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谱
巧的是,餐厅播放的歌曲又循环到了那一首。
男低音在两人耳边沉缓唱着。
延续这一趟生命旅程
不舍不弃
延续这一个心愿准我跟着你
然后找一个境地
跟你相伴一起
无惧这一切崩坏黑暗
让我守着你
沈乌怡感受着掌上慢慢变温,温吞但丝毫不停顿道:“嗯。”
边原身高堵着她的光,漆黑的眼眸里却像有另一种光,他面上似笑非笑,牵着她的那只手没动。
“边原,我只跟着你。”沈乌怡声音轻又坚定道。
她仰头看向他的眼睛里专注的神采,熠熠星光,睫毛眨动的频率也无处藏。
黑暗之中,无人能比她。
确定要跟我?
嗯,只跟着你。
边原眉目抬了下,这次用力回握她的手掌,抬手扯了扯她穿的自己外套的领子,给她戴上口罩,低低的声音很有磁性。
“好。”
……
一辆黑色跑车从酒店飞驰上路,沈乌怡单手握着包,视线看着正前方路况,余光悄然注意一旁开车的边原。
他今晚没碰酒,但一副懒散的模样,睨过来的眼神让人心醉着迷,露出的手臂肌肉结实,身形挺拔,肤色是冷白调的,和他黑色衣服一衬,性张力隐隐流动。
“沈乌怡。”他单手把着方向盘,懒懒看了她一眼。
忽地被叫到,她转过头疑惑看向他。
没等她问出口,边原意味不明低笑了一声:
“第三次了。”
沈乌怡看着他视线转过来一秒,啊了声,不明状况。
什么第三次了?
黑色跑车冷不防速度慢了下来,车灯变暗了些许。
沈乌怡不受控制地往后仰了一仰,头转回去,见前方正巧有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在缓慢行走。
车子就这样停在这,黑色的车身差点和夜幕融为一体,柔亮的白色车灯照亮着老人横行的路线,等老人自己慢慢走过去。
边原偏头看向她,抓住她有些游移的视线,他抬了抬眉,挑着唇道:
“偷看得挺明目张胆。”
沈乌怡脸立刻红了,她抬起眸看了他下,边原此刻看她的模样暧昧又禁忌,漆黑眼眸像有条勾人的线,若明若暗。
酒意涌上了头顶,促使着她更勇敢,话不经思考直接落口:“不给看吗?”
车重新发动,在毫无遮挡的道路上疾驰而去。
边原轮廓被前方的光反照着,暧昧不明,他姿态闲散,唇角勾着逗她:“怎么不给?回去给你看个够。”
经过宽阔的大道,黑色跑车很快驶入私人别墅的地库,沈乌怡顺手拉了下跑车门,没拉动。
地库里此时没光,属于他身上那股冷杉味绕了过来。
一道黑影靠到身前,距离近到呼吸可闻,“咔哒”一声,她身上拉紧的安全带松了,黑影往旁边挪回去,她原本下意识屏住的呼吸也跟着变松。
沈乌怡脸颊温度还没降下来,手边的车门被打开,没反应过来时,她双脚就腾空了,整个人轻而易举被边原抱了起来,鼻间全是他凛冽的气息。
边原抱着她上了楼,走进卧室,打开了一旁的灯,沈乌怡搂着他的肩膀,身体腾空又落下,坐在了床边。
她身上还穿着他那件外套,伸手扯了扯他的手,轻声道:“我想洗个澡。”
饭局灌了太多酒,味道太重,她不想留下不好的记忆。
等洗完澡出来,边原倚着门盯了她一会儿,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沈乌怡不自然地扯了下身上过于宽大的上衣,走到书桌前,那有一面书墙,摆放得很整齐。
别墅里的装修全是黑白两色,连书脊也不例外。
沈乌怡目光从最前面的《局外人》往旁边移,拿了一本《查第格》下来,这本书她上次看了一些还没看完。
水声隔着浴室门隐隐约约响起,边原进去洗澡的间隙,她翻开《查第格》第八章继续看起来。
不知看了多久,身后的浴室门哗地拉开。
沈乌怡下意识转头看过去,边原只围着一条围巾,上半身腹肌块块分明,紧实有力,还有水珠顺着人鱼线往下落,滑进围巾里。
连露着的手臂肌肉也结实分明,欲感十足。
还没反应,身后带着热气的身躯就靠了过来,夹杂着他身上熟悉的冷杉味,边原直接反手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坐着。
沈乌怡手里翻着的书差点掉了,她腰被他单手掐住,耳后是他极具存在感的呼吸,带着让人酥麻的热气。
脸不可控制地慢慢变红了。
沈乌怡偏头,撞上他盯紧自己的漆黑眼眸,深得不见底,那一瞬她睫毛颤得不像话。
两人的身躯靠得很近,她后背直接贴上他毫无遮挡的胸膛,心跳声隐隐相碰,一下又一下。
她伸手捂住他往上挪的手,碰到了他尾指上的银戒,冰凉的,他反倒和她掌心相扣,低低笑了一声。
他掌心很烫,沈乌怡想抽出自己的手却不能,他扣得太紧,像是直接融为一体,于是她用另一只手,碰了碰他那只银戒,他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她脸颊微红,抬眸看向他:“你干嘛……”
“做点坏事。”
边原低低沉沉又透着股坏劲的声音落在她耳边,耳尖不加掩饰地染了红。
