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他走了,导师。”戴着护目镜进入房间的科波特和猫女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瓦西尔熟练地一盏盏熄灭墙上的灯,松了口气说。
他们的面前并没有斐莉达的人影,只有一面等人高的穿衣镜。十二盏灯逐渐熄灭,但镜面透出的光亮并未减弱。如果有人肯冒着入迷的风险凑近观察,会在光芒中看见镜子里斐莉达若隐若现的影子。
瓦西尔告诉科波特和猫女,任何直视了镜面上光芒的人都会被拖进清醒的梦境里。刚刚初出茅庐的蝙蝠侠就是这样中了招,不过如果他在这个房间里待的时间再久一些,斐莉达编织的清醒梦就要露馅了——好在他在光芒失效的最后一小段时间匆匆从房间里逃了出来,大概是导师用恐惧支配了他吧。
“蝙蝠侠没找到谜语人?”镜子里的斐莉达说。
“谁是谜语……哦,那个尼格玛。蝙蝠侠根本没去找他。”猫女说,“他不是冲着谜语人来的。”
“对,他是冲我们来的,不过暂时没事。”斐莉达叹了口气,“科波特,你的企鹅们不小心吸引到蝙蝠了。”
科波特看起来如遭雷击,紧接着脸色一暗,紧咬牙关。斐莉达及时在这位性格偏执的青年回到帮派发动大清洗之前打断了他的思绪:“但不是你们的错,是我忽视了他。以后你们活动的时候都注意一些,不要和他对上。”
“真的需要对他那么小心吗?”赛琳娜问,“他不过只是一个穿着紧身衣独来独往的傻瓜。”
虽然这话也有点把她自己骂了进去的嫌疑……但当猫女开始语言暗示他们可以抽冷子找一大伙人来把蝙蝠侠给“教训”一顿之后,斐莉达还是有点绷不住了。
“想想他那身衣服要多少钱吧。”她叹了口气,“和这样的人为敌可没什么好处。”
“导师说得对。”科波特绷着脸,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终将会控制哥谭市,没必要和一个斗篷怪人计较。”
面板上积攒了一堆“斗篷怪人”邪名的斐莉达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和这几个思维与正常人迥异的下属计较:“谜语人的处理不变,其他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吧。”
她在镜中的影子开始后退,淹没在了漫宿的光芒之中。最后,光芒褪去,镜子恢复成了普通的银面,只有瓦西尔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
“其实我一直没搞懂,老板是个魔法师吗?”赛琳娜和科波特一边往房间外走一边说,“瓦西尔不是个人也就算了,怎么你看起来也完全不惊讶的样子?”
“不要去想导师的力量,你能想到的一定不会触及到导师千分之一的深邃。”科波特双手抚胸,认真地回答,“越和她接触感受就越深,你以后就明白了。”
“我只明白了一件事:你是邪o教徒。”赛琳娜抱臂答道。
…………
很难描述谜语人在看到开门进来的不是蝙蝠侠,而是刚刚那几个人的时候,心情有多么绝望。他在大脑充血之中仔细地观察了这间密室昏暗的环境和隐蔽的装饰,再次强化了自己的结论:这是一个声名不显的密教团体。
谜语人在心里直呼倒霉。他有着丰富的与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经历,于是他也深深地明白一个真理:不要试图和邪o教徒讲道理。眼下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只能平心静气,等待逃跑的机会。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明知道爱德华·尼格玛拥有怎样的惊世智慧还想把他弄死吧?尼格玛在心里开始默默祈祷,祈祷这群人抓他不是为了找一个聪明的灵魂当祭品。
“不是,我说,企鹅……”那性感女子一边推走那张放在倒吊的谜语人下面的餐桌一边说,“你就不能把光线弄亮点吗?知道的这是我们给老板开的庆祝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原始人在山洞过夜。”
“为了隐蔽,这个房间还没接电。”被称为企鹅的那个瘦削青年叹息道,“导师又不可能同意我把来干活的电气工程师弄死,只能我自己来。”
“行,随便吧。”那女人说,“我说原生先知,能不能动作快点?老板交代了我要怎么处理这个……”
她抬起眼睛看了尼格玛一眼,然后用一种难以启齿的表情说:“……谜语人。”
且不说这群人怎么知道他这个外号吧,他们对他称号的态度让他感到深受冒犯!谜语人在心里发誓,如果能脱离这根该死的绳子,他一定要报复这个可疑团体。
“什么?”被叫做企鹅的青年——就叫他企鹅人吧——语气怀疑地说,“可是我也收到了交代。”
“你怀疑我?”女人反唇相讥,“她亲口和我说的。”
“哦,我岂敢啊,小猫咪。你甚至还管导师叫老板呢。”
“你找死吗,企鹅?!”
“咕。”一直在走神的那个俊美男子终于扭过了头,他的脖子旋转角度绝对超过了270度,用一种黏腻的语气慢吞吞地说,“嗯,我也收到了指示……”
“导师……要我们……把他的灵魂送去漫宿……”
站在谜语人底下的几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兴奋了起来。他们抬起头,盯着谜语人,几双眼睛幽幽闪烁如鬼火。
“那一起动手。”“一起。”“呱呱。”
他们七手八脚地把他从天花板上放了下来,爱德华·尼格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开始拼命挣扎了起来,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哥谭最伟大的谜语顾问看来今日就要命绝于此,死因竟是被献祭进了邪o教仪式!
