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大朵乌云不知从哪飘来，遮住了太阳，天也阴沉了下来。起风了，风刮得窗子哗哗作响。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朱讫黑沉着脸走进来，在见到屋内的姜迟与鞠无后，眼神更是阴翳狠厉。像是一头盛怒的凶兽，一步步逼近。

殿内哗哗跪了一片，所有人都被吓得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喘。

姜迟只觉自己像是被毒蛇咬住了七寸，连呼吸都不舒畅。眼角的那颗朱红小痣，因为主人的恐惧，可怜地微颤。

鞠无猛地上前，跪到朱讫面前，说明缘由：“陛下，臣是听到有惨叫声，到殿内查看，恰巧碰到了皇后娘娘。”

他知道陛下定是是误会了，他跟皇后娘娘。鞠无跟随了皇帝多年，知他性子，霸道狠辣又多疑，容不得丁点背叛。

只要有怀疑，便就不容任何争辩，直接判其死刑！

徐妃娇笑道：“鞠无将军是要把罪责揽在自个身上吗？你对皇后娘娘还真是情深意重呢。”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朱讫脸色一下变了，怒不可遏！狠狠一脚将鞠无踢倒在地：“你好大的胆子！来人！”

昨夜她拒他，不愿侍寝，原来是早看上了其他男人。

好！很好！好得很！

朱讫再抑制不住心里的暴虐，鹰目杀气腾腾！

“是！”几名金戈铁甲的侍卫应声上前，将鞠无扣住。眼看人就要被拖下去。姜迟再忍不下去了，站出来挡在鞠无前面：“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朱讫眼微微眯起，眼神如刀刃利箭，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皇后这是要与他同生共死了了？可真是感动呢。”

李意被吓得心脏骤停，大气都不敢喘。

徐妃面上惶恐，心里确是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陛下赶紧唤来刽子手，立即将姜迟宰杀了。

鞠无大骇，挣扎着上前，只是他被侍卫扣住，动弹不得：“陛下，是微臣的错，与娘娘无关……唔唔……”朱讫眼神扫过去，扣住鞠无的侍卫，一震，忙用布条堵住鞠无的嘴，不让他出声。

姜迟面露悲色：“陛下，若要赐臣妾死罪。臣妾无话可说。”

朱讫一拍桌子，怒喝：“你这是承认了？！你这淫.妇，恬不知耻！”

淫.妇！恬不知耻！

他都没有问话，更没有调查，只看到她与鞠无在一室，就要杀她，还将一顶这么大的屎盆子，扣到她头上。

他可知，这“淫.妇”二字，于女人的名声，是有多残忍！

姜迟微仰起头，挺起腰杆子，紧咬着下唇，死命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陛下要杀就杀，但若要污蔑臣妾，臣妾是死都不会认的。”

姜迟绝美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凄凉。眼角那颗妖媚的朱红小痣，让她更显脆弱，楚楚怜人。

这样的姜迟是朱讫从没有见过的，朱讫只觉心脏猛地一跳，再移不开目光。心间那满腔的妒火，杀气，也在那一瞬间都消散淡去了。

姜迟敏锐感觉到朱讫情绪微妙的变化，解释道：“臣妾为寻青玉，来到歧阳殿，这才巧遇了鞠无将军。”

朱讫眼中再无怒气。

徐妃急了，陛下向来狠戾，只要有一丝怀疑就责令扼杀，哪曾有给过人丝毫分辨的机会？现今，陛下明明都亲眼见到，鞠无跟皇后共处一室了。

陛下也怒起了，怎么……皇后楚楚可怜一下，陛下就心软了？

想到曾经，她在他面前哭诉求饶，他连看一眼都不曾。她还以为，她的陛下啊，是个铁石做的心肠呢。没想，竟也有心软的时候，真是讽刺！

徐妃恨得咬牙切齿，心中发誓，今日定要将皇后拉下来，让她再无翻身可能。

“皇后娘娘可真是巧言善辩呢，明明是你与鞠少将军约好在此幽会，还说什么巧遇。”

姜迟转头，瞪着徐妃：“徐妃，你莫要无中生有！血口喷人！”这三年，她自问，从没为难，亏待过徐妃，为何她，竟这般咄咄相逼？

徐妃冷冷一笑，转身对朱讫请求道：“陛下，臣妾有皇后娘娘私会鞠少将军的证据。”

朱讫冷道：“准！”

徐妃双手拍掌，很快，进来了两个人，是惊蛰宫宴上那被泼了一身茶水的贵妇人，及那斟茶的小宫女。

鞠无在见到那贵妇人时，面色变了：姐姐？她怎么也牵扯其中了？

那贵妇人正是鞠无的姐姐鞠娴，早年嫁入了余家。鞠娴进来，见到被侍卫扣住的鞠无，当即面色惨白胆战心惊。

两人跪拜后，小宫女小心地看了徐妃一眼，怯声道：“禀……禀陛下，娘娘……皇后娘娘让奴婢在斟酒时，将酒洒在余夫人身上。”

徐妃问：“为何要将酒洒在余夫人身上？”

小宫女道：“因为皇后娘娘，要奴婢趁乱，将一封给鞠少将军的信，给到余夫人，请余夫人转交给鞠少将军。”

鞠无心中一愣，皇后有给他写信？鞠无心脏砰砰乱跳，明知这是徐妃的阴谋，是子虚乌有的事，仍忍不住心存妄念。

鞠娴怒道：“你胡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徐妃拿出一封信，在手里扬了扬：“余夫人，可是这封信确实是在你身上找到的。你做何解释？”

鞠娴噎住了，那信确实是莫名出现在她身上。她有口难言。鞠娴知道她是被人利用，卷入了宫廷斗争，一个弄不好可能就会身死族灭。

徐妃见鞠娴说不出话来，得意一笑，将信呈给朱讫。

朱讫接过，信封上四个熟悉的字：鞠无亲启。

朱讫攒着信封的手，握紧。信封被大力揉得皱成一团，眼看就要被毁尸灭迹了。下一秒，手又松开了，朱讫沉着脸，打开信封，抽出信纸。

朱讫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更是怒不可遏。朱讫狠狠将信砸到姜迟头上：“皇后，你好大的胆子！”虽怒，但朱讫眼中并没有杀意。

姜迟拾起信纸，一看之下，愣住了。这信上写的是一首情诗，大意是约鞠无今日巳时在歧阳殿相见。

而且这字与她的字迹极为相似。相似到，她自己几乎都要认错。

姜迟道：“这并非我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