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还想和我结婚吗

“心情不好?怎么不说话。”袁佳明问。

“偏要撞枪口干嘛?”金梨说,“识趣点就别讲话。”

他们的好友程凛坐在老板椅上,看着手机保持沉默。氛围萧索,状态极不日常。

而这位人生向来顺风顺水的富二代会表现得如此失意,结合他近期言行举止——原本话里话外炫耀的不炫耀了,也只能是情感关系出问题了。

一人一猫分房睡已有一周。

尽管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实际上堪比形同陌路,两人各做各的事情。

程凛不知道哪里得罪麦麦,处处小心,百般讨好。而猫的行动和态度也颇有些矛盾之处,让程凛猜不透他的心思。

行动上猫像是毫无回心转意的迹象,愈演愈烈,渐渐连扫盲课都躲到次卧里去上。程凛坐在客厅,偶尔能隐隐约约听见猫回答老师问题的声音。

看似冷漠到极致,可程凛和他说话一定会回复,语调好像很高兴,偶尔也睁着亮晶晶的眼珠子偷偷看人,但程凛一旦回看过去,猫却会立刻移开自己的目光。

程凛认为,这何尝不是一种心虚。

到了今早,情况急转而下。麦麦一本正经背了个包说自己要坐公交车去上班。语气态度都好,就是坚决不愿意再坐程凛的车。

这个行为让人类大受打击。

已经离心了,程凛万念俱灰地想,猫足够大了,也完成了社会化,聪明机灵,独立自主,有自己的想法了。这疏离不就是拒绝的意思吗?

他恨不能自己也离家出走一次,寄希望于麦麦能因此体会到生活没有程凛是难以为继的,品质是会大打折扣的。

又怕他一走,家真的散了——现在亲也不亲了,分床分屋睡了,车也不坐了,就差彻底分居了。

说不定他前脚一走,麦麦后脚就背了个包出门闯荡了。从此江湖里仿佛听见过你的名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没办法欢喜,想都无法想象,他会惦念悔恨终身。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程凛认为他和麦麦应该找个机会认真谈一谈,但又踌躇无比,顾虑怕谈不出结果,开了天窗反而把猫推得更远。

他已经自作主张把自己的人生和麦麦深度捆绑,也从来没想到过,猫或许真的有要离开他的念头。

低气压中,程凛在大众点评里搜索自家猫入职的猫咪咖啡店。

不似麦麦入职前,搜索名字只能跳出个店名词条,很让人怀疑正当性,如今店铺已经登载详细的营业相关信息,上传了店内装潢照片、菜单,还上架了几款价格优惠的团购套餐。

上传的照片中有张特写,是块墙面挂着的小黑板。小黑板上有每只在职员工猫的证件照,还有它们的名字、性别和喜好。

因为在店里抽不出时间,是事业心很强的程麦麦把黑板抗回家,花了两个晚上完成的。

贴照片、粘装饰品,这些布置都好说,就是小黑板空间有限,猫的写字技法却尚未炉火纯青,写不出紧凑的字。

例如“滚”字就笔画复杂、难度太大。麦麦眉头紧锁地描了好几次,怎么描出来的也都是歪歪扭扭的,严重影响整体美观性。

所以最后字全是家里的秘书写的。

虽然程文秘内心颇有些怨怼——猫是宁愿花心思给别的猫,也不愿意多看看家里另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了。

但小猫人拿着笔一筹莫展,然后抬头求助地看向他问:“可以帮我写一点字吗?我的字太丑了。”

程凛还是马上答应下来:“可以,怎么写?你告诉我。”

想至此,心里又是酸溜溜,很不是滋味。

程凛手指上滑,一项项仔细翻看过去,最后开始细品已积攒几十条有余的评论区。

顾客们的带图评论大都在展示店里的猫咪,有的赞扬店主有爱心,开了这家全是中华田园猫的咖啡厅,猫咪都很亲人可爱;有的赞扬每只猫都被养护得极好,毛发顺滑,没有泪痕,牙齿也清理得极为干净。

也有两三条评论说店内环境不错无异味,店员很有礼貌,服务很周到。

这店员也只能是麦麦。

程凛看着看着满意地笑了笑,往下继续。只见倒数第二条评论说:

「店员弟弟很可爱,讲解UNO牌非常耐心,下次还会来哦:)」

这人不仅晒了店里的猫咪,还晒了张麦麦站在他们桌边提供讲解服务的照片——小猫人戴着个帽子,穿着个围裙,认真而煞有介事地指着桌上的牌,嘴里似乎还在说些什么。

程凛的笑容随之又消散了。他想到那个加麦麦微信的男客人。

他要亲自一探究竟。

麦麦打扫完店内卫生,照常开始登记大众点评上的预约。今天还没正式营业,后台已经进来了四桌订单。两桌双人,两桌单人。

在秦陆各个平台的积极宣传下,生意蒸蒸日上,近乎没了空档期。新客不断涌入,甚至还有旁边学校的学生零星光顾。

其中一张单人桌订单的用户名极为熟悉,麦麦早就认识,是何信的。

这两周,何信近乎天天都来,在麦麦的介绍下认识了全部的在岗猫咪。麦麦也逐渐摸透这位常客的爱好,知道他每次都点什么套餐。

能够拥有这样忠实的顾客,猫颇为感激,深感荣幸。

另一单的用户名则从未见过,一串儿很长的英文。麦麦很严谨地登记下来。

下午一点,ID为一串儿英文的预订人站在猫咖门口,按响门铃。

“来了!”麦麦熟悉的声音隔着道门传出。他穿着拖鞋跑出来,等看清门外是谁,表情一愣。

程凛知道猫不愿意让他来上班地点,他扒住门框,说:“来随便看看。你就当我不存在,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本以为猫会多少露出点不乐意的神情,未想麦麦显得非常高兴激动:“好呀,欢迎光临,快进来吧!这里换鞋套!”

屋里有两桌客人,一桌是学生,另一桌是年轻男女。程凛经过时无意看到男方微秃的头顶。

不知猫出于何种考虑,将程凛安排在了最角落的位置,没给菜单就走了。桌上也没个二维码的。

人类为履行不添乱的承诺,只能四处打量,沉默坐着不吭声。

有一桌散客刚走,麦麦安置完家属,开始拿着抹布奋力擦收拾完餐具的桌子,神情极为专注努力,甚至哼哧哼哧,像在给桌子抛光。

天哪。程凛痛苦地想,这家伙在家里可是连抹布都没怎么拿过。

那脑袋上的三角巾帽子更是浓墨重彩。丑是不丑,就是显得麦麦很可怜,像个十八世纪英格兰面包店里被老板剥削的、早上起来脸颊会有煤灰的学徒。

猫怡然自乐,擦完桌子就进了后厨,过了会拿小托盘端着吃的喝的来到程凛桌前。

“我还没点单呢。”程凛说。

“啊。请你吃。”麦麦眼巴巴看着他,说,“这个是我做的咖啡,就是店里没法拉花。还有这个是店里最受欢迎的蛋糕,叫彩虹千层。它每层蛋糕的颜色不一样的。”

猫把吃的喝的放到程凛的桌上,又问:“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这么贵,都你请我吃啊?”程凛抬头看着他问。

“嗯,老板从我工资里扣就行了。”麦麦忠心耿耿看着主人,答着答着有些出神。

这距离太近,他又想亲程凛了。

麦麦早发现,无论人类还是猫咪似乎都美丑有别。但在这方面他又迟钝了些,例如咖啡店里的猫咪都不喜欢毛毛,觉得他一身寡淡的白不够美观,又极为追捧颜色鲜艳的玳瑁三花。

可他看毛毛也很漂亮,浑身雪白,一根杂色的毛都没有,就像刚下的新雪。

而荣荣随口说过程凛长得挺像一个男明星。他看了,认为不像。

不过不妨碍他认为程凛长得很美观。这是他最喜欢的人类。

程凛回答这些够了,麦麦不再停留,往后撤了步,带着小托盘跑了。

这两天,程凛的气味对他的影响越来越明显。只要一闻到,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四肢也会跟着发软无力。他更加无法靠近了。

程凛因为麦麦对他独家的慷慨而心中舒畅很多,端起咖啡开始享受。

“服务员。”安静中,微秃男举起杯子,说,“我的这杯latte没有放糖,太苦了。麻烦帮我放点sugar,谢谢。”一旁女眷表情很尴尬,抱着猫不想看人。大概也不是自愿来的。

程凛倒也不是什么正义侠士,但这家伙是找自己家猫的茬。他冷冷道:“爱喝不喝,拿铁就是没糖的,装什么?而且人家有名字,铭牌上不写了麦麦了么?喊什么服务员?”

