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谢宅的木梯又长又陡。
那人摔下来的动作在惊惧的解彗眼中像是一帧帧慢动作。
她不是这本漫画里的人,她不可能像书里的人一样在见过死亡后还能正常生活,娱乐欢笑,她不想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死。
行动比思考更快,在人滚到地板上前,解彗跑上前伸腿挡了一下,被那强劲的惯性连带着倒在了地上。
她撑着地,缓缓爬了起来。
有了缓冲,那人落地时还未完全失去意识,半睁着眼,微弱地哼唧喘着气,但显然神智已经不清。
她认出来了,是毛亦骏,一个在嘉宾中没什么存在感的男演员。
住在一楼和二楼的人应该都听到了动静,客房的门纷纷打开,有人在问发生了什么。
这里有摄像头,节目组那边应该也看到了情况,说不定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但以防万一,解彗还是拨了一遍。
等待接通的同时,她听到毛亦骏瑟缩着低语着什么,电话已经接通,解彗冷静地说明情况和地址,微微凑近他,观察他的状况。
“有鬼……有鬼。”倒在血泊中的毛亦骏翻来覆去念叨着这两个字,好像在昏迷前深深地印进了脑海里。
解彗一怔:“……对,情况就是这样,你们快来吧。”
她挂断了电话,其他嘉宾早已去开了灯,围了上来。
“怎么了这是?”
“这是毛亦骏?”
所有人看着他身下缓缓流动的血迹,几乎不敢靠近。
解彗抿了抿嘴:“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我刚好在楼下。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了。”
“怎么会这样,人晚上还好好的啊。”
“这里当时只有你跟他在?你在干什么?”
说话的是卢先寻,他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解彗。
“不,准确地说,我并没有跟他一起。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滚下来了。”
没等那人再开口,蒋廷挤开他走过来,皱着眉低喝:“不要乱说话,走廊和客厅里有很多机位拍着,谁干了什么,照得一清二楚,没有傻子会顶着摄像头害人。”
卢先寻住了嘴,只是表情有些厌恶:“我知道,我也没说什么,谁让她以前……”
解彗很平静,原主以前确实有过在吵架时推人的前科,他会怀疑很正常。
看了为她说话的蒋廷一眼,随后视线突然在他脚边定格。
那个小女孩又出来了,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安,紧紧地抱着他的小腿,小脸躲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四下里张望寻找着什么。
与解彗对视的时候才暗含担心地挥了挥小手,接着便是警惕地盯着门外。
谢管家急匆匆地从门外快步走来,看着地上的毛亦骏目露急色,又扫视了一圈嘉宾,大概是看到其他人都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是节目组的负责人赶到,也带来了医护人员。
大家目送着毛亦骏上了担架,被抬上救护车离开。
他已经完全陷入昏迷,除了解彗,没人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
谢管家不知在想什么,出神了一会儿,轻叹了声气,留下几个清理现场的人,自己去处理善后了。
解彗回身,穿过人群,向上看了一眼楼梯,想到漫画里原主的结局,再次打了个冷颤。
人群议论纷纷时,楼梯上再次响起脚步声,大家望过去,一个穿着居家服的男人慢慢走了下来,眉眼锋利冷峻,头发还湿着,似乎刚洗完澡。
他目光落在地板上的那摊血迹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神色不明。
一个年轻人走上前,轻声叫了句“谢先生”,然后简单讲了刚才发生的事。
所有人下意识噤了声,意识到来人竟然是谢固。
以谢固的资产,他是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平时却低调得像个传说,可以想象有多高冷自矜。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换作平时有这样面对面的好机会,他们早就言笑晏晏与之交谈了。
可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惊惶之下,也没人再有攀附的心思了。
谢固在一旁跟年轻人交待了几句。
很快,地板和楼梯上的血迹都被拖干净了。
他的目光移到解彗身上。
没有什么事用得着嘉宾们,众人纷纷四散开来要去睡觉,谢固扣动着打火机的转轮,开了口:“脚怎么了?”
大家顺着他的话音,聚焦到解彗身上。
这才发现,解彗的站姿有些不正常,脚踝高高地鼓起,上衣也浸染了血,长长的眼睫微垂,本就白皙的脸越发苍白。
她似乎有些恍惚,发现谢固在问她,猛然回神,低头看了看,好像也是才发现一样,“哦,他摔下来的时候,给他垫了个底,可能压到了吧。”
印象里确实疼过一阵,只是那时候全副心神都放在有人摔下楼梯这件事上,到现在,疼得已经麻木了。
所有人均是一愣,先前怀疑过解彗的卢先寻猛地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解彗,是那种会去救人的人吗?
谢固侧身看向年轻人,言简意赅:“药箱。”
药箱早就被放在桌子上,那人闻言立刻递给他,同时朝其他人温和笑了笑:“大家晚上都受了惊吓,时间已经不早了,各位早点回房休息吧。”
其他人看了解彗一眼,却还是顺从地回了房。
解彗被搀扶到沙发上,才发现谢固拿过了药箱,像是要亲自给她上药。
这个谢固,救了她两次,现在还给她上药,虽然是个资本家,但是心却很好呢,跟别的榨取劳动人民血和泪的资本家不一样。解彗想。
谢固慢条斯理带上了橡胶手套,消毒,然后卷起她沾血的裤腿,看了一眼。
白皙的腿上遍布着擦伤与淤青,渗着血,脚踝也有错位,惨不忍睹。
“脱臼了。”
谢固低声说,“不疼?”
她不太在意,摇摇头:“之前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头,就不知道疼了,现在知道,但已经疼过劲了。”
一只手轻抚在伤口处,带起了一阵痒意。
她的腿无意识动了动,好奇:“你还会治这个啊?”
他没说话,下一秒,修长的手指狠力摁了下去。
疼痛瞬间蔓延开来,解彗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扬起:“现在,知道疼了吗?”
解彗已经痛呼出声。
然而那只冰冷的手却缓慢地,继续加大了力道。
有血流到了他的指尖。
解彗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他没有松手,倾身凑近她,漆黑的眼底意味深长:“知道疼,就记住这个教训。别人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解彗害怕了,看着他指尖殷红的血,眼泪汪汪:“是我错了。”
谢固松开手,缓缓剥下手套。
生理性的泪水掉在他的手上,与血交织在一起,悄无声息滑到地毯上。
“我错了,我真是大错特错。”
解彗抬眸,泪眼婆娑:“你比别的资本家还狠,他们榨取劳动人民的血和泪只是夸张手法。”
“你不用修辞,你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