示意,带着纲吉回到了餐厅。

织田作之助走后,太宰治眼睛里的冷酷比对面的吸血鬼还要寒冷,周身的气压激起吸血鬼的恐惧,吸血鬼本能的想要逃跑却有一次被子弹击中。

“不要跑嘛,杀死你可是我刚刚收到的任务。”太宰治托着下巴,满脸无辜的说。

纲吉被带回了餐厅。

老板看见纲吉被抱在织田作之助的怀里却仍是止不住的发抖,一愣,迎上前去,问:“这是怎么了,纲吉怎么……”

织田作之助捏了捏眉心:“一言两语是概括不了,总之发生了点状况,我先抱纲吉回房间。”

老板点了点头,“好,快去吧。”

柔软的被盖在纲吉头上,压低了刺猬头,两鬓的碎发紧紧贴着太阳穴,粉嫩嫩的唇被齿贝咬着,颤抖着。

纲吉把自己裹成一团进被子里,织田作之助虽然看不见纲吉的神情,却能在被子颤抖的频率上明白纲吉到底有多害怕。

“纲吉,都过去了,以后我绝不会再次让你遭受到伤害。”

织田作之助认真的反省自己,“以后走之前会查探周围的环境,锻炼你的体力,给你留下自保的武器,会随时的保护你。”

纲吉还是没有出来,只是被不再抖动。

夏凉被很薄,织田作之助能够看到一块濡湿,头更加疼了,想安慰纲吉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切能安慰人的话,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管用。

他把纲吉裹成的团子抱起来,认真的在床头陪伴。

他不断的念叨着,“不怕了,不怕了……”

也许过去了很久,又或许只是短短的时间,纲吉闷闷的声音从被里传出来,“没有怕。”

织田作之助大为欢喜,纲吉可算是说话了,只要肯说话就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好,纲吉很勇敢,不害怕。”

紧接着怀里的团子一阵抖索,慢慢的被拆开,纲吉一个控制不住力道,被解开了,他也随被子滚下了大腿,倒在床上。

被子飘到了他的脸上,纲吉扯了下来。

织田作之助现在终于能看清了纲吉的真面目了。

在大夏天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闷了这么久,早就出汗了,汗水早已经彻底打湿了纲吉额前的碎发与胸口的衣服,不得不承认,抱着被子,**的纲吉,很可爱。

织田作之助清咳了咳,等纲吉面对着他时,他的第一句话,“纲吉,以后晚上我陪你锻炼。”

纲吉:“……”不得不说,他有点阴影了。

“纲吉会变得像大叔一样强壮的。”不知是此时的织田作之助眼神太过真诚还是他的平和,纲吉慢慢的放下了刚刚的恐惧,两只眼睛直视织田作的眼睛,大声的宣誓。

宣誓的小纲吉也很萌。

“好,好。”织田作之助扭过头去,说,“闷了很久了,我给你放水洗澡么?”

“好……”纲吉也有点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

现在对于织田作之助与纲吉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其他,而是衣服。

餐厅里没有适合纲吉穿的衣服,老板找来找去,在衣柜的角落里找到了儿子上初中的校服。

老板儿子的衣服对于纲吉来说过于的肥大了,纲吉只能卷起衣袖和裤腿,这样,衣服还是宽松的样子,衬得纲吉更加的娇小无害了。

水汽升腾蒸红了他的脸,隔着一道墙,织田作之助在外面等待着的时候听到来自浴室里,纲吉低低的抱歉的声音,“给您添麻烦了,抱歉。”

织田作之助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回神之后心里更加的愧疚了,想到纲吉与父母分离,在陌生的地方遇到了恐怖袭击,内心惊慌未定的时候却还在跟他道歉。

“……纲吉不用道歉,你妈妈把你交由我来照顾,我就应该尽力去保护,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伤害,今天的事情是我的过失,纲吉不用为此而道歉。”

