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月的梧市,暑气将散未散,下过一场雨,地面泥土潮湿,微风和缓,空气中漂浮着草木的淡淡清香。

季挽刚打完一局游戏,耳机捋到后颈子上,随手拎起手边的冰可乐,白皙漂亮的手指夹住瓶盖用力一拧。

“噗呲”一声,气泡的声音冲破空气,碳酸饮料独有的清爽甜香扑到鼻腔里,季挽抬起瓶子喝了两口。

赵飞从厕所出来,拿着手机对宿舍里其他两个人说:“你们看论坛了吗,听说咱们阳大的前校草回国了,大家现在都在讨论这件事,满首页都是热帖。”

林雨眠把正在看的动漫按了暂停键,回头跟他八卦:“看了看了,路寂,路神嘛,之前可是阳大的传奇人物,他不是休学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赵飞回到自己位置坐下:“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休学也没人知道,神神秘秘的。”

“神秘好啊。”林雨眠啧啧摇头:“单纯的帅哥只是招人喜欢,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人摸不透的神秘帅哥才能让人发疯,看看论坛那些女生就知道了。”

赵飞往嘴里扔颗薄荷糖,跟着笑:“何止是女生啊,我看咱们学校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的男生也不见得会少。”

林雨眠把脑袋探到两个床位中间的爬梯缝隙,问对面还在打游戏的季挽:“季季,你怎么不说话啊,这个校草你知道吗?”

季挽盯着电脑屏幕,握着鼠标的手指修长白皙,熟练地操控着里面的游戏人物:“不知道,我不看论坛。”

季挽不喜欢八卦,对吃瓜更是无感,平时除了学习,空闲时间就是打游戏看电影,论坛贴吧微博基本不看,学校里有什么大事新鲜事,也都是其他几个室友聊的时候他在旁边顺带听个边角料。

林雨眠哎一声,双手捧脸:“可是这次这个路神真的很帅,我看过论坛里他们贴的路神打篮球的照片,简直惊为天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亲眼见一面。”

赵飞拿着个苹果去厕所洗:“急什么,这么个风云人物,还愁以后见不着。”

“倒也是。”林雨眠点点头,听到旁边传来最后两声狙击枪响,紧接着就是游戏大获全胜的配乐,季挽放下鼠标,身体向后靠着椅背,右手摁住后颈,轻轻转动着揉捏。

林雨眠瞄一眼他的电脑屏幕:“666,又吃鸡了。”

季挽“嗯”一声,拿起可乐喝两口:“几点了?”

“不知道,总快六点了吧……”

林雨眠低头看时间,突然“啊”一声站起来:“六点半了!季季,咱们得赶紧了,再迟赶不上聚会了!”

季挽抬高手臂活动身体,打了半天游戏,眼晕脖子酸,声音也有气无力的泛着懒意:“急什么,赶不上就不去了呗。”

林雨眠看他懒劲又上来了,急得劝他:“不是啊,我都答应好学长了,不能食言啊。”

季挽垂着浓密的睫毛打哈欠:“又是沈景,你最近跟他走得挺近。”

沈景是他们同系的学长,人挺好的,还是个帅哥,林雨眠新生入学时受到他不少的关照,打那以后就一直维持着还算紧密的联系。

林雨眠看他光说话,身体却还窝在椅子里不动,像只没有骨头的猫。

干脆过去把他强行撕下来,拖着他起身:“别磨蹭了,咱们赶紧的吧。”

季挽被推着走到衣柜前,掀着眼皮问他:“干嘛?”

林雨眠睁大眼睛:“换衣服啊,不然你就打算穿着老头乐背心去啊。”

话虽如此,但季挽这样穿其实只是有些不体面,要说难看那还真不至于。

毕竟就他这张脸,别说老头乐,就是披一张破烂麻袋,都能被他穿成在逃王子的别样凌虐美。

季挽很瘦,这样宽松的大背心更显得他像纸片人一样薄,肩膀和胸口一片雪色,两条锁骨清晰深刻,白到甚至微微透光。

看得林雨眠一阵感叹:“怪不得每次合照女孩子都不愿意跟你站一起,你亮得跟打光板一样,在你身边白雪公主都得被衬成灰姑娘。”

