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慕芸一边小心的将盖子盖好,一边接他的话:“可是其他的我也很喜欢啊。”

道理自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柳蕴然还是觉得有些郁闷。

慕芸根本顾不到他,她拉着贺瑶走在前头说话。

四处艳阳高照,独柳大人心里在下着绵绵细雨。

贺瑶来的时间十分不凑巧,他前一刻听慕芸的话只觉得有些失落,现在又添了个多余。

他就好像慕芸最喜欢的菱角酥,有当然很好,但是没有也不碍事,她还可以有其他的,她一样会高兴。

当然,也可能他连菱角酥都不算上,毕竟菱角酥好歹还得了一个最喜欢的名头,他也许只能算个旁的什么糕点。

柳大人心里的乌云缠绵徘徊,一时间好像散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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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在两个人后头,将入门时,忽然对贺瑶道:“你随我来一下。”

慕芸有些莫名地看着他。

他向慕芸道:“一些旁的事情。你先用早膳,然后喝药,我一会就回来。”

慕芸其实也不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只是本能的有些好奇。

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些:“朝政上的事?”

柳蕴然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面不改色道:“是,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若……”

“好,那你们去吧。”慕芸接着他的话,没让他再继续说,她拿着贺瑶带给她的糕点转身高高兴兴地进了门。

柳蕴然一边惆怅一边又松了口气。

他一边觉得慕芸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一边又侥幸还好她没继续问。

寻常政事柳蕴然其实并不避讳慕芸知晓,但这件事他如今确实有些不太愿意慕芸知道,时机太不对了。

他让贺瑶去探慕梓尧,用的是司天台的天象卜算做的幌子,但慕芸知晓从前的事,若知道他无端对一贯规矩的祁王起疑,慕芸估计也要对他起疑了。

她如今与自己凡事还有得商量,完全是因为在她眼里自己是个不知前尘纠葛的无辜人,她此刻若是知晓了,按照她的脾气,说不定真能直接收拾收拾回家里去了。

谁心里都存着一丝贪婪侥幸,柳蕴然也是一样的。

他不可能守着君子坦荡的规矩半步不挪地给自己制造难题,他又不是傻子。

他与贺瑶往旁边走了一段路。

“祁王那边最近如何?”四下无人,他开口第一句就是开门见山的一句。

“没什么不对。”贺瑶想起来这事就忍不住的开始皱眉:“我观他一贯的作风品性,还是觉得……不像是会谋逆之人。”

她想说柳蕴然是不是判断错了?

但她没敢问,她也不能就因为一月时间的相处,就替祁王做保说他一定不会反,她二人的交情还未好到这种程度。

柳蕴然也不意外,毕竟从前也是谁都没觉得。

他让贺瑶去,原本也恰恰是因为他变得太突然,让人觉得蹊跷,想着若是贺瑶能从中探出缘由,他便能有更好的办法,将慕梓尧的阴谋斩杀在摇篮里,说不定还能顺水推舟,再在必要的时候反将他一军。

但慕芸那日落水的事情让他对祁王的厌烦不满更上了一层楼,他觉得祁王实在是个自带气场的扫把星,慕芸遇到他就没什么好事。

他要反就让他反,他从前既能杀他一次就能再杀他第二次,管他为什么反。

他舒了口气,对贺瑶道:“查不出来就算了。你也不能总分心在这个事上,既要参加科举,还是该好好准备准备。”

但贺瑶不是个随便听吩咐的人,她一贯要强,最受不得柳蕴然这样将事情托给她了却又算了的,显得好像是她做不好似的。

即便她知道这回柳蕴然不是故意激她,确实是为她好,她还是不太能接受,她不能被人看轻了去。

她略微低眉,然后道:“兄长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柳蕴然忍不住极轻地皱了一下眉。

贺瑶抬首看向远方:“如今我自己也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想知道,柳蕴然素来不轻易对人下定论,为何独认定他有谋逆之心。慕梓尧这样一副全然无心算计的模样,心底当真会藏着乌脏黑暗吗?

她也很好奇,她与柳蕴然的判断,到底谁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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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芸草草用了些膳食,但并没吃多少,又拿了块马蹄糕来吃。

沁柳端了药来,一并端来的,还有一些蜜渍果儿和一碟菱角酥。

她拿着马蹄糕的动作一滞,有些奇怪的看着多出的那些东西。

沁柳看明白她的神情,恭敬笑道:“大人昨夜让钟行一早去买的,说是您今日还病着,恐没什么胃口,想着你平日最爱的就是这些,应当能吃下去一点。”

慕芸看着拿盘糕点,恍然想起来,这就是方才柳蕴然问她不是最喜欢菱角酥的原因?

