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军团基地。

“博士, 您将初号系统的后门权限交给我，我保证不伤害初号系统。”林议长站在陆博士身旁语气略带急切。

这是他拿到基地权限的第三天, 进入基地后林议长立刻翻脸, 将中央星的舰队整个拦截在外面，只把自己的人带了进来。

他这段时间在战舰上可受了不少磋磨。

中央星先前是议会军部和三大财阀相互勾结，暂时将皇室排除在外。一来是上任亲王年老异能衰退, 二来是皇室内部纷争繁多顾不上争夺更多权利。

但在戚砚越击杀上任亲王，新亲王诺莱登基后，直接雷厉风行收拢了军部权利。诺莱的异能是纯粹的战斗系异能，实力强悍, 他本人性格暴虐，手段血腥残忍。他还有个孪生妹妹是精神系异能, 能潜移默化改变人的想法和认知, 只不过限制较大。

诺莱妹妹的异能和林议长的的异能有些类似，诺莱对林议长自然是十分不喜。诺莱强势，收拢了军部后, 三家财阀本就是墙头草, 自然倒戈, 林议长一时间孤立无援，要不是他的异能特性是煽动人心，让三方互相猜忌，恐怕他的尸体现在都成太空垃圾了。

他一开始的想法就是和戚砚越合作, 别的不说, 戚砚越的单兵实力要远高于诺莱，而且他手底下的人对军部和皇室也是痛恨至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拿到权限在林议长意料之中, 戚砚越不是傻子就一定会转移仇恨。另外三方不会觉得是戚砚越愿意将权限给他, 必然认为是他用异能蛊惑了戚砚越。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他能从陆博士那拿到初号权限，就有了和初号系统交谈的资本。

但他没想到，陆博士竟然如此油盐不进。

他异能都快用枯竭了，陆博士就是咬死了不给。

陆博士听见他说不伤害初号系统，才终于愿意分给议长一个眼神：“拿到权限之后你想做什么？”

林议长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富有煽动性的话语，但最终他选择说实话：“我并认为机械飞升会毁灭人类。”

陆博士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转头看向林议长。

林议长仿佛被鼓舞了，他深吸一口气：“博士，初号系统的意识上载，将人类变为机械体从而达到永生的概念，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意识上载后人类就要听命于初号系统吗？所有的一切受到初号系统的管制？改变生命形态可以，但人类必须拥有自由！拥有自己的政权！”

自由？

在一旁的林副官简直想笑。由掌权者定义的自由吗？

“归根结底，你其实只在意自己能不能手握权利。”陆博士摸了摸鬓边的白发，语气平静。

林议长眼神猛地沉下来。不然呢，难道让他去在意那群平民的命吗？

像是看懂了林议长的表情，陆博士转回身体，将注意力重新投注在屏幕上，淡淡地说：“我这没有您需要的权限。”

01的后门自毁命令他早就销毁了。他早就说了实话，可惜没人信。

陆博士瞥了眼林议长，接着说：“即便您拿到权限，以01现在的运算能力，也绝对有办法规避自毁命令。”

这个假设林议长手下的人已经提出过了，01并不是从中央型开始意识注入的，而是直接同步控制了联邦所有星系，也就是说，当中央星沦陷时，联邦整个都沦陷了。

01是联邦的中枢系统，整个联邦都接入了01的程序，市面上99%的光脑底层程序也都携带了01的数据，01能轻易控制所有人类。

林议长之前在通讯时说的话不算假，只有异能者的精神屏障能抵挡01的意识入侵，他们是人类仅存的火种。

或者说，拥有血肉之躯的人类，只剩他们了。

“既然权限无用，那陆晏呢？”林议长转动光脑，突然从光脑暗舱中掏出一把轻型武器抵住陆博士的头。

林副官见状立刻抽枪对准议长：“放下武器！”

该死的，又是什么最新产品，扫描设备竟然完全没扫出来！

“博士，您不是做了个新系统吗，我还力排众议允许他拥有人形躯体，既然人对付不了01，那就让系统上啊，它在哪？”

林副官瞳孔猛缩，脑内风暴——系统……人形躯体？

议长毫不在意林副官的威胁，微笑地说：“您要不猜一下，如果让基地的人知道您私藏了一个系统，他们会怎么对付你的系统？这样，我先猜猜，小晏，是这个名字吧，它微型机房就在实验室地下吧？”

陆博士表情有些古怪。

之前是在的。

现在没了。

.

