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抽盲盒 这他妈也行?!
天地昏暗,低沉的乌云在天际奔腾翻滚,任寒风凛冽也散不去这样的浓重。
悬崖上,单薄的少年身型晃了晃。在对方端起手枪紧逼而来时,他先一步朝来人做出“开枪”的手势,然后平静地后撤半步,轻忽向后坠落。
“谢禾——!”有谁在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
耳畔是呼啸风声,崖底的海面被轰然破开,翻涌的海水载着少年迅速往下跌去。能闻得到扑面而来的海藻和珊瑚的味道,在那一刻钻入鼻息。
苍白的指尖在深海里划出一道泡沫构成的弧线,往上游浮去的晶莹气泡就像是牵着木偶的银丝线一般。少年的眼睫轻阖,头发被海水浸蚀后愈发漆黑如墨,潮湿的发尾在蹭动着他眼尾的泪痣。
慢慢往下沉,往下沉,耳膜,呼吸道里全是腥咸的海水,水压压得他浑身都疼,鼓膜发出震耳的轰鸣,海水也足以将他溺毙。
纯白的衣衫被水流掀动,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腹。
无声的咒语很快就在他的腰侧,刻满了滴血的、流动的符文。
那是封印恶灵的标记。
背后是一片死寂的漆黑。他的面容却毫无恐惧,甚至诡异地扬了扬唇。
***
下一秒。
眼瞳蓦然睁开,他的眼底划过一瞬的红,很快,那点魅惑的红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归于死寂的黑色。
汹涌的氧气刹那间扎进肺里,令谢禾不住咳嗽起来。
他好像失去了部分记忆。
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谢禾,今年19,是个刚放暑假没多久的普普通通大一学生。
记忆线从他放暑假开始就断了,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突然失去一段时间的记事,人生记忆线接不全。
一个机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仿佛在对着他的脖颈吹凉气:【欢迎来到抽卡游戏世界。您将面临游戏第一关:《恶鬼和他的盲盒娃娃》,该游戏总积分300分,你的初始积分为0分,游戏全程直播,每获得100名观众关注可增长1分。注:获得6666积分时,玩家可以实现一个心愿。】
【请先设置心愿。这边检测到你的原身十分虚弱,请问您要选择死而复生吗?】
谢禾的眼仁黑漆漆的,他不在意这个话题,而是问:“你们的游戏好玩吗?刺激吗?会死人吗?”
【好玩。刺激。会。】
谢禾一直恹恹的,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这才抬起头,轻忽笑了下。“所有关卡都以最高分数通关,并获得最大数的观众关注时能获得多少分?”
【以每场游戏获得90%观众关注数来算,是2400分。】
“暂不选择心愿,直接开始吧。——主要是觉得我的积分会很多很多啊,到时候至少能许三个愿望吧,而且我的愿望都很难办。”
谢禾轻挠了一下眉骨,慵懒地拖着调子,“我觉得有点欺负你们啊。”
系统:“……”
系统声继续:【游戏正式启动。剧情传输:每天晚上,一个恶鬼都会来抽走一个盲盒娃娃。他只想抽中最漂亮的隐藏盲盒,如果抽错,他就会将错误的娃娃吃掉。每个盲盒只有一次参与抽奖的机会哦,请好好珍惜吧。】
【任务目标:在六天内了解真相;找到恶鬼的尸体;并解决掉真正的恶鬼。在保证自己不死的情况下完成任务即可闯关成功。】
【副本难度系数:一颗星(简单模式)】
【下面是所有玩家抽卡环节,卡片有技能卡、格斗卡、装备卡等等,游戏开始后无法终止,30秒内没有抽卡,将视作玩家自动放弃抽卡资格。】
谢禾看了看眼前突然冒出的诸多卡片,随手点了一张,卡片掉落在指尖时,他的表情奇异地变了变。
【恭喜您抽中:R级卡-饭卡】
【用处:变出你想要的吃的。】
谢禾:“……”
游戏大厅里,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飞快敲击着键盘嘲笑道:[笑死了,这人是什么抽卡非酋吗?别人都抽中隐身卡、力大无穷卡……这人的手气也太差了吧,抽了张饭卡能干嘛?是想把自己变成肉丁给恶鬼塞牙缝吗?]
[??饭卡,真的有这种卡片存在吗?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给楼上解释一下。系统发卡片是给玩家提供便利的,上万张卡片里面只有七张R级废卡,他能在上万张SSR卡片里把仅有的几张R卡抽出来也是不容易,相当于在一盒子白球里摸到黑球了!]
