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贾母困局
有夏太监亲自照顾,林明霁很顺利就进了国子监,贾政倒是对此很欣慰,要知道国子监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只有王夫人暗地里不高兴的很,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来到这里半个月,林明霁对于贾府的一些情况摸的也算透彻了,荣宁两府看似繁花似锦,已经不比当年了,不过到底祖上的余威还在,朱雀军跟白虎军还是依旧听从这个旧日主子的。
只是随着江山逐渐稳定,虽然本朝对于武将已经算重视了,但到底还是有些重文抑武,所以从贾赦跟贾政这一代开始,贾赦完全被养成了个富贵闲人,根本吃不得军中的苦,而贾政则完全弃武从文。
东府那边就更不用说了,贾珍父子只会吃喝玩乐,贾敬早早弃了家业,甩手跑去做道士,整个贾府一大堆主子,却找不出一个顶门立户的。
幸亏王家出了个王子腾,要说一开始,王家和薛家其实都是倚仗贾府而生存的,后来王子腾出息,逐渐将朱雀军跟白虎军接管了过去,这才慢慢开始与贾府并立。
而林明霁在贾府还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情:王家似乎正在不动声色地慢慢侵吞着贾府。
王夫人在贾府当家多年,贾府里面有点权势的管事等等早已经全是她的人,之后王家又把王熙凤给嫁了过来,王家在贾府的势力就更加壮大了,贾母当然也还不至于昏聩,她虽说还没看出王夫人的野心,但肯定看出了贾府已经在被王家侵吞的事实。
因此贾母一直在拉拢王熙凤,王熙凤虽然也是王家人,但她跟王子腾等人的关系就远了一层,只是王家旁支的,算是依附王子腾而生,而王熙凤又是个好掌权的,可有一点:虽然她处处追捧王家,但好处就是从来没有忘记贾府才是自己婆家,所以在贾府当家也算是尽心竭力,处处向着贾府。
林明霁从小看到学习就头疼,在现代的时候,他文科只能一直徘徊在及格线上,如今回了古代更不得了,每天就是之乎者也,打死他这辈子也别想有出息了,如果他想帮大哥就更不可能。
所以他最近也在想一件事情:弃文从武,如果自己能把贾府控制的朱雀军跟白虎军变成自己的,那大哥身后就有筹码支撑了,无论什么时候,要想夺权首先得有兵,否则一切都是白说。
也别怪林明霁想占便宜吃白食,与其便宜了王子腾还不如便宜自己,因着王夫人不喜黛玉,他来这些日子看过多次王夫人指桑骂槐,这让林明霁对王家也厌恶不已,抢王家的东西他心安理得的很。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林明霁只能先安安分分每天去国子监报道,在国子监倒也不是没好处,他结交了几个好友:冯紫英、卫若兰等人。
冯紫英性情爽快仗义,卫若兰温文尔雅,两人都很不错,最重要的是大哥告诉他:冯紫英的父亲掌握着京卫营的神武军,而卫若兰父亲则在边关也手握几万大军。
国子监里面的学生也分三六九等的,不过林明霁是由夏公公亲自送来的,虽然大家打听了他只是来京投靠贾府的,但有皇上在他身后撑腰,很快林明霁就跟那群皇亲国戚、世族公子打成一片。
今年夏天热的早,快到端午节时已气温已经很高了,林明霁从国子监回来出了一身的汗,林黛玉早早就让人准备了绿豆汤,林明霁一连灌了两碗才觉得解了暑气。
黛玉让紫鹃拿来一件新做好的衣袍:“这个是江南才送来的料子,外祖母前几天给我的,夏天穿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哥哥每天在外头跑,我给你做了件衣裳,你试试合不合身?”
林明霁拿到自己房里试了一下,黛玉虽然不怎么喜欢做针线活,但她的绣工是真的精致,就连衣服上绣的花纹也是栩栩如生,穿在身上刚刚合适。
黛玉正在帮林明霁整理衣裳,贾宝玉走进来,看见林明霁身上穿的衣服,顿时有些吃起醋来:“我还以为妹妹是做给我的。”
林明霁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哪有追着让姑娘家给他一个外男做衣袍的,不过林明霁也了解贾宝玉,他并不是有心唐突,所以才没吭声。
黛玉看出林明霁不高兴,敷衍了几句把贾宝玉给打发了,这才看向哥哥,林明霁问道:“生气了?”
黛玉摇头:“我只是有些事儿不明白,哥哥,自从到贾府后,对我最好的除了外祖母便是宝玉,平日里也多亏他陪我解闷儿,哥哥不在的那几年亏了宝玉陪着我,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可比起宝玉,这府里头其他人更……”
黛玉不好说难听的话,只能问道:“若说远离,哥哥不是更应该让我远离那些人,为何偏偏是宝玉?”
