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二天,文盈嘤咛一声醒来,睡眼惺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过了片刻,她从被子下伸出昨晚留下的点点红梅的手臂,轻掩嘴唇打了个呵欠,神态慵懒又好看。安静的她顾盼生辉,眼含星辰,嘴染红脂,脸腮微晕,漂亮得像一副画。下一秒,她像是幼崽找大人似的叽叽喳喳召唤福禄:“福禄,福禄,我要起来了。”
“福禄,我要福禄!”
福禄听到文盈在叫她,第一反应是往屋子里放着的西洋钟看去,等看清楚时辰,她一脸惊讶,格格今天这么早醒了?
西洋钟是个稀罕物,是四爷有次差事办好了康熙赏赐的,领回来打算放在库房,恰好那会儿初进宫的瓜尔佳格格讨了四爷的欢心,四爷便将这座西洋钟给了她。
文盈没有用到它,福禄倒是用得多。文盈要是想知道时间,她只需要向万能的福禄询问就行了。
福禄带着两个端着漱口水、铜盆和帕子的小丫鬟来到床边,掀开床帐,合拢起来挂在银钩上:“格格,你醒了。”
文盈扁扁嘴不太高兴地说:“福禄,你去哪儿了,我叫你叫了好几声你都不在,明明平时只要我一叫你,你就会出现。”嗓音软绵绵的,让人听了觉得她不像是在不高兴,反倒像是在撒娇。
福禄放柔声音:“是奴婢的错,奴婢以为格格还有一段时间才会醒,所以趁着格格睡着的间隙,奴婢去了绣娘那里拿格格的衣裳。衣裳拿回来了,奴婢又到外面跟小丫鬟们做针线,这才没有及时听到格格在喊奴婢。”
文盈惊喜道:“衣裳这么快做好了?是不是很好看?”不用福禄回话,她自问自答道,“肯定很好看。福禄,你把新做好的衣裳都拿过来,我今天要挑一件穿。”
她扬着头,得意地炫耀道:“衣裳的款式是爷画的,是我亲自看着爷画的,别人都没有,只有我有。爷对我真是太上心了,我穿什么样的衣裳他都要管。”
说得有模有样,但......
如果福禄没有亲眼看见格格对四爷死缠烂打,非要四爷给她设计衣裳款式,她就真的信了。
福禄淡定地听着文盈在这儿造假,把她从床上扶起来,喂她喝了几口放凉的温水润嗓子。目光瞥到文盈衣领下斑驳交错的激烈痕迹,福禄顾不得脸红,她狠狠松了口气,太好了,四爷今天也没有厌倦格格,对格格依旧是兴致浓浓。
下床时文盈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幸好有福禄及时扶住。她脸上没有羞恼,只有得意。她虽然是个体力废,但是她把四爷伺候得好。想来四爷也很满意她,不然她现在不会这么累。
越是累,越能说明她的受宠。
文盈突发奇想道:“福禄,你说我要不要练练五禽戏这种能够强身健体的功法,不然每次夜里伺候爷,总是我精疲力尽的昏睡过去。虽然我是很身娇体软啦,但万一哪天爷要是觉得不够尽兴怎么办?”她用纯洁的表情说出了十分了不得的虎狼之语。
闻言,福禄以为文盈醒悟了,热泪盈眶。太好了,呜呜她好高兴,格格终于有了她可能会失宠的危机感。
然而文盈接下来的话直接把她给打醒了。
文盈双手捧着脸笑了,梦幻地说:“我也想要爷精疲力尽一回。”
福禄张大嘴巴:“......”阿巴阿巴半天说不出话。
看到福禄的样子,文盈噘嘴:“你干嘛这幅样子,你不说话,难道你是觉得我做不到,我在痴心妄想吗?”
恩,是的,格格你做不到。
福禄把实话咽下,婉转地说:“格格,男女有别,四爷长年累月的练习弓马骑射,你现在练是半路出家,不管怎么练都追赶不上四爷。”
“再则奴婢认为你不需要和四爷比,毕竟李格格和宋格格的体力比你差多了,你只要比她们强就行。”
文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她们两个多走一会儿路都会喘个不停,哪像我,在外面走几圈都不会累。小时候缠着阿玛让他教我骑马算是缠对了,咱们满人格格可不是她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能比的。”
用过早膳,文盈让福禄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她幸灾乐祸地说:“李格格今天搬去西院住了,我要去给她贺喜。”
福禄哦了一声,明白了,格格是要去看李格格乐子。
“格格,我们要给她送搬迁礼吗?”
文盈果断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送!我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我不想送给她。”
福禄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宋格格会送的。她送了,格格你没送,四爷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认为格格你小气?格格你总得合群。”为了让文盈在四爷那里营造一个好形象,福禄尽力了。
文盈犹豫,吝啬鬼的称号是不怎么好听,可是真的要让她给李氏送礼......文盈缓缓抬手捂住心脏,她好心痛哦。
屋子里的摆设和她小内库里的物件全是四爷赏的,不管选哪件,她都舍不得。
文盈拧着眉头,烦躁的在屋内走来走去。忽然,窗边放着一瓶插花进入她的视线,她激动指着它,掷地有声说道:“福禄,我想到要送她什么了,我要把这瓶插花送去给她当搬迁礼!”
福禄认出它是格格的作品,插的花不是什么名贵花,是格格在院子外面薅的一些普通花草。
福禄犹豫:“格格,这是不是太寒酸了?格格你可是后院里最受宠的......”
文盈耍赖,捂住耳朵不听,理直气壮地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的心意都在那里面,送这样的礼物足够贵重了,它可是包含了我的心意,独一份的!好了好了,就这样决定了,福禄你不准反对,你要是反对,我就什么都不送了。”威胁她。
福禄嘴角抽了抽:“是,奴婢听格格的。”
文盈满意地点头:“这才对嘛。我跟她又不熟,给她送重礼,那我不就成了冤大头。更何况她搬到西院还有我的一份力,她肯定看不惯我,咱们不需要跟她维持那点比头发丝还薄的面子情。”
“我知道福禄你是不想我失了面子,可面子这玩意值什么?阿玛跟我说过,面子不当吃不当喝,它什么用都没有,你不把它当一回事,它就什么都不是,把它当一回事了,你才会吃亏,还是吃大亏。”
福禄想反驳,想说格格说的是歪理,可听着听着,她点点头表示赞同,因为格格的话没有说错啊,面子确实是不能吃不能喝。
文盈看着福禄陷入沉思,兴奋了,眼眸变得亮晶晶。哇!原来阿玛的这套说辞真的能够把人绕糊涂!这套说辞是进宫前阿玛教给她的,隔了这么久她都没有忘记,眼下还学以致用了,她果然很聪明。
文盈骄矜地抬了抬下巴,转过身,愉悦的摇头晃脑,嘴里哼着小调,跟只掉进米缸的鸡崽似的,可可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