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生案
“不然他哪来的钱来国子监读书。”
“家中贫困,花钱还大手大脚,他妹妹摊上他,真是到了八辈子大霉了。”
陈欣的狐朋狗友开始给人撑腰,七嘴八舌说着。
“他妹妹确实好看。”
“王舜雨上次多看了她妹妹一眼,梁坚不是还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
沐钰儿笔尖一顿,随后在纸上凌乱写下梁菲名字。
独自跟哥哥上洛阳考学的妹妹却被哥哥当成踏脚石?
怪不得第一次见她时如此害怕,本以为是羞怯,现在想来大概是三手李靠她太近了,让她恐惧。
“你们见过他妹妹?”沐钰儿问。
他们摇头。
沐钰儿皱眉:“那如何知道此事?”
陈欣撇嘴:“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之前酒后听谁说的吧。”
沐钰儿静静地看着他,一双浅色瞳色锐利,逼得人目光躲闪。
“真的不记得了,他总找有钱人,听说还设下过仙人跳,这种丢脸的事情谁会说出来。”陈欣喊冤。
沐钰儿随后看向其他人,其余人吓得连连点头。
“我们和他同龄,他也不会找我们。”花衣服补充着。
“王舜雨秉性如何?”她心中记下此事情,便问了其他问题。
“我哪知道他性格如何。”陈欣不耐烦说着。
“他平日唯唯诺诺,可发狠了,那眼睛跟要吃人一样。”花孔雀摇头晃脑地讥笑道,头顶的金冠简直要闪瞎沐钰儿的眼,“偏不敢对人发火,懦夫一个。”
“对了,我听说他虐待小猫。”深绿色衣服的兴致勃勃补充着,“啧,我们学院有一只小白猫有不见了,很多人都说是被他摔死的。”
“你们今日可有见过王舜雨?”沐钰儿蹙眉。
“你要搞清楚,我们连王舜雨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陈欣无奈说道,“阿猫阿狗我都还要记着不成,上一次见,还是花钱让他给我写作业,写的策论还让我得了我爹一贯铜钱。”
“只要说钱,他就来的很积极,就是脾气怪,心气高。”绿衣服附和着。
众人哄笑一片。
“那今日可有什么异常。”沐钰儿对世家子弟自来就高高在上的口气不置一词。
几人连连摇头。
沐钰儿抬眸扫过众人:“仔细想想,这份供词要给陛下过目,没点东西,你们打算怎么交代。”
她挪了挪嘴,指了指假山前的狼藉。
陈欣恼怒:“你还打算陷害我们不成。”
“不敢。”沐钰儿懒洋洋说道,“功过相抵,不然北阙和暗狱总的挑一个。”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看过王舜雨。”花孔雀歪了歪脑袋,“就他那身破衣服,穿了半年不洗,我看他朝着西跨院的后门走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沐钰儿连声追问。
“午时左右,我在游廊处等人,从花廊雕花窗看到他朝着后门走。”
他指了指北面游廊的地位置:“就这条游廊后面。”
沐钰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雕花窗棂外隐约可见背后更深处内院的树影枝叶。
“国子监不是只招收十八岁以下的读书人吗,梁坚怎么进来的?”沐钰儿冷不丁问着。
陈欣和同伴对视一眼,随后大笑着。
沐钰儿打量着他们:“笑什么。”
花孔雀摇着手中扇子,挖苦道:“那是以前了,你们北阙还不知吧,国子监如今除了国子学和太学,其余四学有钱就能上。”
沐钰儿扬眉,突然想起刚才唐不言谈起国子监时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多少钱?”
“才二十两银子,到也不多。”陈欣懒洋洋说道,最后恶意满满地看向沐钰儿,“你猜他妹妹最后卖身的钱最后到谁手里了。”
二十两银子够一家四口的普通百姓嚼用至少五年,在这群纨绔手里却是瞧也瞧不上的银钱。
沐钰儿抬眸看他,淡淡说道:“欠打是吧。”
陈欣脸上笑容一僵。
“报名的人多吗?”
“还挺多,都是想要靠国子监给自己镀名声的人,博士也看不上这些学生。”深绿色衣裳的人随口敷衍着,“问好了没,我要回家了。”
“诸位把名字报一下吧。”沐钰儿收回视线,一本正经地恐吓道,“下次有事也方便寻你们。”
陈欣立刻警惕起来:“又不是我们杀的人,找我们做什么?”
