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月亮悬在屋顶,流动的光影透过窗子的缝隙抚摸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在温热柔软的木床上。
大红色的喜被覆盖着两个人的身体,描绘出重叠在一起的轮廓。
林亦安抛却着一切的杂念,顺从着最原始的呼唤,用力地喘息着做一个入侵者。
桑宁的身子早已软了,再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在他的烈火中,将自己的一切燃烧殆尽,在刻骨的痛楚与快乐中忘记了自我。
直到晨光破晓,林亦安伏在枕头上睁不开眼睛,只剩胸口还在不断地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桑宁早已昏睡过去。
阳光刺破黑暗,笼罩着整个国公府。开始一天劳作的丫鬟小厮们全都聚在一起,议论着昨夜从榭芳院里传出来的动静,稍稍回想,便红了脸颊。
榭芳院里,无人敢去打扰疲惫了一夜的小夫妻,直到晌午,怀蕊在众人的催促下敲开了门。
桑宁已经睡醒了,但浑身酸痛,像是打了一场很久很久的仗。林亦安也好不到哪去,只比她好一点,还能撑着起床把门打开。
怀蕊和一众丫鬟们这才红着脸进了门,伺候两个人梳洗。
桑宁的脑袋有些糊涂,迷迷糊糊地陷在昨夜的梦里没有清醒。她脸上的绯红还没有褪去,羞怯迷人地躺在床上。
怀蕊却一直低头不敢看她,这让桑宁明白了些什么,她悄悄问怀蕊:“昨天晚上,你们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怀蕊红着脸点头,提醒道:“只怕院子外的人都听见了。”
桑宁的脑子像是被炸了一样,瞬间清醒过来。她羞怯地将脸埋进被子里,再没脸见人了。
林亦安已经穿好了衣服,见桑宁躲在被子里不敢露头,面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他走到床边,从怀蕊手中接过衣衫,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眨眼之间,屋内又只剩下二人。
桑宁悄悄探出一双眼睛,含羞带怨:“都怪你。”
林亦安不做解释,只温柔笑着,他拿着衣服慢慢伸进了被窝里,把桑宁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她拦住了他的手,微微一动又是一阵疼痛。
林亦安有些心疼,忙搂住她不让她再动。他垂下眼眸,附在她的耳边,声音嘶哑:“知道你害羞,所以我来帮你穿衣服。”
桑宁再一次红了脸,她躲在被子里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吧。”
林亦安不允许,按住她的手指,低声道:“我来。”他将手伸进被褥里,摸索着为她穿好了里衣。
晌午的时候,怀蕊将饭食端进屋里,林亦安怜她受了苦,不许她起身,坐在床边喂她吃了饭。
直到傍晚桑宁身上的酸痛减轻,能下床活动活动时,袁氏才姗姗来迟。
一进门,袁氏一贯严肃的脸上洋溢着笑,让她整个人年轻了不少。
桑宁想行礼,被袁氏阻止,忙扶着让她落座。
桑宁知道袁氏为何而来,羞红了脸不敢抬头。
袁氏也有些不好意思,拽了拽张嬷嬷的袖子,让她嘱咐些房中之事。
待张嬷嬷说完之后,她才叮嘱道:“我虽然高兴,但亦安身子弱,你还是要劝他收敛些,不要太放肆。”
桑宁垂着眸想起昨夜,他们已经尽力克制了。只是……大概……林亦安他……天赋异禀罢了。
她红着脸点头,差点没滴出血来。
袁氏不再打趣,留下两包药之后便和张嬷嬷离开了。
晚饭时,丫鬟煎好了两份药摆在餐桌上。林亦安有些奇怪:“这是什么药?”
桑宁低头浅笑:“下午婆婆送来的,一个是助孕的,一个是给你补身体的,说是能快些恢复体力。”
桑宁越说越羞,头差点埋到下巴里。岂料她的话音刚落,林亦安已经端起碗一饮而尽。
他眨着眼睛故意逗她:“嗯,喝完了,体力也恢复了,又可以了。”
桑宁笑得无奈,轻轻打了他一下:“不许胡说。”
林亦安大声笑起来:“逗你呢。”虽食髓知味、心痒不已,但想着自己的身体,他还是尽力克制了。
昨夜太放肆了,今日他明显感到力不从心。若是晚上表现不佳,岂不让她失望?
