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出租车上,季绪庭坐了副驾驶,小酥酥和季序朗坐在后面。
司机性格非常开朗,一路上都在热情的和他们说话。
“你们兄妹三个长的都跟明星似的,真好看……”
“父母还挺放心的,让你们兄弟两个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出门……”
“商场人可不少,到时候你们可得把妹妹看好喽……”
司机叔叔人不会坏,就是话有点多,而且还很热心肠。
季序朗坐在后面偷笑,幸好他没有坐在副驾驶,不然头都该大了。
小酥酥抬头看了看二哥,总觉得哥哥现在的笑容有些坏坏的。如果小酥酥再通人情世故一点,就能看出来这抹笑容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下车之前,司机大叔还提醒季绪庭:“你们一群小孩子,手上别带这么多现金。”
“手机支付多方便啊,整一摞现金拿着不麻烦吗?还容易丢。”
“谢谢您。”季绪庭礼貌的道了谢。
等下车之后,这个稳重成熟的少年不免也悄悄的松口气。出租车大叔太热情了,一路念念叨叨的让人很头疼。
季序朗和小酥酥站在商场前面,这里是市中心最热闹的商业街,来来往往的全是行人。
这对兄妹齐齐的发出惊叹,他们一副很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和身旁沉稳的大哥差距很大。
“这里好多人!”小酥酥眼睛四处乱转,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视线瞅着来来往往的人,团子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哪怕在自然公园最热闹的时候,游客也没有这里十分之一多。
季绪庭暂时没顾上小土包,看了眼弟弟,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人流量越多的地方,吸引少年血族的诱惑力就更多。
季绪庭现在都有些躁动了,他尚且能控制得住,就是有些担心弟弟。
大哥担心的是对的。
明明早上才吃完饭出门,这还没过多久呢,季序朗又感到了饥饿。这种饥饿,和普通的饥饿不太一样。
少年没有说话,修长的脖颈上,那形状好看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哥哥,他们在喝什么呀?”
软软的小孩声音响起,是小酥酥扯了扯季序朗的衣服,她让哥哥往自己指着的方向看。
是两个年轻的女学生,手上拿着奶茶,她们吸一口奶茶,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这表情让小酥酥看的心动不已。
当然,小团子的心动对象不是这两个漂亮小姐姐,是她们手里的奶茶。
被小酥酥这么一叫,季序朗的注意力转移了一些。
忽然少年弯下腰,把这正眼巴巴瞅着人家的团子抱了起来,搂进怀里用力蹭了蹭。把脸贴在小东西脑袋上,季序朗使劲吸了几口气才罢休。
软绵绵的奶香,又甜又干净的血液芬芳,这就是季序朗闻到的味道。
说实在的,小东西身上的味道比其他人好闻多了。
“家里这个这么香都吃不了,外面那些就更不值得想了。”季序朗摇了摇头,非常坚定的自我催眠:“不喜欢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
小酥酥被他一系列操作弄的满头雾水,不解的问道:“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
季序朗随口糊弄小孩,反正说了这小东西也不会懂。
季绪庭看他可以控制的住,暂时就放心了。他担心弟弟在外面会失控,但现在已经进入人类世界了,总不能一直窝在房间里不出门。
迟早是要适应的。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小朗适应的还算不错。
季序朗把那小丫头抱起来之后就不撒手了,季绪庭看了看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少年带着小团子进了商场。
在他们后面,有两个“人”也跟着进了商场。这两个人始终追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安全局消息灵通,才过了一晚上的时间,就有负责追踪两兄弟的监察者就到了。
少年期的异族更不稳定,这次出任务的监察者是今年优秀员工。
“上面怎么想的?这两个小家伙进来,这么容易就通过申请了?”
另一位监察者知道的更多,直接哼了一声:“还申请了?他们直接就过来了,上面也是一阵手忙脚乱,临时把我们两个整过来了。”
“这可是违反守则的……”
“季野离带出来的,谁敢和他说守则?”
之前还有些气愤的监察者不说话了,季野离,这压根就是一个规则之外的存在。局里的领导盼着他开心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和他提什么守则。
“老怪物,他的存在就不合理!”
