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想要为她大哥和小弟向萧执吹“枕头风”，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因此入夜后，沈沅并没有再提起两人，只一心“伺候”萧执。

云雨过后，两人身上都汗涔涔的，贴得太紧，分开的时候几乎能听到“嘶”的一声。

萧执气息未稳，人平躺着，歪头看向沈沅：“阿沅，你越来越叫朕着迷了，没有你，朕该怎么办啊？”

沈沅侧过身，枕着萧执的胳膊，细声道：“皇上怎么会没有阿沅呢？阿沅不是在这呢？”

“没错，阿沅在这呢，在朕的怀里。”萧执曲起胳膊将沈沅又搂进怀里，不多时，帷帐又晃动起来……

除夕不用上朝，萧执起得很晚，难得一次，他起身时，沈沅已经不在床上，且不在寝殿中。

萧执唤玲珑上前伺候更衣，问道：“贵妃呢？”

玲珑道：“娘娘去小厨房了。”

“她去小厨房做什么？”萧执诧异道。

“娘娘说，要为皇上做早膳。”玲珑道。

萧执嘴角扯动一下：“倒是有心了，不过她会做？朕去瞧瞧她。”

萧执穿好衣，当真去往小厨房。

贵妃娘娘的小厨房，比御膳房只是小了些，食材器皿，说不定比御膳房还要珍贵呢。

萧执本以为沈沅不过是站在旁边吩咐厨娘来做，她在旁看着做做样子，没想到她竟真的自己在做。

厨娘们见皇上来了，忙不迭行礼，沈沅也放下手中面团，朝萧执屈膝行礼，道：“皇上怎么来了，没得沾了一身味。”

“爱妃都亲自为朕下厨了，朕怎么不能亲自来瞧瞧呢？”萧执笑道，“阿沅要给朕做什么？”

沈沅笑道：“原来皇上来监工来了，您快回去，叫您瞧见了可就没有惊喜了，人家难得做一次。”

萧执见沈沅手上，衣袖、衣袖、衣襟上都沾着面粉，不由得发笑：“爱妃莫要把自己做成膳食了。”

沈沅嗔道：“皇上就莫要取笑臣妾了，快回去歇着，您在这儿，臣妾和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萧执看到沈沅真的是亲自给他做早膳，心中满意，道了声“有劳爱妃”便离开了小厨房。

一刻钟后，沈沅亲自端着早膳回到了寝殿。

萧执过来一看，竟是一碗五颜六色的面条。

沈沅将面从托盘上端出，放在萧执面前，道：“臣妾这碗面，叫五谷丰登面。愿大梁朝来年四海昇平，五谷丰登。”

萧执龙颜大悦，笑道：“阿沅有心了！甚妙！”

“您尝尝，每种颜色用的面都是不同的。”沈沅笑着，递了牙箸给萧执。

“好！朕来尝尝。”萧执接了牙箸笑道。

萧执挑了几根面，边吃边点头，吃完一口后道：”爱妃这面，不光寓意好，且色香味俱全，朕非常喜欢。”

沈沅笑道：“皇上喜欢就好。”

萧执看看沈沅身上还沾了些面粉，神情温和笑道：“阿沅有心了，辛苦了，快坐下与朕一起用吧。”

萧执实在对这碗面喜欢得紧，用过后便道：“此面甚好，叫御膳房记下，以后宫宴上也可以用。”说着他又拉过沈沅的双手，放在自己手心揉捏一番：“往后叫他们做就行了，不用阿沅亲自动手。”

沈沅笑道：“皇上您当臣妾是什么勤快人呢，瞧瞧臣妾这一身弄的，难得做一次就不得了。”

萧执哈哈大笑：“确实为难阿沅了。”

“往后，臣妾就在特别的日子，给皇上做一些，可好？”沈沅笑道。

“甚好！”萧执拍了拍沈沅的手背。

用过早膳，萧执回御书房和礼部的人核议今晚宫宴，以及明日祭天、祭祖等诸多事宜。虽是“封笔”了，要处理的事，仍有不少。

萧执一直忙到宫宴开始前，诸事妥当，他才更衣去崇华殿。

今年的座次与去年不同，去年沈沅是坐在众妃之首，今年则坐在了萧执身边。依礼，这是皇后才能享有的荣宠，沈沅是贵妃是不能在宫宴上与皇上平起平坐的。

萧执一到，沈沅和一众妃嫔给他行礼。

萧执先扶起沈沅，然后才道：“众妃平身。”这也是皇后才有的荣宠。

沈沅坐在萧执身边，心道，这开年第一道弹劾不就有了？

当然坐这儿也不是白坐的，既然皇上叫她坐这，难免会叫人觉得这是要立她当皇后嘛！她爹说不定就会这么认为，毕竟他一直想要当国丈呢。虽然沈沅知道，萧执是不会立她为后的。

前世她倒是没坐过这个位置，而且到她死萧执也没有立后。她暗示过，明示过，闹过，萧执就是没立她为后。有两次几乎是应了，然而朝臣却实在反对……

沈沅想，萧执虽然仍是那个狗贼，但与前世也是有差别的。如果他在自己离宫前，真的能立自己为后，那他的大计一定改了，良心未泯，她日后说不定叫他少吃点苦；若是没有，那他就是狗贼一个，日后定要他痛不欲生。

