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仙附体
苋融猛然睁眼,瞬间侧身,那柄利剑便从她的耳朵旁掠过,刺穿了枕头。
她灵活得如同野猫一般,迅捷地挺身而起,右手游龙般紧紧缠住程正渡的手腕,瞬间使他的剑失了控制。
再抄起他的手臂,往后扭死,骤然翻身,就将程正渡压在了身下!
程正渡的脸紧紧贴着被褥,拼命挣扎。
苋融却不给他任何机会,照着他的脖颈就是狠狠一手刀!
程正渡的脖子突然僵硬,瞬间陷入了昏厥之中。
帷幕之外,人影交错,若隐若现。
苋融侧目一瞥,她知道,外面的人很快就会破帘而入。一旦他们发现她竟然胆敢对皇上出手,即使此刻保持沉默,未来也难逃欺君罪名的牵连。
苋融瞥了一眼被骑在身下的程正渡,心中一动。
床帷之外,一众宫女内侍眼见皇帝持剑冲上了皇后的床榻,顿时被吓得不行。
床帏翻飞飘动,让人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
不管皇后之前情况如何,被皇帝这么乱砍一通,那绝对必死无疑!
若真叫让皇帝当着他们的面砍了皇后,不论是凶杀还是鞭尸,这条船上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全得给皇后陪葬。
刘内侍挣扎着站起身,踩着倒地的宫女向前冲去。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到极点的尖锐声浪破空而至。
那声音尖锐无比,犹如千针万刺在骨髓间穿梭,痛楚难当,让人无法承受。
刘内侍离得最近,立时捂住耳朵,低头弯腰,差点跪倒在地。
声音消退良久,众人才逐渐恢复过来。
抬头看去,方才激烈晃动的床幔已经恢复了平静。
纱帐之下,一位端庄的女子静坐其中,长发如瀑布般自然垂落在肩头,脸庞微微上扬,身姿挺拔,宛如一尊优雅的仙子。
她静静地审视着面前惊慌失措的众人,那气场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娘......”刘内侍被这威严所震慑,说话都有些结巴,“皇后娘娘?”
帘后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刘好材,你是想问本宫为何又活了?"
"老奴不敢!冲撞了皇后娘娘,老奴罪该万死!”刘内侍吓得脸色惨白,连连跪拜。
后面宫人也急急跟着伏地叩首。
刘内侍磕头后,迟迟未等到回应。这才畏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帘后的人正看着这一幕。
刘内侍惶恐地低下头,再不敢试探。
“无需惊慌。”清冷的女声再次传来,“本宫曾以为自己命悬一线,但在坠入深渊之际,出现了一位女子,慷慨相救。”
众人皆怔住,只有刘内侍胆大如斗,疑惑地追问,“娘娘,您是说水下还有其他人?”
苋融微微点头,“然也,乃是一位身着金裙的奇女子。”
她瞥了眼昏迷不醒的程正渡,语气缓和了些,“出水前,那奇女子还叮嘱本宫,圣上本性纯良,素有天庇佑护,不应经历此劫难。
并传授本宫一段咒语,以助圣上稳定心神,安康龙体。”
刘内侍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刚刚,难道是皇后娘娘您对皇上施展了法术?”
苋融轻轻地抚摸着程正渡额前的乱发,轻声说道:“也谈不上什么法术,当时本宫仍处于昏迷之中,仿佛在梦境中向陛下伸出了手。后面究竟如何,本宫也不知晓。可有一件事确无疑问,陛下现在身体已无碍。”
这句话一出,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沉寂。
事情发展离奇,难以置信。
可众人目睹了匪夷所思的一幕,无法不信以为真。
皇帝在狂躁时有何种表现,众人皆知。
过去一个多月,无论给予皇帝何种药物、如何安抚,都无法短时间内令其恢复平静。
而皇后娘娘身躯羸弱,常理说来根本无法抵抗发疯的皇帝陛下。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他们的皇后娘娘得到了天降神助,乃是吉人自有天相!
