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也不记得聊了多久,最后手机静静地躺在枕头旁边,白洋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他趴在床上,脸颊压在被子上,被自己挤出肉来,手臂往前伸着。

屋子里有地暖,他只盖着轻飘飘的鸭绒被,浅蓝色的被子铺陈盖在身上,衬得手臂上的肉越发白净。

夜色入深,白洋恍惚间梦见了晚上那辆车中。

他坐在副驾驶上,手指被纪谦擒住,纪谦攥着他的手,缓缓地放入他嘴中,然后咬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带着一点刺痛,还有更多的刺激。

这之后,纪谦没有放开他的手,用牙齿轻轻地磨了磨。

纪谦的掌心是炽热的,修长的手指抓住他的手指,用力抓着他的手指,轇轕交错。

他和昨天一样,低低地叫了一声,从喉咙里发出那样的一声,纪谦那双温柔沉醉的双眼倾覆般。

卸去温柔的,只剩下深意。

大厦将倾,遍野寻觅,但闻四野静谧,万籁俱寂,只剩下呼吸声。

梦境和现实相反,他在这辆黑色的卡宴上,没有下车跑回去。

他没有打开车门,也没有回到熟悉的楼道里。

纪谦也没有放开他的手指,牙齿在指腹轻磨,他似乎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没有抽出手指,反而被一种饥饿感侵蚀。

纪谦牵着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又亲了一下。

水云杂糅,电流从指尖穿插而过,白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带着透明的水渍沾在纪谦的唇上。

那样漂亮的唇,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唇。

副驾驶的安全带被解开,座椅也被放平了,紧接着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怀抱里。

纪谦那张英俊的脸靠得那样近,似乎在说他的胆大妄为和放肆纵意。

青年笑了笑,似云出岫,白洋已经无法思考,陷入重重叠叠迷雾之中。

纪谦伸出手指停留,修长的手指按在他饱满的唇瓣上,轻佻而过,微屈的拇指上带着细密电流。

热度在游离,他的动作带着昧却灵性而又安抚,佻薄戏耍。

白洋眨了眨眼睛,模糊混乱了认知,心脏怦怦直跳又发着热。

他轻而缓地张口,做出一个亲吻的动作,亲在指腹之上。

气氛变得焦灼,在狭隘的空间中,呼吸骤停,又被传递。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他喘不过气来,紊乱,难受又焦躁。

控制不住的身体在叫嚣。

昨日他吃到一种棉冰糖水,糖水上挂着一颗红色的樱桃,樱桃外面还裹着糖衣,绵绵冰融化,糖衣也在融化,泛着亮色的甜滋滋的汁水被吃下去。

甜。

呼吸被堵住,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想要张嘴呼吸,可是那股炙热的温度夹杂着糖水,包裹着,溢出来的甜水滴落。

容器满溢,则将倾覆。

且恋恋,且怅怅,且四下茫然。

白洋陷入更深的梦魇之中,呜咽出声,气息急促,闭着眼睛断断续续喊出声来:“哥哥.......”

梦呓含糊,又绵软。

意识在迷乱之中,白雾掩盖着,身体软成一团,嫩叶絮花,香风绕砌。

粉颈花团。

背后的座椅似乎搁到了他的背脊,一双手滚烫又温柔地托着他起来。

然更鸣口嗍舌,碜勒高抬。耳畔传来灼热的气息,有难耐的温度从耳朵尖一路传到肩膀侧。

他陷入一双渴求的眼神中,目光流盼时,像是摄食吸取。白洋只觉得身子更软了。

这夜色如何能这样的深。

一直被他注视着的修长手指随意搓转花枝,颓靡勾人。

春光灼灼,眉似含啼。

漫眼星转乱颤。

他顺着力度,双腿弯曲着,在床上止不住地乱蹭。

纪谦一贯温柔清俊的面容变得极具攻击性,带着湿气的眉眼俊美无俦。

怎么会有水声在流淌?

