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李氏神情凝重,眯着眼睛看向那边像只花蝴蝶,欢快的往大门飞去的文盈的背影:“你说她的话是真的吗?她是去接她的额娘进来。我在阿哥所待了这么久,从未听说过有哪位格格能够见额娘的,我们没有见过,其他那些阿哥爷的格格们同样没有见过。”
“瓜尔佳氏她凭什么可以见?她何德何能。”
李氏是被四爷宠过一段时间的人,即便四爷后来更宠瓜尔佳氏,她也没有埋怨四爷。瓜尔佳氏强就强在她长了一张漂亮好看的脸蛋,可是她有一个致命弱点,她脑袋空空。四爷宠她,不过是图个新鲜,等四爷过了新鲜期,没了兴致,李氏相信四爷的目光会回到相貌才情具备的她身上。
李氏有耐心等待,更会想方设法加速这个过程,但无论如何,李氏没有想过四爷会给瓜尔佳氏这么大一个殊荣。
瓜尔佳氏和她额娘见面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了,谁还会不知道四爷对她的宠爱。
李氏喃喃道:“瓜尔佳氏胡闹,爷竟然会纵着她胡闹,爷难道不怕引来非议吗?”她握紧手,脸色难看。
宋氏抿着嘴,她的心情没有李氏强烈,李氏会不满四爷给瓜尔佳氏见额娘的殊荣,她则更为实际,瓜尔佳氏既然可以见额娘,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试着去找四爷讨个恩惠,让她见见额娘?
有瓜尔佳氏这个前例在,再加上宋氏怀着孩子,宋氏越发觉得有戏,不能让李氏破坏了。
宋氏声音轻柔道:“爷会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至于是什么理由,我是想不到,但是我相信爷心里有数。你也别生气,瓜尔佳格格今天能够见她的额娘,我想是她从爷那里强行磨来的,她有多莽撞率性而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次两次找爷要东西,爷会给,但是次数多了,爷是不会再好性的给她。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登高跌重烈日西落,我们只管放平心态等着看她的下场。”
“谁又知道她今日的风光,不是来日我们的风光。”
宋氏继续说:“瓜尔佳氏见她的额娘这事对我们没有坏处,难道你不想见见家里人吗?”她一个去求四爷,四爷可能会不准,但要是再加一个李氏,人数多了,四爷应该会同意吧。
李氏扭头看向宋氏,定定看了她几秒笑了出来:“想啊,我怎么会不想。要是能够见到家里人,和她们说说话,我就能安心了。”宋氏偶尔也会说出一些振聋发聩的话。
李氏难得有几分好奇,宋氏能够说出这番话,不是一个蠢蛋,既然不蠢,那么她为什么不精心照顾好她肚子里的孩子?
该抖机灵的时候不抖,不该抖机灵的时候又抖个不停。
李氏没有想去提醒宋氏,她和宋氏的关系看似融洽,但从李氏毫不犹豫用话语使她不安,还想要让宋氏吃大补之物难产来看,她们的关系好不到哪里去。
李氏笑道:“我看你也累了,我就不拉着你说话了,你回去好好休息,身子重记得要多补补。等到你将孩子生下来,我可要来跟你一起养,我还没有抱过皇孙呢。”
宋氏笑容真切,她喜欢听别人说她怀的是小阿哥,拉过李氏的手拍了拍:“好,我会让你抱一抱小阿哥。我是该多吃点东西补一补,最近身上总爱出汗,晚上睡觉也睡的不安稳,我这个大人可以受委屈,小阿哥可不能受委屈。”
李氏笑容加深,重复道:“对啊,你要多补补。”为了不让宋氏猜中她的真实目的,李氏特意提醒她,“到底要吃什么东西补身体,你我都没有经验,你还是请太医看一看,免得吃多了补物,把身体补过头了。”
听到李氏让她请太医,宋氏顿时打消了心里那丝疑虑。原来她还在想,李氏突然热情的让她吃补物补身体,她是不是想在补物上动手脚,比如让她吃一些效用相冲的补药,看来是她多虑了。
宋氏大大方方地说:“不用请太医,我身边有嬷嬷伺候。”
李氏点头,眸中透着算计成功的深意:“恩,你说的是。”
有嬷嬷又如何,嬷嬷是奴才,宋氏是主子,奴才能管得了主子?真要是可以管,宋氏现在就不会是一副削瘦憔悴的样子,同理,宋氏要是下定决心要大吃特吃补物,嬷嬷即使知道不对,她也拦不住。
另一边,文盈双脚蹭蹭蹭地走的飞快,转过转角,文盈放慢脚步,微微侧头问道:“她们有没有追上来?”
