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这一次,林义旸是真的慌了。他后退一步做出防御的姿态,双目直瞪像只被困的野兽。
练武场的士兵纷纷屏住了呼吸,害怕这娇纵的世子爷会做出冲动的事来。
万物寂静,只有寒风呼啸而过。林亦安看着慌乱的林义旸,倏地笑了一声,收了弓箭:“我和义兄开个玩笑,你怕什么?”
林义旸悬着的心在他放下弓箭的那一刻,猛地松了下来,怒火与耻辱再一次涌上心头。
他狠狠握紧了拳头,怒目而视,如果林亦安不是林国公的儿子,他早已轻易地将他捏死了!
林国公也吓了一跳,见林亦安放下了弓箭才松了口气,他轻轻拧眉,斥道:“不许胡闹!”
言辞间虽有责备,但并未真正动怒。他招手将林亦安唤到身边:“你何时学的射箭,竟有如此本事!”
林亦安微笑道:“儿子从小喜欢弹弓,年纪大些时便换成了弓箭。只是这两年身子不好疏于练习,有些退步了,让父亲见笑了。”
林国公摇头道:“我早说过我林训钦的儿子绝不是一般人!你以后要多和义旸切磋切磋,知道吗!”
林亦安面色谦逊:“义兄军务繁忙,只怕打扰了他。”
林国公摇头:“怎么会!我瞧你刚才的箭术完全不逊于义旸。”
林义旸听了这话,面上更加难看,咬着牙道:“能与世子切磋,是末将的福气。但还是想提醒世子,刀剑无眼,就算是有出神的箭术,也不要随便对准自己人!”
“呵”林亦安毫不犹豫地讥笑了一声。
林国公见状,打断了两个人的争锋相对,吩咐林义旸继续操练后,将林亦安带到了一旁,语重心长道:“亦安,你对义旸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林亦安没有说话,他轻咳了一声,孱弱的身体在冷风中飘摇,倒让林国公不好再问下去。
他拍了拍林亦安的肩膀:“这些日子府里的传言我都知道,可你放心,义旸不是那样的人,他会是你的好帮手。”
他相信林义旸的为人,就等于是默认林亦安心思狭窄。
林亦安轻笑了一声:“父亲可知,就在您回来前不久儿子中过毒。”
林国公沉眸:“凶手不是死了吗?”他以为这事便结束了。
林亦安笑了:“下毒者死了,背后之人还没找到。”
林国公皱眉:“你怀疑义旸?”未等林亦安说话,林国公立刻道:“这一点父亲可以担保,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下毒之事兴许是你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我让你舅舅再查就是了。”
林亦安的话憋在口中,他低下头淡淡一笑,眉目清冷:“好。”
林国公看着林亦安,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义旸跟了我八年,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他待我尽心尽力,我几次想要上书为他谋官,都被他拒绝了,他绝不是一个有野心之人。你……”
林国公顿了顿,言语之中有些失望:“你的心思,别太重了。”
林亦安眼底闪过一丝冰冷,他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父亲教训的是。”
他沉默地走出练武场,母亲不知什么时候等在外面。林亦安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家中到处是母亲的眼线,刚才的事自然不能瞒住她。
袁氏快步走上前来:“你爹他了说什么?”
林亦安微笑着,仰头看看刚升的太阳,温柔又灿烂:“他让我心思别太重。”
袁氏气到发抖,她咬着牙想要冲进练武场,却被林亦安拉住:“算了,现在林义旸在他心里是有免死金牌的,你去反而火上浇油。”
袁氏握紧拳头,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安儿,别怕!你虽然没有爹爹,但你还有舅舅!”
林亦安面上微微笑着,看不出难过,他辞别了母亲,慢悠悠地走回了榭芳院。
桑宁已经醒了,一看见他忙跑到他跟前,眼神热烈而期盼。
林亦安笑了笑,温柔抚了抚她的脸颊:“外面风大,我身上凉,等我换件衣服。”
桑宁忙给他拿了件新衣服:“你去哪了?我醒来看不见你,吓了我一跳。”
林亦安笑道:“我出去转转,本想着你醒来前能回来的。”
桑宁嗔了他一眼,接过他换下来的湿衣服,忽然瞧见袖口处破了一个小口子:“这是怎么了?”
林亦安看了一眼,轻轻皱眉:“大抵是路上的枯枝勾到了,我竟没有注意到。”
桑宁这才察觉到他眉眼间的心事,默默地走到他身边抱住他:“没关系,我来补一补就好了。”
既是说衣服,也是说他。
林亦安忍不住笑了,他并没有缝补衣服的习惯,若是坏了换一件就好。可她的到来,改变了他的习惯。
林亦安憋闷的心忽然变得通畅起来,他拿过衣服,恭敬地递到桑宁的手中:“那就劳烦夫人了!”
桑宁受不了他这么正经,笑着推了下他的胸口。她转身走到柜子前,拿出针线篮,坐在窗台边仔细地缝补袖口。
梅花就在她的头顶,于寒风中摇曳生姿。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手中的针和袖口的金丝闪着耀眼的光。
林亦安不觉看呆了。他忙吩咐丫鬟取来笔墨纸砚,描绘下这心动的瞬间。
桑宁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微笑。她坐直了身子,想要保持一个好的姿态。
袖口处的破损很小,桑宁很快就补好了。但瞧着林亦安的画刚下笔,她又低下头在缝补的位置绣上了一个“安”字。
待“安”字绣好,林亦安也画到了一半。她低头用手抚摸着“安”字,想象着他的样子,心中微动,继续拿起针线,在它的旁边绣下一个“宁”字。
此生别无所求,惟愿他余生安宁。
针脚收尾时,手边落下了阴影。桑宁抬头,他已来到了她的身边。
桑宁有些不好意思,忙将衣袖上的字藏到手心。
林亦安弯眉浅笑,轻轻凑上她的耳边:“我看见了,我的安宁。”
桑宁脸上更红,仰起头嗔道:“你画得怎样?我也要看!”她站起身来,想要走到书桌前看画,却忽然被他拦腰抱起。
桑宁吓了一跳,牢牢搂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抱抱你。”林亦安低头,将脑袋埋在她的下巴处,把心放在他的安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