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将军府,菡萏院。
避开院中的仆人以后,言婼卿便将绿绮带进闺房之中,轻轻解下身上府内大丫鬟特有的服饰,重新换上了言将军昨日晚间吩咐人送来的罗裳。
“绿绮,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言婼卿清泠的声音在寂静的闺房内兀地响起。
闻言,绿绮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与言婼卿详细地道来,末了还开口抱怨道:“要不是九皇子出手相救,小姐差点就见不到绿绮了,那个叫赵栋的死太监的心眼真的是太坏了,他竟想真的掐死我。”
听到绿绮语气中对赵淮的好感,又想到之前绿绮在赵淮面前说的话,言婼卿轻挑了一下眉头,淡淡地反问道:“绿绮,你不会真的把那赵淮当做救命恩人吧?”
想到言婼卿对赵淮表现出的厌恶,绿绮却还是诚恳地点了点头,说道:“不瞒小姐说,绿绮觉得九皇子是个好人。”
“好人?”言婼卿意味不明地看了绿绮一眼。
“他虽是赵栋的主子,他却跟赵栋狠辣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要不是九皇子及时喝住了赵栋,绿绮真的觉得自己真的会死。”绿绮心中特别感激出言救了她的赵淮。
濒临死亡的那种感觉,绿绮仍旧无法忘记,也因此更加感激赵淮的救命之恩。
“绿绮,你跟着我也有六七年了吧。”言婼卿皱紧了眉头。
这绿绮当真是有点过于单蠢了,让言婼卿很是苦恼。
见到绿绮仍旧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言婼卿叹了一口气,道:“绿绮啊,你真的以为没有赵淮的示意,那赵栋胆子再大他敢动你吗?”
说到底这不过是因为赵淮轻视她,觉得他随便使点施恩的小手段,就能拿捏住她言婼卿罢了。
“你当时可是他们以为的将军府嫡女,赵栋不过只是个护卫,即便是那九皇子赵淮也不敢在将军府的门口,明目张胆地去杀死将军府的嫡女,这种行为是在挑衅言清远,你真的以为那赵淮真的就这么傻吗?”
“即便是言将军再不待见他的女儿,嫡女也不能死在将军府的门口,言将军他也要顾及自己的面子。”言婼卿又补充道。
盛京城的关系向来错综复杂,即便是身为皇子的赵淮也不能肆意妄为,根据她的推断,赵淮还想要借助言清远的势力,怎么可能会干这种结仇的事情来。
“可是,他为何还要掐我的脖子?”绿绮更加迷糊了。
“你方才不是特别感激赵淮吗,这就是他们的目的。至于你可能不小心打了赵淮一个耳光的事情,也不必放在心上,即便没有这件事,他们也可能去创造其他机会,只是这件事你吞到肚子里,任何人也不要说,要不然我也保不了你。”言婼卿嘱咐道。
言婼卿没有说的是,赵淮可能远不止想要施恩这么简单,根据预知梦中发生的事情来看,他更想以此来谋取她的芳心。
不过,她言婼卿最讨厌别人算计她了。
“这九皇子也太心机重了吧!”绿绮愤愤不平道,她差点就着了道。
好在她家小姐聪明,要不然她就落入奸人的圈套中了。
“盛京城混的开的皇子,能有几个会是简单的?”言婼卿冷哼道。
这些皇子们啊,心眼子比筛子都多,更没有一个会是软柿子,单纯的家伙也不会活到现在,估计早就早夭了。
其实,有时候言婼卿真的不能理解言清远究竟是怎么想的,与虎谋皮,终将被老虎所噬。
更何况,这赵淮表面是个笑面虎,暗地里却是个蛰伏的毒蛇。
绿绮握紧了拳头,开口说道:“绿绮觉得此事要告诉言将军,让言将军好好提防这个九皇子。”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殊不知我之□□,彼之蜜糖呢。”言婼卿说完以后,便敛下了眸子。
将军府的门外那么大的动静,言清远都不曾出来看看,说不定这就是她这个好父亲特意给赵淮创造的机会呢?
