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你不会要在这里…………?!嘶!陆哲!!”
游星野吃痛,迫不得已地微蹙起眉心,秀气的眼睛里闪烁起好看的慌张。
不等他反抗,整个人已经陷进了陆哲怀里,镜面中倒映出的狼狈模样越过不断扑闪的眼睫刻入眼里——胸口干净不比腰间斑驳,原本白皙的一片现在却也被陆哲揉按出淡淡的粉红。
“学长怎么……偏偏把这里的字迹洗掉了呢?”
陆哲轻声笑道,
“昨晚我咬重了?要上药吗?”
“……我没有专门要、要洗那里,”
游星野急得耳朵通红,咬着唇角想撇开目光,
“是衣服…衣服磨掉了……刚刚不是、不是差点要和那群高中生打起来吗,动作大了些,就蹭掉了……”
陆哲闻言只是低低“嗯”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
但游星野说的却是事实。
平时习惯于省钱,他的常服都是卖场里打折时批回家的,质量并不好,贴身的衣料走线粗糙,一点也不轻柔透气。
加上陆哲用的又不是什么洗不掉的记号笔,但要说为什么只有胸前的被蹭掉了……罪魁祸首还不是陆哲,要不是那里被他咬肿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蹭到。
陆哲也摸出来了他衣服料子的廉价,默不作声地把带学长去商场采购列入了这周空闲时间的活动计划。
依学长的性子看到标牌肯定就什么也不愿买了……要不要提前和服务员串通好,一起骗学长说店里的衣服都是199三件打包的呢?
思绪略微走神了片刻,但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游星野的喘息声渐渐变得沙哑难耐,开始用额头轻轻蹭他的脖颈时,陆哲才缓缓回过神来:
“有反应了?”
“…………”
游星野只想把脸紧紧埋进他臂弯里——陆哲这是又在哪里学到的手法,他完全招架不住。
“学长好像很喜欢被碰这里,像是有开关一样。”
“……你才是有开关!”
游星野悄悄挪了挪腰,避开身后那块烫铁,
“别…别再弄了,回家再……”
“现在这样,好像已经等不到回家了吧?”
陆哲扯住他的手腕,微一用力就将人拉回了怀里,掌心轻轻摩擦而过,放缓了声音和游星野“商量”道,
“就一次。”
“这里不……哈啊——!”
尾音像是被骤然掐断,辗转变成咬字不清的颤音。
因为前一天的纵肆,此时此刻进入也变得轻而易举,未开灯的活动室里昏暗沉静,灰沉的镜子里照不清晰泥泞,外套被游星野咬在唇齿间,并不寒冷的初冬只剩下如落雨般湿漉的声音。
良久,游星野迷蒙地回过神来,四肢还在不应期的颤栗之中,丝缕冷风从窗缝中泄露进来,悄无声息地撩起窗帘的一角,独属于冬季的干净毛绒的阳光也随之泄下,星星点点地落在他睫间。
神绪被这一角亮堂照得清醒,游星野喘上一口气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从镜子前抱到了窗边的课桌旁。
最后居然被摁在了课桌前……几年前他谨小慎微地坐在桌前学习时大概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己还会在学校里做这种事。
“醒了?”
陆哲轻柔地抬手抚开游星野额前的碎发,想起游星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将被风吹开的半角窗帘给塞了回去。
游星野“嗯”了一声,轻轻攀住他的胳膊:
“没事,有光进来也挺好的。”
“不害怕了?”
“不怕了。”
游星野垂下眼睑,窗帘被吹开的那一瞬,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难堪窘迫,被冬日的阳光照耀到时,他所感受到的却是迟到了多年的轻松。
微漠纤细的阳光已经悄然流淌进了他原本被冬雪般灰沉沉的颜色糊盖住的有关学生时代的记忆里。
“不过不是说好了只一次的吗,陆哲你……讲话不算话。”
游星野拉住陆哲伸来扶他的手,借力坐起,肩上随即被披上了外套。
“一次的话,怕你记不住。”
陆哲轻轻道。
游星野闻言却是怔然一愣。
原来他对于学校的回避和恐惧,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学生时代带来的阴影和不愉快的回忆,陆哲全都细腻地察觉到了。
不仅知道,还想要用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强势又坚定地将几乎快灼印在游星野心底的那段记忆覆盖。
半晌,游星野眨了眨眼:
“那现在我能看看墙上的报道了吗?”
