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豌豆王子
顾西野的行李箱和旅行袋真的塞的满满当当,t恤就掏了十几件出来,四五条短裤,两条长裤,一件薄外套,两双运动鞋,接下来是男士护肤品,剃须刀,须后水,小玩意摆了一桌子,最后是几件配饰,估计是搭衣服的,几条项链,几根手链,几枚戒指,一块装在盒子里的腕表。
那表齐楚瞅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老话说穷玩车富玩表,把一百万的牧马人当豪车的齐楚就被名表的价格刷新过下限。
当时是合作商送了他一块表,为了以后友好合作。
齐楚寻思,一块表十几万最多了,到时候自己回点差不多的金摆件就成。
但徐笠在看了一眼表盒之后,告知齐楚大约要买七斤的黄金摆件才是差不多的价。
七斤黄金,三千五百克,将近一百五十万。
齐楚斯巴达了。
徐笠告诉他,“这是男式入门款,算是这个牌子比较便宜的了,限定款和合作款都是上千万的。”
而顾西野那块,方表盘上镶了三圈的钻,晃眼睛的德行,肯定不是入门款。
自己还真捡了个大少爷回家?
“你这表?”卖了都够买我这破小区一栋楼了吧?
顾西野把手里的表盒合上,放到了茶几上,“怎么了?哥。”
“挺贵吧?”
顾西野也不藏着,点点头,“嗯。”
“你这表卖了,都够把这一栋楼买下来了。”齐楚毫不夸张道。
顾西野一愣,低下头说:“这是我妈送给我的。”
“我开玩笑的。”齐楚捂嘴,他敏锐地觉得,顾西野的妈,是个有点惹人难过的话题。
“我知道,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不想把它当掉。如果不是遇到哥,我可能真的要去卖掉这块表了。”顾西野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瞳孔。
齐楚看不清他的眼睛,以为他又要哭了,忙道:“既然是你妈妈送你的,那肯定不能卖,留好了,就这一块卖了就没了。”
“那倒也不是。”顾西野抬头,没哭。
卖了这块,家里还有一橱柜的理查德,千万级的也有七八块。
只是他不愿意回那个家,就带出这一块能睹物思人。
好在,那些表都是做过财产公证的,只能是他的,无论他回不回家。
“什么不是?”
顾西野摇摇头,拿过那块表,放到了齐楚的手上,“哥,放你这里抵押吧,就当我住在这里的房租,等我有钱了,会用钱换回来的。”
齐楚哪能要,“我不要,你自己收好。我收留你,也不是为了你的钱,纯粹我这个人爱好慈善。”
更何况顾西野不也坦白了,这不是普通的名贵表,是他亲妈送的礼物。
就凭他说这话时候脸上浮现的复杂表情,齐楚就明白(误以为),这块表的意义远远大于它明摆着的标价。
顾西野盯着齐楚的侧脸,这一刻,齐楚在他眼里,身上带着天使般的圣光。
他见过太多知晓他家的背景后就满是垂涎和贪婪的目光,哪怕是伪装过的,那种带着功利性的靠近也让顾西野感到不适应。
而齐楚说话时候的语气和态度,真的没有半点贪图钱财还要假模假样装的义薄云天的虚伪。
顾西野环视一周这小屋,感动的一塌糊涂。
刚刚也是,齐楚把钱盒子里一天收入的百元大钞都给自己了。
这哥住的房子这么小,从外面看这么破,车也难开的要命,大热天还要在街上卖冰粉,生活恐怕都有些困难,刚刚明明看出了自己的表是限量版,却没有借此趁火打劫,哪怕自己主动给,都拒绝不要。
齐楚哥,虽然有些穷,但是真的好善良啊。
“哥,你放心,我会报答你的。”顾西野握住拳头,暗暗下定决心。
“报答?”
“嗯!”
齐楚不以为然,“你不是过几天就走吗?这有什么可报答的。”
顾西野顿时汗颜,望望天,“这个、这个——”
说的几天就走,只是当时的权宜之计。
昨天五星级酒店的房费没钱的时候,顾西野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想借点钱应急。
谁知道,一个个好兄弟此时都‘背信弃义’了,顾西野的老爹挨个打电话叮嘱过,谁也不许借钱给他,为的就是逼他回家。
于是才有了顾西野拎着包准备睡大街,又遇到了齐楚,最终厚脸皮地求收养的后续。
顾西野这孩子,一看就是亏心事干的少,吱吱唔唔不敢直视齐楚的样子,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齐楚明白了,这是‘君问离期未有期’ ,要在自己家当个长期住户了。
让他住着倒也没什么,但齐楚就是纳闷,这种金汤匙出生的少爷还能对生活有什么不满以至于离家出走的?
