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撞见
唔,无它,偶像风评严重被害。什么矫诏、逼死生母、虐杀兄弟、赐死亲儿子的。
没有最震撼,只有更震撼。连他为自证清白而亲自撰写的《大义觉迷录》,都成了后世仅存的雍正黑历史资料。
惨就一个字,无法用语言表示。
让乌那希扼腕,常遗憾隔着悠远时光无法为偶像做些什么。可现在她人在大清,康熙晚年,身份还是偶像儿媳妇。且熟读史书,有过目不忘金手指,当然得帮他做点什么了。
比如管住眼前这货,别让他跟着添乱。
弘时只万般控诉地看着自家阿玛,深觉他助纣为虐。
简直要坑苦亲儿子了。
没有这肯定与奖赏,那悍妇还整日倒反天罡。有了这些,她还不得变本加厉?
对此,乌那希只眨眼:“想夺回上风,为所欲为?那就少喝点酒,少往隔壁溜达,多勤学苦练呀!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可是从小在无逸斋,受诸位名师指导的皇孙殿下啊!”
啧一声,嘲讽拉满。
特别轻而易举地,就挑起了弘时的满腔怒火。
然后吧,她还特别坏地表现出只要弘时努努力,就能反败为胜的样子。引着他越发勤学苦练,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
直到大婚第八天头上,被雍亲王亲自叫停:“明儿就是回门日了,你小子再如何勤奋也略停停。与董鄂氏一道回门,给她撑撑场面,也好让你岳父放心。”
弘时瞧着那长长的回礼单子,眼珠子都快脱眶了。
说好的勤俭持家呢?
区区回门罢了,您再不用这般铺张浪费。
雍亲王微笑摆手:“要的要的,席尔达给你教出这么个好媳妇来,再多礼物都不足以言谢。”
弘时瞠目,想说谢什么谢呢?董鄂家分明是嫁祸于人,坑苦他了。
但阿玛对那悍妇颇为赞许,几度夸奖,根本不管儿子如何水深火热。以至于弘时有再多不满,那也得死死憋在心里,点头说声是,都听阿玛的。
回房后就把那长长的礼单子给了乌那希,特别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便宜你们董鄂府了。
原身父母么?
对他们,乌那希的感情特别复杂。
作为席尔达的老来女,原身也是被捧在手心里娇宠了十几年的。可再受宠的女儿,也比不过官声前途、家族荣辱。
上一世,原身就瞧不上傻白还不甜的弘时。无奈圣旨赐婚,断不容她个臣女悔改。于是在阿玛额娘跟哥嫂的齐齐劝说下,她还是带着十里红妆嫁了。
可后来,弘时那憨憨被撵出皇宫、被过继、被除族再早早离世。
期间辗转数年,曾经万般疼爱她,被她当成毕生依靠的娘家没有伸出过哪怕一次援助之手,只任由她在苦痛里挣扎。
重生之后,原身不想再嫁,也被反复劝说,甚至不惜把人药倒也要送她上花轿。
两害相权取其轻。
道理原主都懂,可作为被放弃的那个,她心中也不免万般悲凉。
再不愿与娘家人过多接触。
她都这样,更何况乌那希个西贝货呢?若可以,她根本就不想回门。免得一不小心之间,再露出什么马脚来。
弘时这话一出,她可不就借机嗤笑了么?
“若不想去,直接跟阿玛说了就成,何必往我这阴阳怪气呢?万一被别人听了去,还觉得你敢想不敢做,,只会无能狂怒。”
弘时暴怒,小两口直接再度乒乒乓乓过起了招儿。
等胤襈夫妻过来的时候,正看着弘时被小鸡崽子似的摁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胤襈虽说对弘时有那么亿点点利用之心,可架不住弘时一片赤诚,真巴心巴肺地对他好啊!十几年叔侄下来,感情也是非比寻常。
八福晋郭络罗氏更拿弘时当自己亲儿子般。
如今见他竟被媳妇欺负成这样,登时怒火就冲到了天灵盖,指着乌那希的手都有些颤:“董鄂氏,你放肆,竟敢以下犯上至此!”
乌那希愣,再怎么也没想到这俩竟然长驱直入,未经通传就到了她们夫妻所居的致远斋。
还好巧不巧的,看到了弘时战败的精彩画面。
夫妻俩齐齐黑脸,看着她那目光……
啧,乌那希可以特别负责任地说,比之前偶像跟便宜婆婆旁观她揍了弘时那会子还要凶狠又气愤。
乌那希还能怎么办呢?