“而且没有人会跟家人道歉的,我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没感受过什么家的温暖,不过今后你我会生活在一起,慢慢的磨合,我会尽量适应你的生活,也请纲吉你接受我。”

水流清脆的响声掩盖了泪水落入水面的闷响,纲吉捂住嘴止住哭声,却止不住眼泪汪汪。

纲吉其实是害怕的,他的世界只有妈妈,如今妈妈不在身边,纲吉的世界没了,恐惧,孤独,这些天来一直伴随着他。

可纲吉也是温柔的,他能够察觉的出来,大叔,老板对他的善意,纲吉不想让他们失望,伤心。

一直以来都在忍受,纲吉这次好像察觉到了温暖,来自家人的温暖。

“妈妈,大叔……”

.

织田作之助经此事件之后发觉出了养儿的需要,拿出积蓄去购买小孩子的各种衣服,生活用具,玩具,书包文具以及养儿的手册。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小孩子的衣服居然这么贵,小小的一件背带裤比成人的衣服还贵一点。

但是一切都没阻止他划卡的速度。

只是他有点后悔以前当杀手挣得钱全都浪费了。

当衣服穿在纲吉的身上时,那种成就感是花多少钱都无法买来的,背带裤与白色的背心穿在纲吉的身上显得既活泼又可爱,萌萌哒。

生活用具也是儿童风格,老板跟他提过纲吉有点中二,于是他又买了个最近比较流行的机械人。

果然纲吉看到机械人的时候眼睛都发光了,抱着跟自己身高一半的机械人爱不释手,笑容久久不散。

织田作之助轻松的呼出了一口气,果然,小孩子都喜欢玩具。

纲吉需要上学,织田作之助自己从小就当杀手,没怎么上过学,虽说志向是写小说,但他写小说的同时也在学习文化知识。

对于纲吉,织田作之助还是希望纲吉有文化,于是挑了个离他比较近的学校,横滨的小学,他跟校长商量好了,明天是周一,正好带纲吉去上学。

织田作之助没找到纲吉的家庭,自然没有他的学籍档案资料一系列的东西,能让纲吉上学还是多亏了太宰治帮忙伪造了资料。

在织田作之助的户口上多了一栏养子,沢田纲吉。

“上学要认真听讲,中午记得吃饭,晚上我来接你。”织田作之助在学校门口给纲吉整理衣装,认真的嘱托。

纲吉兴奋的点了点头,表示一一都记下了。

等到织田作之助走了之后,纲吉在老师的带领下前往了四年一班,路上纲吉挠了挠头发,有点紧张。

站在讲台上,老师把纲吉的姓名写在黑板上,用平和且亲切的语气对同学们说:“让沢田同学来介绍一下自己吧。”

没关系,自己已经在餐厅老板的帮助下排练过无数遍了!

纲吉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大家好!我是沢田纲吉,今,今年十岁,最喜欢橙色,最爱吃的饭是汉堡排,请,请多多指教!”

虽然一句话磕磕巴巴的,但好歹是成功的说下来了,但说完之后纲吉的脸就跟苹果似的红。

好……好害羞。

老师了然的笑了笑,下视环顾一圈后,看见了班里唯一一个空座,朗声说:“沢田同学就坐在进藤的旁边了,进藤同学请举手。”

进藤同学乖乖的举手了,纲吉一眼就看见了黑色短发比较壮的少年,走进之后规规矩矩的鞠了个躬,“你好,进藤同学,请多多指教。”

进藤光还是第一次见纲吉这么羞涩的跟女孩似的小孩,就连白皙的脸上的晕红也像女孩子,安安静静,清秀可爱。

他大感好奇,爽朗的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热情的跟纲吉打招呼,“你好啊,我是进藤光!”

“啊……嗯。”纲吉能感受到对方的热情,但不知如何应付,只能按照老板的嘱托,对谁都要笑脸相对,露出一个小小弧度,合适的笑容。

“你还真是像女孩子一样啊。”进藤光歪了歪脑袋。

“啊?”纲吉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