麦麦却赶紧跑过来,态度非常好的说:“好的先生,我给您重做。”

一会儿只顾唾沫横飞,桌上的芝士蛋糕一直敞开着盖没吃,沾上了空气中的猫毛,这人又说:“麻烦给我换一块cheese cake.”麦麦也照做。

等秃驴要求拉窗帘的时候,程凛“啪”一下站起来了,思考怎么找茬,麦麦又适时拿着自己的小托盘出现,给他上了杯咖啡:“你就坐在这里吧,不要生气也不要讲话。”最后几个字是重点。

在成为一名哑巴帅哥前,程凛还有些话想说:“你对他们那么好干什么?该骂就骂,大不了不干了。”家庭内部有矛盾是另一回事,他是真的很心疼。

“要干的,我们是新店呢。”麦麦认真说,“要是他大众点评给我们打差评就糟糕了。”

“打就打。”程凛不以为然,“我给你想办法刷五星好评。团购券销量要不要?我现在买两百张,你来核销。”

麦麦说不用,然后下定决心,快速亲了一下程凛的嘴角。

程凛这下按照猫的要求扮演沉默的雕塑。品咖。拿铁不加糖,好甜蜜。

他心道麦麦心里果然还是有他的,是他自己这段时间庸人自扰罢了。

还有两个星期而已,想必忍耐过后就是光明,风雨过后就是彩虹。

这个婚他结定了。

又过半小时,咖啡喝光了,烦人的秃驴走了。

程凛心情稍缓,这时外面的铃铛响了响,麦麦去开门:“来了。”

有个年轻的男声说:“哈喽,麦麦。”

麦麦也很高兴:“你又来啦!”

这人进来后向内看了看。人很高,打扮青春洋溢,眼神也清澈,像大学生。

程凛竖起耳朵,只听见麦麦问:“你还是喝奶茶吗?”

对方说对,麦麦说,好的,稍等。

熟客。熟到已经相互认识,猫甚至都摸清楚对方的喜好。

程凛将警报拉满,认为自己这趟没有白来了。

恰好另一边学生那桌想搬桌子,喊店员麦麦过去帮忙。

猫刚跑过去,被程凛先一步拦了拦:“我来吧。”他简单把外套袖子往上扯了扯,没费多大劲将桌子搬到了另一个角落。

麦麦跟在他后面,脑袋晕晕的,说:“谢谢。”

“谢什么。”程凛说完,图穷匕见地努努嘴,“那个就是加你微信的客人?”

“嗯。”麦麦点头。

程凛没再说什么,尽量表现得比较不在乎和豁达。

随后坐回座位,开始阴暗地观察。

猫去后厨给何信倒奶茶了。端上桌时,何信说:“谢谢。”麦麦分了个神,没听清,一哆嗦问:“您说什么?”

“我说谢谢。”何信看着他笑眯眯道,“有时候,我觉得你的神态也很像小猫。”

他这么一说,麦麦反而紧张得想冒冷汗。

上班前要签合同时,石景石庭都曾严肃地告知过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是小猫人。只有程凛这类签过保密协议,且与小猫人关系极为密切的才能是例外,让他一定重视。

橘猫连连摆手,着急地否认道:“我一点都不像猫啊!完全没有关系的!”

何信以为他不喜欢被这么说,便道:“只是想说你很可爱。”

“麦麦。”后面传来程凛的喊声。

麦麦赶紧扭头跑过去,高兴问:“怎么啦?”

程凛面色不太好看,把自己空了的咖啡杯推过去:“再给我续一杯。”

这下麦麦一边工作,一边要分神看程凛,还要关注程凛周围有没有猫,十分辛苦。

不幸十分钟后一只三花猫路过程凛脚边停下了猫步,接着干脆地坐了下来。

麦麦赶紧跑过去,把猫尽量自然地抱走了,顺势塞给何信。

何信接过猫,问:“你好像很关注那个客人。”他若有所思,“他还给你搬桌子。你们认识吗?”

麦麦点点头,想起程凛让他不能说是主人的告诫。

刚想不情不愿说是哥哥,何信询问道:“他是你的男朋友?

