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博士离开后, 戚砚越不耐烦地轻啧一声。

白挨骂了。

博士似乎没法给小系统安装情感模块。

“自由意志……那得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发展出情感？怎么谈个恋爱这么麻烦。”

戚砚越嘴上说着烦，行动倒是一点看不出来。

他处理完军团事务, 直接拐到陆博士实验室那边。戚砚越照旧刷自己的身份卡, 但实验室的大门纹丝不动，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陆博士是联邦顶尖信息类大佬，改一个实验室权限可太容易了。

“呵。”

戚砚越冷笑一声, 改用异能锁方式开门。

陆博士是天才，可他也只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类，没办法更改军团的第二套权限锁。

大门开了一个缝，随后猛地闭合。

戚砚越：？

他下意识去翻光脑, 并没有接收到异常信息的提示。戚砚越双眼微眯，“拦截了？”

基地用的是最原始的操作程序, 只能做出简单的回应, 虽然经常需要维护，但警报程序的设置就是宁可假报错报也要发出预警。

基地现在能拦截预警的现在就只有——

“陆晏。”

戚砚越耐着性子拍了拍大门，“现在开门, 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走廊静悄悄的, 实验室也没有传出丝毫声响, 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

戚砚越缓慢数完三二一，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不听话。”

戚元帅无奈地笑了笑，他手掌放在大门上，猛地发力——

.

陆晏坐在实验台上晃着腿, 打算先用“欲擒故纵”这一招吊一吊戚砚越, 结果下一秒，门塌了。

门本体被甩到陆晏脚下, 激起一地的灰尘, 剩下半扇则晃晃悠悠地挂在门口那边, 看起来非常凄惨。

戚砚越顺利进入实验室。

戚元帅毫发无伤，迈着长腿一步步走到陆晏面前，威慑力十足。陆晏身体僵住，呆滞地看着戚砚越。

戚砚越轻笑一声，弯腰捏住系统的下巴，表情凶狠：“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孩这么不乖。”

陆晏轻扯嘴角，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干巴巴说：“我只是开个玩笑。”

戚砚越轻嗤一声：“是挺好笑”

陆晏装作听不出来他的嘲讽：“……呵呵，是吧。”

戚砚越没打算吓唬陆晏，他放开陆晏的下巴，随意甩甩手，心想这破门是挺硬的，然后说：“还关门吗？”

陆晏疯狂摇头，果断认错：“错了。”

不用戚砚越问，陆晏就将自己的错处细数了一遍，并在末尾加上了自己的反思，感情充沛、态度真挚，能被选入本年度认错模板。

但最后的最后，陆晏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嘴：“我的身体，很贵很贵的，你要是打我，只能解一时之气，很亏的。”

所以你可别打我啊！

陆晏分析戚砚越的表情数据，发现他的心情依然十分不佳，凶狠指数高达90，他想离戚砚越远点。数据证明，人类在极度愤怒情况下，会做出很多不受大脑管控事，比如毁坏贵重物品泄愤……

陆晏很有当“贵重物品”的自觉。

不行，我得自救！

吓狠了的小系统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捏住戚砚越衣角，“原谅我，求你了。”

戚砚越：嘶！

时刻关注戚砚越神情的陆晏疯狂分析，确认危险指数直线下降中。

管用的。

陆晏悄悄松了一口气。等数值降到及格线下，立刻撒开手。

戚砚越眉头微皱：“怎么不继续了？”还没回味够呢。

陆晏无辜地眨眨眼：“你已经原谅我了。”

戚砚越沉默片刻：“……什么时候的事？”

“我分析出来的呀，你不生气了，好像还有点开心。”陆晏表情有些不解，上一秒愤怒，下一秒喜悦，人类的情感果然是一门复杂且有深度的学问。

戚砚越：……

分析的很好，下次别分析了。

本来还想拿乔让陆晏多哄哄自己的……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就变聪明了？

戚砚越深感遗憾，但想到陆晏是系统他又没脾气了。

“之前问你的事，都好几天了，答案呢。”

戚砚越话题转换的猝不及防，连系统都差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陆晏翻找历史程序，才想起戚砚越问他的问题。

【帮我分析分析，我和系统在一起的几率有多少？】

陆晏险些再次紊乱，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类……

“零。”

戚砚越面色一沉：“重新分析。”

陆晏：……

“元帅，我觉得，你该去医生那检查一下脑子。”陆晏诚恳道。

我怀疑你有病。

戚砚越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命令：“你肯定没用心分析数据，重新分析。”

不止是没用心，我根本就没分析。

没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有资料让他分析，这也太不讲理了。

陆晏耷拉下脑袋，后台数据快纠结成麻花了。但很快，陆晏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好像很利于他的初始计划——哄骗戚砚越。

他瞄了眼戚砚越，然后说：“从数据上来看，两个人只要相识就有相恋的概率。”

戚砚越表情好了点。

陆晏又说：“认识的时间越久，越有可能一起谈恋爱。很多数据显示，人类恋爱的原因，很多时候都只是冲动，嗯……不止是人类和人类，一些特殊癖好的人类也会选择和塑料小人、玩/偶、宠物，甚至杯子谈恋爱，也就是说，物种并不能限制人类。”