“皇上，臣妾坐这，可僭越了。”沈沅小声对萧执道。

“朕叫你坐，你便坐。”萧执道。

沈沅用满含期待的眼神看了一眼萧执，意思很明显：皇上您是不是要立我为后了？

萧执但笑不语。

吉时一到，吴关代萧执宣读颂文，萧执两杯酒祭天地，宴席开始。

宫宴样样与去年类似，众妃们瞧见皇上眼睛自己看贵妃一人，心里都明白，她们这些人也就是些摆设。她们的用处，也就是让这宫宴看上去热闹些罢了，与那些舞姬、乐师无异。

淑妃小声对贤妃道：“贵妃娘娘今年上座了，贤妃姐姐，你说皇上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贤妃一向自诩看的透，这会儿也不明白了，莫非皇上真的要立后了？

“你说会不会啊，我还以为会是那个呢。今日又没来，也不知道养得怎么样了？”淑妃小声嘀咕。

“谁知道呢。”贤妃又道。

淑妃见贤妃光说“谁知道呢”觉得无趣得很，索性也不说话了，安心看起舞姬跳舞来。

若说宫宴还有叫人期待之处，便是宫宴结束后会放烟花。这是从前天下未乱时的大景朝传下来的习俗，当时的皇帝十分宠爱一位妃子，这妃子旁的事物万般不喜，天下只爱一样，就是看烟花。那位皇帝为了讨宠妃欢喜，派了许多人，造了各式各样的烟花，隔些日子就要放，尤其是除夕夜。

大景朝早就覆灭，皇朝更替好几次，除夕夜宫中放烟花这个习俗却流传下来了。

沈沅和萧执站在崇华殿前，烟花在宫中很远的地方放着，以防出现意外伤到贵人们。

烟花不断升空，沈沅却兴味缺缺，那边放得正热闹的时候，沈沅突然问身边的萧执：“皇上，大景朝那位宠妃，最后怎么样了？”

“什么？”萧执一时没听清沈沅说什么，往她身边靠近些，示意她再说一次。

“那位大景朝的宠妃。”沈沅指着天上的烟花，“为她放烟花的，那位后来怎么样了？”

萧执也被问住了，这件事本来也就是个传说而已，便道：“朕也不知，阿沅为何问这个？”

沈沅笑道：“臣妾想知道，那位皇上到底有多宠爱这位妃子，而这位妃子最终得善终了吗？”

萧执面色深沉，他本能觉得这位宠妃多半是不得善终的。据说当时那位皇帝把造火药的原料都拿来叫人造烟花了，这样的国君，这样的妖妃都不该善终，他们不配。

“一个传说罢了，说不定只是穿凿附会，就像过年放爆竹，谁能说得起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萧执随口道。

沈沅笑笑：“皇上说的是。”

“莫非爱妃是觉得朕还不够宠爱你？”萧执看着沈沅的脸，宴上她吃了两杯酒，再有大红的宫灯照着，这会儿真是面若桃花，绯红动人。

沈沅悄悄地拉住萧执的手，臂膀与他的紧紧贴着，小声道：“阿沅只想和皇上永携手、共白头罢了。”

萧执回握住沈沅的手，没有回话，下巴朝天空一扬，示意她抬头，当晚最大，最亮的一朵烟花升空，短暂地照亮夜空后，无声地熄灭了。

如今宫中放烟花不过一小会儿，意思一下就结束了。萧执觉得这事物不安全，还浪费火药，不如造些火器来，战场上还用得着。

天空恢复黑暗后，众嫔妃们不约而同地轻叹了一声，今夜的热闹就过去了，她们该回宫了。

沈沅也跟着叹了一声，再过几个时辰，萧执就要去祭天、祭祖。想必他的帝王雄心会再度被点燃，他的大计将会越来越完善。对她的一点真心，一点爱意也会被那雄心烈火给烧灭。

众人又回到崇华殿，此时殿内已经重新摆放了茶点，萧执和妃嫔们吃过茶，宫宴就结束了。

沈沅和众妃嫔们行过礼，退出崇华殿。接下来皇上稍作休息，就要去祭天、祭祖。妃子们也不得多休息，明早也要朝拜。

妃嫔们都离开后，萧执身边只有吴关和一些宫人，一时颇有些孤家寡人的感觉。萧执不由得想，此时他若是有子嗣，应该可以陪他守岁了。

从前萧执觉得他的太子应当由灵音腹中而出，如今灵音身子这般弱，萧执觉得她不适合了。沈沅倒是身子骨极好，人长得也好，将来若是有了孩子定是长得好看又健壮……

萧执一阵烦躁，将这思绪硬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