他老爹老妈估计都已经把最好的东西给他了吧?
“你住着也没什么,但我想问问,你怎么就这么不想回家?离家出走可不好玩。”
“那不是我的家。”顾西野闷闷不乐低头:“我不回去。”
有些话题说到一定份上,对方不愿意继续,也就没有强推的必要了。
“好吧,那你就在我这里住着吧。”齐楚既然已经把人领回家了,自然也就不会一直在顾西野不想提的事情上反复纠结,但是最开始一切都得说好,别到时候,自己好心再办了坏事。
要知道,我可劝你回家了,是你打死也不愿意回去的。
“我这边只有一间卧室,晚上的话,你先睡——”齐楚打量了一下顾西野的个头,又目测了一下客厅双人沙发的尺寸。
大约是盛不下的,那沙发可能只能容纳顾西野的两条长腿。
“没关系,哥,我睡哪里都可以,地板也行。”
“这话说的,怎么能让你睡地板呢?”齐楚哈哈一笑,转头,“等我去给你找铺地上的厚被子。”
颠颠溜回卧室,齐楚拉开衣柜,“被子被子被子——被子在哪呢?”
很显然,徐莅并没有给齐楚置办多余的床上用品,除了几条换洗被单,没别的。
也是,现在还是夏天,明显用不上厚棉被,而徐莅也很难未卜先知齐楚会带回家一个要睡在地上的‘野男人’。
“哥,找到了吗?”顾西野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啊、那个——”齐楚拎着真丝的被套被单,扬声应道:“等一下啊,我再找找。”
扭头他就偷偷摸出手机,拨通了徐笠的电话,嘟嘟两声,那边立马接通。
“齐总,有什么事?”
“你现在忙吗?在哪呢?”
“稍微有点忙,还在公司。”齐楚在家养病,公司的事务基本上都落到了徐笠和一个管理层的身上,他俩真正是做到了以公司为家,已经有两天睡在临时休息室里了,“怎么了吗?”
“我——”徐笠忙成这样,齐楚哪好意思开口让人去给自己买两床厚棉被送过来?
要不叫同城送?超市有卖厚棉被的吗?
“是缺了什么需要的东西吗?如果不是很着急,可以今晚列一个清单给我,我明天上午给连同几份比较重要的合作文件一起送过去。”
“那行,你先忙吧,工作别那么卖力,身体更重要哈。”
如山文件前的徐笠半点没被安慰到,他想‘呵呵 ’。
果然,社畜就不该妄想跟自己的上司共情,老板全都是资本家,而只要资本存在,剥削就永远不会停止!
这边齐楚挂了电话,探出头去看顾西野,人家正乖乖坐在沙发上,真的是极其乖巧板正的坐姿,仿佛这人就连随意一坐的姿态都认真学习过,不是故意绷紧神经摆姿态,是习惯成自然地往那一坐,极其有修养的德行。
齐楚都觉得他屁股下面那不该是自家有点窄小的二人沙发,应该是某个宫殿里属于王子的红丝绒纯金座椅。
“哥?”顾西野问:“棉被找到了吗?”
“没,我衣柜里好像没有多余的厚被子了,只有几条被单。你要是不嫌弃,今天晚上和我挤一下吧,我那床也不小,睡咱们两个应当绰绰有余,明天我找个朋友,给你拉张单人床过来。”
“一起睡?”顾西野站起来了,有点局促,还有点脸红,“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都是男人。”齐楚发誓,他没有想占人便宜的意思,就是纯粹好意,他得多恶毒才让人睡啥也没有的硬地板啊?
连对自己那群傻呗亲戚都以慈悲为怀的齐楚,做不出这种折磨人的事。
“可我没跟别人睡过一张床。”
“没事,你跟我进来吧,实在不行中间放个枕头把咱俩隔开当俩单人床呗。”
“哥,我、我可能睡不惯一般的床垫。”
“啥意思?”
“我平时只睡定制的专业床垫。”五星级酒店顶级套房才有的那种。
齐楚眯起眼,上下打量这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悠悠开口:“我觉得,豌豆公主的故事不该出现在你这个体格子上。”
顾西野的脸霎时成了尖叫的番茄,嘴角都绷紧了。
十分不禁逗。
“好吧,豌豆王子,你对床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要什么床垫要什么床单甚至你喜欢木床还是铁床,都写下来给我,我找人帮你弄来。”人家小少爷想要张床垫也不是什么不好满足的要求,反正,只要有钱,徐笠都能办到。
“但是今天晚上,你就先委屈一下和我睡一张床吧,地板太硬,沙发太小,你这个体格躺一晚上第二天肯定腰酸背痛,比你睡不习惯的床垫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