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这场宴会直至深夜才散去,不过苏暮和苏年容两个小的戌时就被柳千影吩咐带下去了。
理由光明正大,小孩子得早睡。
充分到苏暮没法反驳。
他二人一前一后回的后院,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苏暮也懒得去猜苏年容什么想法,只跟着侍女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和光院去,今天收获不少,叫她精疲力尽。走三步脑袋就要垂两下,惹得侍女发笑不已。
待回了廊下,困到眼睛睁不开的苏暮还不忘卸妆,非要洗过才上床。
她沐浴时不喜他人在旁,偏生这会又困得厉害。等自己洗完已经是大半夜了,没注意到侍女的眼神,直接钻了被窝呼呼大睡。
等烛火吹灭,闭门的侍女才道,“正院好像出了事,我过来时,方伯正领着人到处搜查。”
自家人查自家人,向来不是什么好事,另一位神色紧张起来,“不会是进了贼吧?”
“哪来这般胆大包天的贼,敢偷城主家的东西。”
“哎,今夜你我还是少走动为妙。”
两人窃窃私语,让守夜的婆子注意些,这才睡下。到了下半夜苏暮迷迷糊糊醒来,想下床去喝水时,入眼便是一柄寒光初开的刀。
院外一点微光,管家的呵斥,慌慌张张的婆子,害怕的侍女,种种汇聚到苏暮耳边,她散去睡意,抬头看向来人。
那双极冷的眸子在黑夜如一双寒星,墨发中藏着红,因夜色瞧不清,只模糊认出是红绳与短发一并结成小辫。
他的衣袍虽也是一身红,周身气度却如冰雪一般冷,俊美的脸庞上无半点笑意,像是雪地里的独狼,孤傲不群。
两人对视而立,少年认出了苏暮的身份,皱眉道,“你是苏家长女……”
他似乎想说什么,屋外的声音越发近了,有人提灯往这边来。苏暮还明白何事,少年便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带,未曾饮血的霜刃贴近苏暮脖颈,随时都能夺去她的性命。
拉近的距离可以听到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脏,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苏暮无视锋利的刀剑,她仰起脑袋,软糯问,“需要我帮你吗?”
少年一愣。
……
被唤醒的侍女只草草披了件褙子,长发未梳,见了管家也不敢抱怨,伏地道起今夜种种。
“婢子们服侍完小姐就歇息去了,没见过其他人。”
院里灯火通明,方伯领着一干人马站在月洞门内,这儿是苏暮的住处,相比其他地方,女眷更多,他扫过地上几个,从后挑了几位女武者上前搜查。
这么大动静,主屋里依旧漆黑一片。方伯和身边人对视一眼,领了人靠近苏暮所在的主屋,又叫了一个侍女,让其打前锋。
被拉来的侍女一脸惧色,颤颤巍巍敲起房门,数下过后,里头传来抱怨声,“小声点,小姐还在睡呢。”
开门的是一个妙龄少女,她揉着眼睛嘟囔不停,待看清来人,登时吓得跪倒在地,不敢多言。
方伯扫过地上的少女,又见屋内安安静静,心中已有定数,不慌不忙问那女子,“小姐呢?”
少女战战兢兢道,“小,小姐回来后就睡下了,一直不曾醒来。”
门外的方伯心中已有定数,“你去把小姐唤醒,就说我有事找我她。”
少女不敢有疑,连忙爬起来提灯进了闺房,才进去几息,便传来一声尖叫。
众人一拥而入,就见方才的少女吓得瘫软在地,摇摆的宫灯照亮床上景色。
早已睡下的苏暮被人悬浮在半空,自手腕生出的鲜血尽数下行,汇聚在下方的阵法中,仿佛要开出一朵花。
是丹心碧血之阵。原是用在医道上用于炼药的小阵法,做引流之用,但怎想对方将它用在了苏暮身上。
方伯大喝道,“还愣着干嘛,赶紧的。”
几个女武者急忙上前撤去阵法,一旁的少女回过神来,向方伯哭诉道,“是婢子该死,睡得太沉不知小姐遭难。”
这话提醒了方伯,又一人去了屏风后,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抹香灰。
再看一味哭泣的少女,发生何事一目了然。
床上的苏暮昏迷不醒,一干人不得不围着苏暮转。帷幔后的方伯渐渐生疑,他转身走出房门,命剩下人往别处搜查。
“丹心碧血阵法虽不致命,但破阵需要时间。来人摆下此阵,无非是想将我等拖在这处,好得机会脱身。”
道此言时,守夜的少女便站在方伯身后,垂头不语。
一夜过去,苏家上下毫无收获,遭殃的似乎只有苏暮。将这事上报给苏池正,一夜未眠的苏池正只沉着脸不说话。
一道未歇息的还有柳千影,想到昨夜之事,她又气又恨,“好个司徒家,说什么君子之义,正义之刀。还不是小人行径,竟跑到我儿生辰宴上行刺。”
方伯瞧了眼书桌后的苏池正,小心接过柳千影的话,“那司徒修重病初愈,想来不是主人的对手,故而出此下策。”
二十年之约将近,苏家和司徒家要再一决生死。偏生这个节骨眼上司徒修生了重病,就算救回来了,一个病秧子怎么可能是苏池正的对手。
柳千影清楚此事,更是鄙夷昨夜行刺的司徒家,冷笑道,“狗急跳墙的东西。”
相比柳千影的厌恶,苏池正的脸上只有冷漠。
十年前,苏池正的父亲杀死了司徒修的父亲。父辈的仇注定了子辈的裁决只是早晚问题。
“其他呢?”