季挽没理他,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纯棉白T。

在林雨眠的催促下,两个人总算出发准备去赴晚上的ktv局。

外面已然是傍晚,暮色在天边堆砌,橘橙色的夕阳铺了半边天。

ktv地址在学校西门附近的商业街,怕时间来不及,他们打算坐校园公交,这个点去西街玩的人不少,他们上车时差点没位置。

季挽容易晕车,林雨眠把靠窗的位置留给他,自己坐走道边。

坐下后,季挽把口罩拉下,下巴陷在里面,猫儿似的打了个哈欠。

林雨眠用手肘撞撞他:“困成这样,叫你昨晚熬夜打游戏。”

季挽“嗯”一声,夕阳穿透玻璃,将他长长的睫毛染成浅金色,在瓷白的眼睑投下小片浓密的阴影。

林雨眠看他实在没精神,闭了嘴不再打扰他。

皇月是离他们学校最近的一家大型高档ktv,消费虽然不低,但还是很受这些年轻大学生们的青睐。

两个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去了沈景定的包间,还没推门就听到里面鬼哭狼嚎的喊麦声。

季挽插着兜站在后面,这期间不时有一两个喝醉的酒鬼拉拉扯扯着经过他们身边,满身烟酒气,胡言乱语。

季挽不耐地蹙起眉头,他讨厌烟味酒味,现在已经有点后悔过来了。

或许是收到了林雨眠发的消息,没一会包间的门就被打开,沈景站在门内,高大的身影挡不住里面炫丽的彩色射灯和热闹景象,他显然已经喝了酒,面色微红,眼神却仍是温和清明的。

“你们来了。”

林雨眠仰头看着他:“抱歉啊学长,我们迟到了。”

沈景笑着摇头,侧身让路:“就是玩玩,什么迟不迟的,快进来吧。”

沈景定的是最大的包间,除了他们,里面已经有将近十来个人了,男女都有,看到新鲜面孔,都停下手边的动作看过来。

坐在最靠近门口沙发上的黑长直女生先笑着开口:“沈景,没听说还有人要来啊,是小学弟吧,长得都好可爱啊。”

沈景把门关上,笑着解释:“也是咱们专业的,你们都悠着点,别把人吓到了。”

另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生捂嘴笑:“把我们当成什么了,谁会吓人啊,来小学弟,到学姐这来。”

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学长学姐,还是在这样明显有些偏成人气息的场合下,饶是林雨眠这个自诩见惯大场面,经常满嘴跑火车的所谓“社会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呆站在原地,红着脸手足无措的模样让红裙子女生直呼“好乖”,拉着他强行把他拽过去坐下。

林雨眠被抓走后,留季挽在原地落单,存在感便更加突出。

他穿着白色的T恤,眉眼干净,气质清冷也清纯,在周围嘈杂混乱的背景里,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无辜羔羊。

看着这样的季挽,比起刚才激动的女孩子,反倒是另外几个男生开始有些坐不住,蠢蠢欲动着想要过来搭讪。

有人凑到沈景身旁小声问:“这小漂亮你是打哪找来的,可以啊,藏这么深。”

沈景倒一杯酒,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季挽,他好像正在找位置坐,视线在四处逡巡,倏而眼神一亮,便径直朝某个方向走去。

沈景拿起酒杯,摇摇头:“我跟他不熟,只偶尔见过几次,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随便打他的主意,这样干净的小孩,一看就是纯的不能再纯的小直男,你撩不动的。”

男生轻笑,端着酒杯打算起身,眼神里闪过一抹志在必得:“撩不撩得动的,也得先撩了再……靠?”

男生身体起到一半,突然发出怪声:“这小漂亮往哪坐的?”

沈景随着他的视线抬眸望去,在看到季挽选中其中一张沙发,并且对那张沙发上唯一坐着的人低头询问时,神情也是一变。

不仅是他们俩,其他人在看到季挽走向那张沙发时,脸上的神情也同样精彩。

整个包间都因此安静许多。

沈景叹气,忙放下酒杯要过去打圆场,虽然他跟季挽不熟,但他是林雨眠带过来的朋友,还是他们的小学弟,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好好关照,不让他在这场聚会里有丝毫不愉悦的体验或是难堪。

只是比起他们这些人意外新奇的反应,处在风眼中心的季挽却是一脸平静。

他什么都没想,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受到多少人的瞩目,他只是想找个合适的位置赶快坐下。