以前都没发现，人类可真变态啊。

“所以，你喜欢系统，就有和系统在一起的概率，对就是这样，”陆晏弱弱地问，“这次的分析您还满意吗？”

“不错。”戚砚越点头表示满意。

还不等陆晏松懈，戚砚越又说：“那我向你告白，你同意的概率有多少？”

陆晏瞳孔地震：“……不可以这么提问！”

“谈不谈恋爱。”戚砚越抬手拨弄陆晏的头发，“谈，不谈？”

都说了不可以这么提问！

“谈就给你连隔壁的网。”

陆晏握住戚砚越的手，双眼亮晶晶的，勾起浅浅的微笑：“老公。”

戚砚越感觉一阵微弱的电流从指间传到心尖，他眸色幽深，嗓音嘶哑：“电我？”

陆晏羞愧低头：“增加一下你小鹿乱撞的概率。”

战栗感有益于提高人类冲动。

.

林副官推门进入元帅办公室，他视线在办公室内扫视一圈，然后走到小沙发旁，轻声唤醒窝在沙发上的少年，“小晏，元帅开会还要一段时间，要不要先跟我去食堂吃午饭？”

陆晏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清醒，他摇摇头，“等他。”

林副官对陆晏的回答并不意外：“那我们先回实验室做身体检查好吗？”

陆晏想了想，点头说好。

林副官带陆晏出门，巡逻的队伍看见陆晏后纷纷叹气，用怜爱和可惜的眼神朝陆晏打招呼。

陆晏对此毫无感觉，习惯性地用系统的方式对每个人问好。

林副官带着陆晏往实验室那边走，耳边隐约还能听见愤愤不平的议论声。

“人体实验啊……他还只是孩子！”

“中央星果然藏污纳垢。”

“听说小晏出生就在实验室，被陆博士改造了十几年。”

陆晏是昨天被元帅带进基地的，但在此之前，他们几名上将已经就见过陆晏了，毕竟接陆博士进基地的时候就是他们亲自检查设备，并将那个大罐子安装进实验室的。

但那个时候他们不知道罐子里的身体是活人。

林副官将人送进实验室，看着陆博士熟练地将各种仪器连接到陆晏身上，眉头紧皱。

基地人员固定，每天除了巡逻训练就是备战，有一点事就能传的浩浩荡荡，元帅前脚带人进来，后脚陆晏的消息就在基地传遍了。

人体实验。

这个话题在任何一个边缘星基地都是禁/忌。

他们都是被中央星抛弃、驱赶的异种，如果现在不是战时，他们这些拥有异能的人类，只会被送上实验室，作为科技进步的牺牲品。

边缘性的战士都清楚自己的处境，但没人真的见识过实验品。

“后天要修一下心脏零件了。”陆博士说。

“哦。”

陆晏这几天都没什么精神，他连上了附近三个星球的网络，正在学海中游荡呢。

检查完后陆博士问：“今天晚上回来睡吗？”

“不回，我在戚砚越那。”陆晏打了个哈欠。

戚砚越已经信守承诺帮他联网了，他可不能违约，他要做一个有信誉的好系统！

陆博士目光沉痛，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林副官看检查完了，赶忙跟陆博士说要带陆晏回基地。

陆晏知道基地的人类都误会他也是人了，但陆晏也不打算解释。系统拥有身体和爸爸做人体实验，还是后者造成的恐慌小一点。

路上林副官几次欲言又止，快到门口的时候终于没忍住说：“小晏，你，不要太相信陆博士。”

林副官这两天也从几名从事程序方面的同事那了解到，陆博士在他们业内的风评很极端。一方面，陆博士的技术是目前来看最顶尖的存在，但另一方面他对数据的执着却太狂热了。

陆博士最大的成就是创造出01系统，但在行业内最为出名的却是他曾经因为研究，故意炸毁了一栋大楼，目的是为了让01懂得“死亡”的意义。

陆博士是天才，但也是十足的疯子。

而他给陆晏起的名字不得不让让林副官多想。

陆博士带来的系统也叫“晏”。

有没有一种可能，陆博士做人体实验，是为了给系统做容器？林副官感觉脊背生寒，身体传来一阵战栗。

陆晏从微表情分析林副官陷入极端恐惧中，他微笑着对林副官说：“爸爸对我很好，他不会害我。”

林副官的恐惧值在一瞬间攀爬至巅峰，而后逐渐回落。

陆晏悄悄咧嘴。

他利用林副官检验了自己的学习成果。

陆晏朝林副官挥挥手，转身进入元帅办公室，随后就看见戚砚越已经回来了，他走到戚砚越身旁，突然捧起戚砚越的脸。

后者不明所以，用眼神做出询问。

陆晏微微附身，凑近戚砚越，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戚砚越呼吸一窒，双眼睁大，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怎样？有没有仿佛被电流击中的感觉？”

陆晏的脸是由无数数据推算出来的“初恋脸”，眉眼精致且无害，笑着的时候眼中仿佛承载着一片星空。

这样一张脸，真的很难不心动。戚砚越喉结滚动，艰难分辨着陆晏的问题，呆呆地点头。

陆晏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对不起，之前不知道你们形容的‘电流感’不是真的电流。”

戚砚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