方伯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和光院的事,“大小姐受了伤。”
苏池正只顿了片刻,便一句话带过,“让她养着。”
“……是。”
柳千影这个主母则要体贴许多,嘱咐寻个好大夫给苏暮看看,莫要落下病根。
这已是对苏暮最好的照顾,方伯在心中叹了口气。出了门后,他借着查明凶手踪迹的理由,又去了和光院一趟。
彼时苏暮已经醒来,因受了丹心碧血之阵,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得知方伯到来,硬是爬起来要和他见面。
人老了总容易心软,方伯忙叫人过来扶起苏暮,慰问过后又聊起昨夜的事,不出意外的,苏暮回答是一概不知。
和方伯一道来的女武者叹气,“还不如问守夜的侍女。”
“侍女?”苏暮抬起脑袋,不解道,“昨夜没有守夜的侍女呀。”
“昨晚太晚了,我就让侍女姐姐去休息了。怎么,侍女姐姐还是来守夜了?”
两人脸色俱是一变,匆匆聊了几句便离去。侍女见苏暮眼皮子打架,贴心退下让她休息,转眼屋内只剩苏暮一人,她拨着腮边的乱发,依旧打不起精神,将睡未睡。
窗外的喜鹊飞走时,屏风后走出一人,晨曦完全勾勒出他的脸庞,神采英拔,翩翩年少,少年站在苏暮床边,面无表情问,“为何要提我假扮一事?”
失血让苏暮意识昏昏沉沉,眼皮越发睁不开,她窝在被窝中,含糊不清着。
“笨蛋,不说他们肯定还会再来问,只有说了,才会以为已经逃走……”
末话还剩一字,床上的人彻底陷入深眠。他立在床边犹豫良久,终是抬起那只握刀的手,替她盖好被子。
……
到下午苏暮才被唤醒,一睁眼就是热气腾腾的汤药,苏暮坐在床上发呆,等意识渐渐清醒,让一脸倦色的小丫鬟下去休息。
猜也能猜到,她的贴身侍女被人假扮,这些人怕是要一个个验明正身。
等屋内没了人后,苏暮慢吞吞从床上下来,盯着小丫鬟送来的汤药,问从暗处走出的人,“你要吗?”
那汤药确实对他有利,只是……
少年质问圆凳上的苏暮,“为什么要帮我?”
失血过多让苏暮有些怕冷,她的指腹捧着药碗,试图用过热的碗壁给自己取暖。当被少年问及时,苏暮眨了眨眼,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那双明暗不一的眸子。
或许是受伤导致虚弱的缘故,她的语气透着一种无力,像猫儿轻挠着心扉。
“救人不需要理由呀。”
“再说爹爹又不喜欢我。”
少年下意识抿紧了嘴,他听说过,苏家长女的事……
苏暮却是兴致勃勃,一派无忧无虑之态,她仰着脑袋问少年,“夫人给我取名苏暮锦,你叫什么?”
他张口欲答,对上那双苏暮纯粹的眼眸,心中一处莫名柔软,将未出口的话尽数咽下,报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宋修。”
他告诉苏暮,“我叫宋修。”
苏暮念着宋修二字,用绵软的声音问他,“那我可以喊你修哥哥吗?”
少年一愣,不自在撇开视线,过后默认着,“可以。”
交换过姓名的苏暮很高兴,她将药碗推到少年面前,又分了蜜饯给他,碎碎念着。
“分你一半,不过蜜饯只有一颗哦。”
这般小气行径让少年多看了苏暮一眼,并将苏暮的好意拒之门外。
“不必,我能自行解决。”
失了能同甘共苦朋友的苏暮有些失望,她似仇人般盯着手里的汤药,然后一鼓作气喝了下去,又赌气将蜜饯吃了个精光。
一连番姿态叫少年失笑,却惹恼了苏暮。喝完药的她气鼓鼓回到床上,扭过去不搭理少年。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待那道呼吸变得绵长,少年在床边站了片刻,过后身形没入暗处,无迹可寻。
已经沉睡的双眼再度睁开,明明屋中无半点亮光,她却能准确找到少年在何处。
【功法:以白诋青
状态:已读取
攻击范围:暂无
攻击距离:暂无
所需灵息:2500
所属四象:冬·水】
灵息耗费如此之高的功法,偏生不见任何法术施展,是因它也属于医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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