想到皇帝和皇后安然无恙,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不必跟着受罚甚至陪葬。
刘内侍分析着苋融的话,“娘娘所坠之河,正是洛水。” 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娘娘能遭遇如此奇迹,定是伏羲大神之女洛神在暗中庇佑。”
他急急对着苋融再次行礼道:“皇后娘娘福泽深厚,自有苍天神人庇佑,皇后娘娘长乐无疆,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跟着叩首,齐声道:“皇后娘娘长乐无疆,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众人的叩拜中,苋融心中庆幸穿越后,她的武艺仍在。否则,她也难以制服这位疯狂的傻皇帝。
之后,她手持长剑,刮擦程正渡腰带上的玉饰,制造出恐怖又玄妙的氛围。引导众人将注意力转向神秘莫测的神鬼之说。
她轻柔地为程正渡整理头发,实际上是在为他拉好衣衫。
他原本只穿着松垮的内衫,经过这番折腾,又被拆掉腰带,露出了全部身体。
苋融强忍着反感,用衣角遮住他的身躯。
然而,昏迷中的程正渡突然睁开了眼睛!
苋融眉头紧皱,没想到他如此抗揍。
不过没关系,她对他的脖颈又是狠狠一击!
她上辈子最爱的游戏是打地鼠,这辈子依然如此。
由于床帏的遮掩,外界对此并未察觉。
再转过脸,皇后的威严瞬间恢复。
她祈愿宫人们抬回程正渡时,不会对他衣衫尽褪的状态产生疑心。
洛神娘娘已显灵,这一切是仙法作用,与她无关。
她优雅地摆手,低沉而磁性地说道:“陛下需静养,不能再受惊扰。”
众人安静下来,不敢发出声响。
苋融透过纱幔向外看,窗外碧波荡漾,宁静祥和。
远处柳树婆娑起舞,港口人头攒动,旗帜五彩斑斓随风飘扬。
看来大臣们已全部到齐,准备迎接皇帝。
“快靠岸了,刘好材,带领手下抬上轿子,安排仔细,确保皇上不受风寒之苦,不被喧嚣惊扰。”
刘好材是苋融从原主记忆中找到的刘内侍。
“遵命。”刘好材急促起身,指挥侍从准备轿辇。
不久,一切准备就绪。刘内侍小心翼翼地指挥宫女将皇帝从床榻上抬下。
苋融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见他们丝毫没有起疑心,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神鬼之说,对古代人来说的确是无敌的。
很快,刘好材整理完毕,恭敬地站在门口行礼道:“虽有洛神保佑,毕竟经了一番风寒。还请娘娘多加些衣物,老奴这就去请凤撵,静等龙船靠岸。”
苋融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声“嗯”,便示意侍女关上大门
刘好材看着紧闭的房门,皱起了眉头。
他总觉得皇后死而复生一事,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诡异之感。
皇后在水底的经历很奇怪,她的性格也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据说皇后出嫁前,是个好脾气的软弱美人,但现在却变得决断、雷厉风行,比贾氏那个凶狠的女人还要强硬。
刘内侍不知道这些变化是皇后的心性巨变还是她本身就擅长隐忍。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应该担心的事情。船靠岸后,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此刻,苋融正被宫女悉心照顾。
她们一件件地为她更衣。苋融站在床边,双手张开,呈现出一副任人摆布的姿态。
尽管她拥有前世的记忆,但她仍然难以安心地享受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
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那些认真严肃的宫女,更加坚定了逃离的决心。
依照历史的演进,她即将踏上阳羡瑢的覆辙,延续她那数次被废黜,又屡次被立为新朝皇权傀儡的命运。
尤其在第五次被废黜之后,她更是被一名萧姓篡位者掳走,成为了新朝的新皇后。
那样的人生,绝对不是她所渴望的。
然而此刻,她身为一国皇后,身边跟满了侍从,言行举止都被无数人盯着,想要安然离去,谈何容易?
