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假世界
宁亦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是那个“鼻孔人”,她没回头,直接往家的方向走。
没走两步,宁亦突然想起来她的计划,与他搞好关系,然后从他身上发掘线索。想到此,她的脚步自然地停下,转身又往回走。
林木森还站在原地,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虽然隐隐约约觉得情况不对劲,但林木森心中,两人好歹是共同经历了生死,宁亦表现得如此冷漠,还是让他心里五味陈杂。
“你什么时候跟周琳琳熟了?”宁亦自认与林木森没有太多交集,他发问一定是因为周琳琳,她没错过他似乎是口误的“周雨......”,但她面上不显,默默记在了心里。
林木森没回答,反而皱着眉反问了一句:“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他紧盯着宁亦的脸,想从中看出些端倪。
难道还真有故事?宁亦快速翻阅了一遍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但无果,然而她却在记忆种发现了异常之处。她的大脑内存储了每日的所有信息,宁亦发现三日前那一天的记忆居然与十五日前的一天一模一样,就好像有人从她的记忆中随机抽出一天,然后复制粘贴。而她,居然下意识忽略了查看每日的记忆,这是宁亦拥有超忆这项能力后,从未有过的情况。
有人动过我的脑子!
宁亦看着面前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林木森,不动声色地问:“你知道了什么?”她脸上显出一种为难之色。
不知道是不是林木森太过焦急,竟然也没意识到她在套话,压低声音回道:“你也受到了警告对不对!我就知道一切不是我臆想出来的!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他语速很快,脸上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他现在状态不太对劲,有点像创伤后遗症。
宁亦点点头,观察着林木森的神色,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可能正被监控。”
果然,提到“监控”两个字,他的神色变得紧张了。
“你会开车吧?”宁亦随口问了一句,然而这个普普通通的问题却让林木森脸色大变。
宁亦立刻明白自己一定是说错了什么。
她心想:我应该知道他会开车。
她眉头立马皱起,轻斥道:“你这样是怕别人发觉不了异常吗?”这句话让林木森一愣,眼里闪过慌张。
“在别人眼中,我跟你是不熟的。”宁亦又接了一句,她的目光变冷,十分有压迫感。
林木森心里的疑惑突然散去了大半,因为他竟然习惯了宁亦这种颐指气使。而且她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不是共同经历了那件事,他们俩应该是不熟的。
自认为把一切都想通了的林木森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他一向不擅长动脑,而这个世界似乎危机重重,他想活着完成任务,宁亦除了是他的任务对象,也应该是个很好的工具人。
林木森长舒一口气,说:“我去开车。”
宁亦看着他的背影,林木森刚刚的表现给出了很多线索,应该就是与她丢失的那段记忆有关。她看着林木森走向自家的车,对着司机说了几句话,司机脸上充满着不安与关切。
“这辆车我检查过,一定没有被监听。”林木森有些得意洋洋,单手开车,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检测仪。
看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深,宁亦沉默着点了点头。
林木森也不在乎,在他眼中,宁亦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又自顾自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任务,虽然有点恐怖,但其实也挺带劲的。”他话中透露的信息实在太多。
宁亦却没有接过他的话头,而是问了一句:“你那天有受伤吗?”她用余光窥视他的神色,加了一句:“后面我失去意识了。”
林木森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显然没想到宁亦竟然会开口关心他,他一时赧然,支支吾吾地表达着歉意:“没事,我那天也是吓到了,所以一直没注意你还挂在车外面。”
“后面我也晕过去了,醒来时候已经在家了。”他飞快地瞟了她一眼,即使在只有两人的车内,声音也压得很低,说:“然后我脑子里一直有个念头,不能透露出那天的事,不然我肯定会出意外。”
“一定是……在警告我。”中间的词语他含糊了过去,宁亦觉得应该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存在。
