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自打被树上掉下来的雪给埋了, 苏羽就跟被点穴了似的,站在原地迟迟没动静。
郝樊喊了两声,也不见自家媳妇搭理人, 整的他越来越心虚。
“媳妇, 别杵着不动了, 来接咱的车已经到了。”
听到这话,苏羽总算有反应了,他徐徐的抬起头盯着郝樊, 声音幽幽, 没头没脑问了句:“咱妈来了吗?”
“来了呀,咱爸喝多了,是咱妈开的车。”
“哪呢?”
男人朝街道两侧望了望,一辆黑色路虎适时出现在视野里, 挂的正是他熟悉的车牌。
郝樊兴奋的抬手一指:“那呢, 那不就是吗?”说完,男人朝车的方向用力挥舞起双臂。
路虎最终停在他们跟前, 车窗落下来,一中年妇女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来,正是郝樊的妈妈——王丽华。
“樊子, 小羽, 妈来接你们了, 等了多久啦?冷不冷啊?赶紧上车。”
郝樊正打算回话,这时,原本站在树下的苏羽却突然动了。
他猛地窜到车门前, 扒下脸上的围巾, 指着自己头上身上的积雪,委屈巴巴的哭诉:”妈, 郝樊他拿雪砸我,就打个雪仗,他一点都不让着我。”
郝樊:……
卧槽,自家媳妇也学会告状了?真是因果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闻言,王丽华的眼睛立马瞪圆了,凶神恶煞质问自家儿子:“樊子,这你干的好事?”
“呃……妈,我就闹着玩。”郝樊心虚的摸了把鼻子,藏在背后的手偷偷摸摸的拽了拽自家媳妇的衣角,摆明想求饶。
“哼。”苏羽喷了个响鼻,没好气的把衣角从男人手中抢回来,偏过头去压根不予理会。
郝樊:……
“你能不能有点爷们样?让着点小羽不行吗?一天天磕三个头放六个屁,你好事愣没坏事干得多,和你那损爹一样一样的,咋不嘎嘣瘟死?你们老郝家就没个好仁!”
王丽华噼里啪啦一通输出,喷的郝樊头都抬不起来。
“给小羽道歉,别逼我下去扇你嗷!”
自家老妈的战斗力可不是盖的,别说郝樊一个了,就算把他爹郝强拎出来,他爷俩都不是对手。
男人被训的一点脾气都没有,搂着苏羽做低伏小的赔罪:“大宝,我错了,原谅哥吧,哥让你打回来怎么样?你去捏个雪团,朝哥脑门上砸,哥保准一动不带动的。”
苏羽就想出口恶气,倒也不是非得报复回来。
瞧男人这低声下气的模样,他觉得气顺很多,索性不跟郝樊一般见识了。
“妈,爸没有来吗?”怎么没看到郝樊他爸郝强呢?苏羽纳闷的追问一句。
“可别提了,中午家里来了个你爸的好兄弟,他陪人家喝酒,结果自己喝高了,个没用的玩意。”说着,王丽华降下后座的车玻璃,努了努嘴嫌弃道:“你可瞅瞅他吧,满嘴酒气梦话连天,呼噜震天屁屎狼烟的,我王丽华当初怎么会看上他?”
顺着自家老妈指引的方向望去,郝樊被吓一跳。
只见他爹郝强一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明显还没醒酒。
车窗玻璃降下来后,冷风灌进车里,冻得他一个激灵醒过来,砸吧砸吧嘴笑的一脸痴呆。
“小樊,羽子,你俩回来了啊?”
苏羽:……
连名字都反过来喊,是真喝多了。
“唉呀妈,整几个菜啊喝成这样?爸,你不知道我们今天回家吗?咋还喝这么多?”
“知道,爸……没喝多,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兄弟来家里聚一聚,推脱……不了。”
“行了,你快继续睡吧。”这一张嘴,酒气都熏人。
郝樊拉开副驾驶,让自家媳妇坐进去,自己去后排,跟醉鬼老爸坐一块。
确认所有人的安全带都系牢了,王丽华一脚油门下去,车子朝农村老家驶去。
这一路上,王丽华边开车,边跟坐在自己身旁的苏羽唠嗑,大部分时间都是王丽华问,苏羽答。
别看苏羽跟郝樊在一起时,咋咋呼呼挺牛逼的,可他是典型的窝里横,一拎到家长面前就完蛋,说起话来支支吾吾,乖巧的像个鹌鹑。
车子七拐八拐进了村子,最终停在一栋红瓦白墙的小平房前。
门口趴着只大黄狗,看到车子停下后,兴奋了跑过来,围绕在车旁打转,将尾巴摇成电风扇。
“呀,胖虎,才多久没见,你又长膘了呀?”郝樊打开车门走下去,弯腰摸了摸胖虎的狗头。
这只狗是他第一次带苏羽回家见父母时,在路边的雪地里救下来的,那时郝樊手头拮据,没条件带它回H市,就放在老家由爸妈养着了。
胖虎跟郝樊卖完乖后,又跑到副驾驶旁跟苏羽亲热,它原地一个弹射起步,跳起来就要往苏羽怀里砸。
这家伙接近二十斤的体重,胖不说,肉还非常结实。
苏羽被他一脚爪蹬在胸口上,吃疼的弓起腰,腾腾腾的倒退几大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郝樊看到这一幕,赶忙冲过来,虎口卡住胖虎的狗头,把它摁在地上,指着鼻子教训道:“你下爪咋没轻没重的?他那小身板哪经得住你这一撞?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哈!”