更何况除了赵王、皇帝的人,阳苋融还察觉到,很可能还隐藏着一个更为恐怖的组织,正暗中对她虎视眈眈。
多年从事刑侦工作的直觉告诉她,此番皇帝灭后的事件绝不简单。
皇帝平日里就是个胆小懦弱的傻子,智商绝不会高过七岁小孩。
此番忽然对皇后又打又杀,看似是因为发疯,内里却很像有人在暗中引导。
事件平息后,内侍解释说皇帝的剑是从侍卫手中夺下。
但那些侍卫体格强健,武艺高超,不太可能让程正渡这样的瘦弱傻子轻易夺剑。
即便夺取了剑,他们也能在狭窄的船上及时拦截皇帝。
在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人,为何非要借皇帝之手,将阳羡瑢置于死地?
念及于此,苋融的眼神越发阴沉。
在她寻获逃离皇宫的策略之前,务必揭露“皇帝灭后”事件背后的真凶。否则,恐怕她还没施展本领,便已命丧黄泉
一旁身着翠绿裙裳的小宫女,看到苋融皱着眉头,关心地问道:“娘娘可是身体欠安?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再为娘娘仔细把脉诊断。”
苋融收回思绪,对小宫女勉强露出微笑,“无妨,只是头略有些沉。”
在苋融的记忆中,她有个名叫绿欢的贴身小宫女,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是从娘家带来的,陪伴多年,非常值得信赖。
绿欢闻言,急忙扶着苋融坐回床上,关切地说道:“娘娘刚恢复身体,实在不宜再操劳。”
苋融微微阖上双目,轻抚额头。
绿欢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环顾四周的侍从,冷声吩咐:“娘娘衣冠整洁,你们都出去吧。待船靠岸后再进来听用。”
”
“诺。”宫女们恭敬颔首,退了出去。
绿欢从旁边的桌子上斟了两杯茶水,轻啜一口后,确认无虞,将另一杯递给了苋融。
苋融接过茶水,瞥见绿欢手臂上的绷带,血迹隐约可见。她皱了皱眉头,“受伤了,怎么不去休息?”
“奴婢没事,”绿欢摇了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娘娘,刚才他们说您救不回时,可吓坏奴婢了......”
苋融轻轻叹息一声。
她终将告别皇宫,放下关于阳羡瑢的一切记忆。
然而,看到绿欢如此悲伤的神情,原主残留在她心底的情感也让她感到一阵心酸。
稍作犹豫,她终究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绿欢微微颤抖的后背,声线也变得温柔起来,“本宫不会有事的。”
“嗯!”绿欢儿重重点头,用袖子擦了眼泪,“奴婢一直知道,娘娘最是好福气的。”
苋融端起茶杯,小啜一口,道:“到底死过一回,又承蒙仙人点化,今日的本宫,再不同以往。”
绿欢连连点头,“娘娘以往就是太心善了,如今有神仙保佑着娘娘,娘娘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再不能被旁人给欺负。”
苋融眸色微动,“落水前的事,本宫一时想不起,你将前因后果仔细讲一遍,帮本宫捋一捋。”
也许是落水的冲击太大,叫原主阳羡瑢一时大脑宕机,根本不记得掉进河里前后发生了什么。
可这却是找出幕后凶手最关键的信息,必须及早弄清。
绿欢脸色忽然一变,回看了下紧闭的门窗后,才凑到苋融近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后来仔细想了想,这件事肯定是那支见了鬼的凤簪在做恶!”
“凤簪?”苋融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哪一支?”
绿欢表情顿时凝肃起来,“娘娘不记得了?那簪子早被陛下夺去扔进了河里。
“登上龙舟不久,陛下就邀娘娘上甲板,一同观赏沿岸风景。
可是娘娘刚站到陛下神边,陛下脸色突然白得吓人,就跟发了癔症似的。”
苋融沉思片刻后说:“莫非是那根发簪引发了陛下的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