——至少把他的嘴松开,让他发表一下遗言吧?!
企鹅人、猫女和原生先知把被他们俘虏的谜语人拖进了一个由企鹅人准备的房间里。这个房间的四壁都被粉刷成雪白,企鹅人看了看怀表,然后拿走了谜语人嘴里的堵塞物。
谜语人立刻抓住良机,试图蛊惑这几个邪o教徒:“诸位,你们可知世上神灵有多……唔噗!”
他被企鹅人头向下按进了一桶白色颜料里。等他重新被人拔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颜色已经和房间的背景融为一体,全身一片雪白,有气无力地往外吐着白色的颜料泡沫。
自认为学识卓著的爱德华·尼格玛在脑中搜肠刮肚,也不知道哪个宗教的献祭仪式是需要把祭品全部染成白色的。
还不等他缓过劲来再次开口说话,猫女紧随其后,手持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头骨,在他的脚底大咬一口。谜语人痛叫一声,奋力挣扎,脚下鲜血四溅。
这下子倒是能和某些小众宗教对上了,但是其他方面又完全不符合记载。谜语人愤怒地张开嘴,想问个清楚。
企鹅人眼疾手快地再次把他的嘴塞上了,完全忽视了谜语人目眦欲裂的表情。
他急忙拿着刷子用白色油漆刷干净谜语人的鲜血沾到的地方,对着猫女低声抱怨了起来:“导师要求我把他放进没有颜色的房间,你是不是来给我找麻烦的——”
“老板还跟我说要让一条蛇咬伤他的脚底呢——”
“那你刚刚怎么不在我对他染色之前先用那个蛇头咬他?”
“谁让你下手这么着急!”
这场景荒谬到谜语人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这几个邪o教徒是因为怎么折磨他而吵起来了吗?!
等到那个俊美得好像没有骨头的男人默默剪掉他的一缕头发,结果不小心把头发落在地上,再次招来企鹅人破口大骂的时候,他已经放弃开口说话的念头了。
谜语人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命运。这群邪o教徒不但折辱了他,还弄出了这么荒谬的仪式,他再次在心里发誓如果能活下来,一定也要让他们知道一下绝望的滋味。
最后,他只闻到一股鲜血和鲜花混合在一起的香气,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等你很久了,谜……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女声唤醒了尼格玛的思绪。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了一片林地的边缘,头顶亮银色的月光照亮了他的身体,也照亮了他身上那些到处流淌的白色颜料……
一个黑色长裙、头戴礼帽的女人站在他面前,嘴巴微张,似乎对他的模样感觉很意外。
原来他没死!这个事实让谜语人瞬间重回理性,迅速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处境。只要这群人不是一上来就要把他弄死,他就有自信能够翻盘。
“血色珍珠,黑色长裙,你是他们的导师。”谜语人满不在乎地试图抖掉身上的颜料,微笑着说,“这个称呼似乎能体现出你的内心深处渴望支配,盖因教导正是支配和操纵的重要一环。”
黑衣女子一言不发,微微垂下了眼睑。谜语人的微笑变大了一些,他忍着脚底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向她走近:“要听个谜语吗?什么是聋哑的,但总能告诉我们真相?”
那位神秘女子仍然沉默,一只手在空气中勾画着什么,很显然她根本不在乎尼格玛说了什么。谜语人有些遗憾自己那根趁手的手杖不在身边,但好在他的衣服没被扒掉——他闪电般从袖中抓出一块被打磨成利刃的镜子,毫不拖泥带水地朝那个好像在发呆的女人的脖颈划去!
“啊,找到路了。”他突然听到那女人嘀咕道,那片镜子从她脖颈的位置划过,但刺了个空——在本该是身体的位置,实际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谜语人的瞳孔微微收缩,危险的直觉让他顿时浑身僵硬。
“刚刚忘记回答你了……谜底是镜子。”一个声音在他耳后轻轻说道,“现在,轮到我了……要听个谜语吗?顺便一说,我不喜欢谜语。”
不等尼格玛做出反应,他就像一片被狂风吹走的树叶那样惨叫着向后飞去。等到他的双脚重新落回实处时,他惊愕地抬起头,看着那扇难以用任何语言描述的巨大的、牡鹿双角形状的门扉。这扇门的宽度足以容纳一艘巨舰穿行其中。哪怕它早已面目全非,残破不堪,门扉上古老的文字和背后透出的神秘辉光仍然几乎让他痴迷……
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吸引了他的注意:答出谜语,方可通过。
就在谜语人失神的时候,门旁凹坑里卧着的一个硕大的、受了伤的金色头颅转了过来。它的声音隆隆作响,从破碎的下颚和嘴巴中吹出的风几乎让尼格玛站立不住。
“何处觅仁慈?”它问道。
谜语人绝望地看着它——头一次,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谜语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谜语人:我可能不是好人,但你们真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