而在他粗粗扫视下来,发现在这个吵闹混乱的包间里,只有靠墙的这个角落透露出格外反常的安静隐秘的气氛,像是一处被完全割裂出来的次空间。

彩灯打不到的位置,光线微弱,能容纳三到四人的纯黑色软背沙发,此刻却只有一个男人坐在上面,身体隐在黑暗里,支着两条长腿,正面无表情地低头玩手机。

在这个堪称是声色犬马的喧嚣环境里,他的存在简直像是一个异类。

格格不入,却又有着让人完全无法忽视的气场和存在感。

季挽礼貌低声询问:“请问我可以坐在这边吗。”

男人闻声抬头,光影交错闪烁,他抬头的画面也犹如电影慢动作,一帧帧在季挽面前放映投射。

等完全看清他的眉眼时,季挽的心脏不禁跟着微微一缩。

这人的眼神压迫感好强,眸子里的墨色极重,像是有浓重的阴云在滚,偏偏五官又英俊完美得过了头,面部的每一寸线条都像是用玉石完美雕琢刻画出来的,深邃而凌厉。

季挽被惊艳得一时没有言语,也没有听到身后四面八方的小声议论。

“这小学弟什么来头啊,上来就跟路神搭讪。”

“看着奶乖奶乖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拜托,路神可不是谁都愿意搭理的,今天他都拒绝多少人了,那张沙发就跟有结界一样,谁靠近谁不幸。”

“怎么也没人提醒他一下,一会被路神拒了多可怜啊,我已经开始替他尴尬了啊啊啊。”

“………”

众人议论的背景音里,沈景已经走了过来,看着一站一坐僵持的两个人,刚要寻个由头把季挽领走。

下一秒,耳边却先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可以。”

这是整个晚上,包间里大部分人听到路寂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声音低沉,却不冷漠,像张蓄满张力的弓弦,抑制着随时都要决堤的晦暗情绪。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看看预收【协议结婚的老婆香爆了】以下是文案~

迟雪洱穿书了,穿成了古早耽美文里跟富商大佬联姻的炮灰受。

彼时他才二十岁,面容精致瑰丽,漂亮得蛊惑人心,只可惜是个泡在药罐子里的命数,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水晶玻璃美人。

跟他联姻的大佬金尊玉贵,气质禁欲,初见面时一双冷眸不带丝毫情愫:“我工作比较忙,婚后可能没那么多功夫陪你,你要学会自己打发时间。”

迟雪洱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感觉一下就能把他抱起来的冷峻男人,突然一阵咳嗽,苍白的脸蛋微微泛着红晕,漂亮的眸子水波荡漾,像是要哭了:“我,没关系的。”

大佬霜寒的面色微顿:“……算了,我尽量抽空多回家就是了。”

迟雪洱知道大佬有个白月光,并且最终会为了白月光将他无情抛弃,他也不在意,用尽一切办法在婚姻存续期间攒够他后半辈子养老的小金库,然后在白月光回国时,拍拍屁股走人~

婚后的生活哪哪都好,大佬对他也算可以,会手把手教他跳舞,会把他抱在腿上,一口口啄他苍白柔软的脸颊。

除了有一点,大佬在那方面太不知节制了,仗着自己腰好活好,经常……

迟雪洱都不好意思说!

日子过得舒坦,但迟雪洱也知道这不过是白月光出现前的甜蜜假象而已,他沉醉其中,却也头脑清醒。

终于,在白月光回国的那一日,迟雪洱知道自己的豪门富太太生活到头了,晨起在大佬额头上印下最后一吻,带着自己的小金库跑路了。

他躲到了一个碧水黛瓦的古镇里,租了个带花园的小别墅,提前过起退休养老的悠闲小日子。

但天不假人,即使他躲到这里,还是被大佬的白月光逮到,趾高气扬地对着他逼问:“别以为你们在一起过了一段时间他就是喜欢你了,你不过是我的替身罢了……”

迟雪洱看着他咄咄逼人的嘴脸,刚要反驳,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晕倒前还依稀看到大佬匆忙赶来,惊惶失措的面孔。

醒来时他又回到了熟悉的白色病房,大佬坐在病床前,紧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英挺坚毅的眉眼间满是后怕和疼惜:“怀孕了还乱跑,你要心疼死我。”

迟雪洱微微张大嘴巴:?

也没人告诉他,他穿的是一本生子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