要不是季野离突然带着两个少年异族出现在人类社会,他也不会被抽掉假期。本来这名监察者都要休假了,局里突然把他调过来工作,所有计划都泡汤了。
他之前都计划好了,这个月带女朋友出去旅游,他偷偷准备求婚。现在又临时加班,别说求婚了,女朋友都不一定能哄好。
另一名监察者是他的好朋友,自然也知道这小子为什么很不满。
他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安慰道:“咱们也就临时干几天,等局里安排好人就行了。”
“别郁闷了,过完这几天你就能去休假了。”
被监察者怨恨的季野离,这个时候正在好朋友家喝茶。
夏纯风才把刚觉醒的小家伙安排好,今天正准备休息休息,麻烦就过来了。
远远不及季野离的身家,在寸金寸土的A市,夏纯风就一个两室的小房子,30年的贷款今年是最后一年。
坐在夏纯风家的小破沙发上,季野离但没有嫌弃这个小地方憋屈,夏纯风给他拿的白开水,他也不嫌弃的喝了两口。
“……我这小地方,还真是委屈您了。”夏纯风拍了拍胸口,克制着想把他赶出去的想法。
季野离放下玻璃杯,点头道:“是委屈,这杯子一股抹布味。”
夏纯风:“……”
夏纯风的天赋是读心,听上去还挺厉害的,其实对他的生活困扰不小。
但凡和事物接触,只要是有思想的,那纷至沓来的思绪潮水一样像夏纯风扑来,挡都挡不住。这二十多年来,夏纯风进入成年期了,勉强能控制住自己的天赋。
“你放了多少血给那个小家伙?”季野离问道。
肯定是失血过多,夏纯风现在太虚弱,天赋才失控的,不然他平时能控制的很好,不会冒然听到别人的心声。
“也没有多少,”提到这个夏纯风就想叹气,不过却不是为自己,他道:“小韦情况太糟糕了,差点就救不回来。”
季野离想了一下,才想起小韦就是那个小家伙的名字。
他对太多的事情漠不关心了,刚刚接触过的小男孩,夏纯风尽心尽力把人安顿好,季野离转头就能忘记小男孩的名字。
“你也不觉得累。”季野离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他姿态随意,眼神轻佻含笑。
尽管如此,但是季野离的气质丝毫不受影响,一个超市赠送的玻璃杯,季野离拿在手里,这杯子身价倍增。
“我要帮帮他,小韦就没性命了。”夏纯风无奈的说。
他唇色原本就浅淡,现在更没有血色,就像附了一层霜。
对于异族来说,人血是食物,是瘾,而同族的血则是圣药。
刚觉醒的小异族身体很差的,只能用同族的血来养。时不时的放血,对夏纯风来说已经习惯了。
就像夏纯风无法理解,季野离对同族的漠视。
季野离亦是无法感同身受,夏纯风对族群的维护和付出。
“没有就没有呗,这是他的命,”季野离笑了笑,是漫不经心的意味:“少了他一个,又不会灭族。”
夏纯风头痛的揉了揉额角,不能赞同他的意见:“这些年来新生儿越来越少了,我们要保护好他们。”
异族非人,但是又诞生于人族。
在他们觉醒之前,异族也没有办法判断这个人是不是自己未来的同族。
茫茫人海中,有些孩子是有异族血脉的。如果他们的世界是明亮的,那暗色的血脉或许就是始终沉睡着。就是说有些人类幼崽是有机会成为异族的,但是可能生活在一个安逸的环境,就不会有机会觉醒了。
夏纯风统计过数据,近些年来族人一直在减少,这让他和族中长老都很担心。
沉溺于作为人类的安逸生活,那些族人就失去永生的机会。
而且刚觉醒的小家伙,没有前辈在守护着也是很危险的。
他们那段时间属于脆弱期,没有人血的滋养可能会死。
若是压制不了对人血的欲望或者是吸血太多,就会失去神志。
没有思想,仅凭本能嗜血,这就和兽类无疑。即便安全局没有及时发现,异族他们也不会允许它存在,会亲手清理掉。
现在异族大致分为两类,一类享受生活,对种族的发展不上心。
另一类就如夏纯风,所有精力都花在保护族人上,日日操劳奔波,明明可以过上好的生活,却把自己搞得很累。
人血太贵了,有的异族从正经渠道得不到,只能作恶伤人。
夏纯风他们最害怕出现这种情况,尽量能多购买到人血,补贴生活贫困的族人。
人血在人类社会可不是明码标价的商品,夏纯风他们只能高价从卖血的人那里获得。
这也是夏纯风那么能挣钱,生活却这么窘迫的原因。
大部分收入都被他捐给族里了,花在自己身上的地方很少。
商场里,两个监察者恰好提起夏纯风。
“要是每个异族都像夏纯风,我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得了吧,要是他们都和夏纯风一样,估计我们就失业了。”另一个监察者笑了两声。
假如非人族都像夏纯风那么遵纪守法,又善良又有责任心,安全局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他们还是很尊敬夏纯风的。
两个少年带着小团子在商场里逛来逛去,分配过来的监察者也只能跟在他们身后。
比起夏纯风,季野离真的太太太不是个好异族了!