“……”
陆哲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学长是完全缓过神来了,这件事也是怎么岔都Hela岔不开了。
“不行吗?”
游星野又问了一遍。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陆哲一件件帮忙穿好,字迹也又磨掉了些。
陆哲还哄他说喜欢的话下次再写,写满每一处,也不知道这个约定到底是便宜了谁。
“学长那么想看,当然是可以的。”
陆哲弯了弯眼。
只听“唰啦”一声,游星野的瞳孔微微震颤——他没想到陆哲直接把那篇报道从人家照片墙上给撕了下来。
“学长,给。”
陆哲非常贴心地把印有采访稿的纸张递到了游星野手里。
游星野目瞪口呆:“这是人家社团的所有物吧?我们这、这算非法闯入还进行破坏吗?”
“贴那么高我怕你看不清。”
陆哲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事实上这么一篇作为他也年少轻狂过的证据的文章,要是早让他知道会被裱贴在这里,早就闯进来撕毁了。
里面记录着诸如“我有信心逐梦演艺圈”、“希望我成名后能为学校捐一栋楼”、“等我火了一定要回学校来取景”等的蠢话,实实在在是一篇黑历史,被同事看了能笑话他三天三夜的那种。
回想了一番当时自己说过的蠢话,陆哲难得觉得不好意思,悄悄瞥了眼拿着文章正在仔细品读的游星野。
黑历史还被喜欢的人看到,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文章是从校报上被截取下来的,采访的记者也好、撰稿记录的作者也罢,都是新闻社的学生们,并不专业,短短的一篇报道三五眼就能看完。
恰好游星野也感觉到陆哲的视线,轻轻抬起了眼。
两人对视一瞬,陆哲少见地主动避开了目光——他实在接受不了自己的形象在恋人心目中受损的事实。
几秒钟后,游星野开口问道:
“既然……撕都是撕下来了,我能带回家吗?”
陆哲:“……??”
带、带回家干什么?学长什么时候也和他一样变态了?
“学长想要收藏我的东西的话……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我都会给学长的,这张破纸有什么好……”
不会是打算珍藏一辈子到八十岁还拿出来笑话他吧?
游星野坦诚地解释道:“怎么能是破纸呢?小时候我得了奖状都会被爸爸妈妈珍惜地贴在墙上的,你这个比我那些奖状的含金量高多了,不能带回去吗?”
陆哲稍有一瞬的迷茫:“……学长难道觉得这是,一种荣誉?”
“不是吗?”
游星野认真地眨了眨眼,“被人问到以后的梦想是什么时,能毫不犹豫地回答想当演员,这还不值得让人佩服吗?我可是到二十多岁都还没办法说清楚自己有什么梦想。”
“不……这……”
陆哲一时语塞。
太多人习惯于对小时候的梦想嗤之以鼻,尤其是科学家、宇航员、演员和明星这样听起来就熠熠闪光的目标更是在成年后会变成酒桌上的一句苦笑或挖苦。
正因为梦想熠熠发光,才更想用一句玩笑来掩饰事实的平庸。
“难道是有谁笑话过你吗?”
游星野又问道,还作势撸起了袖子,“笑话别人梦想的人比嘲讽我家没钱的人还要没品。”
“没有人敢笑话我,”
短暂的停顿后,陆哲释然地笑了起来。
他喜欢的、引以为傲的学长就是这样,从来都会真诚地赞扬别人的特质,包容别人的缺点,肯定别人的追求。
“只是我自己现在想来觉得有些唏嘘,当年说得那么胸有成竹,以为考一两次年级第一就能在以后都无所不能了,结果也还是变成了办公室里的怨灵,无非是赚的多点而已。”
“听你的话就好像人生已经没有指望了一样,”
游星野也弯了弯唇,
“你才二十来岁,等简栎姐那边的事情忙完之后,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什么都还来得及。”
“什么……?学长你……”
陆哲怔愣一瞬。
游星野轻轻勾住他的小拇指,
“刚刚我说,我到二十多岁还说不清楚自己的梦想,这句话说得不准确,”
他抬起眼,笑眼温柔地看向陆哲,
“我也有我的目标。陆哲,我的雄心壮志就是你。”
是看你得偿所愿,纠止你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