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你来的?”

裴予舟问的直接，脚依旧踩着苏启森的手背，没有丝毫要移开的意思。

原本他还不确定，在看到时初的来源是军区后，恍惚间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苏启森抽不出手动弹不得，疼的面容扭曲，抬起头，咬紧牙关：“什么谁派来的，我是填表报名参加这次任务的。”

不知是心虚还是害怕，在与裴予舟对视时，他的眼神有所闪躲。

裴予舟曲腿俯身凑近他：“修整的那天晚上，章维发现你不见了，他是去找你才不幸遇到了异形。”

“没有，不是我……”苏启森瞳孔放大，摇着头，“不关我的事。”

他的极力否认，让裴予舟目光更沉了。

不得不承认军队确实很会找人，就连他都差点被这张稚嫩的脸庞蒙骗到底。

苏启森面对危险的恐惧懦弱，毫不掩饰的野心……，他把一切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因而在他身上发生的任何不合常规的事都会不自主地加上新人不懂事的滤镜。

裴予舟若有所思地审视苏启森，蓦然道：“你母亲早就已经死了。”

他冷声地陈述道事实。

军队为了避免家属闹事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每次任务都会向战士的亲人提前告知，让他们做好阴阳两隔的心里准备。

而苏启森当时却要他们给他妈妈找勇敢追爱的烂借口，骗取陆叙和姜清竹的同情和信任。

裴予舟这才有了猜测。

闻言，陆叙目不转睛地盯着裴予舟，脑海下意识地回想起了苏启森被冻昏前嘴里碎碎念的那句“妈妈，我来陪你了。”

当时他还以为苏启森脑子被冻傻了。

“你胡说，我妈没死，他们答应过我会救活她的。”苏启森眼眸充血，似被触碰到逆鳞，情绪极为亢奋，连疼都顾不上了剧烈地挣扎。

裴予舟试探成功，俯身掐住他的脖子，眸光黯淡地问：“你口中的他们是谁?”

苏启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诈了。

一口咬定：“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给了你这里的地图，所以你知道实验室的入口在哪里，在沙尘暴来临的那刻，你趁机逃出严崇礼的监视范围，按照地图上面显示的坐标进入实验室找到了我们。”

裴予舟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松开他的下巴，也放过了肿成朱紫色的手，一字一句地说着。

“一号区是你故意引诱我们来的，包括来到这间资料室也是你干的。”

从一开始苏启森就没见过人鱼，人鱼最开始也没来到一号区，地上连冰融化的湿痕都没有，只不过他运气好点瞎猫碰上死耗子。

明明裴予舟已经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

他的话语却仿佛无形的绳索卡在苏启森的脖子上，他沉着眸，缓缓用力收紧，不给一丝辩解挣脱的机会，直到自己双眼翻白，呼吸停止。

恐惧侵占全身，苏启森瞪大眼睛，不自觉地问出内心的疑惑：“这些你……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人鱼带他在冰面滑行的时候，他确实故意偏离轨道将她领到过这间资料室。

“还真是这样。”裴予舟冷哼。

符合军方一贯的作风。

苏启森意识到自己再一次不打自招，强忍着疼，赶忙捂住嘴。

“苏启森，上将出手救了你两次，我们也都拼命救你，甚至郝邵文也……”陆叙有些哽咽，瞧着苏启森事到如今还试图掩耳盗铃的姿态，看向他的眼神愤恨不已。

“你他妈良心被狗吃了害我们。”

阴暗潮湿的臭虫暴露在阳光下，苏启森被利剑戳中心窝，惭愧地垂眸，神情痛苦：“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想害死你们。”

妈妈命悬一线，医院的花销如同无底洞。

那些人忽然找上他，最初以为就是汇报任务进度、领个路的事，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这么残酷，随意的一点疏忽大意就会造成许多人的死亡，甚至连他也与死亡数次擦肩而过，差点死在这里。

裴予舟定定看着他面上没有丝毫波澜。

无冤无仇当然没想害死他们，但他选择了帮助想要害死他们的人。

环顾资料室的四周，裴予舟摩挲着手里那张有关时初的资料纸，随后指尖放在了旁边那叠厚厚的资料上：“你带我们来这间资料室是为了让我们拿到这些东西？”

苏启森：“他们只告诉我要做什么，没有给我说原因。”

连做这件事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他也无从所知。

完完全全就像一个输入指定程序而运转的机器人。

刚从集中营毕业的新人是最单纯，最好控制的，未被笔墨侵染半点，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思维体系。

裴予舟漠然地望着苏启森：“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干这些事的?”

苏启森红了眼眶，捂住脸哭泣地摇着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根本没见过他们。”

陆叙手握成拳：“现在了你还在说谎。”

这就是选新人的优势性，在场的几人都看不懂他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装的。

苏启森见他们不信，抹了把眼泪：“我们是用一个号码短信联系的，我查过那个号码，是个空号，地址ip什么都没有。”

姜清竹不知何时已经苏醒，本来还想看热闹，没想到事情延展成这样，“真有意思，做事这么缜密，他们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步破开一条直通路，转身发现身后又成了死胡同，荒诞诡异看似无里头，但事物的产生都曾有运行的轨迹。

目光落在那叠厚厚的实验体资料上。

或许是敌亦是友。

“实验品？”陆叙想了想又把目光放在了姜清竹身上，“还是……你们这些研究员?”

裴予舟低头沉默不语，有什么细节从脑海一闪而过，他却没能将其抓住，不等他细究思绪猛地被一道尖鸣地长啸打断。

类似于鹰追捕到猎物的鸣啼，兴奋澎湃。

下一秒，资料室的加厚钢化舱门被巨大的波动震出深坑，“哗”地一声径直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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