福禄没想到文盈会走的这么快,喘着气往回看了一眼:“没有,格格。”
文盈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一放松,小腿开始抽筋,她立刻龇牙咧嘴地抓着福禄的手往前踢了踢脚:“啊啊啊,抽筋了,好疼好疼......哈哈哈哈!”她一边喊疼,一边愉悦笑了笑,笑容有些狰狞。
文盈不在乎抽筋的腿,想到离开之前见到李氏和宋氏脸上那傻愣愣的,跟一只傻狍子尤为相似的表情,文盈的心里乐开了花。小腿抽筋带来的疼痛抹消不了她美美的心情。
福禄看着文盈的表情变来变去,好似坏掉了一般,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格格,你、你没事吧?”格格笑的好瘆人。
“哈哈哈我......我有事哈哈哈......”文盈笑着笑着眼睛流出泪水,跌到福禄身上,娇滴滴地向福禄求救,她现在不光腿抽筋,她的脚也麻了。
文盈收不住笑,吸了吸鼻子打了个笑嗝,无力委屈说道:“福禄,我感受不到我的双脚了,我没有脚了,你快让我的脚长回来。”
格格说的是什么孩子话,她脚好好的,不用重新长。
福禄立即将文盈半抱半扶找了个地方让她坐下,蹲下来伸手按摩文盈的小腿,脱掉盆底鞋,将她小巧的双脚放在膝盖上,轻轻揉捏。
揉了一会儿,福禄问道:“格格,好了吗?你还疼不疼?奴婢用的力度是轻了还是重了?”
文盈舒服的发出哼唧声,冲着福禄扬了扬帕子,想也不想地使唤道:“没好,你继续揉,揉揉脚心,恩对,就是那里......脚跟你也要揉。”
眼见文盈舒服的快要软成一滩水,福禄不再给她揉了,给她穿好盆底鞋,在文盈看过来的不满目光中说道:“格格,不能再耽搁了,你忘了吗,咱们还要去见福晋。”
文盈瞪圆眼睛,对哦,她还有正事呢!她身体坐直,被福禄扶着站了起来。
刚站稳,文盈一脸嫌弃的用手指拎着福禄的衣袖,往旁边一丢,娇气道:“福禄,你这手才摸过我的脚,你还没有洗呢,又脏又臭的,你别来碰我的干净衣裳。”
福禄嘴角抽了抽:“......”格格,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说她的手又脏又臭,这话不就是在暗指格格的脚又脏又臭吗?
文盈气得直掐她手臂:“你才脏,你才臭,我的脚干净的很,爷还会捧着它亲呢,它是香喷喷的味道!”
福禄嘶了一声,格格是真掐啊,一点没掺假,格格真的就那么生气吗?她委屈道:“格格,奴婢没有说错啊。”
文盈一顿,随即掐的更狠更凶了,炸毛叫道:“你还说,还说!你简直无法无天了,不准再说了知不知道?!”
福禄恩恩点头,后怕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文盈哼了哼,收回掐人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她没忍住回过头看了看福禄的胳膊,扁扁嘴,觉得直接问有损她的威严,于是她干咳了咳,假装不经意地问:“你手疼不疼呀?”
“你跟着我以后没有干过什么重活,整日好吃好喝的,再糙的人也会变得娇嫩起来,你的手要是青了疼了,我这有爷给我的上好的药膏,你拿去擦擦。”
文盈双手抱在胸前,在福禄感动的神情中翻了个白眼,重重威胁道,“你要是下次再说我脚不香的话,我还是会生气会掐你。你不要以为我给你药膏是我在愧疚,我身上可没有长愧疚这根弦。”
“你傻愣着干什么,快点回答我,你要不要药膏。”
福禄笑了笑,摇头:“奴婢的手不用擦药,格格力气小,没将奴婢掐疼,格格别担心。”
文盈眉目娇娇地嘁了一声:“谁担心你了。”
福禄让文盈等她一会儿,她转身找水洗手,洗好了,颠颠跑到文盈身边,闲聊道:“格格,你之前笑的那么大声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了?”