黏热的水声,稠密的水声。

想要拥抱。

纷乱没过意识,被海水吞噬。

轻飘飘的鸭绒被滑落在地,凌乱的睡衣睡裤卷曲又散开,柔软的床单却皱了起来。

无法纾解的,在四处流窜。

杂乱、难以控制,他蜷缩在床上,一个人难受地只想哭出来。

他想哥哥。

汗渍和热意混淆难分。

他见到了最漂亮的海,深入海的底部,见到浩瀚无垠的海底。

深蓝色的海底,蓝鲸在低低地叫着,海藻繁茂,鱼群在嬉戏,数不清的红色珊瑚礁。

他醒来时,衣服凌乱,睡姿更是乱七八糟,自己的手还不知道放在哪里。

残留的余温如蔓草滋生,连绵不断,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迷茫时刻。

好半天,白洋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极其不雅观的姿势,脸红耳赤冲进浴室里,大清早的还要重新洗个澡。

怎么会这样?

年轻人的身体可禁不起那些,白洋红着脸给自己洗内裤,偷偷挂在自己的窗台。

都怪纪谦!

他一个才过二十一的年轻人,才不像他成年人那样游刃有余。

一想到这里,白洋就磨着牙齿,气鼓鼓的,赤脚在白色的地毯上踩来踩去。

他猛地打开窗户,吹着风醒神。

没过一会儿又觉得有些凉意,从柜子里翻出那块羊绒的灰色围巾。

抱着围巾坐在柔软的小沙发上,他看着手上的围巾,把自己包裹起来,又凑过去,嗅了嗅上面的味道。

淡淡的薄荷青草气息已经快要消失了。

白洋噘着嘴,有些委屈。

发展到现在他都没有认真思考过和纪谦的关系,任由这些泛滥发展的甜在蔓延。

纪谦什么都没有说,他却没有那种不安定的滋味。

可是梦醒之后,旁边没有人抱着他,那股失落突然蜂拥而来,铺天盖地把他围住。

他抽着气,从柜子里拿出那张黑色卡,冰凉的黑卡泛着冷光。

他甩着手上的卡,对着卡嘟嘟囔囔:“可恶!”

没一会儿,他又把卡拽在手上,曲着膝盖,整个人伏在膝上。

即使是什么都没有的关系,纪谦的卡也能任由他刷吗?

那他刷卡的限度又是多少?

他不敢直接相信纪谦所说的随便刷,可是又觉得纪谦说的是真的,两种状态的思维在不停地拉扯着他。

没有人教过他可不可以,该不该这样做。

只是自己动了以后,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他垂着眼眸,脸颊在围巾上蹭了蹭,羊绒的绵软温度让他又想起江边的白天和夜晚。

那个在波光粼粼的江水前对着他笑的青年,眉眼如画,清隽自在。

白洋回味着那些若即若离地触碰和撩拨,浅浅地哼了一声。

真是可恶的成年人。

一肚子坏水的成年人!

可是他的眼里带着笑,弯着眼睛笑起来。

虽然是可恶的成年人,但也是可爱的哥哥。

不过昨天夜里看见陆绎旻时,纪谦哥哥也什么都没有问,他到底在意还是不在意?

在意的话为什么不问?

不在意的话又为什么还要去参加这个拍卖会,这明明就是一场低级的无聊挑衅。

而且陆绎旻为什么还要再插进来一脚?很是奇怪的一个人。

跟在身后的施源还是那副奇奇怪怪的模样,真是搞不懂他们在弄些什么。

白洋拧着眉,一瞬间,就变得有些沮丧起来,即使自己想思考些什么时,就觉得莫名,无法找到头绪。

是的,莫名。

或许站在陆绎旻的角度上,他的的确确是一场包养。

站在他的角度上,真的是一场奇怪的骗局。

所以他不免有些沮丧,沮丧中还加着气愤,真是搞不明白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想的,有白月光就有呗,非要找个替身;想找替身也没关系啊,但是得告诉别人吧,明码标价各取所需!但是他欺骗人算什么。

白洋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他撑起身子,坐在小椅子上晃着双腿,拿出那天夜里买来的泡泡机,往前喷出彩色的泡泡来。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窗外的云看起来像棉花糖。棉花糖的白云里漫天飞扬的泡泡下,他的记忆被纪谦侵占。

有钱人好像也是不一样的。

就像纪谦哥哥和他的朋友们,东哥和牧哥,一看就是非常好、非常优秀的人,他们既帅又风度翩翩。

他的眼里都是温柔,和傍晚微风拂过的湖面一样漂亮,散着波光粼粼和弧度与感触。

他好想见他哦。

哥哥怎么还不来接他?

