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白色头发的男生匆匆赶回。“就只有这个,你先吃吧。”

她感激的接过。“真的谢谢你为我的事情奔波,不好意思。”

男生摆摆手。“别客气。”他被这么感谢的次数极少,还有些不习惯。“我叫白濑,你——”

她早已记不得自己的名字,只能遗憾的沉默。她看着一边的电扇上贴着一朵百合花的贴纸。“就叫莉莉吧。”她指着电扇的贴纸。“那朵花的贴纸很好看。”

也许有更适合的名字,她应该用上更高贵,更好听的名字,但是在所有人的文化课程度都不太行,英语也极其糟糕的状态下。莉莉这个名字的确好听也容易喊。她抬头看向白濑,低下头微微欠身。“白濑君,谢谢你帮我带来退烧药。”

***

她把药从袋子里拿出来,找到退烧药,旁边的咲子看着那脏兮兮的杯子踢了旁边的男生一脚。“你给人倒茶连杯子都不洗你看这一层灰你还好意思端给人喝?还不重新洗一下?”

男生被她踢下意识躲了一下,然后又被她踢了两下。抱头鼠窜一遍告饶的喊着:我这就洗,这就去别踢了。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泽西真帆伸头看桌上的退烧药。“白濑,你哪儿弄来的药?”

“抢的呗,不然哪儿有钱。”

抢,抢的?她瞬间动作停下了一瞬间,但是想想这个身体如果不吃药恐怕更难好,只能先把身体养好再想其他,如果自己的家真的就在横滨的话,大不了等回家找到家里人之后多赔些金额,道个歉也就是了。

然而她心里依然担忧——她完全不记得家里人的模样,更不知道自己的家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住在哪里也记不得了。

将冰贴贴在额头上,吃下退烧药。这里虽然贫穷,但是起码水管够,在医疗设施不够的情况下,喝水也能算是治疗感冒发烧的一种好方法了。

可没过多久,她的肚子就传来一声响。一开始还没觉得,吃了药,喝了水反倒感觉到腹中空空。她皱了皱眉,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饿了。“你饿了吧?”

她没想到下一秒,所有人把身上带的小零食都给了她。桌子上堆了一小堆。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堆小零食,她心中满满的温暖和感动。

咲子忍不住开口问她。“是不喜欢吗?”大家都不富裕,零食也买不起好的,像她这样的大小姐恐怕只会是嫌弃。

她轻轻摇了摇头。发带因为她的动作也轻轻晃动。抬头看向咲子。“不,我只是觉得很抱歉。大家的情况都很困难,但是还是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她拿着手里的小饼干。“我真的很感激。”

也许这些零食不算好,但是这是他们的所有。她向面前的少年少女们鞠躬。“谢谢你们。”

这话说的让一众少年少女都脸红,有些不好意思。“那有什么,本来我们年龄就小,只有互相帮助团结起来才能不被大人欺负。这点小事也不用……那么客气。”

她拆开包装,在她闻来,这些小零食里的香精味甚至有些刺鼻。但是她依然面不改色,甚至连眉头都没皱。她吃东西也优雅,一小口一小口不紧不慢,就连一碰就掉渣的酥性小饼干都不掉渣。吃完了还把包装尽量回复原状。她选了几块糖,毕竟在没吃饭的时候,补充糖分是最快恢复的方法。

“我吃饱了。”她把剩下的零食推了推。“谢谢你们,剩下的你们拿回去吧。”

他们却又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放着吧。总不能只吃这一顿。”

***

她所担心的事情成真了,她记不得自己的名字,而在日本联网的孩童丢失系统里根本没有她的信息。她甚至拍了照片与日本在册的户籍人口进行核对,可是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她连如何入境都不知道。是这个国家的黑户。

对待黑户,一般只有联系大使馆遣送回国这一条路,但是她记忆全无,身上没有身份卡片,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国家的人。没有社保、没有身份。连遣送都不知道往哪里遣送。

公安局找来了会多国语言的人与她进行交流,却发现她起码精通英日意三种语言。根本无法判定她到底是哪国人。

那么是间谍吗?可是会有这样的间谍吗?

