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带着亲爹上热搜

养崽文(9)

“桀桀桀桀桀桀桀!”

“滋滋滋滋滋滋滋!”

祁云舟和顾言合奏的乐曲名为《我亲爱的父亲》。

这本该是一首优美的乐曲。

曲子虽然不长,但其旋律却非常令人深刻。

仿佛在梦境中一般:时光飞逝,白驹过隙,岁月如水一般流淌,已经成年的儿子在道路尽头看到满头白发的父亲,对父亲开始了他无限感激的诉说。

一切都该是那么地优雅与温暖。

但为什么会有报复性极强的鬼笑声?还有那夹杂在流畅的小提琴演奏里、滋滋滋的,简直要把人砍成两半的声音……要命!这音乐里还有种凛冽的杀气--仿佛有贞子带着大刀下一秒从音频里爬出,对着他的宝贝耳朵狂砍!

……啊啊啊,专业人士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折磨专业人士的耳朵?!

震惊到把手机摔了出去的第一秒后,程大懵逼凭借最后的理智和粉丝道了个歉,然后啪地一下关了直播。

直到好几分钟后,程允才看到那位传说中财阀掌门人……的助理发来的,请他对这段音频做个点评的消息。

给这曲子点评?

“冒昧问一下,这首曲子的奏曲人是?”程允问。

陈助理拍了拍自己头像--“打工人,打工魂,我永远是老板最忠诚的小棉袄!”

拍完发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

程允觉得他懂了,于是又很不端庄地把手机给摔了出去。

然后他又把手机捡了起来,很端庄地开始给编辑消息,大意是音频里的两个演奏的小朋友真是太出色了!从演奏技巧上来说,他们进步空间太大,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大……

就演奏感情上来讲,那简直是五十岁的贝多芬听了也要落泪(反正那时候贝多芬已经什么都听不见)!每一次对乐器的拉扯都热烈表达了他们把父亲送上天的真心……

三十秒后,陈助理接到了评价。

四十五秒后,祁知寒收到了评价。

一分钟后,祁知寒读完了评价上的内容,并冷静地把上述内容浓缩成四个字。

两分钟后,祁云舟接到了消息,消息上只有四个大字--“相信自己”。

--演奏特殊没关系,祁知寒关心的孩子,一定要学会对自己肯定。

然后祁云舟果然自信过头地肯定了自己,嘴角微弯,笑得很开心。

某个接到了“评价演奏情况”指令的智能AI适时在他腕上嘚瑟地大喊:

“主人的演奏如此完美,一个音节就让我跪下!”

“主人的天赋如此可怕,让我忍不住开始呱呱!”

“主人的伙伴如此优秀,让我唱一支有眼光呀!”

“主人!”

“主人--”

“咔!”

顾言面无表情地把AI给关掉,关上后,他看着那个自己亲手送出去的手环,抚了抚自己的眉梢。

但不管怎么说,在经过了一系列可靠的乐曲鉴定后,祁同学一脸自信地拉着顾言继续练习了!

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他坐在破布旁练琴时,时不时有一个买菜的大妈坐过来,往他老师的破碗里放一个钢镚,放完还抹着眼泪说:“可怜的孩子啊--”

除了顾言睫毛颤了颤,抬眼看向专门来到菜市场采访他的记者:“小朋友不用怕,我们是想来问一下,你和你的爷爷还有弟弟,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除了有不少突然发现自己想听阴间音乐的人到菜市场看他们……这个不算,这个在某种意义上锻炼了祁云舟和顾言本就不一般的胆量。

……

桀桀桀、咔咔咔、叽里呱啦的演奏声里,时间就这么轻快而温柔地流淌。

在给祁云舟和顾言投币的好心大妈越来越多、关注他们的记者来得越来越频繁、听他们演奏的吃瓜群众越来越欢乐后--

日子终于来到了音乐节比赛正式开始的前一天。

那一天天气正好,因为祁云舟多去了菜市场n次的秦雪坐在灿烂的阳光下,一脸悲伤地抚摸着自己多买了n个的猪头。

“小云舟,告诉你一个不幸的的消息,”秦雪眼神游离,“音乐节比赛那天,我正好有个重要的角色--”

“你难道对我没有信心?”祁云舟歪着头,托着脸,弯弯的眼睛像是把太阳掰成了两半,闪着带着笑意的光。

这抹笑容是那么肆意与明亮,直接照破秦雪那企图在音乐节逃离魔音的小心脏。

“云舟,是小姨没有音乐细胞--”秦雪的眼里炸出泪花。

“没事的小姨,”祁云舟遗憾地摆摆手,“你知道我所拥有的、最美好的品质之一--就是不强人所难。”

他说完就一把抽走了秦雪的音乐节观众邀请函。

秦雪:喵喵喵?

