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音乐会的现场是各种乐器的个人独奏。
长笛大提琴有条不紊地演奏之后,掌声经久不息,主持人将接下来的曲目名报出后,伍敬山明显坐直了身体。
月桂女神般的伍贝蓓出现在舞台上,她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热情,右手轻柔地在琴弦上游走,小提琴发出的悠扬、动听旋律回荡在整个演奏厅里。
台上的她的双眼虽然紧盯着小提琴,余光却有意无意地瞥向观众席正中间的程储。
渐入佳境的节奏,温淑动人的女儿,伍敬山看着台上的伍贝蓓,止不住地骄傲说道: “程总,只要你娶了我女儿,我的东西都是你们程家的。”
程储的视线一直看着台上,神情上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伍敬山的话。
伍敬山仍旧非常自信,“这笔买卖,你完全不亏的。”
程储依旧没有回应,倒是后面斜后方的方向传来一声冷哼,伍敬山皱眉。
“女儿变成筹码,”程储不为所动,“你不觉得她委屈吗?”
“说笑了,怎么会是筹码呢,”伍敬山低声道:“她仰慕你已久,老爷子也很喜欢她。”
表演即将进入尾声,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鼓掌。
程储不以为然,他淡淡道:“我喜欢野性桀骜的人,我太太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关键词与台上的人截然相反,这两个关键词落进嘉蓄的耳朵里,泛起了异样的水花。
程越闻言笑了笑,“储哥,你居然好这一口?”
“人都有偏好。”程储扫了一眼程越,提示伍敬山程越的存在,“小越会更钟情你的女儿。”
伍敬山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程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还是在表演结束时率先领掌。
倏忽间,雷鸣般的掌声响荡在偌大的空间里。
程储也跟着鼓掌。
嘉蓄站起来鼓掌,拱火道:“都姓程,会有差吗?”
当然有差,一个是大权在握的掌权人,一个是仰仗父亲乘凉的三代,这中间的差距,伍敬山自然明白,但不可明说,他稀稀拉拉地拍了几下,脸色有点不好。
现场的掌声停了下来,主持人从幕后走出,拉住了准备下台的伍贝蓓,介绍道:“贝蓓走出国门,为我们赢的了一场非常漂亮的比赛,这是她回国之后的第一次演出,让我们用更热烈的掌声欢迎她。”
现场爆发了更加热烈的掌声,伍敬山忍不住又问道:“她万众瞩目,有什么配不上你?”
程储当作没听见,自然没有说话。
主持人的声音带着穿透力,“在这场视听盛宴中,我们的贝蓓特别想邀请台下的听众一起演绎。”
选择听众的方式,由主持人抛出礼仪小姐拿上来的小熊。
那只穿着黑色衬衫,白色短裤的公仔是乐团的吉祥物,它手中握着的小提琴上清晰地写着乐团的名字。
主持人读懂了伍贝蓓的眼色,背对着舞台,朝着程储的方向抛出。
伍贝蓓眼睛亮了亮,那只公仔如她所料搬的即将降落到程储的身上。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在空中就截住了它。
伍贝蓓愣了一下,主持人迅速调整好状态,微笑着请上手的主人——嘉蓄。
路过舞台,嘉蓄将公仔放在程储的膝盖上。
光线聚焦在嘉蓄的脸庞,在场的观众发出了一声唏嘘,大多以为他是乐团请来的表演嘉宾。
一板砖下去哪能砸到那么一个大美人。
“这位……先生。”主持人率先反应过来,“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嘉蓄点头、微笑。
简单的热场之后,主持人问道:“您想演奏什么乐器?台上的乐器您都可以挑。”
嘉蓄扯过手腕上黑色的皮筋,盘起自己的头发,“我想弹钢琴,伍小姐,可以吗?”
伍贝蓓的脸红了一下,“可以。”
解开右手腕的袖口,嘉蓄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你先。”
伍贝蓓架起小提琴,微垂着眼睑,调整着情绪。
嘉蓄搓热了手掌,端正地坐在钢琴的前面。
程越说道:“储哥,我记得你不会乐器。你的秘书好像很怕他的老板丢人。不过,这么多专业的乐手在,他难道就不怕自己丢人?”