[后悔选这个游戏本了,这把新人太多,玩家太菜了没意思,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全军覆没。]
谢禾却拿着饭卡,语调懒散,眼尾微挑:“也不是不能用。”
收起饭卡后,谢禾感觉身体忽地一沉,恍从一个封闭的薄膜里被抽离出来,而后拥有了实质。
“哈……!”他没忍住蓦然躬了一下腰,是胃部突然刺痛了一下。
刚才和系统对话的时候对外界一点感知都没有,现在应该是五感回笼了,能感觉到周围漆黑而冷。
谢禾随意捂了一下衣服,钻风的衣服里面空空荡荡的,指骨抵在胃部,背后的骨节也一节一节顶起来,感觉像是见了鬼一样,特别饿,特别饿。
饿得胃里泛起胃酸,像是被阵阵针扎一般发疼,漂亮的指骨狠命地朝里按了好几下,他才勉强直起些身子,看了看四周。
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密闭、逼仄的四方盒子里,盒底还在不住摇晃,应当就是吊在空中的盲盒。盒子里黑漆漆的,只能感觉到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
看不见外面,但按照游戏规则,房间里将吊着一个、一个独立的盲盒,所有玩家都被关在不同的盲盒里,像是展示物一般,等待恶鬼的抽取。
周围很吵,还布满许多嘈杂的声音,一切都是阴森而未知的,空气间像是开了低温空调一般冷得瘆人。
那些盲盒里面的玩家都在崩溃大叫着,奋力拍打着盲盒暴动起来:“放我出去!别他妈跟老子开这种玩笑!!”“啊啊啊这里面有血靠!”“谁?谁在拍我肩膀!滚出来!”
谁的声音已经被吓成了颤音,轻飘飘的哆哆嗦嗦道,“……这盒子里没人吧。”
“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谢禾摸了摸盒子的内壁寻找线索,但他探索了一圈也没发现出口的存在,连盒子的顶部也被封死,染了他满手的黏液。
指尖过处是冰凉而湿滑的触感,仿佛是张刚剥下来的鲜活的人皮,甚至能感受出皮肤的肌理纹路,和会呼吸翕张的毛孔。
黏稠的水声淬着,下一秒就要吃人的感觉。
盲盒外传出倒计时的钟声。
滴答、滴答——
秒钟还在继续走动着,时间彷若被无限拉长。
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怪物就要靠近了。
滴答、滴答——
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玩家们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脊背发凉,说话声也越来越小,只留漆黑的眼珠子在黑暗中咕噜噜地睁着。
倒计时的钟声清晰地响在耳边。
盲盒像是有生命一般,发出低弱而期待的粗重呼吸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未知的恐惧悬在所有人的心底。倒计时的尽头……会是什么?!当钟声结束,他们会面临什么?
所有人都暗暗地捏了一把汗,心底打颤,神经紧绷,浑身痉挛发抖大气不敢出,甚至腿脚都发软了,连盲盒的内壁也不敢靠近。
弹幕也战战兢兢道:[!!!好瘆人!]
[救命,弹幕怎么突然变少了?怕zzzzz]
[啊啊啊啊啊好紧张,感觉阴森森的,忍不住捂着眼睛看。]
指针走动的声响中,谢禾按着饿得阵阵抽疼的胃,随意坐下身来,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黑暗的前方,心里却升起些莫名的期待。
他捣了几下饿得不行的胃部,捏捏饭卡,对着它做了个噤声手势,压低声音,笑,“亲爱的小饭卡,来桶泡面吧。”
他眼尾轻挑,像是真的能和饭卡对话似的,一本正经的语气,完全不顾饭卡只是一张死气沉沉的死物,黑暗的箱子中,有种诡异的感觉。
指针突然清脆地“咯哒”一声,冒出整点报时鸽子嘶哑的惨叫声。
倒计时,结束了。
四周的温度极低,带着刺骨钻心的森冷。空气间也染上了一股浓烈的血腥腐烂味,像是有什么阴森森的东西已然靠近。
盲盒内壁上的喘息声戛然而止,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玩家们腿脚麻痹着连动也不敢动了,徒留发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恐惧地睁着,额间也布着涔涔冷汗。
要来了是吗?会是……什么东西?!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心里的弦在这一刻抵达某个最高临界点,那根弦已经绷到极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轰然静止。
死寂的黑暗里。
却传来了吃泡面的“呼呼”声。
谢禾在自己的盲盒里,捧着泡面吃得正香,蒸腾的热气一点点熏起来。漆黑的睫羽上也染了一些细碎的水雾。
[????????]
[不是?这么紧张的时候他居然在悠哉悠哉吃泡面?天秀!!]
[卧槽?这新人什么心理素质?]
[好帅的小哥哥…想舔掉他睫毛上blingbling的小水珠。]
“哒、哒。”未知的黑暗中,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语调不低不重:“主人,时间到了。请您开始抽盲盒吧。”
那声音极哑,像是没了喉咙,在用气管发声一般。
抽盲盒?!