所以你又要为难谁了?

“所以,现在该找谁来当我的观众呢?”祁云舟迅速把大脑运转开到两倍速。

顾言?那天顾言陪他演奏。

程毅新?程毅新那天也有表演。

秦雪?秦雪已经开始临阵脱逃。

方展?……算了吧,方展一见面肯定又要诱惑他去参加娃综。

……

总之,在为大脑输入“寻找一个活人当我观众”的指令后,大脑思考三秒反馈的结果是:抱歉哟,亲,您搜索的网址404。

祁云舟:“……”

祁云舟忧伤地想要撞墙。

危急关头,死得差不多的脑细胞再一次焕发出新活力!

焕发出新活力的脑细胞告诉祁云舟--何必想那么多呢?优质的羊毛要尽情薅是您一直信奉的真理,那么何必舍近求远?直接找为您音乐评价的那个好心叔叔不就行了?!

对啊!

祁云舟觉得这想法很有道理。

于是他迅速地把邀请函拍了个照后,开始眉开眼笑地给祁知寒编辑消息。

消息大概概括为一下几段话:

--嘤嘤嘤嘤嘤叔叔!

--明天就是音乐节表演了,但台下没有一个属于我的观众看我表演。

--没有礼服,没有观众,没有期待。

--嘤嘤嘤嘤嘤,我是个多么可怜、柔弱、又无助的没爹妈小孩啊。

祁云舟桀桀桀狂笑着编辑:

--嘤嘤嘤嘤,所以您能来看我的表演吗?

--是您给了我勇气,我有自信,我的音乐一定能治愈您那颗工作得很疲惫的心灵!

消息发生完毕。

一秒,两秒……

祁云舟盯着手机。

没有回信。

直到中午,敲门声传来,开门的秦雪惊讶地看着门外站得整整齐齐的侍者。

每一个侍者手中都拿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件精致的小礼服。

每一件小礼服的下面还有一张纸条,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像一个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一般,上面手写着:

Bonne chance avec votre spectacle

法语:祝你节目顺利。

“祁先生请您的孩子挑选一下。”侍者带着白手套,托着盒子毕恭毕敬地说。

秦雪看着那排成一列的侍者,又看看每一件都是大师手工制作,价格不写也明晃晃代表着一连串0000000的礼服,头一昏几乎当场要晕过去。

秦雪的反应吓到了侍者。

“您是对这些都不满意吗?”一位侍者上前扶稳她,谨慎地说,“虽然时间有点紧,但我们可以让Mr.li先生现在过来听您的想法,为您的孩子赶制一件新的礼服。”

秦雪头更大了--

Mr.li是一位服装设计名师,圈子里里有不少一哥一姐排了长队,希望得到他设计的一件礼服。

但……祁云舟!祁云舟!

“祁云舟……”秦雪几乎在□□。

祁云舟也惊了,但他只是惊了半秒而已。

“我先询问一下。”他冷静地打开手机,先问起了自己明日演出的战略合作伙伴:“礼服是你送来的?”

他怕了张门口的照片给顾言。

顾言那边发来三个省略号。

“我安排的给你送礼服的人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到。”顾言又发了一句消息。

“顾言安排的人还有半个小时抵达战场。”祁云舟把这句话复述给小姨。

下一秒,秦雪的尖叫差点把整栋楼给掀了:

“什么,还有一波送礼服的人?!”

她惊恐的声音在整栋楼里久久回荡。

“这届参加比赛的孩子,演奏水平都相当不错啊!”

第二日,明亮的表演场地,几位评委坐在评委席上,低声细语地交谈。

比赛开始的前半个小时里,他们已经依次欣赏完了《致爱丽丝》、《月光鸣奏曲》、《别看我只是一只羊》、《鲁冰花》、《贞子大战笔仙》。

交谈中,程允坐在几位年长的评委中,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

摄影师似乎也很欣赏这份格格不入,拿着摄像机一个劲儿往程允脸上拍。

现场的直播已经开了,直播屏幕上,有观众的弹屏一个个蹦了出来:

[程允哥哥笑得好优雅鸭!]

[好多小朋友演奏的样子也好好看!]

[尤其是刚才演奏《鲁冰花》的那组,我听了后不知道为什么流泪了。]

[一定想妈妈了。]

[我想妈妈,也想爸爸。]

[那楼上说不定可以期待下一支曲子,我翻了一下节目单,看到下面要表演的两位小朋友,演奏的曲目是《我亲爱的父亲》]

[演奏的乐器是小提琴和……二胡?!]

[只有我关注台下的观众吗?是不是错觉,我刚才好像在观众席看到某个天天登商业杂志的大佬了?]