她下意识揪了下他的尾指。
边原轻笑了一声,磁性又抓人,他单手摘下那枚银戒,套到了她手里。
冰凉的触感直触手指,像是某种交接仪式般,她手指戴上了他戴过的戒指。
而后,边原抬手捏了下她愈来愈红的耳朵,倾身亲了下来,唇面相触了一秒,沈乌怡双手在他背脊上相握,很轻地喊了一声他名字。
轻到仿佛是情人之间的呢喃,在唇齿间消散。
但他听见了。
……
……
……
“他有多想你。”
光线微弱,视线再次蒙湿时,沈乌怡看清了边原微红的黑眼,
盛气的吻蔓延而下。
沈乌怡很忽然地,就想起了书里加陶对查第格说的那句话:你想瞒着自己的感情,我早已看出了,情/欲自有一些标记。
边原扣着她的手,向她靠得更紧,从她的眼睛慢慢吻下去,不让她有任何逃离的瞬间。
白天未诉之于口的,我们交给黑夜。
清晨,闹钟自动响起,沈乌怡翻了个身,起来关掉,慢慢醒过神后,发现旁边的床褥没人了。
昨晚闹得太晚,最后还是他抱着她去洗了一趟,出来后直接睡到了一起。
沈乌怡看了眼时间,七点出头,套上已经干了的衣服后,她走下楼。
餐厅里立着个懒散的男人背影。
她披着边原那件外套,双手环肩,慢慢往里面走,看见边原正拿着勺搅拌着什么,背脊肌肉在黑色上衣下隐约可见,轮廓若隐若现。
边原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沈乌怡笑着跟他打招呼:“早。”声音还有点哑。
走近了,一股新鲜的青柠味随之飘来。
沈乌怡看清台面上的食材,有些犹疑问道:“你爱喝青柠薄荷水吗?”
边原搅拌完,随手把勺子扔旁边,抬起眼皮,递给了她,声音低沉:“喝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
“润润嗓。”边原继续说道。
那杯边原自己做的青柠薄荷水递到了她手里,沈乌怡耳朵却红了。
昨晚她确实用嗓过度了。
沈乌怡低声道了谢,仰头慢慢喝完,喉咙那股干燥感冲淡了许多,唇间都是青柠薄荷水清香的味道。
喝完,她放下杯子在桌面,仰头看向他一直没移开的目光。
边原倚着桌边,懒洋洋地低眸问道:
“想说什么?”
沈乌怡唇角漾开一个笑,漂亮的眼睛里是他的倒影,“今晚见面吗?”
边原伸手捏了下她软软的脸,痞里痞气笑了声:
“你不怕就成。”
……
八点的时候,沈乌怡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她那时正好穿戴齐整自己出了门,没让边原送她。
电话那边是向天逸导演,通知她现在去华跃办解约,律师在华跃门口等了,结束就来云曲茶室直接签约。
沈乌怡怔怔的,这么大的好消息砸到头顶,有些晕乎乎,很快反应过来后连连道谢。
挂了电话后,眼睛却有些泛酸。
已经这么久了,甚至都不抱太大的希望,它却来了。
社会有时就是这么现实,再大的事儿,压了她如此久,权贵一通电话就解决了。
向天逸为人一向讲究效率,沈乌怡带着律师上华跃的时候,齐辉也在等她。
推开玻璃门,齐辉面带着笑让她们坐下,律师公事公办,婉拒了。
终于拿到解约合同时,花了不少时间,但沈乌怡的心彻底落了下来,她忍住鼻酸的冲动,偏头看向已经没什么好脸色的齐辉,正式告了声别。
当年签在齐辉手下,他也曾对她好过。
齐辉推了下眼镜,面上不言苟笑,在沈乌怡就要踏出去时,他缓缓叫住她,“沈乌怡,我好心给你的机会……”
沈乌怡没回头,立在原地,最后一回坚定地打断他:
“是不是好心,你自己清楚。”
彻底迈出华跃传媒的大楼,沈乌怡抬眸看向太阳,捏着包纸巾,还是忍住了落泪的冲动。
从前再黑暗也不怕,人总要面对光。
她低下眼睫,和律师告别后,独自乘车去了云曲茶室,此时已是下午。
云曲茶室位置在中心较偏,里面的人不多,一楼的古筝声悠悠响起。
沈乌怡站在原地听了半分钟的古筝,心像彻底盈满了般,从未有哪一刻,她无比渴望自由之后爬得更高更快。
听完一整曲,她转身要上楼时,却瞥见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
女人长发披落肩头,侧脸有些眼熟,她很快想起是那天在谭家菜走廊,跟边原单独两人相处的女人。
那天回去之后,沈乌怡很巧地在网上看见了女人的资料。
女人是程茉,拍电视剧出道,现在很长一段时间在专门做歌,网络上还曾传过她和边原之间的新闻,但没有被实拍过,不了了之。
沈乌怡垂下眼,转回头,往上迈了一步上楼,身后程茉问朋友的声音却清楚地响起。
“你说,我是今晚还是明晚约边原出来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注:你想瞒着自己的感情,我早已看出了,情/欲自有一些标记。——伏尔泰《查第格》。
歌《关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