也不是……

麦麦没犹豫太久,肯定地点了点头:“对的。”因为说谎,他的脸心虚地红了。

何信并不意外,佯装热切地说:“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刚才喊你也很凶啊。”

本是离间之辞,谁料一下子触到麦麦的逆鳞。小猫人生气道:“程凛很好的,你不能这么说。”

唯一遗憾是程凛本人在内耗为什么麦麦要把猫抱走给何信,没听见这句话。

到了下班时间,很好的程凛一把攥住猫的胳膊,嘴上说:“你该回去了。”看的却是何信。

何信打量了两眼,表现得极为知趣,和他们礼貌地道别,先走一步。

麦麦背着包,因太匆忙,脚步跟得踉踉跄跄。程凛没给他选择是坐公交车还是做私家车的机会,只沉默地拉着他快步往停车场走。

到了车前,打开副驾驶车门,让猫坐进去。

麦麦被碰得四肢发软,刚坐下就敏感地捕捉到了车内残存的程凛的气息。这气息每一丝,每一毫都随着他发情期的推进逐渐变得明显。

而今天的接触本就太多,猫的面色开始快速发红,体内的燥热也跃跃欲试。

快压不住了。开窗也没用。怎么办?

麦麦一咬牙,变回了猫躲在自己的衣服里。

程凛刚把车开出地库,就发现余光中麦麦的身影忽然变矮。

小猫人直接抗拒地变回了猫。

程凛本打算利用这猫逃不了的空间讲两句,沟通沟通。如今见猫这样,也明白了其中再明显不过的抗拒含义。下午寻觅回来的好心情彻底散失。

他冷着脸开车,回想麦麦对着何信露出的微笑。

可能见识到新鲜世界,结识新鲜人,难免会认为旧人乏味。

程凛面无表情但心碎地想,这和抛弃原配,始乱终弃还有什么区别?

等程麦麦真当上处长,他头一个要去举报,这是作风问题。

然而遥远的事情暂且不提,当下的矛盾依旧尖锐。

……猫应该还是喜欢他的。程凛说服自己,只是他实在太自信,因为猫向来赤忱到毫无保留,所以他心安理得接纳麦麦发射的“最喜欢程凛”的信号。

从没想过,麦麦或许有一天会不再“最”喜欢他。

只是不想和程凛结婚了而已,他们也还是可以这样一起生活下去。

程凛还是好主人,麦麦还是好小猫。

可是河流如何能够逆流而上?

到了家,一切如回到原点。

程凛打开车门,要把猫抱上楼。猫却并未接受他的好意,利索地从空隙处钻下了车,随后在人脚边站着监督。

看到程凛把自己掉下来的装备们都拿起来后,猫彻底放了心,小碎步跟在后面,紧赶慢赶一起乘了电梯。

电梯上行,程凛看着反光的箱壁不做声。只见小小的橘猫尾巴竖得极高站在他脚边,先鼻子闻了闻他的裤腿,再用脑袋撞了几记。

随后尾巴轻轻绕着,在他周围打转。

但过了会又像是回味着清醒过来了,电梯门一开就立刻窜了出去。

等进了屋,麦麦就跑到了自己八百年不用的猫窝一屁股蹲下,像否认刚才行为,不认识程凛了。

程凛知道猫现在不喜欢,还是过去伸手搓了搓这毛茸茸的脑袋。

麦麦警惕地扭头,开始不停费力地仰头,边拿舌头舔他的手,希望他能停止这种触碰。

程凛当没感觉,继续摸猫,从脑袋摸到身体。麦麦看着他,忽然很可怜地“喵”了一声。

程凛终究心软了,停下手,下定决心说:“我们能聊聊么?”

麦麦团成了球坐在猫窝里,将自己有些反应的物件藏藏好,听到程凛这么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程凛盘腿坐下来,伸出根手指,说:“如果我说的对的,你就咬我一下。好不好?”

他抓心挠肺,却只能尽量平静地问:“宝宝,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变回猫了?”

