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飞梭在内索伊中心医院西侧的空中停车场停下,坐在前排的小杨接了个通讯,孔淮殊带着眼镜在玩游戏,但听他的语气,对方应该是垂耳兔家的人,很客气的询问孔淮安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孔淮安兄弟俩吃个便饭。

小杨不卑不亢,没答应也没一口回绝,只说时间安排比较紧张,要问过孔淮安的意思。

挂断通信,他转头和孔淮安说话,“孔处长,是菲尔德家族的家主,想邀请您和二少爷参加晚宴,是布奇·菲尔德少爷的生日宴。”

菲尔德家族就是内索伊星上的那窝垂耳兔,这些年因为和孔家搭上关系,有孔淮殊在帝都疏通各个程序,菲尔德家的矿产生意越做越大,他们切实感受到上了孔家这艘大船的好处,这两年心思活络起来,把几个小O嫁进了孔家旁支。

布奇·菲尔德是他们家年轻一代里最优秀的Omega,长相甜美可爱,精神力A级,毕业于琉森星医科大学,而且……年纪和孔淮殊相当。

孔淮安颇有兴味的挑了下眉,看向坐在旁边的孔淮殊,调侃了一句:“这小混蛋还是个抢手货,竟然也能待价而沽。”

孔淮殊摘下眼镜,啧了一声:“你过分了哥,再说他家那是馋我身子吗?那是馋你的票子,多下贱啊,又没吃不起饭,为了这个卖孩子。”

“孔淮殊。”孔淮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指桑骂槐?”

“没有。”孔淮殊揉揉后脑勺,“哥,我真没有这个意思,我和那个小O情况又不一样,我结个婚就算发挥我人生最大的光和热了,这个布奇还挺出名的,有理想有抱负有才华的三好青年,被他那倒霉的爹妈这么卖了,多可惜啊。”

孔淮安斜睨他一眼,“你不是说想要个Omega?”

“想来想去俩A也挺好,不用担心发.情期天雷勾地火。”孔淮殊笑起来,那张俊美张扬的脸上满是轻浮浪荡,“到时候离婚各奔东西也容易些,不用负责。”

他就像个标准的纨绔公子,不着调的话张口就来,但那双眼睛却温柔静谧,像落着阳光的海,只是他说完混账话就推门下车了,也就没人看见他眼底流淌的善意。

……

孔淮安还是带着小杨先走了,并不是去菲尔德的家宴,而是有别的事要处理,所以最后还是孔淮殊一个人进的医院。

内索伊中心医院是一座巨大的半球形建筑,一半透明的穹顶笼罩在医院上方,乘电梯从停车场下来能俯瞰整个医院,建筑内部植被葱茏,正中是一棵巨大的从远星移植的流星棉。

它的形态其实更像柳树,树脂淡淡的香味能舒缓神经紧张,补充精神力,孔淮殊站在下面等展灼的助理,仰着头欣赏它垂落的细软枝条,上面闪着荧紫色的光,从顶端参差不齐的滑落下来,确实像流星坠落。

他伸出好的那只手碰了一下枝条,末端的小花喷出一股亮晶晶的粉尘,这粉尘不呛人,无毒无害,也是淡香的,几分钟后光就会熄灭,然后自己分解掉。

孔淮殊退了一步,结果还是被喷溅到一些在头发上。

他撩了下额发,弄掉一些粉尘,正在整理,突然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大厅里人来人往,有穿着薄荷绿制服的医护人员,还有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病人,以及一群蹦蹦跳跳排队等着体检的小孩,其中一个小朋友牵着的红色气球被风吹的差点脱手,被一只修长的手及时抓住了绳子。

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和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道谢,然后跑开了,冒冒失失牵着的红气球差点撞到那男人的脸,被他抬手轻轻推开。

红气球飘高一些,露出男人的脸,金棕色的眼睛正好和注视着他的孔淮殊对上视线。

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即便病号服松松垮垮,仍被他优越的肩宽撑了起来,看得出身材比例很好,轮椅是正常成人适用的大小,但他那双长腿缩在脚踏上,硬是有种局促委屈的感觉。

孔淮殊皱眉,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在他思考在哪里见过这人时,男人已经转着轮椅缓缓过来了。

等人靠近些,身为Alpha的本能让孔淮殊立刻察觉到对方也是个A,他看着那头金棕色的头发,神色渐渐由疑惑转为不可置信。

“展煜?”他有点不确定的叫出那个名字。

那个Alpha点了下头,在一个合适的社交距离停下,微微抬头看向他,声音沉缓又有磁性:“你好,我是展煜。”