程储收起眼眸中的诧异,“我想,他应该会的。”
程越不置可否,伍敬山也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台下的听众拭目以待。
动人的旋律响起,伍贝蓓开始演奏,小提琴独特的魅力能让人倍感折服,灯光聚焦在两人身上,过了许久,嘉蓄居然未弹出一个音节。
他一直在放松着手指。
伍敬山嘴角的冷笑更为夸张,主持人有点看不下去,朝后台的人拼命使眼色,做口型,希望他们能够救场。伍贝蓓演奏到中场时,连听众都看不下去了,期待着台上的绣花枕头识相退场。
这时,钢琴独特的声音穿透出来,灯光及时打在嘉蓄的侧脸上,映出干净的五官。
修长的手指触碰在黑白的琴键上,先是丝滑得钻进小提琴中的音符与之应和,共同编织出一幅音乐画卷,紧接着,钢琴的音符如同高山流水,一段一段地激荡着小提琴,山洪海啸滚滚袭来,一圈一圈地覆盖原本的节奏。
滚滚袭来的强势让伍贝蓓突如其来有些紧张。
她的视线看向嘉蓄,嘉蓄的视线也在看她,随之一个挑衅的笑容。
两人似乎都在争抢舞台上的焦点,在争夺某一个人的注意力。
随着音乐的高潮,嘉蓄的脸上泛上一抹激动的红晕,他的手法变得更快了一点。
变成了他的陪衬?从未在舞台上受过这般屈辱,伍贝蓓杏眸微怒,朝着嘉蓄的方向瞪去。
对方露出雪白的牙齿,森然地笑了笑,嫣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朝着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我、的”。
这般挑衅的动作搭配嘉蓄鲜艳的笑容,伍贝蓓的脑袋一懵,大脑带动身体,竟然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琴弦没有控制到位,小提琴的节奏一下就乱了。
即使在钢琴音的弥补之下,也很难掩盖此次的错误。
嘉蓄得逞似地笑了笑,他的视线轻飘飘地略过伍贝蓓,然后沉甸甸的落在程储身上,接下来,变成了他的独秀,高昂的琴音不断冲击着听众的耳膜,从高音弹到低音。
最后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意犹未尽。
台下的听众都目瞪口呆,程越忍不住转过头看向程储。
程储的视线也一直被嘉蓄吸引。
嘉蓄离开琴凳,走到舞台中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在整个演奏厅里。
跳下舞台,嘉蓄走到程储身边,弯腰指着那束被冷落的粉色玫瑰,问道:“你的花是不是要给我?”
程储落落大方地将花送到嘉蓄手中。
收过花,嘉蓄笑了一下,笑得比花还好看。
接下来的演出完全没有刚才的火热,散场之后,不少人围着嘉蓄,想要他的签名。
嘉蓄刚开始还笑得出来,可一望见程储逐渐消失的背影,就慌里慌忙地冲出了包围圈。
伍敬山望着程储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程越七弯八拐地走到后台,对着默默流泪的伍贝蓓递出一张手帕,看她哭得梨花带雨,顺带着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拥抱。论魅力他不一定比得过程储,可论安慰女人的能力,十个程储都比不上他。
“程总。”
声音在背后传来,程储没有停下脚步,快步走到车边,打开车门。
嘉蓄气急喊道:“程储!”
程储坐进驾驶座,降下车窗,看向窗外的人,“什么事?”
一只手抱着小熊玩偶一只手抱着花的嘉蓄跑起来有些费劲,他喘了几下,才恢复呼吸频率,“我……我的车不见了。”
“什么车?”
“自行车。”嘉蓄费劲地腾出一只手,指着剧院门口的方向说道:“来的时候我就停在那里,被偷了。”
程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眯起双眸,“要我赔?”
跑得太过匆忙,嘉蓄的头发散了下来,他将靠近程储这边的头发,拢成一束挽在耳后,露出发红的耳尖,“不用......不过,你能送我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