文盈扑哧一声笑起来,手指娇俏地拎着帕子两边,举起来遮在脸上,只露出明媚透亮的一双杏眼:“还能有什么,你难道不觉得李氏和宋氏的表情很傻吗。她们不光傻,她们身上还有一股对我羡慕嫉妒恨的酸气,好笑死了。”
“早知道有这样的效果,我就该早点找爷让我见额娘,酸死她们。福禄,你说我待会带着额娘去西院找她们串门怎么样?”文盈兴致勃勃说道。
福禄想到她从文盈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的瓜尔佳福晋,紧张地说:“格格,还是不要了吧,你不是说福晋打人可疼了吗?”格格还是乖一点,不要惹福晋生气,别去讨打。
文盈胆怯咽了咽口水,但是她想到四爷留了人护她,她就算任性了,额娘应该不会当着陈福的面打她。
她扬了扬下巴,眼睛鄙视地看着福禄,志高气昂:“怕什么,我是爷的格格,是皇家人,额娘在府里窝里横就算了,到了我的地盘,她横不起来,你放心吧,我能治的住她。”额娘见到她,还得给她行礼呢,咳咳......这个就不要了,文盈迅速舍弃这个可以让她死的不要不要的坏念头。
福禄下意识低声喃喃道:“窝里横的是另有其人吧。”比如她家格格就挺符合。
文盈耳尖听到,瞪了她一眼:“你嘀咕什么呢!”
福禄缩了缩脖子,格格的耳朵忒尖了,尤其是别人说她坏话的时候,尖的不行。
文盈踮着脚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宫道上望,纳闷道:“额娘怎么还没有到,以前出门不管是去踏青还是打猎,额娘动作永远是最快的那一个,今儿她怎么这么慢,我都到了,她竟然还没来。”甩了甩怀表。
福禄眼巴巴盯着文盈手里的怀表,她很喜欢它,文盈知道她喜欢,颇有危机意识,除了在睡着之后让福禄碰一碰外,白天福禄连怀表的一根毫毛也摸不着。
福禄说道:“从宫门口到阿哥所的路程远,福晋一路走过来要花不少的时间。”
文盈撇了撇嘴,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甩怀表:“额娘要走这么久,爷也不提醒一下我,我要是知道了,非得让爷给额娘准备一个轿辇不可。”
福禄十分无语,对文盈的话不忍直视,格格真是什么都敢想,宫里有的娘娘都没有资格坐轿辇,更何况是瓜尔佳福晋这个大臣内眷了。
文盈不耐的白了她一眼,她知道不可能,她就是嘴皮子太溜说说而已。
这时,远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文盈眼睛一亮,神情欢喜。福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瓜尔佳福晋穿着深蓝色妆花缎琵琶纹旗装,面容不苟言笑,眼睛里透着满洲姑奶奶的大气肃然,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她不好惹。
福禄悄咪咪扫了眼瓜尔佳福晋的手,吃了一惊,怪不得格格说福晋打人疼,福晋这手瞧着有蒲扇那么大那么厚,打人能不疼吗?
文盈笑盈盈上前,甜甜叫道:“额娘,你来了。”
瓜尔佳福晋作势要给她请安,文盈蹭的一下伸手拦住她,“额娘,不用行礼,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额娘。你要是给我行礼,倒显得我们生分了。”
瓜尔佳福晋板着脸说:“这是规矩,不可胡来。”
文盈伸手抱住瓜尔佳福晋的手臂,娇娇俏俏地赖在她身上,凑到她耳边笑着说:“额娘,你今天好客套哦。”
瓜尔佳福晋斜睨了她一眼,文盈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喜欢赖在她身上撒娇,即使进宫当了阿哥的格格,她也没有改变。
她似笑非笑低声说道:“在外面总得给你留点脸面,等进了屋子关上门,你看我会不会再跟你客套。”
文盈秒变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