突然把两个少年异族带进人类社会不说,还整了个小女孩放家里养着。
未成年期的异族自制力本来就差,季野离这行为,无异于把一只小兔子放进狼崽子窝。
监察者不仅要谨慎少年异族袭击路人,还要担心他们忍不住吸了旁边的小女孩。
这无疑给他们的工作又增加了一层困难。
反正两个监察者今天的工作体验就是————
季野离太不是个人了。
非脏话,仅是陈述事实。
小酥酥看到了其他人喝奶茶,两个哥哥就带着她去买。
小酥酥看到别人在吃小蛋糕,两个哥哥就带着她去买。
小酥酥看到别人在买冰淇淋,两个哥哥还是带着她去买买买!
买的东西太多了,小团子拿不完,她抱着刚买的草莓冰糖葫芦,其他的东西都被放假了两个哥哥手上。
草莓那么好吃,做成一个串串后就更美味了!
鲜艳饱满的红果果,外面裹着一层亮晶晶的糖衣,漂亮极了。
一口咬下去,甜甜的糖味刚触到味蕾,酸甜恰到好处的草莓就出现在了嘴巴中,汁水四溅,果肉清香,搭配的非常完美。
酥酥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咔嚓”一声就咬掉半颗红红的草莓。
怪不得大家都买这些东西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这一刻,在这栋漂亮的商场里,小酥酥终于体会到了做人的幸福。
可惜的是两个哥哥又不饿,只能让小团子一个人享受美味了。
季序朗抱着小蛋糕,没好气的嘲讽吃了一路的小酥酥:“就知道吃吃吃,你不怕胖成一个球吗?”
小酥酥摇了摇头,一点都不担心。
把嘴巴里的草莓咽下去,小团子才振振有词的给自己辩解:“小孩会长个子,才不会长胖呢。”
“你确定?”季序朗不相信。
酥酥当然确定啦。
她现在个子这么小,还要花很多很多的能量才能长。她还没有变成大人,怎么有多余的能量去长胖呢?
恰巧这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小男孩,他也就比酥酥高了半个头,也就三四岁的年纪。
小胖墩就像个白白的发面馒头,胳膊上的肉一层压着一层,肚子圆圆的就像扣了个小西瓜。
小男孩手里抱着零食,边走边吃的很香,旁边的家长手里也抱着很多零食。
目前的状况看,两家人的动作异常相似。
季序朗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小团子瞬间呆愣住的表情中,做哥哥很坏心眼儿的说:“没事没事,你接着吃,不够吃哥哥再给你买。”
小胖墩和他的家人已经走远了,但是酥酥还沉浸在某种震惊中走不出来。
小团子手里举着两串草莓糖葫芦,眼神看上去无助极了。
为什么吃多了会变胖?
小孩子不是应该长个子吗?为什么会长这么多肉?
毫不夸张的说,手里的糖葫芦顿时就不甜了。
酥酥脸色垮垮的,垂头丧气的把糖葫芦递给了季序朗。
“怎么不吃了?刚刚不还是胃口很好吗?”季序朗明知故问。
小团子摇了摇头,闷闷地回答:“我没胃口了。”
一个人爱吃,这不是什么坏事情。
但是爱吃的同时又爱美,这就有些折磨人了。
以前阻隔小团子和美食的,是一座非常非常大的森林。
现在阻隔小团子和美食的,是一坨又一坨可怕的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