他打完招呼,还很礼貌的伸出右手,然后就看见了孔淮殊吊着绷带的胳膊,于是那只手又默默收了回来。

“孔淮殊。”孔二少爷晃晃吊着的胳膊:“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Alpha,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想问问展二少是不是去做了整容手术。

仔细看展煜的五官倒是和照片上的肾虚A一模一样,但无论是气质还是气色都和照片上的人截然不同,再扫一眼对方的手臂和胸口,这哪有半点肾虚的样,感觉一拳能打死十个照片上的展二。

拿美化过的照片骗人的常有,拿丑化照片吓人的少见,看来对方是真的不满意这场联姻,又是拿丑照相亲,又是网上求助怎么逃婚的,还有这腿……

他低头看展煜打着石膏的右腿,挑眉问:“腿怎么了?该不会是跳墙摔的吧?”

展煜抬眸,深邃的眉眼间浮现出疑惑:“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这胳膊是骑L86摔的。”孔淮殊差点气笑了,俯身拍了下他的肩膀:“兄弟。”

展煜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孔淮殊端着受伤的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发现,这Alpha长得是真特么帅,不是他这种冷门的帅,而是那种典型的Alpha式的俊朗,带着一点压迫感和侵略性。

可他发呆的时候也是真的呆,金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看起来手感很好,孔淮殊带着点恶意的腹诽:像只呆呆蹲坐的大金毛。

他突然想起来,展煜之前用兔兔头的身份说过脑子受伤了,但看他刚才说话的语气表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难道后遗症是反射弧变长了?

好一会儿,展煜才在这令人尴尬的巧合中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仍控制不住的带着不可置信:“朋友?暴富……猫猫头?”

孔淮殊哼了一声。

展煜:……

他握拳抵唇咳了一声,低声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聊。”

孔淮殊点头:“行。”

他走了两步,才发现对方跟上来的动作慢吞吞的,回头一看,这人还得自己用手转着轮椅往前移动。

孔淮殊茫然的眨眼,“兄弟,你轮椅没电?这年头还有手动轮椅?是你太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吗?”

“不是……”展煜神色无奈:“我大哥不许医护给我用带电的,让我自己推。”

孔淮殊明白了,展灼多少是要让显眼包弟弟吃点苦头,想必展二少还没治好的腿也是同样的道理,再一看自己的胳膊,得了,他俩也算是同病相怜。

“手拿上去,小心夹到。”孔淮殊叹了口气,走过去用好的那只手推着轮椅,“走吧,我帮你推一段。”

展煜:“谢谢。”

活动大厅里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这对儿身残志坚组合,有护士不知情况想上前帮忙被同事伸手拦住,小声耳语几句后,也只能装作有别的事要忙,赶紧走开了。

推了一段,孔淮殊突然没忍住笑出声。

展煜侧过头,“怎么了?我很重吗?”

“不重。”孔淮殊笑着说:“就是这样吧,还真有点患难夫妻那感觉了,身残情坚,不离不弃啊。”

展煜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

两个人也没回病房,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孔淮殊坐在长椅上,长腿交叠,又扫了眼对方的腿,“墙很高吗?摔成这样?”

“我翻上墙之后头疼。”展煜面无表情的说:“然后一头栽下去了,头上的伤用医疗舱处理过了,展灼说腿就先这样,也省得我再跑。”

他又望向孔淮殊的胳膊,“你怎么摔的?”

“我怕用自己的指纹会被我哥查到,所以用了我侄子的。”孔淮殊想起这个就无语,“结果销售方搞了什么儿童保护,我听着儿歌被摔进喷泉池里了。”

展煜:“……怪我,没提醒你。”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绷不住了,展煜勾唇笑起来,金棕色的瞳仁像融化的夕阳。

孔淮殊手臂展开靠着椅背,笑着骂了一句:“这都什么倒霉事儿……”

他睫毛上还挂着一点刚才在树下沾到的荧光花粉,这会儿才渐渐暗淡下去,展煜从那一点熄灭的亮晶晶上移开视线,看向休息区栽种的各色花卉。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我……”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出来:“肾虚?”

孔淮殊刚接了杯水喝,闻言差点呛住。

所以说,不要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你看看,一记回旋镖扎在自己脑门上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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