白洋玩到泡泡机里的泡泡水都没了,嘟着嘴,一股气站起来,跨到床上翻出自己的手机。

按开手机后,露出那张璀璨的相拥的壁纸,又笑起来,然后点开联系人,直接给那个迟到的哥哥打电话过去。

谁在意现在还不到凌晨五点呀,他在自己想他的时候没有出现,那就是迟到了。

白洋数着嘟嘟嘟的电话铃声,对面传来一阵悦耳的钢琴曲,流淌的温柔曲调平缓往前。

他等着铃声的倒计时,最后还是决定放过哥哥一马,就让他睡个好觉吧。

就在他打算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对面的声音带着沙哑:“小羊?”

白洋刚刚的那股勇气和戳破的泡泡一下,咻地一下散掉了,他低低地喊着:“哥哥。”

“怎么了?”纪谦把手机挂在耳朵边,轻声问他。

白洋听见对方低沉好听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吵到哥哥了是不是?”

纪谦语气温和:“没有,和哥哥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洋咬着唇瓣,沉默了片刻,最后有些委屈地说着:“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样,只听见对方似是停顿了一秒才回应:“哥哥马上过去。”

纪谦蹙着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软了,化了。

他舍不得听见白洋这样委屈的声音,握着手机的手兀地收紧,有些心疼,又软又涩,只能轻声安抚着那只可爱的委屈的小羊:“乖乖,哥哥错了,哥哥马上洗漱过去好不好?”

他叫自己乖乖哎~

白洋有些晕晕乎乎的,又甜甜的。

他鼓着脸,有些黏人:“那你不准挂电话。”

“好,哥哥不挂。”纪谦带着手机进洗漱间,找了个位置把手机放在一旁,开始收拾自己。

等到淅沥沥的水声传来,白洋又不满了:“哥哥,我想看你。”

纪谦轻笑了两声:“好。”

就这两声轻笑,声音磁性好听,白洋都快要晕头了,急促地呼吸了一番,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撩拨了一般。

等到纪谦重新架好手机打开视频,就看见一个带着水渍的俊美面容。

他的眉梢上似乎有透明的水珠滚落,又从眼睫上落下,这滴水珠落下时,白洋眨了眨眼睛:“哥哥。”

睁着圆溜溜眼睛的,可爱的小羊。纪谦心绪放松起来,对着他的小羊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小羊。”

他眉骨优越,顾盼生姿,房子里窗明几净,干净又明亮,从窗户那侧透进来的光就照在他身上,偏他脸上带着俊雅的笑意,更显得丰神俊朗。

白洋只能红着耳朵应了两声:“嗯......”

见到了一切安好的小羊,纪谦便继续低头洗漱。

白洋晃着腿,视线黏黏糊糊地盯着纪谦的行为举动。

纪谦只好举着手机来到衣柜前:“今天要穿哪一身?”

白洋看着衣柜里那些衣服,两眼亮晶晶地挑挑选选:“穿那件浅色的卫衣,还有那个裤子,配那个球鞋......”

纪谦纵容地笑了笑:“好。”他只能顺着年轻人的指令,一步步前行,挑选,动作。

等到纪谦拿好挑选的衣服后,他对着镜头那边摇头晃脑的小羊轻声道:“哥哥能申请一个独立的时间吗?”

白洋看了眼纪谦身上的宽松睡衣,突然红了脸,捂着脸掩耳盗铃:“你快去!”

纪谦把手机平放在床上,径直走进了浴室里换衣服。

白洋露出自己圆溜溜的眼睫,看着镜头那边的白色墙顶,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

哥哥会先换哪一件?