至于与宁亦讨论,林木森觉得这显然不算违规,两人都是知情者,还有什么透露不透露的。
宁亦突然觉得这个鼻孔人,现在应该也不能称他为鼻孔人了,他的年纪一定不大,就算是神秘的“任务者”,也没经历过什么复杂任务。
车速不快,林木森想不出哪里不会被监视,只好一直在市中心漫无目的地兜圈子。
“说说你之前经历过的任务。”宁亦语调平常。
林木森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意外,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先提起这件事。但他只是迟疑了一会,就说起自己的任务,他其实也想让宁亦帮他分析分析,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他,才让他抽中这个剧本。
“快穿小说你看过吧?反正我们就像那种一直穿越到不同世界的任务者,只不过小说里面大多都是为了各种奖励,我们这种任务者不同的。”
时空穿梭!宁亦心中一震,但是面上不显,依旧没什么表情地听着。
“我们做任务的过程会被录下来,经过剪辑后在平台上播放。”见宁亦听得皱眉,林木森又换了个容易理解的说法:“你就当做是另一种形式的真人秀吧,观众如果觉得有意思就会打赏。”
“不过任务都是随机抽取的,我一直在校园爱情频道,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抽中这个诡异的剧本。”林木森低声骂了一句,宁亦听清楚,他是怀疑有人在整他。
宁亦觉得被针对的其实是她自己,但她没提出来,或许是两个倒霉蛋撞在了一起,这种情况也不无可能。
“难道你之前经历过的任务世界都是真实的?”宁亦沉吟一会,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任务世界还会有假的吗?当然都是真实的世界啊!”林木森想也没想,立马回答,但随即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诡异之处,他又迟疑:“应该是真的吧,只是空间等级不同,所以我们可以穿梭到低等空间里。”
“这些都是我们世界的常识了。”他疑惑不解地继续说:“任务者这个职业很受人追崇,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们可以在各种世界里过完全不同的人生。”
“如果这些世界是虚假的,那这件事又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观众想看我跟不同的程序谈恋爱的。”林木森吐槽了一句,倒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个世界不对劲而已。
他稍微侧头打量了宁亦一眼,然后用赞叹的语气说:“我也算资深任务者了,你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看穿我,知道我来历的人。”
其实并没有,宁亦最初只是认为他是某个组织的成员,对她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没想到还会扯上时空穿梭这件事,更何况看穿他其实也并不难吧,宁亦无法想象他之前经历的任务是有多简单。
话说回来,林木森所处的世界,居然把时空穿梭这种技术运用在拍真人秀上,真是让她默然。
两人的话题其实有些跑偏了,但宁亦也没提醒,继续听他说自己的经历,其实也并不复杂,林木森如自己所说,从出道起就只接校园爱情剧本,他完全是靠脸吃饭,宁亦还是第一个完全没被他迷倒的任务对象。
也有可能是你出场实在是太智障了,宁亦想起坑他的那一千块,还真是有点像狗血剧中的情节。
“我这是接了个傻逼剧本!”林木森也想起了两人刚见的那天,愤愤不平,“剧本要求情感要有波澜,让你爱上我然后被我抛弃。”遇到这个不符合常理的世界,林木森有点躺平的心思了,活着离开总比任务重要。况且宁亦什么都知道了,如果她愿意配合着走一走任务线,他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肯定是有人想坑我。”林木森又骂了一句。
车内沉默了一会,林木森有点不习惯,又侧头看宁亦,见她手扶着额头,脸上的表情很冷,他下意识地解释:“这不能怪我,我以前的任务都是好好跟人谈恋爱,这次被人陷害……”宁亦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话说到一半就不由住嘴了。
“不是想坑你。”宁亦的声音有些突兀,顿了顿,又接了句:“是坑我。”
这个世界针对的是我。
恶意满满的攻略任务,卖甜筒的人形代码,满是古代文学的图书馆,温柔强大的爸爸,还有……宁亦的思绪突然断开,但她嘴上却自然地吐出一个人名:“周雨雨。”
“对!忘了最重要的事!周雨雨变成了周琳琳,所有人居然都没有发现!”
“这他妈是个什么鬼世界!”林木森猛地一踩刹车,狠狠地拍向方向盘,脸上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