林亦安在心底叹了一声,无比痛恨自己的身体,却不敢在她的面前表露出来。
夜间,他搂着桑宁入睡,全身僵硬地不敢动弹,生怕微微一动便忍不住再来一次。可这种压抑,让他身心俱疲,身体仿佛被虫蚁啃噬,直至夜间也没有睡着。
他睁开发红的眼睛,默默抱着被子去了小床上,独自忍了一夜。
桑宁醒来时才发现林亦安不在床上,她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瞧见林亦安正在练习五禽戏,不禁笑出声来:“你在做什么?”
林亦安假装严肃,昂首挺胸道:“强身健体。”
桑宁看穿了他的心思,眉目浅笑,她看向怀蕊道:“见效太慢了,再给世子爷熬碗药。”
林亦安笑出声,再也装不下去,他转身走到桑宁的面前,俊秀的眉眼微微眯起,故意威胁她:“你身子不疼了?”
桑宁这才想起昨日的酸涩,面露惊慌躲了起来。
她的身上依然有些不适,本想多躺一躺,可两个人一挨在床上就忍不住,一致决定出门转转,远离这张罪恶的木床。
大雪已经融化,路面一片潮湿,天气也冷得厉害。
马车一路行驶,停在一处繁华的街口。新年伊始,商贩全都上街开始叫卖,街上热闹不已。
桑宁最爱听这些热闹的声音,会让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烟火气息。
她拉着林亦安的手开心地奔跑起来,穿梭在一间间商铺之中。
林亦安有些不习惯,他很少上街,更不理解这样漫无目的行走,但桑宁很开心,他也忍不住开心。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货比三家,买了大大小小的东西,笑着跟在后面付银子。
忽然一个小乞丐拉住了他的衣角,永常吓了一跳,几步上前将他踢到一边。
林亦安伸手拦住了永常,垂眸看向这衣衫破烂的小乞丐,他的脸上很脏,身上很瘦,瑟瑟发抖地跪在潮湿的地面上。
桑宁也看见了小乞丐,忙将他扶起来。她见小乞丐捂着肚子,便问道:“你是不是饿了?”
小乞丐点了点头。
桑宁忍不住心疼,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递到小乞丐手中。小乞丐磕头谢恩,立刻狼吞虎咽吃了一个包子,却把另一个包子藏到了怀里。
热腾腾的包子烫到了他的身体,他却舍不得拿出来。
桑宁心疼不已,走到林亦安的身边叹了一声:“今年冬天太长了,穷人太多了。”
林亦安有些于心不忍,他解下身上的衣袍披到小乞丐的身上:“明日你到忠勇国公府,那里你能让你活下去。”
小乞丐似乎是被冻傻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磕头谢个不停。
桑宁叹了一声,给了小乞丐一些铜钱后,拉着他回到了马车上。
“救一个人容易,救全天下难,我们能做的太少了。”桑宁安慰着林亦安。
她家是开药铺的,有很多买不起药的穷人,日日跪在门前乞求得到一点药材。可是,没钱就是没药。
林亦安没有说话,望着这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再没了逛街的心思。
回到家后,林亦安特地嘱咐了管家,如果有个小乞丐来了记得收留。
可管家等了两天,并不见小乞丐的身影,反而是在第三天等到了顺天府的人。
顺天府的捕快说,城东有一个小乞丐,平日里住在桥洞,前天晚上失足落水掉进了护城河里淹死了。
“这事儿本来不该打扰国公府,但小乞丐死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林世子的衣服,故而我们前来问问。”
捕快说明了缘由,管家不敢大意,忙告知了林亦安。
永常向捕快说明了原委,包子铺的老板和街上的行人也能证明,此事便在一声哀叹中结束了。
可流言却悄然开始,小乞丐穿着林亦安的衣服淹死在护城河中,渐渐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你记不记得曾有神医断言,国公府的世子爷活不过二十岁?”
“当然记得,去年秋天他差点就不行了,没想到一场婚事又把他救回来了。”
“我看未必啊,恐怕是新娘子和这小乞丐给他挡了灾了。”
“那林世子的灾祸算是解了?”
茶馆内,一个带着斗笠、操着外乡口音的男人听着大家的议论,忽然道了一声:“兴许是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