“这两位小朋友的台风都相当不错啊!”

祁云舟和顾言上台的第一秒,一位评委低低地说。

首先看到的事两位小朋友漂亮的小脸,两位男孩都穿了一件精致的小礼服,白色衬衫,袖描花边,一件黑色外套披在肩上,衬得肤色更为白皙。

他们一人拿小提琴,一人抱二胡,明亮的灯光洒下来,两人的背挺得笔直。

袖口微翻,镜头扫过两个孩子袖口的花边签名,有人认出来了,都是大师的作品。

“真是令人期待啊!”

一位评委看着两个孩子拿乐器的优雅姿势,背一下子挺得更直了点--

这出场,这气势,演奏不来个惊艳所有人有点说不过去。

然后下一秒,评委们看到祁云舟拨弄起了他的琴弦。

“我的儿子从小和大师一起练习小提琴,五岁就得到了幼儿组小提琴国际金奖,是真正的天才。”

顾氏内部的一场重要会议上,休会时间,顾斯年和一位高管聊起自己的儿子。

“对了,他今天还和朋友一起参加了音乐节比赛。”

顾斯年说着就给高管看顾言今天现场直播的视频。

高管:“以顾小少爷的演奏水平,这次比赛得到冠军不成--”

高管的话说了一半戛然遏制。

因为视频里的两个孩子已经开始演奏《我亲爱的父亲》了。

其他的高管也在这一刻休整结束,走进门来,他们中有人或多或少听过这首温柔乐曲,但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这曲子演奏出杀鸡的风格。

毕竟还是在现场演出,这次的曲子里倒是没有“桀桀桀桀桀”的奸笑了,但不妨碍“滋滋滋滋滋滋的电锯声,仍在以一种霸道到极致的方式,抚摸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滋滋滋滋滋!”

“哐哐哐哐哐!”

顾斯年手上的文件掉了……平心而论,顾言的小提琴拉得依旧是不错的,但顾言每拉出一个优美的节奏,他身旁的祁云舟就会以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之势--将顾言的节奏切成肉沫横飞……切得七零八碎。

顾斯年觉得他是不是该和这两个孩子促膝长谈一下了,不然为什么孩子们演奏的情感是坑爹呢?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迷茫得感受到一把电锯从天而降,对着他咔咔咔乱砍……

这被砍的感觉太痛苦了,以至于顾斯年出了幻觉……一扫而过的镜头里,他竟然在直播现场的观众席上,看到了自己那个永远在工作的好友……

观众席上,祁知寒看着台上“柔弱、无助、又悲伤”的小朋友。

柔弱的小朋友正在狂野地拉二胡,每一个音符都在欢呼把他送上天。

鬼哭狼嚎般的乐声里,祁知寒抿了抿唇角,慢慢闭上了眼睛。

弹屏已经疯了:

[谁有我惨……我正在教室里摸鱼,音乐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的手机直接扔飞了出去。]

[谁有我毒,我手机扔飞了,还刚好扔到老师脚上去了。]

[谁有我悲,我不仅砸到老师脚上去了,老师脚边还有个扩音器,于是全班看我的眼神都一言难尽……]

[我就没有那么奇葩了,我只是在大街上听着音乐笑得桀桀桀桀桀……]

[桀桀桀桀桀……对不起,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感觉到现场听音乐应该更刺激。]

所有现场观众被刺激到恍惚的那一个,演奏声终于停止了。

鸦雀无声,全场一片寂静。

祁知寒睁开了眼。

[每个孩子都渴望得到肯定。]

祁知寒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虽然没有听懂两个孩子的演奏内核,但不影响他为孩子们付出的努力予以赞许。

于是他优雅地在第一排抬起手,在其他观众像雕塑一样静止时,一下下鼓起了掌。

摄影师的眼睛亮了。

演奏结束的第三十分钟,祁云舟接到了方展的电话。

"祁云舟,我就说你有上综艺的潜力吧?我看突然小破站的热搜词条上看到你了!”

方展一脸激动:“你,顾言,还有……祁知寒,”念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方展终于冷静了一些,你们三个一起登上小破站的专区热搜!”

他拉着顾言还有那位叔叔一起上了热搜?

祁云舟浅灰色的眼睛里突然渗出一点细碎的欣喜,再怎么成熟,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对小红这上热搜这件事有着天然的好奇心。

“我们三上了什么区的热搜?”祁云舟严肃地问,“是音乐区……或商业区的热搜吗?”

他思考者祁知寒自带的属性……好像是个混得不错的商人?

“想什么呢?”方展听出了祁云舟严肃的语气里,那抹经久不衰的臭屁味道,他撇撇嘴,笑呵呵道,“你上的当然是--”

“鬼畜区的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