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出租车在九龙摄影棚外急急刹车。
卫琦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便对司机说：“在这里等我，不用停表。”
卫琦狂奔进棚。
她全然无视其他人一脸看水鬼的惊悚眼神，只一心在人群内寻找她的艺人，柯陆。
柯陆很好找，他比其他人都高上半个头，身形挺拔，加上那一身深纹金龙帝王古服，轻松地从人群中跳脱出来。
有人仰头，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废物：“一整天了，没拍出来一张有用的，垃圾，废物！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哎，说这些也晚了，我们老板已经让人准备解约协议了，你等着付违约金吧！”
柯陆咬住后槽牙，望着他：“我又没说不付！等我经纪人来了……”
“我一分钱都不付！”
这话却不是柯陆说的。
两人一起朝着那愤怒的声音处看去，卫琦！
大白天的，卫琦像一只刚上岸寻仇的水鬼似的，她显然跑得急了，还在喘着气。那黑色头发粘在脸上，眼神阴森又决绝，看得两人都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卫琦拖出长长的水迹，一步步走向那人。
“你……”
那人突然惨叫一声，转头就跑：“我就是个传话的！”
那人跑得太急，直接被绊了一跤，好不容易爬起来，还是半步都不敢停，继续往前跑。
这人有病？
卫琦转头看向柯陆：“现在什么情况了？”
“哇，破纪录！你这次只用了一个眼神就把人吓跑了！”柯陆看乐了，回头看卫琦两眼，又嫌弃似的聚拢了眉心：“你又跑哪里作了？我Call你半天了，一个电话都不覆！算了，你来得正好，快帮我解决这麻烦事。”
卫琦拿出为他撑腰的姿态，低声安抚：“你说吧，他们提了什么无理的要求？”
“那可太多了！”柯陆看起来一脸不耐烦，又回头瞪了那人一眼：“一群人全是神经病！什么要从我的眼神里看出帝王气质，一个坐意大利沙发的帝王？别笑死人了！我如果有演技，我还拍它这垃圾广告？别问了，你赶紧签了那解约协议吧！烦都烦死了！”
卫琦快速总结出了关键点：“也就是说，我们还没违约。”她松口气，又赞赏地看了柯陆一眼。“很好，有救。”
柯陆无语：“还救什么！他们都去拿解约协议了。”
“都是小问题。没事，我来了。”卫琦笃定地拍了拍柯陆的肩膀，安慰他：“你不用担心。他们来了，我也没钱解约。我会跟他们说……”
柯陆难以置信，张大嘴：“你什么意思？你没钱，你要我出钱？”他抱住自己，不住哀嚎：“卫琦！你做一次人吧！你自己接的烂通告，要我出钱，有没有天理啊！”
“冷静点！我们可以把钱赚了。”卫琦转身就朝着角落走去：“想表现帝王气质，特别简单，跟我来。”
卫琦走了一段，发现柯陆并没有跟上，反而蹲在地上，肩膀都颤抖了。
卫琦还以为他怎么了，等她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笑到直不起腰，笑到浑身颤抖。
“你这是要教我吗？”柯陆笑到眼角飙泪，狂拍大腿：“天呐……卫琦竟然要教我拍广告！你是不是还要教我演戏唱歌？”
“起来，没时间了。”卫琦拽他一下，被他甩开。她眼神一缩，逐渐变得冷厉，忽然一把用力拽起了他的手臂，硬生生将他拖走。“我让你起来！”
柯陆被拖得一个踉跄，受了不小的惊吓：“你又发什么疯！”他挣了一下竟然没挣开，惊惶之余又有点害怕：“你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了？你……你放手！”
感觉到柯陆在拼命挣扎，卫琦回头厉声喝：“看着点戏服！敢让我赔一分钱，我要你狗命。”
柯陆惊愕过度，一时忘了挣扎。
卫琦抿唇成线，将他一路拖拽到人少的地方，才松了手。
柯陆揉着发疼的手腕：“卫——”他抬头见到眼前的卫琦，瞬间没了声。
卫琦找了个沙发坐下，看着还是那个卫琦，但仪态和平时的卫琦完全不同。
只见她将湿冷的头发往后拨，瞬间成了黑发大背头。她肩背平直，严肃端方地坐在豹纹沙发上，手腕交叠在膝盖上。
“你三年学不会的东西，我一分钟就能教会你。”
柯陆被冲击得半天没说话，好半天才开口：“你今天怎么了，鬼上身啊？”
卫琦抬起眼眸，直视他。
“过来。”
柯陆被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看着，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才惊愕地发现自己跟着入了戏，立刻头皮一麻。
“我不……”
旁边有工作人员路过，一时也停下脚步。
只见聚光灯下的女人说：“我可以将你捧上去，也可以让你摔下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她手臂一展，轻拍身边的沙发：“过来。”
那工作人员看得入了神，膝盖差点跟着软了。
这女人看起来更像一个大权在握的帝王。一个不靠黑化妆、不靠造型的女人，竟然胜过了身穿帝袍的柯陆。他要不是亲眼见，真是很难相信。
他忍不住对旁边的导演说：“导演，你看。”导演正为选角的事烦恼，有点不耐烦：“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卫琦的耐心即将到达极限，柯陆才终于肯挪动脚步，走到她面前。
他半信半疑地说：“你教吧！”
卫琦刚低声说了几句，柯陆已经吃惊得往后直仰：“你说的什么东西啊，你糊弄我啊？”
卫琦却比他还吃惊，五官几乎都因为极度诧异而扭曲了：“你这都听不懂？”她深吸一口气，脸都绷紧了，咬牙：“好，教你一个秘诀。”
柯陆又凑过来继续听。等她说完，柯陆更懵了，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似的：“我要是信了你，我肯定是疯了。”
卫琦见他不信，也不多解释，只冲着幕布方向，抬了抬下巴。
“去吧，试试。”
柯陆一边走向摄影幕布前，一边回头：“说好了！再不行，你就得给我解约，不能耍赖的！”