他什么也不说,谁能晓得。

沁柳悄悄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一边将东西端出来:“又特意嘱咐了您不爱喝药,总怕苦,让我们再备些蜜饯果脯给您去去药味儿。”

她最后将那碗药端到慕芸面前,替柳蕴然说话:“我见大人实在不如你先前说的那样,什么古板无情,我看他分明心细体贴着呢!”

慕芸盯着那碗药,然后瞥沁柳一眼,忍不住嗤了一声:“有什么用,药不还是苦的。”

她揪起个蜜渍枣儿吃了,一并吓唬她:“你别总在我跟前说他的好话,他是许了你什么好处将你收买了不成?再这样,我就要让你送回去换个人听话懂事的来了。”

沁柳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了,这么些年来早将她的脾气摸透,知道她不是真生气,却也顺着她的话乖乖应是。

慕芸满意地捻了个果脯,是梅子,有点酸还有甜。

眼也不抬地对沁柳道:“这就对了,你是我的人,就该听我的,不许总替别人说话,安王府才不养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沁柳笑着应她,但说话了没几句,她就发现慕芸根本见不着眼前那碗药似的,只一个劲儿的到处揪果子吃。

小郡主哪里是和她说话,分明是忽悠她想骗甜蜜饯儿吃。

她在慕芸又将伸手的时候,将她要拿的那一小碟子果脯往后撤了撤,又将药碗往她眼前,仿若对她的想法全然不知,只一如既往地劝她:“您快吃药吧。”

慕芸有些不大乐意的努了努嘴,小声抗拒:“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您说话都翁还着声呢!”沁柳对此很是无奈,每每劝慕芸喝药都是个大难题,这么些年来,她见过慕芸喝药最爽快的一次是上次装病的那碗药,虽然依旧抗拒,但也一口气干了,一碗药硬是喝出了几分视死忽如归的爽朗豪气。

但也好在郡主平日爱骑马,不常生病,她们不至于总面对这样的难题。

“您这药总是要喝的,一会儿凉了更苦。”

慕芸早听过这些话了,她就那么坐着,饶有兴趣的看沁柳在哪儿唠唠叨叨地说,觉得她的小侍女真可爱。

沁柳说了半天,见她一副不为所动的的模样,长舒了口气,开始胡诌:“您这样熬着,小心一会儿柳大人回来了灌你。”

她将这话说出了一种大人吓唬小孩般的“再如何如何谁谁就要将你抓了去”的气势,但她又不敢随便编排主子,再加上大家都知道柳蕴然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便显得有些滑稽了。

慕芸听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抬眼见柳蕴然正好回来,盯着他笑道:“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灌我。”

柳蕴然刚踏进房内便被她忽然砸来的这样一样弄得有些迷糊,但他下一瞬瞧到桌上摆着的东西,便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实在是慕芸的样子太嚣张,他也忍不住调笑了一句:“你若是想,倒也不是不行。”

慕芸瞪他。

沁柳在一旁松了口气,尽管柳大人平素看起来总是好脾气的样子,就连郡主让他睡榻上他也只能乖乖照做,但是她还是觉得他有办法让郡主将药喝下去。

柳蕴然迎着慕芸的目光,一本正经道:“这样僭越犯上的事情原本自然是不敢的,但王妃特意嘱咐了要让您喝药,如此一来应当也只算是奉命行事,不算不敬。”

慕芸冲他丢了个果脯过去,怒目而喝:“你敢?”

被柳蕴然错开一步躲过了。

他走到桌前,略微倾身,伸手摸摸碗壁,入手独有青瓷的微凉,在慕芸与沁柳方才的一番僵持里,药早凉透了。

他这才抬起头看了眼慕芸,认命道:“我不敢。”

他看着慕芸满意地挑了挑眉,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将那碗凉透的药交给沁柳:“再去热一碗吧,再加些蜜糖。”

沁柳闻言懵了一下,心想柳大人服软服得也太快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柳蕴然偷偷冲她使了个眼色,她恍然,配合着接了药碗退下。

慕芸警惕地看着他:“你不要拿我当不知事的娃娃来哄,我的药里是放过蜜的,根本没用,还是难喝得很。”

“我方才不是让她们多加了些么,会比之前好些。”柳蕴然笑了一下,认真道:“而且你喝药的方式不太对,我一会教你。”

慕芸看着他,一脸不信。

什么方法能把药给喝甜了?

作者有话要说:沁柳前一秒:大人一定行!

下一秒:就这?

恢复隔日更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