虫星。

戚砚越例行将附近的虫子处理掉后返回战舰，看见陆晏乖乖坐在防护罩后面没有乱跑，他有些意外：“今天怎么这么乖？”

陆晏抬头看了眼戚砚越，委屈地说：“断网了。”

之前他跑到虫星边缘还能捕捉到一点点信号，但今天信号彻底消失了，他留给爸爸的数据也联系不上了。

“看吧，我没骗你。”

系统靠着网络纵横，一旦各军团知道中央星发生的事，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断网保命，他带陆晏跑之前就特意嘱咐林副官将事情告知其他军团。

现在三天过去，相比军团们已经探明了情况。

戚砚越上前抱住陆晏，低头轻嗅着小系统身上的清香，防护罩外面一堆臭虫子游荡，杀都杀不完，他现在就靠着闻闻陆晏续命了。

“浑身血腥味，”陆晏皱眉推了推戚砚越，不满道，“离我远点。”

“小没良心的。”戚砚越抬起陆晏下巴亲了一口，然后赶在陆晏生气前退开半步。

戚砚越说：“我去洗澡，你乖乖待着，别到处乱跑。”

陆晏的身体拥有精神系虫王基因，能控制虫族，前两天陆晏就靠着这项技能偷跑出去找信号，但出逃不过五分钟就被追回来了，到现在陆晏都很遗憾，为什么爸爸不给他加一点战斗系虫王的基因呢？

这样他说不定还能跟戚砚越打个来回。

精神系的蝴蝶有什么用，只会让戚砚越更变态……

陆晏知道凭借武力他是逃不出去的，现在外面又断网了，他最后的希望也被截断了，只能安心在战舰周围待着。

这颗星球是被虫族占领毁掉的星球，星球表面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基本不存在资源了，留在星球上的虫族也都是被族群抛弃的孱弱虫族，没有脑子，实力也不是不强，只剩下吃吃吃的本能。

陆晏煽动翅膀，控制附近的虫族在防护罩前面给他跳舞表演。

虫子跳舞着实没什么美感，陆晏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将虫族驱赶，等虫族走远了点，毫不留情地控制它们自杀。

他讨厌虫族。

会吃电路板的种族。

“好残忍的小系统啊。”戚砚越带着一身水汽从背后拥住陆晏，语气调侃。

陆晏没搭理他，暗自生着闷气。

没有网络的世界对系统来说才是真的残忍！

戚砚越：“还跟我生气呢？要是没来这儿，你现在顶多剩下我光脑里那点数据了，到时候就真变笨蛋了你找谁哭去？”

陆晏当然知道这事，要是没离开，他就成瓮中之鳖了。六军团的人再喜欢贴心系统，但在知道哥哥做的那些事后也会恐惧他，到时候一定会毁掉他存储数据的机房。

先毁机房再毁光脑，说不定连战舰也要强制关闭自动驾驶功能，到时候他就只剩下戚砚越的光脑能存储数据了。

那么一点内存，他真的会变成笨蛋。

就是知道戚砚越是为了他好陆晏才别扭。

“你不害怕吗？”陆晏闷声问。

戚砚越摸了摸陆晏的翅膀，独特的手感令他爱不释手，随口问：“害怕什么？”

陆晏：“我。”

按照系统的逻辑，机械革命一定是在帮助人类获得永生，但从人类的视角来看肯定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毕竟很多人类都认为血肉消逝就是死亡，他们认为初号系统做一切的就是在毁灭人类文明。

初号系统不止有“毁灭”的意图，他甚至已经成功了。

人类当然应该害怕系统。

“你有什么好怕的。”戚砚越轻笑，他指尖从翅膀移到陆晏后颈。

洁白的脖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视线中，看起来既乖顺又无辜。

戚砚越将下巴放在陆晏颈窝，轻声说：“送你个礼物。”

他突然拿出一小捧花递到陆晏面前。

陆晏眸中闪过诧异，抬手接过花。

这些小花只有粉白两色，花瓣只有拇指大小，看起来十分脆弱。

“这儿花？没被虫子吃掉？”陆晏指尖落在花瓣上，转头问戚砚越。

“嗯。”

“我还以为这颗星球已经被虫子吃空了。”

“是空了，但总有虫族也不愿意去的地方，”戚砚越握住陆晏手腕，指腹在腕骨上摩擦着，“喜欢吗？”

“喜欢。”

陆晏弯了弯眼睛：“这是我第一次摸到真的花。”

在中央星的时候陆晏是系统，陆晏的身体也不能离开实验室，而且陆博士也没什么浪漫细胞，他只喜欢仪器，也不会给陆晏带花。到边缘星之后自由度的确是高了些，但也没离开过基地。

戚砚越抬起另一只手，露出带着血痕的手臂，“我去悬崖下面特意摘的。”

陆晏看见血痕有一瞬间的心疼，但下一刻就反应过来：“少来这套，你的身体强度才不会被石头划伤这么久还不愈合。”

“绿茶行为。”陆晏做出判定。

被戳穿了戚砚越也不觉得羞愧：“绿茶的目的就是想得到晏晏的哄哄，晏晏给不给。”

陆晏紧握着花，半垂下眼，然后朝戚砚越手臂吹了两口气：“痛痛飞。”

都是看在花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