“……”卫琦缺氧般沉默了一会，心情沉重地点了头。
卫琦的目光紧追着柯陆而去，就像追着她即将消失的钱。
不安，忐忑。
只见柯陆终于站在幕布前，对甲方敷衍地说：“再试试吧，我调整好了。”
那摄影师抱着相机，回头问品牌方。
“现在怎么样，还拍吗？”
品牌方市场部人员回头张望，见同事还没把解约协议拿来，便点头：“算了，都拍一天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没等开始，柯陆一掀袍子，庄重地坐在了那张龙椅上。
品牌方漫不经心的目光一扫，瞬间停住，不自觉瞳孔放大。
而摄影师从镜头里捕捉到这一幕，脊背都麻了。
这是柯陆吗？
他明明也跟刚才一样不笑，但是，不同在哪里？是他挑眉，是他嘴角微抬，似笑非笑，还是颧骨抬起来了……像一种本能，大家能感觉到一点点微妙的区别，却又说不上来。
柯陆似乎也意识不到他的巨变，他也不在乎。他所有注意力都在指尖上，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停靠在上面，让他在百无聊赖之中，终于有了一丝兴趣。
权势在他的手上，江山在他的足下。
他的脸上，只看得见欲望被满足后的餍足。
柯陆完全没看镜头，却拥有了天生吸引镜头的魅力。
卫琦在旁边看着，眉头紧皱。
他拍得很普通，很平平无奇。
而她，好歹拍过无数全球广告，竟然指导不了一个新人！
她越想越恨自己不争气。
而此时，摄影师已经疯狂地围着柯陆转，举起手里的相机：“就这样，继续……”他飞快地变换着角度，趴在地上，以仰望的姿态拍摄。
“好，好！就是这样！这就是我要的感觉！”
摄影师很久没有这么心情激荡过，拍出一张极致的作品，是每个摄影师的梦想。是什么天降的运气，让他遇到了真正的缪斯！
“解约协议打印好了！”工作人员抱着一叠纸赶来，品牌方立刻举起手指“嘘”一声，又指着柯陆。那工作人员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到柯陆随意地变换姿势，一举手一投足，真是贵气莫名。
那工作人员看得入了迷，手一松，解约协议散落一地，这才回神，也懒得去捡。
卫琦一转身，踩到地上的解约协议，不由抬头看那工作人员一眼。那人仍投入地望着柯陆，生怕错过一个镜头。
卫琦问：“这些解约协议还要吗？”
“用不上了，我等会捡。”
卫琦吃惊地回头看柯陆一眼。
他竟然过关了？
新手任务果然简单。
卫琦终于彻底松口气，轻松地转了转脖子，便走向摄影棚外。
棚外，阳光猛烈。
“OK！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
望着照片，几乎没有多少张废片，品牌方和摄影师极其满意。
“我们手头上还有一个新项目，也是家具广告。我跟你经纪人联系。”
柯陆被表扬得红光满面，听见还有下次邀约，更是又惊又喜：“真的？我经纪人就在现场……”他四处张望，却没看见卫琦：“她怎么走了？”
有工作人员送来一张纸条。
他好奇地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下次继续努力。”
是啊，他还有下次……
柯陆看得心口一热，折起纸条，又忍不住抬头，往卫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自然见不到人。他只好收回视线，忍不住挠挠脸颊：“那破秘诀……”他越想越觉得荒唐好笑：“还挺管用。”
卫琦的声音仿佛仍在他耳边徘徊。
“看着你的手指尖发呆。”
卫琦迎着猛烈的日光，走出摄影棚，却被人拦住了。
“卫小姐，麻烦等一下！你有没兴趣演戏？这是我们导演的名片。”
卫琦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名片，她再抬头，那人像是生怕她追上来，逃难似的跑走了。
卫琦觉得有点好笑，收回视线，见到那名片写着：“王冠中”。
系统提醒：【恭喜玩家解锁“导演分类”关键人脉，成功超越50%玩家】
卫琦将名片收好，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摄影棚内，品牌方工作人员收拾东西。他们不免提起今天的奇迹。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悄悄说：“你们不知道？卫琦今天来过。她教了柯陆几句话，柯陆立刻脱胎换骨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你说谁？卫琦……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卫琦？”
那工作人员急了：“我亲眼看到的，是真的！她那气场震撼得不行。”见众人还是不信，他又补充：“王导主动给她递名片，要找她拍戏。”
其他人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卫琦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无数港人在黄昏中归家。
卫琦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在大浴缸躺了半天，最后裹着浴袍出来。
她的目光梭巡满满的酒柜，为自己挑了一瓶红酒。
【系统通知】
柯陆的广告尾款已到账！
最新进账：+1万
新手保护金到账：+100万
她推开窗，温和的夜风扑面。
这一座写满金钱与欲望的城市，就在眼前，永不熄灯。
卫琦轻轻闭起眼，红酒与夜风浸软了身子，让她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正如她现在的心情，放松，舒畅。
原来，赚钱也可以这么容易……
原来，再也不用上交收入，是这么痛快！
卫琦肆意大笑。
明天，她要去公司看看她的员工。
新生活真是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