玩家们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
规则上说。每天晚上,一个恶鬼都会来抽走一个盲盒娃娃。他只想抽中最漂亮的隐藏盲盒,如果抽错,他就会将错误的娃娃吃掉。
抽盲盒。
然后,抽错……就会被恶鬼吃掉?
最漂亮的隐藏盲盒……谁知道什么才是最漂亮的隐藏盲盒啊!
晚间的气温迅速降低,逼仄的空间里渗了些其他玩家努力忍住不发出声音、但却不住地牙齿打颤的细响。
“咯…咯咯……”
别抽我,别抽我……
似乎是对玩家们的害怕很是满意。
死寂里,无征兆地响起了一道细细的尖笑声。
笑声里夹杂着兴奋,阴森又渗人。
就像是锐利的匕首般,直刺耳膜。
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氛围压迫着众人。
玩家们纷纷胆战心惊地捂住耳朵,蜷在盒子里瑟瑟发抖着,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瑟瑟地滑下来,不敢动手去擦。心脏也惊得咚咚直跳,就快要撞破胸腔!
唯独有个盲盒里正在……
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少年懒懒散散地席地坐在盲盒里,自顾自地吃着泡面,他已经吃了好一会了,就像是刚刚熬完夜的人在趁热享受宵夜一般。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下带着些阴郁的黑眼圈,将眼尾的漂亮浅痣也容在里面。
他随意地捂了捂腹部的衣服,那种锐利的饿的感觉终于退散了些。
瘆人的笑声停顿了几秒,化成一道尖利的嗓音:“管家,我要那个挂得最高的盲盒!”
话音刚落,谢禾的视线陡然明亮起来。
他抬头,就见自己的盲盒兀自发出炫白的亮光,一瞬间跟开了曝光灯一般,亮得扎人眼球!
谢禾咬着泡面勺,眯了眯眼睛:“……”
原来那个挂得最高的盲盒,是他的。
[噗,这新人来得正巧。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哈哈哈笑死我了,吃泡面装x不是还挺能耐的?没玩过游戏还装x,被抽中,活该!]
[坐等看新人怎么死,嘻嘻。]
盲盒外传出吱呀作响的声音。
谢禾咬着泡面勺,紧盯着声音的方向想,那或许是谁的脚正踩在老旧的梯子上,逐渐爬上来,就要拆他这个大盲盒了!
听这声音,它离自己的盲盒。
不出3m。
漆黑的鬼气蔓延进盲盒内,盲盒的亮光被削弱了不少,变得幽幽暗暗。
整只盲盒都在哀怨得摇晃颤抖着,发出低弱而飘忽的声音,阴森的气音在耳畔连绵不断,像是飘散的游魂,一遍遍回荡。
“吱呀、吱呀——”
外面的东西还在不断攀爬着梯子。
谢禾捏着饭卡,漫不经心地要了罐旺仔牛奶。
他的皮肤苍白,漆黑的瞳仁里照不进光亮,藏着些厌世感。
距离。
1m。
谢禾找饭卡要了一包薯片吃起来。
[还在吃???他在想什么?]
[不想看了,胆小如鼠的废物们和一个就知道吃的花瓶。]
0.5。
烛火在盒上投出一个肥大的影子,庞然巨兽般的阴影将谢禾寸寸吞噬进去,带着沉闷的压抑感。
0.2m!
谢禾喉结滑动,刚好喝完最后一口旺仔牛奶。
他漫不经心倚上盲盒,左手随意地搭于膝盖,瘦长的指骨悠闲摇晃着空瘪的易拉罐。
另一手不慌不忙地捏了捏饭卡,语调疏懒,对它轻笑道:“小饭卡,再来50斤吃的吧。”
饭卡划过一道无声的亮弧。
盲盒外,怪异的吱呀声停了。
0m!
管家爬到了梯子的最高点。
蜡烛芯在寒风里颤颤巍巍,有把生锈的剪刀在火光下一点点张开,就要剪去盲盒顶端的丝带!
“嘭、嘭…”
盲盒里倏地变出一堆五彩斑斓的零食。它们堆积在了盲盒里,整只盲盒都开始摇晃起来。
紧接着,盒身因载重过多,猛地向下沉了一截。
那只负荷过多的盲盒晃了晃,却在轰然间砸在地上,扬起一层刺鼻的飞灰。
稳稳地坐落在地。
成了挂得最低的盲盒。
顷刻间,它从最高变成最低。盒子外面的亮光也招摇地“刺啦”闪了两下,应声灭了!
灭了!!!
老管家站在梯子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盲盒无事坠地,目瞪口呆。
盲盒外,恶鬼呆若木鸡。
弹幕惊了: [!!!]
[这他妈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