原本言婼卿只是想尽早去物色合适的人选,将自己早日嫁出去,让赵淮和言清远的谋划落空,也毁了这盘以她为棋子的棋局。
她真的从未想要去主动招惹赵淮,如今赵淮都主动出招了,那就别怪她接招了,毕竟言婼卿从来不是任人□□的软包子。
不知为何,言婼卿又想到了今日钓出的那条鱼儿,眼眸微微流转,她的嘴角轻扯出一抹算计的微笑。
暴揍赵淮一顿固然很解气,如若能够可以一箭双雕那就更让她心情舒爽了,那只鱼儿看着就蛮适合给自己背黑锅。
“今日的鱼儿咬钩了吗?”言婼卿突然就转移了话题。
绿绮早已习惯了言婼卿的跳跃式风格,回答道:“绿绮有负小姐所托,没能把小姐想要找的鱼儿给钓出来。只是,一路上绿绮分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却还没能将鱼儿引出来。”
“无碍,看来那是条聪明的鱼儿。”言婼卿轻笑出声。
看来那幕后的大鱼果然是那个貌美的少年,想必那次他也不是走错了地方,而是来偷窥她的。
只是,他究竟是何目的呢,言婼卿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即便在那个预知梦里,她也不认识他。
既然他都来接近自己两次了,那么肯定会有第三次,不若等到她找出这个鱼儿的身份以后,再来个一箭双雕。
“红袖往这边走来了,你去把窗户打开散去屋内的味道。”言婼卿说完便走向了门口,用茶水泼灭了燃着的香熏。
大抵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踌躇不前的红袖终于敲响了言婼卿的房门,在她的闺房外喊道:“小姐,奴婢有事禀报。”
“进来吧!”言婼卿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红袖刚推开门,便望到了站在言婼卿身旁的绿绮,她握紧了放在袖子中的拳头,她也想和绿绮一样得到小姐的信任。
可是,红袖明白小姐从未信任过她,就连今日出门也特意避开自己,明明她才应该是小姐最亲密的大丫鬟。
她娘是小姐的乳娘,小时候她便是小姐的丫鬟,后来小姐被送走以后,她和阿娘也被送到庄子上。
直到前不久将军找到了她,她便自告奋勇地去将小姐接了回来,只是回来的小姐却不记得她了,小姐的身边更是有了亲密的丫鬟,反而处处提防着她。
“小姐,我有事想要单独告诉您。”红袖意有所指。
“绿绮,你帮我去看看院中的花种都发芽了吗?”言婼卿随便找了个借口,将绿绮支了出去。
走到红袖的身边时,绿绮恶狠狠地瞪了红袖一眼,出了屋却还是将门帮忙掩好。
言婼卿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开口说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了,你有何话不妨直说。”
红袖直接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见言婼卿满脸不解,主动开口道:“这是二小姐贿赂奴婢的银子。”
“二小姐?言雪凝?既然这是她给你的,你便拿下呗,何必说与我听。”言婼卿故作不解。
“红袖不会背叛小姐,请小姐相信我。”红袖直接跪下,磕了个头。
闻言,言婼卿拿起桌面上的银锭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地问道:“红袖,你这是在向我投诚吗?”
“奴婢和奴婢的娘从来都是小姐的人,这一点从未变过。”红袖道。
“细细道来。”言婼卿正愁手下没人使唤。
听完红袖讲述的往事,言婼卿的脑中对此却完全没有一丝印象,但是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并未失忆,脑中也没有丢失过任何记忆的痕迹。
当然,言婼卿并未怀疑红袖撒谎,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红袖的眼睛里是真挚,这点是骗不了人的,她自认这点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
“我记得乳娘曾誊抄过一份母亲的嫁妆单子,不知那单子在何处呢?”言婼卿状似无意地说道。
闻言,红袖皱紧了眉头,摇了摇头,说道:“许是小姐记错了,我阿娘虽是先夫人的婢女,却从未见过这嫁妆单子。”
“那大抵是我记错了吧。”言婼卿唇角微勾。
“这锭银子你先拿去吧,往后二小姐若是还愿意送给你银子,你也只管收下。二小姐若是想要问你些什么事情,我想红袖也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去说,更懂得应该跟随着谁更有前途。”言婼卿恩威并施道。
“奴婢不会有愧大小姐的信任,如若有朝一日背叛了大小姐,必当受五雷封顶之刑。”红袖举手发誓道。
言婼卿虽不信这些誓言,却还是直到红袖发完了誓言,才缓缓开口说道:“银子好好收下吧!”
此刻,红袖从桌子上拿过了银子后,开口道:“二小姐这次派人将奴婢唤过去,向奴婢打听了小姐要不要去参加长公主举办的春日宴。”
言婼卿轻挑眉头,问道:“那你是怎么回她的?”
“奴婢说,您还在考虑要不要去。”红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言婼卿。
“你做的很好,若是二小姐再来问你这件事,你就告诉她,我心里很想去,没人相陪又不太敢去。”言婼卿给出了个主意。
她倒是要看看,她这个庶妹在孙姨娘心中的份量有几分。
“你先出去吧,顺便将绿绮喊进来。”言婼卿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