林明霁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明白,抛开别的因素不谈,贾宝玉本身是个纯善的孩子,对黛玉也是真心实意的好,可想起日后二人互生情愫,贾宝玉却没有保护黛玉的能力,况且他本就是为历劫而生,黛玉跟他纠缠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这些话他没办法对黛玉说,便只能从贾府说起:“玉儿,你觉得外祖母对你如何?”
黛玉毫不犹豫的点头:“自然是好的,除了宝玉之外,素日里外祖母最惦记的就是我了!”
林明霁笑了一下没说话,黛玉蹙眉:“哥哥不相信?”
“我相信,我信外祖母是真心疼爱你,毕竟母亲是她最心爱的女儿,可这份疼爱要看跟什么比。”
黛玉看着林明霁,眼睛里算是震惊和不相信:“哥哥,这些年是外祖母在养育我教导我,她对我的疼爱我心里有数,您不能这么说她。”
林明霁拉着她在榻上坐下:“我从来都没怀疑过外祖母对你的疼爱,我也不是对外祖母不满,相反我很感激她,真的,我很感谢外祖母把你养的这么好。”
黛玉不明白了:“那哥哥的意思是?”
林明霁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地问题:“玉儿,你说薛家姑娘参加今秋的选秀,能过吗?”
“这……我怎么知道。”
林明霁摇了摇头:“她过不了的。”
黛玉好奇:“这是为何?”虽然她多有不服薛宝钗,但薛宝钗无论才能还是相貌等等,黛玉也打心底里承认常人的确难以企及。
“薛家是因为薛蟠打死了人才来京城避难的,为了帮薛蟠消掉案底,他在金陵已经被消了户,也就是说在外人眼里,薛蟠已经是个死人了。
薛家因皇商起家,如今家里男人表面上都已经死绝了,只剩下两个女人撑门立户,更何况薛蟠的案子只是压下去了,并不是不存在了,薛姑娘势必会受这些所累,无论她品行如何,她都不可能选上。”
黛玉奇怪:“哥哥为何突然提起薛家?”
“自然是因为薛姑娘选秀失败,与贾府息息相关。”林明霁并不希望黛玉做个无知的女子,他的性子也不像大哥那样霸道,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会耐心给黛玉解释清楚:“你想想,薛家如今在金陵已经算是彻底不存在了,他们所能依附的唯有王家和贾府,而贾府的大姑娘现在已经成了娘娘,以薛姑娘现在的家世,她即便进了宫也不会为王家带来任何助力,反而只能在宫里白白蹉跎!
一个品貌俱佳的女子,王家会放弃她白费光阴吗?显然不会,从薛家刚进京城就住进贾府便能看出来,他们那个时候恐怕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黛玉何等聪慧,林明霁稍微一点,她就立刻明白了:“退路是贾府?”
林明霁不置可否:“我听说薛姑娘有个金锁,竟然正巧跟宝玉的玉能配上?”
电光火石间,黛玉似乎想通了什么,一时震惊地张口结舌,林明霁继续说道:“王家打的什么主意与我们没关系,我也不想掺和他们的谋算,可现在你掺和进去了,这几年外祖母对薛家态度是不是淡淡的?却常让宝玉与你亲近?”
黛玉白着一张脸,低下头嘴唇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话:“哥哥……”
林明霁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玉儿,我信外祖母疼你之心绝对不假,但事关贾府的生死存亡,她真的别无选择,因为你是她最能信任的人了。”
林明霁对于贾母并无不满,如果换作是他,他可能也会这么做,薛宝钗的选秀只要聪明人几乎都能猜出她中不了,薛家一开始寄居贾府,给的借口是王子腾不在京中,可王家那么多人都在京城,薛姨妈可是王家正经地姑奶奶,真要投靠怎么这比在贾府自在许多。
但薛家在贾府一住这么多年,贾母要再反应不过来就说不过去了,可现在贾府大权几乎都被王夫人的人掌控,贾母也就只剩下个空架子,她根本阻止不了王家对贾府的吞并,如果再让薛宝钗嫁进来,那整个贾府岂不都成了王家的!
林明霁在来京城以前,还以为王夫人对黛玉仅仅只是厌恶,但他如今明白了,黛玉是贾母跟王夫人打擂台的筹码,贾母想用黛玉对抗薛宝钗,王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黛玉坏了她的计划的,毕竟只有王家控制了贾府,将来的爵位才有可能落在贾宝玉手上。
“别怕,哥哥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你只要记着离贾宝玉远一点儿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黛玉问道:“你想怎么做?”
林明霁笑了笑:“帮帮外祖母,互惠互利,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静观其变。”