沐钰儿收了本子,好脾气地说道:“国子监管理严苛,外人根本进不来,还光明正大在孔庙杀人,凶手只能是今日在书院的人,可不是巧了,你们大中午眼巴巴跑过来,都成了嫌疑犯。”
她随后不耐烦:“快报名字,别耽误我事情。”
“陈欣。”
“金盛遇。”深绿色衣衫的人开口说道。
沐钰儿顺手在他名字边上画了一棵大树,金盛遇本人又高又瘦,皮肤还干枯,就像一截干巴巴的树截。
“赵撒。”花色衣裳的人。
一只花孔雀跃然纸上,尾巴如扇形打开。
陈欣咬牙:“那我们可以先离开吗?”
沐钰儿写好最后一个字,懒洋洋敷衍道:“门口的有千牛卫,你问问。”
陈欣几人语塞。
“好了,回去休息吧。”沐钰儿起身,“若是有什么消息,记得来找我。”
她目送纨绔子弟相携离去,最后对着走近的唐不言说道:“走,再去看看有没有其他人。”
“和王舜雨同级的学子就这几人。”唐不言咳嗽一声,“国子监难得放学七日,学院里的人都趁着这几日回家或者出去玩了。”
“那我们先去我王舜雨的屋子看一下。”沐钰儿极为顺手接过唐不言手中的册子,随意扫着,“都没见过王舜雨?”
她惊讶说道。
“王舜雨在院中人缘不好。”唐不言带她绕过整个抄手游廊,自一处隐蔽的双开木门后进入后院。
“这么远?为啥不在中间开个小门。”沐钰儿震惊。
“是有小门的,只是怕学子们不好好学习,整日想着回去休息,祭酒把所有小门都关了。”
沐钰儿不懂,但大为震撼:“这也太不是人了。”
“确实。”唐不言淡淡说道,“做了这些,成绩还没提上去,确实有些不好看。”
沐钰儿听出一丝讥讽,凑过去小声说道:“怎么我听着你对国子监有意见。”
唐不言不解:“某不是实事求是,每年大比,国子监已经连续十二年不曾拿过状元。”
沐钰儿惊讶说道:“这是为什么?”
唐不言只是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行,我不问!”沐钰儿手指在嘴巴处抹了一把,随口抱怨着,“那你们平日里要出去,都怎么出去的?绕这么远也太累了。”
“国子监大门不随意开,非放假不开门,但东西院两个小门只要打好关系,还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沐钰儿眨巴眼,小声问道:“你逃课过没。”
唐不言淡淡说道:“司直对某很感兴趣?”
沐钰儿立刻后退一步,一本正经问道:“别胡说,这是诬陷。”
“王舜雨家境贫寒,靠老母日夜缝补,自己卖力抄书才交得起束脩,据王兆说,他因为字写的好,买过假字画,装裱手艺极好,甚至还跟着办法事的道士打过杂,被魏博士大骂了一顿,表面上也不再碰这些。”唐不言把学子们的话归类总结起来。
沐钰儿扬眉:“表面?”
唐不言握拳抵唇咳嗽一声:“其他同窗说他性格拧巴小气,自尊心强,不爱说话,脾气大,他在四门学成绩不错,只是一直没选上。”
沐钰儿看着唐不言手中的供词,寥寥几语,勾画出王舜雨艰难的一生。
国子监读书比一般书院束脩要高,所以它虽对外开放两千个普通名额,却都是家境宽裕的人,王舜雨这等家贫之人,入国子监难如登天。
王舜雨寝居在最角落的西苑,一路上越走越偏,到最后甚至连着草木都没人修剪,占据着荒凉破败的小路。
“大周最高的学府竟如此差别。”沐钰儿穿过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等到了这座破旧的小院前,看着一间间拥挤的屋子,又看着角落一扇脱漆斑驳的紧闭矮门,忍不住感慨道。
唐不言拢了拢披风,长睫轻垂,并不说话。
沐钰儿推门时,突然说道:“我们晚上开大会,来不来?”
唐不言颇为惊讶抬眸。
“都已经禀明陛下了,怎么要出点力。”沐钰儿一本正经忽悠道。
“可我与国子监并不熟。”唐不言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笼着袖子淡淡说道,“求学两年,我一向只读书。”
沐钰儿笑容一僵,快速变脸,无情说道:“那今天就不打扰别驾了。”
“但某倒是察觉出一点其他的不对劲。”唐不言站她背后,慢条斯理说道。
沐钰儿伸出去的脚迅速收了回来,弯腰伸手,恭恭敬敬:“别驾里面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
沐钰儿:别胡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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