如果是,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不是不爱而是有难言之隐。

麦麦的确身体不舒服,但这不舒服并不是程凛所言的那类。

他“喵”了声,犹豫地举起前爪,将程凛凑到跟前非要他咬的手指推开了。

程凛得到答案,默了默,站起来。

那么可能就是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坐他的车,所以才变成猫的吧。

当夜,麦麦变回了人,偷偷洗完澡躲进了客卧。

他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发呆,颇为纠结。

根据自身状况来看,他的发情期已经临近末端。越靠近也就离失控越来越近。

麦麦蜷缩着身体,抱着被子,左右晃悠了两下,还是不怎么舒适。既压不下去,也越不过那最高点。

手册的内容已经看完了,大概知道怎么做了,可无论哪里的情报都警告他不能随意邀请一个人类与他发生关系。

这是触及道德底线,甚至触犯法律的事情。

只是生理上的反应难以抵抗。

麦麦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强捱下心中真实所念,与程凛不断保持距离。

橘猫叹口气,极为无奈。

他不想做了流氓而被程凛讨厌。可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他也十分烦恼。

等程凛洗完澡从主卧出来,就看到客厅的灯已经黑了。

麦麦和前几天一样,早就进了客卧。

他头顶盖着毛巾,看了眼客卧房门下漆黑的一道线,深呼吸了两下,随后走到厨房,准备拿瓶啤酒。

路过客厅,发现猫忘记给自己的手机充电了。

这台智能手机熄着屏,大咧咧摆在玄关旁的茶几上。

程凛擦着头发,将手机随意拿起来准备去给猫。

屏幕亮了亮,显示何信半小时前给麦麦发了两条消息。

「你男朋友对待你太不温柔了,也不尊重你。」

「如果你只是无法逃脱他的控制,我可以帮你。」

程凛自动省略那男朋友,只看到自己想看的。

不温柔。不尊重。逃脱。控制。

知道自己可能不该生气,只是一天喝三杯咖啡让他太亢奋,这一刻他再难以忍受这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相处。

即将失去的不安让他难以控制地愤怒、委屈且伤心。

推开房门,麦麦正睁着眼在发呆。只是看到他后,马上想用被子把自己像蚌一般裹起来。

因为脑袋晕,还是迟了一步。

程凛上前捉住猫露在外面的手腕,急促地说:“有话今天说清楚。”

麦麦拼命想要后退挣脱,然越挣人攥得越紧。平安锁的棱角顶着程凛的手心,痛感尖锐仍不及心头百分之一。

“我有话问你。”

“你说清楚,这段时间一直躲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去喜欢咖啡厅那个客人了?”程凛欺身上前,攥着麦麦的手腕不放。

他声音发抖,问:“是不是有更想结婚的对象了?”

“不是呢。你快去睡觉吧。”麦麦艰难道。周围程凛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浓稠如若有实质。

“我怎么睡得着?是不是打算再过一段时间要搬出去了?”而再重的话又舍不得说了,程凛又掉两行眼泪,“就要彻底摆脱我了?”

“没有呢。”麦麦气若游丝道,“是我身体不太舒服。”

一句话让程凛更加激动,手伸进被窝要掀猫被子:“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一直没说?我看看!”

他的手掌无意擦过猫光洁的肚皮,不小心碰到了很精神的东西。

麦麦禁不住吸气。

声音的寓意和手掌的触感都尽在不言中。

这回轮到程凛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一开闸好像就彻底失控。麦麦窘迫地不断小幅度地挣扎,想要佝偻起身子,将精神的东西藏起来。他解释:“我发情了。一闻到你的气味就不行。”

发情。

程凛脑子被这个词狠狠砸懵,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不和我说?”他问。

“因为……手册说不能随便做,我怕你觉得我是流氓。”

浓烈的气息将他发情的末端节点强制提前。麦麦瓦解一切意志,已经迷迷糊糊,还是很小声地为自己辩护,“我不是流氓,就是发情了。”

脑袋身体都热,猫的手指却是冰凉的。

“可以和你交配吗?”麦麦下意识用手指耙住程凛撑在身侧的胳膊,引导着往自己身上拉了拉,随后有礼貌又混乱地都说,“你可以进来吗?”

不知过了几秒,呼吸声渐重。

“可以。那你还想和我结婚吗?”黑暗里,程凛旋开台灯,视线紧抓着被窝里的猫问,“只有一次机会。这次想好不能后悔。”

只等麦麦刚点下头,他就俯身而下,对着猫的嘴唇重重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