男人训完狗,回头查看自家媳妇的状况,将手放在苏羽的胸口轻轻揉捏两下:“大宝,有事没?疼不疼?是不是被它给撞岔气了?”
苏羽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顺便替胖虎说两句好话:“我没什么事,你别凶它了。“
男人这才松口气,抬脚轻踹胖虎的狗屁股:“下不为例啊!”
察觉到主人态度的转变,上一秒还将头贴在地上,只将屁股撅高,转着圈卖可怜的胖虎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跟在郝樊和苏羽的身后,大摇大摆的朝屋内走去。
苏羽的妈妈吴美玉在农村也有一套房子,她喜欢在院里种些花花草草,而王丽华则爱养些小动物,鸡鸭狗兔,都散养在屋后的院子里。
“小羽,外面冷,快去屋里坐,妈知道你们要回来,特地将炕烧的滚烫。”
“妈,我想先去喂兔子。”苏羽不急着进屋。他现在穿这么多,屋里热肯定要脱掉一部分,到时候若想出门又得重新穿,还不如趁着没脱将想干的事先干了。
“喂兔子是吧?行啊!樊子,你带小羽去吧。”王美华朝郝樊招招手。
“好嘞,妈。”男人拉起自家媳妇的手,推开一扇咯吱作响的木门,来到他家后院。
在这里,鸡鸭都是散养的,唯有兔子养在用砖沏的矮房子里。
“大宝,你站这等一下,哥去拿几个白菜帮子过来。”北方人都有这个传统,会在过冬前,拉一车白菜囤在厢屋里。
“好,哥,那你快点啊!”说实话,苏羽心头有点虚。
那一窝鸡见到有人来,还以为是来喂它们饲料的,接二连三从鸡窝里溜达出来,虽然知道它们的杀伤力并不大,可苏羽对这种尖嘴的生物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放心吧,哥三分钟后就回来。”郝樊说完就冲了出去,而在他离开后,一只鸡迈着老干部似的步伐,优哉游哉朝苏羽所在的方向缓缓逼近。
“你……你别过来啊!”苏羽不想招惹它,窝囊的朝一旁挪动脚跟。
但那只鸡性格比较凶,似看出来苏羽害怕它,非但没远离,还扑腾两下翅膀,飞到苏羽脚边。
苏羽被吓坏了,尖叫一声朝旁边跑去:“你滚开,离我远点。”
或许是苏羽突然间的移动,又或许是他发出的声音,导致鸡受惊后凶性大发,扑腾着翅膀飞起来,抬腿就往苏羽身上踹。
苏羽人都吓傻了,下意识背过身子,双手抱头,蹲进墙角里。
郝樊拎着白菜帮子回来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幕,自家媳妇没出息的面朝墙壁缩成一团,被只鸡一脚又一脚踹在后背上,米白的羽绒服上留下脏兮兮的脚爪印。
“大宝,没事吧?”男人扔掉手里的白菜,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前,弯腰一把抄住鸡脖子,把它拎到半空中。
“妈的,提溜个二五脑袋,你还来个小飞踹,谁给你的胆子敢动他?”郝樊掐着鸡脖子用力甩两下,没好气的将它丢出去,随即抬腿跟踢毽子一样把它踹飞了:“敬酒不吃你吃料酒,养不熟你我还煮不熟你吗?今天这把我让你落实到胃。”
骂完鸡,男人忙把自家媳妇扶起来,见苏羽吓得瑟瑟发抖,郝樊分外无奈:“你这么大个人,咋还能被个小鸡子给吓成这熊样?你揍我时候的本事呢?”
“哥……。”苏羽惊魂未定,抬手紧紧抓住男人的臂弯,瞳孔剧颤:“它的嘴巴好尖,我害怕。”
“别怕了,有哥在,哥给你出气,它敢欺负大宝,等着吧,今天晚上就炖了它,给你补补身子。”
“嗯!”苏羽狠狠点头,小肚鸡肠的记仇道:“拿它炖蘑菇,多放点花椒。”
“好,都听大宝的。”郝樊笑了笑,宠溺的揉一把自家媳妇的嘟蛋子,只是这隔着秋裤毛裤棉裤羽绒裤,手感跟以往只穿条短裤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男人惋惜的缩回手,从地上重新拎起白菜帮子塞到苏羽手心里,他护着自家媳妇朝旁边的矮房子走去:“走吧,咱喂兔子去,唉呀妈,你是不知道这玩意有多能生?妈最开始就买了一公一母两只,结果一个月生一窝,一窝十几只,再这样下去,得单独给它们买块地皮,盖新房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