她的身世也无疾而终。当地的户籍科也只能给她办了临时身份证让她滞留在横滨。

“抱歉,没能找到我的家人。”她从户籍科出来,虽然有了临时身份证,但是心情还是不太愉快,原本以为只要找到了家人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咲子握住她的手。“别难过了,既然你被我们捡到了,那么就跟我们一起吧。加入羊,我们一起活下去。”

她看着交握住自己的双手的手。点了点头。“谢谢你们。我愿意加入你们。”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生存实在太难了。人是群居性动物,有了同伴,互相扶持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白濑扬起灿烂的笑容拍了拍手大声宣布。“好嘞!为了庆祝我们有了新成员,我们今天晚上吃大餐!”

大,大餐?她眨眨眼,傻了。从他们衣着打扮就能看出他们并不富裕,这群人有钱吗?还吃大餐?

***

当她看到‘大餐’的时候,多多少少也才到了跟她意识里的‘大餐’是有差距的。

晚上超市买降价的肉和鱼,随便洗洗然后拿点调料,支了个架子做烧烤。她连饭都不会做,刀也不会拿,鱼也不会杀,只能被打发找点干木头,或者串签子,递调料这种最基本不需要任何技术的活计。看着他们在烤盘上放上肉和菜,熟练的刷油,撒料。大家每人一个小杯子倒上了碳酸饮料。她双手握住一次性的纸杯,火焰的光芒照射在每个人带着笑容的脸上。“为了庆祝新成员,干杯!”

“干杯!”*N

***

她没有住的地方,临时住在了咲子的家里。然而她太高估了自己的胃,不知道是因为洗的不干净,还是不习惯,她折腾了半夜,好容易烧退了,半个晚上都因为胃病上吐下泻。

咲子递了一杯水给她。“你没事吧?”

“没……”她额头上挤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惨白。“抱歉,辜负了你们的好意。”

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白天吃那些东西没一个是真的干净卫生的,但是她还是毫无芥蒂的吃下去,晚上肚子疼成这样也难免。“没事,你大概是哪家的大小姐,没吃过这些东西所以才这样。不过以后怎么办啊?”她们的钱有限,不可能为了她单独去购买那些新鲜的材料。

她勉强的挤出个笑容反倒是安慰咲子。“没关系,习惯就好了。”

她听到她这话,惊讶的睁大眼睛。在她眼里,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从来都是高贵冷艳挑三拣四的。她的出现颠覆的不止她一个人,而是羊里所有人的认知。她突然想起白天递给她的一杯水。“白天的那杯水那么脏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啊?”

她腹痛还没停止,眉头虽然皱着,却还是一点都没有给她的容貌减分,但是声音还如往日一般温婉。“因为那是你们的好意,你们把你们能给我的,最好的东西捧到我面前,我怎能因为嫌弃不好就拒绝?如果我真的那样做就真的太失礼了。”

咲子看着躺在旧沙发因为腹痛一直捂着腹部表情带着痛苦神色的她。“莉莉,你一定出身于一个家教特别好的家庭。”

她听到这话展颜笑了一下。“是吗?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还是谢谢你的夸奖。”

止痛药吃了之后,她腹痛的程度也慢慢降低,看着旁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为自己递水递纸巾的女孩子温柔劝道:“咲子,你先睡吧,那么晚上还耽误你休息,真的很过意不去,女孩子还是要多睡,睡够了皮肤才会好。我已经没事了。”

咲子看她皱着的眉慢慢舒展,这才稍见安心。“那我去睡了,有事你喊我啊。可不能忍着。”

“好。”她应着。“谢谢你。”

***

组织里来了新人是好事,但是来的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什么都不会做,而且还有个娇贵的胃。一旦吃生食立刻就难受,这也让人愁。

经过了几天的熟悉,她大致了解了情况。这些孩子基本上都是来自擂钵街,父母不是离婚,就是已经过世了。横滨找工作不易,这半大的孩子更是难找工作。所以干脆出去坑蒙拐骗,而擂钵街也乱,时时刻刻充满着矛盾与争斗。光她这几天见血的次数就有十数次。每次她看到争斗,其他人都会拉着她离开,并且告诫她遇到这种事赶紧跑。看着这每天都能见到至少数次的暴力场面,她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这群半大孩子能够在擂钵街顺利的活到现在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