那样修长的手指按在纽扣上,解开时的模样,肯定很蛊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有听见衣物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

他就靠着这点声音更加浮想联翩起来,那样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宽肩蜂腰,笔直长腿,他那天都没有完全触碰到呢。

白洋的耳朵越发得红,他真的好像一个小!变!态啊!

他捂着自己通红的脸蛋,拍了拍给自己降温,发出清脆的拍击声,但还是控制不住那些乱跑的思绪。

不知道等了多久,纪谦从浴室里出来,弯腰拿起手机,视频那边的年轻小孩捂着脸,撑着手臂趴在床上,一看到纪谦出现就露出一个灿烂明亮的笑,眼睛里的星星闪闪发光。

纪谦对着镜子那边乖乖等着的人轻笑:“小羊,哥哥去接你。”

白洋傻傻地笑,小虎牙格外可爱。

纪谦眼里藏着笑,伸出手在视频里白洋额前轻弹一下:“在家里等着。”

咚......

很轻很浅的敲击,只是纪谦习惯用食指与中指交替,姿态随和风流,手指修长白皙。

白洋捂着额角,似乎真的被敲到了一样,鼓着脸低声喃喃:“又用这招......”

跨年一天夜里也是这样,偏偏这样的人自带风流,透出温和之外的一点气质,恣意随性。

好像亲昵的特别,白洋呼吸都顿了一秒,心脏怦怦直跳,怎么自己就这点出息?

他一个骨碌爬起来:“我也去刷牙换衣服啦!”

两人的视频一直没有挂断,白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扒拉头发,然后哼着歌站在窗户那侧往外望去。

他那些快乐的不成曲调的歌传到纪谦那边,纪谦一边开着车,一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歌?”

白洋不好意思地回复:“猪猪侠......”

......纪谦想起电视里一闪而过的猪猪侠形象,圆头圆脑圆肚皮,忍不住莞尔浅笑。

他把自己的懒人沙发拖到窗户底下,然后趴在窗户上往路的那边看。

期待的那些雀跃简直快要涌现出来,明晃晃的快乐和期盼。

他一边等着路的那边出现熟悉的车辆驶入小区,又一边注视着纪谦这边,看着他等待红灯,又看着他专心开车的侧颜。

也没去计算时间过了多久,纪谦停了一下车,似乎对着外面的嬢嬢喊了一声什么。

手机被立在前排中间,白洋也没有听清,只是听见几声含糊的声音,然后纪谦又接着发动车辆。

白洋从来不知的等待也是一件这样开心的事情,让人欢呼着雀跃着,心尖尖上都是痒痒的。

纪谦眼神偶尔瞥过视频里那双小绵羊一样湿漉漉的等待眼神,都忍不住心头绵软。

只觉得路太长了,这起起伏伏弯弯绕绕的小路,真是折磨。

等待车辆停留在熟悉的楼层之下,白洋唰地一下站起来,探出窗户外面举着手用力地招呼。

纪谦也没来得及对着视频那边的小羊说句话,而是罕见地急促地下了车,站在车前,对着楼上不断招手的小羊也招手示意。

白洋蹦跶了两下,连忙抓着手机匆匆忙忙下楼去。

等他从楼道里冲出来时,就看见纪谦抱着一小束花冲着自己笑,明月入怀中。

白洋露出璀璨明亮的笑容,往那边跑过去:“哥哥!”

他扑向纪谦那边,像一个小炮弹冲入纪谦的怀里。

纪谦只能张开手臂接了个满怀,又将他整个抱起来,他单手托着白洋,像抱小孩那样,把白洋举高,然后把怀里的花递给白洋。

“小羊。”

白洋抱着这束滴着露水的花,低头闻了闻清香的气息,又抬起头来伸手揽着纪谦的肩膀,把自己埋在纪谦宽厚的肩上:“哥哥迟到了。”

纪谦用力揽着白洋:“抱歉。”

白洋红着脸,在纪谦耳边轻声说:“下次我想你的时候,你要出现。”

纪谦把手托着白洋的后脑勺,陷入对方柔软的发丝中,低声应道:“好。”

作者有话说:

我要听见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让更多的小可爱来夸我!

(疯狂暗示,彩虹屁,爱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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