果断搬出自家偶像这个大靠山,将当初忽悠偶像跟便宜婆婆的话再拿出来说一遍呗。边说,还边一脸认真仔细,全是为了夫君好才忍痛督促的样子。
郭络罗氏哂笑:“好你个董鄂氏,长得乖巧可人内里却如此乖滑。都被本福晋跟我们爷抓到现行了,还敢颠倒黑白,把一切都推到弘时身上。”
乌那希摆手:“没有没有,八婶莫误会,不信你问我们爷。或者,也可以问阿玛额娘。因为我督促的好,阿玛还特意给了赏呢。侄媳自认过于厚重,却苦拒不成,只能倍加努力,争取让我们爷早日有一个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这在解释之余,也在不着痕迹地给弘时提醒:别以为你八叔八婶来了,你就有人撑腰了。
此处终究是雍亲王府,你也终究是雍亲王府三阿哥。
一身荣辱都绑定在雍亲王府。
八叔再怎么好,老四才是你亲老子!
确实有被威胁到,也极要脸,不愿在自己最崇敬的八叔面前暴露出频频挨打却无力反抗事实的弘时重重点头:“是是是,是侄儿力求上进却无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才想了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倒让八叔和八婶见笑了。”
胤襈两口子不大相信,但小夫妻俩异口同声,都咬死了这点。
连昌顺他们几个近身伺候的也跟着指天誓地,坚称这就是他们福晋敦促主子爷的方式。虽然略微奇特了些,但效果实在显著。
胤襈嘴角微抽,到底不好在说什么。
郭络罗氏却不依不饶,恨不得当场给乌那希送点女戒、女德之类。
乌那希眉眼含笑,看着乖巧又甜美。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甜了:“按说八婶子教导,侄媳妇原该奉为圭臬。可阿玛反复重申,言说我们爷就是以往过于放纵才养出满身惰性。让侄媳切切注意,万不能心软。免得一个松懈,直接前功尽弃。所以……”
您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别跟这儿越俎代庖了。情同母子也不是真母子,雍亲王府也不是八贝勒府,容不得你放肆!
当然,这话她没有直接诉诸于口,但她相信八福晋冰雪聪明,肯定能懂。
事实上,郭络罗氏不但懂了,还大为光火,抬手就要往乌那希脸上打。
按着一般宫斗剧里的发展,身为小辈的乌那希就该结结实实受了这一巴掌。然后眼角含泪,万般委屈间把这个事儿给无限扩大化。并以此为契机,让这对儿好叔侄彻底散伙。
可她自来只有委屈别人,又哪肯受委屈呢?
娇滴滴一声‘爷,八婶子要打我,我好怕’起处,人就已经动如脱兔般闪到了弘时身后。郭络罗氏那不留余力的一巴掌,自然而然也就拍在了弘时脸上。
直打得他嘴角沁血。
啧,可真不愧是最具满洲姑奶奶做派,精于骑射的八福晋啊!
乌那希心中感叹,面上却震惊又心疼,嗷地一声喊出来:“快来人,可不得了了。八婶子不请自来,还跑到我们雍亲王府来,打咱们家三阿哥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脑瓜子都嗡嗡的弘时瞪眼,急急忙忙要阻止她。
毙鹰案后,皇玛法正经没少找八叔的茬儿,让研究艰难的八叔更加举步维艰。他这当侄子的帮不上忙就已经很愧疚了,可不能成为八叔被再度问责的理由。
可还未等开口,乌那希就以止血为名,紧紧用帕子捂了他的嘴。让人赶紧往主院请福晋、侧院请李氏,再往户部把她家偶像也请回来。
诚心闹大。
八福晋连宫中赐人都敢撅回去,还怕她个区区侄媳妇?
对着四福晋就噼里啪啦好一顿输出,言语间竟嫌弃她没拿出点当婆婆的气派来,好生收拾收拾这个刁媳。连累弘时好好的龙子凤孙,竟被媳妇欺负成这样。
乌那希秒落泪,那叫个楚楚可怜:“侄媳都解释多次了,八婶子怎么就不信呢?虽然这事儿听起来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但确确实实是真的呀。倒是您跟八叔,便向日里跟我们爷再怎么好,如今他也是娶了媳妇的大汉,正新婚燕尔呢。阿玛、嫡额娘跟额娘过来都得派人先打个招呼,以免打扰呢,您二位却……”
“瞧我们爷这脸都肿了,也不知道您这是用了多大力。亏得我们爷心疼我,替我受了这一难。否则这巴掌落在我脸上,怕不是要破相。”
说着,她还恰到好处地瑟缩了下,看得郭络罗氏怒火愈炙,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但她身为长辈跑到新婚侄子院里打人什么的,终究理亏。除非那什么敦促、奉命的都是扯谎。实际上董鄂氏胆大妄为,她这当婶子的实在看不过去所以出手教训,不想她过于乖滑竟拉着弘时垫背。
若如此,她不但无过,还满满慈心。弄好了不说帮弘时就此摆脱,也能让乌那希从此乖乖顺顺。
而一切怎么发展,就看弘时如何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